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被赐婚
灰色的天空,刮着风,飘着清雪。
坐在软轿里的闻冬了个哈欠,冬天实在太冷了。
她下了轿子,从学堂后门悄悄挪到自己位置上。
“姜生,今日迟了。”整张脸藏着书本后边的李学究开口发话,“把今日中庸最后一章抄个三十遍。”
“是,学究。”
闻冬颓唐的坐了下来。
她才抬头,就见叶白竹回头朝她做了个鬼脸。
闻冬回以一个更丑的鬼脸,气的叶白竹脸鼓鼓的。
坐在两人中间的赴寒微微抬头看了眼叶白竹,又侧首望了眼闻冬,两人才算消停下来。
之前一个月才来一两天的叶白竹,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从闻冬赴寒及笄宴之后,天天都来。
且每次都要与闻冬作对,时间久了,闻冬也不算再让着这个鬼。
就要跟她一争到底。
叶白竹挽着赴寒的一只胳膊,闻冬就要挽上另外一只。
叶白竹不让,放下赴寒的胳膊就来闻冬,闻冬转身去到另外一边,然后叶白竹就急的哇哇大哭。
实在受不了的赴寒冷着脸,让她们两个不准再靠近自己,这件事情才作罢。
“……好了,今日的课就到这里了。”
李学究顿了顿,又继续,“也快过年了,今年的课也到这里就结束了。学生们,来年再见。”
“学究再见。”
李学究走后,宋元清与荀一诚也颌首示意离开。
“过几日就是除夕宫晏,你们府上拟好入宫名单了没啊?”林峥问余诃与赴寒。
余诃笑着收拾东西,回他,“又我跟爹爹,娘身子不大行,还是不宜多动。”
“老规矩。”赴寒转着手中干净的毛笔,一脸的无所谓。
“老规矩?”林峥咋呼了一声,又,“老规矩不就你跟白竹还有你爹娘吗?那今年不是多了闻冬,她不去吗?”
被人提到的闻冬抬头望了眼众人,一脸茫然。
除夕宫晏?她不懂,也不知道……
“应该有吧。”
赴寒不确定的应了一声。
林峥一声叹息,“闻冬不在,那多无聊呀。不然我去找姨母问问?”
叶白竹见又是一个替闻冬话的人,很是不爽,她轻轻哼了一声,,“三哥哥,她只是无关紧要的闲杂人,本来就不可以去参加宫晏啊。”
“你这丫头……”林峥笑着伸手揉了揉叶白竹的脑袋,把她梳的好好的发髻全部弄乱。
闻冬收拾好东西,站了起来,看到叶白竹如乱成一遭的脑袋,忍不住笑出声来。
宫晏,她有点好奇,毕竟有好吃的,也能见见那华丽的场景。
但是一想到会有诸多的规矩,闻冬也是觉得会有些不自在。
所以,去还是不去。就比较随缘,没有非要怎么样。
“姐姐,余大夫,三皇子,白竹。明年见!”
闻冬盈盈含笑与众人了个招呼就走。
天太冷了,她要赶紧回去,躲进自己暖和的屋里。
见闻冬走远,叶白竹仰头,问林峥,“三哥哥,她生气了吗?”
林峥刮了下她的鼻子,“你闻冬姐姐才没你那么气。”
除夕日。
一早,闻冬还躲在被窝里不肯起来。
红翘掀开床幔挂了起来,她的手放在被子上使劲摇晃闻冬。
“姑娘,赶紧起来。刚刚荷烟姐姐,下午姑娘要一起进宫赴宴,早上要起来沐浴焚香。”
“可是真的太冷了,我能不能不去呀……”
躲在被窝里的闻冬声音闷闷的。
“不行,会掉脑袋哦。”
闻冬猛地掀开寝被,去还不行嘛……
沐浴,梳洗,焚香,一整套流程下来,直接下午了,连午饭都没的吃。
也难怪红翘一早就要把人叫醒。
碧禾知道红翘爱热闹,就让闻冬带红翘一起去,只是再三叮嘱红翘一定要谨言慎行。
国公府门外停了三辆马车,准备妥当的一家人乘马车往宫里的方向驶去。
入了皇宫,叶若山被引起接待朝臣的保和殿。
周媛带着几个孩子先去给皇后请了安,才又去贵妃周妩哪儿。
在皇后处,闻冬能明显感觉到皇后不喜国公府一家人,想来应该是因为周媛与周妩的关系。
到周妩贵妃处,又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周妩自己只有两个儿子,所以对周媛家的女孩都很好,赏赐了许多东西,才让孩子们自己去玩,把周媛留下话。
闻冬赴寒他们临走前,周妩多了一句关于闻冬的,夸她看着就聪明伶俐。
宫晏按照既定的吉时准时开始。
礼官先是对帝皇的伟绩夸耀一番,接着又述了来年的祈愿,祝王朝风调雨顺,王朝人民顺调雨顺。
鼓声起,宫晏正式开始。
场上身材曼妙的姑娘,水袖飞扬跳着舞。
闻冬大着胆子抬头望了眼当朝的今上,今上一脸笑意,倒不像传中不可直视的龙颜,更像一个和善的中年大叔。
她收回视线,端起桌上的青玉酒杯就要喝,却不想收到右边姐姐的瞪视。
姐姐过,外边的东西少吃,酒少喝。
难道也包括皇宫里?
