第53章 . 流言 要不然,几岁的小姑娘,早就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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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嬷嬷这般想着, 心下不由得一紧,一时惊涛骇浪。

    她慌忙掩住了情绪,想着自己先暗地里听听, 没得若是一场空欢喜,反倒叫公主受不住伤了身子。

    于是, 第二天霍嬷嬷便派人私下里去听魏国公府和谢慎之了。

    这一听,才知谢慎之这回从淮安回来带回来一个女子, 很是宠爱。那女子名叫阿胭,生的是花容月貌,以至于一向不近女色的谢慎之都颇为喜欢, 几乎被这女子迷得晕头转向了, 不仅和府里老夫人发生了争执, 还多有赏赐, 甚至亲自陪着去法青寺上香。

    霍嬷嬷听着这消息, 便知道自己见着的女子便是阿胭了。

    “是淮安来的,可听到原是做什么的?是哪家的姑娘?”霍嬷嬷出声问道。

    回禀的人是个四十多岁的婆子,姓郑, 容长脸, 身材微丰,她和魏国公府厨房的管事陆嬷嬷是同乡,这一趟便是偷偷同她听的。

    郑嬷嬷一听霍嬷嬷问这话, 忙便回道:“原也是淮安一江姓人家的奴婢,后来不知怎地就到了平宣侯跟前伺候, 因着容貌甚美,颇得平宣侯喜欢。”

    “具体的老奴那同乡也不知道,怕是要派人去淮安听听才清楚。”

    霍嬷嬷心里也明白,便是那胭姨娘身边的人也不会咋咋呼呼成日里自家主子的出身, 所以听不到许多也是正常的。

    要不,就派人去一趟淮安?霍嬷嬷心中暗暗思量着。

    “行,我晓得了,劳烦妹妹你跑这一趟了。”

    郑氏听着她这话,眉眼都笑开了:“瞧姐姐这话的,姐姐但凡有吩咐,妹妹我怎么都要替姐姐办好。”

    彼此客气几句,郑嬷嬷便告辞离开了。

    这边

    姜宛回了屋里,脸上很是带着几分气闷,丫鬟玉屏见着她自个儿生闷气,到底是没忍住出声宽慰道:“霍嬷嬷是公主身边的老人了,她自是关心公主多过郡主您的,您何必放在心上生这闷气,若是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当。”

    姜宛沉着脸带着几分气愤道:“对,这府里哪个不知道她最紧张母亲的身子。可我不过想陪着母亲多几句话怎么就不行了,难不成我什么做什么还要经过她一个奴才的同意不成?”

    “我还想着要提谢慎之的事情呢,却被她一句要去给老夫人请安堵得连话都不出来。”

    “我算是知道了,她这当奴才的眼里根本就没我这个郡主,分明是因着我是姜家的孙女儿而看轻了我。”

    “若是换成裴昭,她哪里会......”姜宛话才开口就顿住了,察觉到自己失言,一时脸色也微微变了变,眸子里闪过一丝懊恼来。

    玉屏更是骇得脸色发白,郡主在府里向来是个忌讳,谁都不敢提一句,她们郡主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生气就生气吧怎么偏偏就提起郡主来。

    玉屏没敢话,屋子里的气氛陡然变得沉默起来。

    过了良久,姜宛才道:“行了,我也有些累了,想要躺会儿,你且下去吧。”

    玉屏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下却是开口道:“姑娘还未和长公主回禀表姑娘来府里的事情呢,要不奴婢这会儿去回禀一声?”

