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后，阮桃桃和宁愿两个人挤在阮桃桃房间的飘窗上话。

    “考试之前还整理好公式给你传纸条啊？”宁愿开了包薯片，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啧啧道，“好浪漫。”

    阮桃桃歪了歪脑袋，不解地问：“你羡慕点别的我都觉得合理，这种东西沈老师没给你准备过？”

    宁愿咀嚼的动作僵了下，含糊道：“那要是这么想，好像也不咋羡慕了。”

    阮桃桃凑近了一些，脸上露出一些担忧之色，压低声音：“他这次期末考试有一整天都没参加。”

    宁愿问号脸。

    阮桃桃解释着：“是家里出了点事情，不过没有具体。”

    宁愿表示理解，：“能让一个还在念书的孩子放弃考试赶回家的事情，看来不。”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都没敢多问。”

    “做得好。”宁愿给阮桃桃喂了一片薯片。

    阮桃桃张嘴接过，：“但我……其实还是有点担心。”

    “住，千万得忍住。”宁愿竖起了一只手，“如果是不严重的事情，你俩交情到了，都不用你问，他自己就了。但如果是交情不够或者是事情实在太严重了，严重到对好友都没办法轻易开口的程度，那你问了也是冒犯。总之，你收起好奇心，在别的方面多关心他一下就好了。”

    阮桃桃的手指无意识地戳了戳手边的零食包装袋，一脸‘受教了’的表情。

    “这就是传中的一见钟情？”宁愿好奇地问，“就因为开学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了？”

    阮桃桃撑着脑袋，思考了一下，很认真的回答：“一开始，其实是很有好感。因为他真的就完全长在我的审美点上，当时一心就是想认识他，想交个朋友，‘想追他’其实更像是一时头脑发热喊的口号。”

    “毕竟他真的好看到……”阮桃桃停顿了一下，有些严肃地：“好看到，我觉得如果我肖想太多，自己会显得很猥琐。”

    “这究竟是有多好看啊……”宁愿眯了眯眼睛，问，“用沈佑一当度量值，他是几个沈佑一？”

    “……两个人类型完全不同啊。而且，沈佑一从就跟在你屁股后面转。那屁孩从就满眼都是你，我一开始还把他当成自己的竞争对手，你知道的，我时候也喜欢跟着你嘛，所以我一直没把他放进过我的审美坐标系里。”

    宁愿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喃喃：“看来只能等你搞定他之后，我才能看得见真容了。”

    “姐妹！你真是太会话了！”阮桃桃笑着环上宁愿的脖子。

    宁愿脖子上挂着阮桃桃的手臂，不为所动地继续吃薯片，问：“然后呢？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开始沦陷的。”

    “……逐步想引起他注意力的过程中。”阮桃桃回忆着，“越靠近，越觉得这个人像是天上有地上无的神仙。然后逐步起了熊心豹子胆，觉得就算猥琐也想追追试试。”

    “特别是他第一次给我讲题的时候，我感觉他整个人都在发光。那些我觉得很难的东西，他自信又娴熟，优秀得闪闪发光。”

    “……”宁愿瞬间萎了，她完全领会不到一个讲题的人会怎样闪闪发光。

    阮桃桃没有察觉到宁愿的情绪，她嘴角微扬，回忆着当时邹嘉越的样子，继续：“再后来，他站出来帮我话，无条件信任我的那一刻，我就感觉到我应该是真的完蛋了。”

    阮桃桃抬眼看着宁愿的眼睛，：“所以，我现在的想法就是一定要把这个人搞到手才行。”

    宁愿的脸上露出了一种‘朕心甚慰’的表情，：“我们桃桃出息了。”

    *

    漫长的寒假里，阮桃桃和邹嘉越只有过两次短暂的交流。

    第一次，邹嘉越祝她新年快乐，阮桃桃回复新年快乐，两人交流了一下年夜饭的菜式。

    第二次，阮桃桃祝他元宵节快乐，邹嘉越回复元宵节快乐，两人交流了一下当天吃到的汤圆的馅料。

    本来就没什么话题，阮桃桃又怕邹嘉越还在忙家里的事情，又怕自己显得太热情，愈发不敢给邹嘉越发信息。

    好不容易盼到寒假结束后，阮桃桃快乐地返校了。

    开车送她去学校的阮爸爸有点摸不着头脑地问：“桃桃，开学了你怎么这么开心啊？”

