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后来……”邹嘉越收回悠远的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差不多大一快结束的时候,邹鸿胜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是想重组一个家庭,结了婚。”
“当时距离我母亲去世已经过了三年了,他想重组家庭,我除了觉得他冷情薄性,也没什么。”
“那个女人也带了个儿子,当时,我并不知道这孩子是邹鸿胜的,”邹嘉越笑容惨淡,“我信了他的鬼话,以为是那个女人和前夫的孩子。”
“不过最终我也还是知道了……看着那孩子的出生日期,我觉得……自己血都快凉了。”邹嘉越抬起眼,面无表情地陈述着,“知道我发现了之后,邹鸿胜跪在我面前苦苦哀求,让我不要告诉外公,当时都是他一时糊涂。如果外公知道他出轨了,一定会撤走明家的资产,那好不容易活过来的公司就又完了,他想保下来我妈妈的心血。”
“再后来公司缓过气来了,就算外公撤资也无所谓了。”
“邹鸿胜就彻底不再管我了。”
阳光更明媚了些,照得邹嘉越的脸色更显苍白。
阮桃桃的十指牢牢掐入掌心,她并不知道,未曾谋面的这些年,邹嘉越独自遭遇了这些事情。
女孩的眸子在日光下似有水光,缓了半晌,她:“对不起啊,邹嘉越。”
对不起。
我要是再努力地找找你就好了,如果更早重新遇见你就好了。
真的很对不起。
口口声声着喜欢,让你一个人陷入沉沉深渊。
邹嘉越身形一顿。
疑惑地歪了歪头,想明白她在什么之后,他视线低垂,微笑了起来。
“桃桃,怎么算都不应该你和我对不起啊。”
阮桃桃抬眸看他,他在日光下笑。
男人声音轻缓,安抚人心,“我想当面同你解释这些,是想告诉你,当年并不是你的一厢情愿。”
阮桃桃眼也不眨地看着他,生怕这是一场梦。
“阴差阳错,都是我福薄。”邹嘉越明明笑着,眼中却盛满无限落寞。
阮桃桃深深地皱起了眉,:“你不要这样。”
邹嘉越却只是安抚地笑了一下,继续:“桃桃,一切都是我做的不够好。”
阮桃桃神情激动,她张了张嘴想要什么,邹嘉越冲着她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示意她先听自己讲完。
“我那时候实在是不起精神了,是我胆怯逃跑了。”
“我怕我接受了你,却不起精神来,无法对你奉上我满满的心意。怕你会想东想西,怕你觉得我不够喜欢你……”到这里,他的笑意愈发温柔,“最怕你会怀疑自己、轻视自己,甚至觉得是自己不够好。”
邹嘉越轻轻抿了抿唇,郑重道:“不是的,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姑娘。”
所以,如果我给不了你最好的,那我甘愿放手,我一个人受长痛,念念不忘、魂牵梦萦地过完这一生。
我们桃桃只短短地疼上一会会儿,然后,就当年少时瞎了眼,最后忘了我,大步向前。
阮桃桃越听胸腔的起伏越大,最后连眼眶都气红了。
“邹嘉越你也太瞧我了。”阮桃桃眨了眨眼,按压住眼眶的酸涩。
她的喉咙又酸又痛,缓了缓,视线笔直地看向对面那个面色苍白的男人。
“你为什么要把所有的一切都往自己身上揽?”阮桃桃眼中满是痛意,“我要你永远是那朵最娇艳最美丽的玫瑰,你凭什么自轻自贱啊?!我恨不得拿琉璃罩子罩起来的玫瑰,凭什么自己拔刺落入泥潭啊?!”
阮桃桃越越气,眼眶红得吓人。
你是我年少时代最绮丽的梦,是我最最珍贵的宝物,是我的世界里最娇艳最美丽的玫瑰。
永远都是。
所以。
“邹嘉越,我一点儿都不怕的。”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
只要你难过的时候我能抱抱你。
只要别像现在这样,你已经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苦过一遭了。
那么,我一点儿都不怕。
邹嘉越面色不动,齿间却死死咬住了自己嘴唇内侧的肉。
他想和她:你值得更好的,不要被我家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跘住,要一直做无忧无虑的、天真又张扬的女孩。
可他不出口。
沉默的僵持里,咖啡店的玻璃窗外出现了一个人影,两人同时看了过去。
邹嘉越蓦然变了脸色。
那个陌生女人却恍若未见,十分自来熟地进了店,拉开他们这一桌的椅子坐了下来。
女人十分热忱地和阮桃桃招呼:“你是嘉嘉的女朋友吗?我是……”
邹嘉越冷声断:“桃桃,我送你回去。”
阮桃桃十分有眼色,配合道:“哦哦,好,我确实还有一个订单没动笔……有点急……”
那女人也不急,她伸手抚了抚自己有些褶皱的裙子,不咸不淡道:“我和你爸算把别墅卖了。”
邹嘉越缓缓回头看了她一眼。
女人有些得意,一副‘我就知道你会回头’的模样,:“别墅里的东西太多了,来跟你一起讨论下怎么归置、哪些可以扔掉……”
这估计是走不了了,阮桃桃准确地把握好了氛围。
但,邹嘉越应该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受制于人的样子。
于是,她拉了拉邹嘉越的袖子,凑到他身边声:“你不用送我了,我车回去吧。”
邹嘉越看着这个凑到自己身边来的女孩,他沉默一瞬,有些犹豫。
他不确定这女人是不是在实话,但别墅里确实有很多对他来很重要的东西。
阮桃桃见他犹豫,解释着:“我确实要回去赶稿子了,个车十分钟就到了,很快的。”
邹嘉越沉默两秒,:“那你路上心,到家和我一声。”
*
阮桃桃满身疲惫地回了家。
鞋都没来得及换,就接到了蔚桐的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蔚桐就以倒豆子一般的语速大声嚷嚷:“桃桃!你的微博炸了!有个人挂你!你耍大牌,收了钱不肯好好画!你快看看是怎么回事!”