    姜宛摇了摇头:“有什么要紧的,等明日我再去和母亲吧。”

    玉屏听出了自家郡主语气中的一丝不耐烦,赶忙应下,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魏国公府

    阿胭和谢慎之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是傍晚了,二人一同去了青黛院。

    重新梳洗之后,谢慎之拿了一本书看着,阿胭看了他好几回,才从箩筐里拿出一个绣工精致的荷包来,声叫了声:“侯爷。”

    谢慎之抬眼看了过来,视线一顿,停留在她手中拿着的荷包上。

    “这是妾身亲手为侯爷做的荷包。”阿胭脸有些微微发红,将手中的荷包递到了谢慎之面前。

    谢慎之含笑将荷包接过,细细看了几眼,对着阿胭道:“你这绣活倒是十分能拿得出手。”

    阿胭被他夸得有些害羞,可心里还是涌起一丝得意来,她忍不住道:“之前在淮安的时候祖母手艺便很好,妾身也是自跟着祖母学的。”

    “侯爷若是也觉着不错,往后就戴在身上吧。”

    她想了想,才鼓起勇气道:“这样的话就当妾身时时刻刻都能陪着侯爷。”

    她这般大胆的话倒叫谢慎之一愣,随即轻笑着点了点头:“行。”随即又带了几分戏谑道:“怎么胭儿觉着本侯陪你的时候太少了吗?”

    阿胭哪里能想到他会这般问,一时脸愈发红了起来。

    她支支吾吾不出话来,下一刻却是被谢慎之拉到了怀中。

    “侯爷。”阿胭感觉到熟悉的气息,自然也觉出了谢慎之想要做些什么,下意识就推了下他。

    “侯爷,妾身有些累了。”

    谢慎之勾了勾唇,没忍住笑道:“本侯也累了,所以咱们一块儿躺会儿。怎么,阿胭以为我会做什么事情?”

    听着谢慎之这般问,阿胭的脸愈发红了起来。

    “没有,妾身也是想妾身陪侯爷躺会儿吧。”完这话,就将头埋在了谢慎之胸膛不再话了。

    谢慎之没有继续趣她,便这样一块儿躺在软塌上歇息了。

    宝珍她们早见着这边的动静退了下去。

    这一睡就睡到了晚上,阿胭起来后用了半碗鸡汤,闲来无事又睡不着,便陪着谢慎之下了半夜的棋。

    自然阿胭棋艺平平,没有赢过一回,有时忍不住便要悔棋,谢慎之也由着她,所以两个人相处起来气氛倒是很好,不时能听到阿胭的笑声。

    宝珍侍立在一旁,见着二人这般,眼中也满满都是笑意。

    第二天,谢慎之休沐,所以早上是在青黛院用的饭。

    才刚用过早饭,外头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却是丫鬟木香苍白着脸进来,见着谢慎之坐在软塌上,并不敢话。

    还是宝珍问道:“怎么了,瞧你急成这样?”

    木香迟疑一下,这才颤抖着声音回道:“府里,府里都在传,姨娘是,是,妓子出身,身份卑微。”

    木香完这话,便低下了头,一句话都不敢再了。

    阿胭听着这话,顿时就脸色惨白,带着几分惶恐和不安朝谢慎之看去。

    谢慎之将手中的茶盏重重搁在桌上:“一派胡言!”

    木香瑟缩一下,心里也忍不住替自家姨娘叫屈,姨娘明明是侯爷从淮安带回来的,侯爷这般端方持重的性子,怎么也不会带那样身份的女子回来。所以,这些话她都是不信的。

    可偏偏,不知怎么的这一大早的事情竟在府里传开了。

    也不知是哪个黑了心肠的要毁了她们主子。

    木香才想着,老太太那边就来人了,是要叫胭姨娘过去问话。

    阿胭听着这话,眼中更是不安。

    谢慎之此时却是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你不必过去,本侯亲自去一趟便是。”

    阿胭听着他这话,眼圈一红,眼泪没忍住落了下来。

    谢慎之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算是安抚,又朝站在一旁的宝珍吩咐道:“照顾好你家主子。”

    完这话,就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

    寇老夫人这边,屋子里早已聚满了人。

    大太太戚氏,二太太方氏,几位姑娘,表姑娘,还有大姑奶奶谢云湘都在。

    寇老夫人沉着脸,见着谢慎之进来,当即就将手中的茶盏朝他砸了过去。

    谢慎之身手极好,自然侧身一避就避过了,没让那茶盏沾了自己一丁点儿。

    “你这逆子!咱们国公府是什么样的地方,你竟敢带一个勾栏出身的女子回来,还将人安置在青黛院。若不是有人告诉我此事,我这老婆子还被蒙在鼓里呢。”

    “你今天若不给我个交代,就自个儿跪在祠堂里,向祖宗请罪解释。”

    “还有,怎么只你过来了,你事到如今还要如此护着她?”