    阮桃桃美滋滋地回答：“因为我醉心学习嘛。”

    阮爸爸：“……点别的吧，闺女。”

    阮桃桃‘哼’了一声，短暂地表示了一下自己的不满，下一秒，又开始美滋滋地哼起了歌。

    阮桃桃其实来得已经算是比较早的了，但六班已经来了不少人。

    有些踩着点疯狂补作业的，还有些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的。

    阮桃桃因为是走读生的缘故，跟班上的同学并不是太熟。

    只有之前画板报的时候跟班长有些交流，剩下的就是坐在她四周的几个人。

    坐在前桌的章梓敏似乎也是刚到，书包都还没放下。

    两人关系还算可以，有一次阮桃桃来姨妈肚子疼，章梓敏帮她过水。

    她看见阮桃桃之后笑着和她挥了挥手，阮桃桃也笑着和她了招呼。

    阮桃桃刚坐下，章梓敏就扭过头来声和她：“桃桃，咱们班的郑光远好像要去一班了。”

    上学期，郑光远每次考试都是六班的第一名。

    他学习很努力，每个课间都在埋头做题，不过性格好像有点孤僻，阮桃桃就没怎么见过他和别人话，有人向他请教问题，他也总是推脱不答。

    “他这么厉害的吗？我一直听一班的学生跟我们之间有壁。”阮桃桃震惊地瞪大了双眼，有些不可置信，“虽然知道郑光远是我们班的千年第一，但我都没怎么看过他的年级排名。他上学期的平均年级排名已经是前50了吗？”

    章梓敏点了点头，：“我听是正好卡着50名。”

    阮桃桃有点佩服地‘哦’了一声，她的视线往斜前方看了看。

    郑光远此刻正忙着收拾东西，好像马上就要搬走了。

    阮桃桃好奇地问：“他现在就搬吗？”

    章梓敏也回头看了一眼，有些不确定地：“好像是吧。我听昨天这些有班级变动的学生，班主任分别私下过电话了。估计是要赶在正式上课前弄好。”

    但她忽然想起来，有人进就得有人出。

    邹嘉越上次期末缺了那么多门课的成绩，究竟是直接被简单粗暴地算了名次，还是，被放了一马。

    阮桃桃试探着问：“这次一班的排名变化大吗？”

    章梓敏回忆了一下，：“不太大，听好像是换了四五个人。”

    那还好。

    就算老师们都没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就算邹嘉越这次掉出了一班，不是一个人也不会太尴尬。

    要不要一会课间去关心他一下？

    阮桃桃转着笔，思考着。

    班里忽然出现了一阵骚动，阮桃桃抬眼看去。

    邹嘉越单肩背着书包，手上抱着厚厚一沓书本站在六班门口，正在扫视着班级里的情况。

    两人目光相撞。

    阮桃桃本想冲他挥挥手，但又想起他本来就是被‘贬黜’到自己班的，还是不要太热情比较好。

    于是，她克制地冲邹嘉越微微点了点头。

    整得像地下党接头似的。

    阮桃桃忽然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

    郑光远已经整理好了，他喜滋滋地抱着书往外走，也没和大家告别的意思。

    路过邹嘉越的时候，他甚至还骄傲地抬了抬头。

    但因为他的个子比邹嘉越矮一个头，这点动作完全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反而像是他在仰头看邹嘉越。

    邹嘉越没兴趣管他的动作，他依然站在门口，声音不大不地开了口：“班长在吗？”

    班长刘景曜被震惊得还没回神，阮桃桃撕下一张草稿纸，捏成了个球，心狠手辣地砸他：“班长！”

    邹嘉越因为阮桃桃的动作分辨出了六班班长是谁，于是他看着刘景曜问：“我坐刚才那个空位置可以吗？”

    刘景曜被砸了一下，但仿佛还是有点不清醒。

    他不明白常年在表彰榜榜首的人怎么会突然神仙下凡来到六班。

    “跟你话呢！”阮桃桃扭头又砸了个纸团过去。

    “哦……哦哦，”刘景曜挠了挠后脑勺，，“就……就坐那吧。”

    郑光远的位置在第二排，邹嘉越看了一会那个空桌子，建议道：“要不我和你换一个位置？我个子有点高，可能会挡到后面的同学。”

    坐在第五排的刘景曜有些复杂，一半为他的好心感动，一半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他犹豫着。