阮桃桃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这些年,阮桃桃在画手圈也算是有名气了。
她从大二开始陆续在微博上发一些自己的作品,一开始接一些个人订单,后来也开始接商单。
她的画风灵气逼人又别具一格,粉丝一直在保持着一个缓慢上升的速度。
去年以一副《沧之灵》的火出圈了一把,接着又画了几个比较有名的人物的单,知名度大大上涨。
除了画画之外,阮桃桃几乎不在微博分享自己的事情。
低调又神秘,几乎没什么料可挖。
所以,这次这个人一挂她,就有不少眼红她的人和对家粉一起闻风而动,一起着吃瓜的旗号,把这个帖子生生转成了热帖。
阮桃桃不慌不忙地换好了室内拖鞋,随手将包扔在一进门的置物柜上,慢吞吞地往书房走。
她将手机换了只手,用空出来的右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昨晚没有休息好,刚刚情绪又太激动了,她现在有点头疼。
阮桃桃坐定之后一边登陆微博,一边声嘟囔:“怎么还有人挂我啊……我天天奉公守法……”
蔚桐催她:“看到没有?”
“别急,有点卡……”
阮桃桃好不容易登上去,发现自己的微博异常的卡。
特别是@后面跟着的那个数字,简直触目惊心。
她点开@那一栏,果然很快就找到那个帖子。
这个人的正文写了好长一段,开头还有很多渲染背景氛围的内容。
阮桃桃头疼,不想细看,直接点开了最下面的图片。
一共贴了四张图,第一张是阮桃桃的微博里写的接单要求,还有两张是企鹅聊天记录,最后一张是这个人的付款记录。
这个头像……
好眼熟啊……
阮桃桃歪了歪脑袋,她仔细想了想,忽然想起来这是谁了。
昨晚剧本杀之前的事情都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了,所以,尽管这个人昨天下午还在企鹅上跟她过话,阮桃桃都没能第一时间想起来。
是那位客户135号。
阮桃桃扫了一眼就发现这聊天记录完全不对劲,她只部分截取了两人最后几次沟通,最后一个气泡是自己发的,大意是退钱,让她换个画手,后面那些她自己的话她一个字都没截图。
阮桃桃又将微博向上拉,一目十行地扫完她的作文。
这位客户135号将阮桃桃塑造成一个脾气又大且十分没耐心的乙方,明里暗里控诉她一夜爆红之后竟然开始耍大牌了。
而她本人则是委曲求全,只敢心翼翼地提出一些改进意见。
‘毕竟我可是颗仙桃啊太太一副稿子也是挺贵的……我刚刚工作,也没有多少钱。实在是太喜欢太太的画风,才咬着牙定制的,谁知道太太脾气这么不好……’
阮桃桃看到这一行的时候终于气笑了。
蔚桐听见她的笑声,疑惑地问:“她p的聊天记录啊?”
“嗯……”阮桃桃沉吟片刻,长舒了一口气,:“图里的人倒真的是我,但是被‘恶意剪辑’了。”
蔚桐了然,:“我就嘛,你这么嗜财如命的人,怎么会这么嚣张,跟钱过不去……”
“什么呢!”阮桃桃不满,“我们艺术家也是有气节的!我又不是宁愿……”
“宁愿?”蔚桐想起来那个大美女,“哦哦,你那个超级好看的朋友是吧?”
阮桃桃认真地问:“你不觉得邹嘉越比宁愿还好看吗?”
蔚桐思考了一下,:“感觉单论皮相邹嘉越却是略胜一筹吧……但是宁愿身上有种嚣张的氛围,让她的美丽有了个加成。”
阮桃桃摩挲了一下键盘,心想:邹嘉越原来,也是鲜衣怒马的少年啊。
蔚桐疑惑道:“昨晚我就想问了,你跟他很熟悉啊?”
“哦,熟啊。”
“那你跟他什么关系啊?老同学?”
“我未来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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