    寇老夫人铁青着脸道:“我将话放在这里,这般下/贱的女子,我们国公府是断然容不下的。你眼里若还有我这个嫡母,今日就将人赶出府去!”

    一旁坐着的谢云湘眼底闪过一丝快意,这消息可是她从琥珀那里探出来的,自然要好生利用一回。

    要不然她这庶弟以为自己多能耐,封了个平宣侯就自以为高高在上,连她这个嫡姐都不放在眼里了。

    她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本事将那般出身的胭姨娘留在国公府?

    她开口道:“我可听,你那胭姨娘是从淮安万春坊出来的。”

    谢慎之听着这话,却是没有动怒,只道:“她原是江家的奴婢,被人发卖去了万春坊,后又被周家买下当作礼物送于我,跟着我的时候自然是清白的。”

    老夫人听着他这话一噎,气道:“既是去过了那地方,再清白也是不清白的,你别想着糊弄我。”

    谢云湘也跟着道:“就是,三弟你可别被女子糊弄了,那种地方便是去了半日但凡是个烈性的,也该一头撞死,哪里会等到再卖到周家,可见那胭姨娘也不知什么廉耻,骨子里便是个下/贱的。这等女子,三弟还是莫要沾染为好,没得叫整个魏国公府跟着这事叫人在背地里议论。三弟你是不知道,这事情今早就传遍了整个京城,如今外头多的是议论这事的。”

    “那胭姨娘既然是这么个不清白的出身,三弟为着自己的前途,也要早早将人赶出府去才好,之后母亲会替你寻一门好亲事的。”

    谢慎之冷冷一笑:“好亲事?是你秦家的那位吗?本侯今日便告诉你,你秦家那位别是本侯的正妻了,连做妾室本侯都瞧不上她。未婚产,不知你秦家姑子可是个烈性懂廉耻的?”

    “本侯倒是不必问这一句,如今人还活着,还想着当平宣侯夫人,自然当日没有一头撞死。”

    谢云湘听着这话,一时涨红了脸,满是不敢置信看着谢慎之。

    这等隐秘之事,谢慎之是如何知晓的?

    本是一场质问,因着谢慎之出秦家未出嫁的姑子多年前产之事,寇老夫人竟一时没回过神来。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又听谢慎之道:“今日我便搬去侯府住,往后胭姨娘就不劳烦府里挂心了。”完这话,谢慎之就转身离开了。

    寇老夫人脸色铁青,指着他的背影,半天都没出一个字来。

    平宣侯谢慎之纳了个勾栏出身的女子为妾室还甚为宠爱的事情一大早就传遍了整个京城,自然也传到了霍嬷嬷耳朵里。

    “听,那胭姨娘原是江府的奴婢,后来被江家大少爷看上惹得大奶奶嫉妒不容,才将人发卖去了万春坊,不过她也好命,因着生的好看那老鸨也没叫她接客,而是将她卖去了周府,听卖了三千两银子呢。”

    “后来就被周老老爷当作礼物送到了平宣侯面前,平宣侯那样不近女色的人,竟也见了一面后就动心了,后来还将人带回京城安置在魏国公府。”

    “是吗,那倒是好福气。”

    “可不是,听那胭姨娘无父无母,是被江府的一个嬷嬷在路上捡到,当作亲孙女儿养大的。要不然,几岁的姑娘,早就饿死冻死了。”

    霍嬷嬷听着不远处的议论,心口砰砰直跳,下意识便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思量一下,朝正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