    坐在第四排的阮桃桃迅速判断了一下局势：那个空位置和自己隔了两列还隔了一排，但是刘景曜的位置只跟自己隔了一列一排。

    于是，她立刻扭头帮腔：“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能去坐前排了，你犹豫什么！”

    刘景曜又想起来，之前阮桃桃不顾背弃同班同学也要拼命给邹嘉越喊加油的模样。

    他皮笑肉不笑地：“不然，你跟阮桃桃换吧，她矮。”

    阮桃桃瞪他，两人僵持不下。

    忽然，坐在阮桃桃身后的女同学弱弱出声：“你们，都不想去坐前面啊？”

    阮桃桃回头看她，两眼发光问道：“你想去吗？”

    那个女生犹豫着点了一下头：“如果你们没人愿意去的话……我近视好像又加深度数了，坐在这里有点看不清……”

    阮桃桃立刻热情地：“没人去没人去，我帮你收拾东西！”

    *

    邹嘉越最终坐在了阮桃桃后面。

    阮桃桃忍着内心巨大的欢喜，一直等到身后好像没什么动静了，她才回头。

    邹嘉越的桌面好干净，只有左上角放着一沓书，连笔袋都没放，只放了一根红笔和一根黑笔。

    “你的文具好少啊。”

    阮桃桃侧身让邹嘉越看了眼自己的桌面，她连记号笔都有三种颜色的。

    “感觉只需要这两支笔就够了。”邹嘉越收回目光。

    “没关系，你以后有需要可以找爷借。”阮桃桃很是慷慨。

    邹嘉越其实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太大，但还是点了点头。

    “感觉以后问题方便多了。”

    邹嘉越看着她，眼底有一丝笑意。

    “我也顺便探究一下，你是怎么听讲的。”

    阮桃桃脑门一紧，她忽然想起来无数个昏昏欲睡的午后，耳边传来的似乎都是数学老师的声音。

    她倏地闭上了嘴巴，扭头坐好。

    没两分钟，班级门口又出现了路盛。

    他拿着两个本子站在门口，向里探头看。

    阮桃桃朝他招了招手，路盛有些惊讶。

    他大步走了进来，将手上的两个本子放在邹嘉越的桌上，话却是对着阮桃桃的：“你也在六班啊？”

    阮桃桃：“是啊。”

    “那你记得没事多跟我们邹哥话，他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就认识你一个。”

    阮桃桃拍了拍胸脯，：“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我罩他。”

    路盛满脸不信的撇了撇嘴。

    阮桃桃：“……你什么表情。”

    “没事。”路盛将视线挪到邹嘉越身上，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想到老师这么不近人情，不过，你在这待一个学期肯定就能回去了。”

    邹嘉越拿开路盛的手，脸上有淡淡的笑意，：“行了，快走吧，一会要上课了。”

    “行，有事记得找我。”路盛两只手抬了起来，大拇指一起动了动，做了个字的动作。

    邹嘉越点了点头，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快走。

    路盛走之前有些不放心地又跟阮桃桃叮嘱了一下：“记得关照下啊。”

    阮桃桃：“肯定的。”

    路盛走后没多久，六班的班主任就进来了。

    他环顾讲台下坐着的学生，笑着调侃：“这个年感觉大家都过得不错啊。”

    看到邹嘉越的时候，班主任顿了顿，：“邹嘉越同学已经来了啊。”

    邹嘉越站起了身。

    班主任往下压了压手，示意他坐下。

    “不用不用，”他还是喜气洋洋的，“同学们啊，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邹同学去年缺考了一天，年级排名还能在一千名以内，这是什么概念？”

    底下已经有同学开始窃窃私语了。

    “这是大写加粗的学霸的概念！大家注意了啊，好好学习邹同学的学习态度，如果遇到不会的问题……也有点眼力见，看人家有空再问。”

    班主任冲邹嘉越安抚地笑笑：“邹嘉越同学，你也别太有心理负担哈，我们班的氛围还是不错的。”

    邹嘉越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班主任不再多，直接开熬新学期第一碗鸡汤。

    阮桃桃趁着他转身在黑板上写字的空档，转头压低声音问邹嘉越：“看在是老弟子的份儿上，我能没有眼力见吗？能随时问你题吗？”

    邹嘉越只手撑颐，思考了一下，轻声：“可以。”

    作者有话要：啊！

    四千字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