可是她已经一天没有吃没有喝了……
饿晕了闻冬朝赴寒贴近了点身子,她伸出食指与拇指,比划了下,嘴里低低的,“好姐姐,我就吃一点点。”
赴寒不动声色的往旁边移了点,他把自己桌上的酒壶与动过一块的糕点轻轻放在闻冬的桌面上。
坐在他们后边的叶白竹撇了撇,她拉了下赴寒的衣袖,有些委屈,“寒姐姐,我也要!”
“你自己桌子上有。”赴寒侧首低低了句。
一曲舞毕换了乐府的人上来演奏。
感慨激昂的乐曲响彻整个皇宫,二胡与琵琶彪着高音。
闻冬吃了口赴寒递给她的糕点,其实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吃,就与国公府的差不多。
宽大袖子遮掩下,她忍不住偷偷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
酒挺好喝的。
宴会接近尾声,舞台中间摆了张古琴,乐府女官一袭青衣轻手拂过琴弦。
细微悠长的琴音飘飘渺渺。
让人激动了一晚的心情一下子得到放松下来。
沉浸在悠长琴声中的人们突然听到有人铿锵有力的话声。
“父皇,儿臣有一心愿希望父皇成全。”
绯衣锦袍的二皇子林峪一甩长袍,朝今上跪了下来。
今上虽不在笑,但也一脸慈祥。倒是旁边的皇后紧蹙峨眉,压低声音低喝,“峪儿,你在做什么?”
“让他罢。”
“谢父皇。”林峪依旧跪在地上,只是抬起头,挺直脊背。
“孩儿心仪永嘉侯府纪真真姑娘已久,今日孩儿想请父皇给孩儿赐婚。”
林峪的话如同落入平地的惊雷一般。
纪真真虽然是永嘉侯府的千金,却不是嫡出,身份地位实在太低,万万是配不上二皇子的。
殿上的皇后整个脸都黑了,之前自己孩子就过要娶纪真真,她不同意,现在倒好,直接让皇帝给赐婚,简直是胡闹!
今上的脸上倒是看不出来有什么情绪,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峪儿有情,孤允了。”
“谢父皇!”
林峪站了起来。
今上的视线从林峪身上移到林峥处,“既然峪儿敲定下来,那峥儿也定下来吧。我记得峥儿与赴寒那孩子处的还不错。那……”
叶若山听到今上的话,大冬天惊出一身冷汗,他直直跪了下来,声音有些颤抖的,“陛下,女赴寒自与余造家公子有过婚约。”
“陛下,宁国公所言属实。”余造跟着跪了下来。
今上面色不改,只,“那便罢了。”
坐在今上右手边的贵妃周妩轻轻笑了笑,她朝今上开口,“陛下,赴寒有了婚约,闻冬没有呀,也是国公府家的丫头,之前峥儿还夸她聪明来着呢。”
正在偷偷喝酒的闻冬直接被酒水呛到,她用宽大的袖子遮住自己下半张脸,压低声音,使劲咳了会。
不是……刚刚不是林峪求今上赐婚,为什么会把话题挪到她身上。
闻冬有些害怕,她抬头望了眼斜对面的林峥,只见林峥朝他笑的一脸意气风发。
她的心里咯噔一下,完蛋了,不会吧……
不明所以的周妩看着林峥与闻冬的互动,甚是欣喜,自己孩子喜欢,又与妹妹亲上加亲,多好呀。
“那就这么办吧。”
今上话,尘埃落地。
闻冬整个人傻了,她只是来吃个酒席吧?也就是规格高一点的酒席,怎么就被人定了终生大事。
一旁的赴寒脸上的表情并没有比闻冬好多少,他目光虚置,随手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
酒刚入喉,赴寒直接倒在桌子上。
人群慌乱,余造余诃赶了过来。
余诃看到空着的酒杯立刻明白怎么一回事,他与自己父亲了句话,开药箱拿起银针往赴寒身上扎去。
余造前去禀告今上,只是赴寒自己身子不适。
今上点头,“那今日宴会就到此吧,天冷,大家都回吧。”
才从自己被赐婚的震惊中惊醒过来,闻冬就看到赴寒倒在桌子上,她的眼角微红,声若蝇绳,“余大夫,姐姐他没事吧?”
收回银针的余诃微微松了口气,“没事了。”
围在赴寒身边的国公夫妇俩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