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你躲我?
听她语出惊人,陆绪忙抬手假装咳嗽:“你我是夫妻,怎可如此轻贱自己?”
“怎么就轻贱了,这不是你自己的吗?只要我开口,你就答应的?”李元歌觉得委屈,明明就是翻译他的话啊,哪里轻贱,轻贱啥了?
她理直气壮地回了这么一句,让陆绪更难为情了,忙伸手拿起桌上茶盏掩饰,话都不敢了。
李元歌起先是没在意的,不过正这话呢,他忽然不吭声了,就瞧了他一眼,见他从脸红到了耳根子,没忍住笑了:“妈呀,你也太容易害羞了吧?”
听她如此调笑,陆绪觉得自己心中一团火快要烧起来,慌忙放下茶盏站起身来不想让她看见,沉声了句:“莫胡,是炉子里的炭火烧得太旺,热的。”
呦呦呦……
害羞就害羞呗,瞎找借口,她手里还抱着手炉呢,也没感觉多热。
不过未免他恼羞成怒,李元歌只好顺着他的话往下:“行,你是,就是吧。”
“明日还要早朝,歇了吧。”听她哄孩子一般语气,陆绪匆匆丢下一句,扫了帘子就往外头去。
那模样,像是后边儿有狼追着一样,生怕慢一点儿就要遭殃。
他慌了,他慌了!
李元歌也不叫他,自个儿咯咯笑了半天:别,还挺可爱的!
翌日起,李元歌陪着李老爹用了早膳,就陪着张墨云出府巡铺子去了,临近年关,各家铺子都忙着盘点。
等回来时,天已黑透了,可等她回到如意院,却没见着陆绪,就问玉珠是不是在李老爹那儿。
谁知玉珠却,后晌他回来是要去西郊巡营,恐怕得五六日回不来的。
虽然他以前也经常连着好多天在外边儿忙活,可李元歌总觉得,这回凑巧,八成是存心躲着她呢。
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完了,看来是被我吓着了。
六天以后,陆绪回府,先去见了李老爹,后晌才回到如意院。
回来却没见着李元歌,听玉露是去外头巡铺子了,大约要很晚才回来,竟有些失落。
所以,坐在书案前,一个多时辰手里的书愣是没翻过多半去,瞧着外头天就要黑了,不免有些担心。
正巧玉珠进来换茶水点心,就问了她一句:“夫人何时回来?”
“往日都是要过了戌时才回,爷可是饿了,晚膳已备好了的,可先……”玉珠一边添茶一边回话,听他不着急,等着夫人回来一块儿吃,笑得可开心了。
瞧她欢天喜地的模样,陆绪自然是为什么,却也没有多问,等她去后放下手中书册,起身在书架上又翻了一本儿看得入神。
听见李元歌外头跟丫头们话,他有些慌张,忙顺手拿过另一本儿来压下手里正翻看的这本儿,然后若无其事地装认真。
李元歌早听玉珠他回来了,解下肩上落着一层薄雪的斗篷,提步进了屋子,见他正在案前看书,笑着了声:“回来了?”
“嗯,后晌就回了,你不在家。”陆绪闻声抬头,见她正站在炉子前头取暖,搓着手原地跺脚,看得忍不住蹙了蹙眉。
等身上的凉气渐渐散了,她才挑了帘子进来,坐在桌前倒了盏热茶,捧着喝了一多半,抬头笑着趣他:“爷是想通了,不躲我了?”
听着她语气里尽是调侃,陆绪却是不肯承认的,咳了一声故作镇定地回了句:“陛下有令,岂敢不从。你莫多想,年前是不出去了。”
“你这一声不吭就出差,连着六天不回来,我能不多想吗?”李元歌听他这话里也没几分底气,挑眉笑得意味深长。
上回纯是没有经验,才让她三言两语撩拨得没了章法,其实当晚陆绪就总结了原因,所以再不轻易上她的套路了。
瞧他面不改色地笑着站起身来,缓步走过来撩起袍子坐在对面,同样倒了盏茶捧在手里,抬眸看着她回了句:“是吗?那夫人往后,有何算?”
嗯……好像不管用了,这难道就是大佬的应变能力吗?
“那我若是算霸王硬上弓,你答不答应?”李元歌还真没想怎么着,不过还是很怀念他面红耳赤的娇羞模样,所以李元歌抬眸瞧了他一眼,那表情多少带着几分不正经。
虽陆绪早有心理准备,还是没料到她竟如此大胆,媚眼如丝,轻挑调笑模样让他微微有些不自在,躲了躲她的眼神,很快就缓了情绪,淡淡回了句:“夫人有话,为夫莫敢不从。”
千算万算,李元歌都没算到,他居然回了这么一句,刚刚喝了一口茶,猝不及防地咽下去,呛得她猛地咳嗽起来。
没瞧见她正喝茶,陆绪只听见她发出一声怪声后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忙起身绕到她身后替她拍着背:“你慢些……”
她这动静吓了玉珠一跳,忙扔下手里的线团就要去瞧,谁知挑了帘子见是这幅场景,就又悄悄地退了下去。
李元歌好半天才缓过来,摆摆手示意她好了,陆绪才收回手去,重新绕到她对面坐下来。
“可好些了?”瞧她还拿拳头轻轻瞧着心口,陆绪又有些担心,给她重倒了盏茶,忍不住她,“总是这样冒失,也难怪岳父大人放心不下。”
“明明是被你吓的……咳……怪我吗,怪我吗?”李元歌这会儿可不敢喝茶了,将茶盏往一边轻轻推开些,听见他这么,又觉得委屈。
瞧她倒是会恶人先告状,陆绪笑得有些无奈:“我一早就了,里里外外都听你的,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存心的?”
“你少来,我是这个意思吗?”李元歌才不管他在这儿偷换概念,狮子一样炸毛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干什么想不开,自己上赶着找虐?不是我的,白送我都不要!”
一句你又不喜欢我,得异常笃定,听得陆绪心中有些复杂,好半天才轻轻笑了:“你又怎知,我不喜欢?”
他低着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所以李元歌并不清楚他了什么,追问他:“你什么?”
“没什么,我去客院看看岳父大人。”陆绪摇摇头,随意岔开了话题,起身就要走。
李元歌当然以为,他这又是算躲着自己,顿时觉得心累:“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谁也不亏欠谁的。所以,没必要躲着我。”
“往后不会了。”听出她语气里带着几分倦意,陆绪有些心软,也觉得的确是自己执念过深,或许试着放下,也未尝不可。
瞧他也是个听劝的,总算理顺了这别扭的关系,李元歌瞬间觉得神清气爽,一拍手笑着了句:“哎呀,我都饿了,吃饭吧!”
她什么就是什么,陆绪是从来都没有意见的,点点头应下:“玉珠早就已备好了,是你回来的太晚。”
“知道了知道了,下回一定早点儿回来。年下事情多,外头也怪冷的,我跟墨云姐姐想着早点盘完了,好让他们回家过年。”李元歌忙笑着错了,边走边跟他絮叨。
陆绪倒是不觉得她唠叨,大部分时候都是笑而不语,静静地听着她,偶尔在她看过来时,微微颔首应一声。
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外间,瞧见在玉珠她们再忙着摆桌子,李元歌笑着跟他:“呀,咱俩这是出来得巧了!”
瞧他俩笑笑的出来了,几个丫头都是会心一笑,忙停下手里的活儿行了礼。
“不知爷吃不吃得惯,玉枝另备了份饭菜,是新做的。”玉珠正将炭火添上,转了转方向,又往锅里添了水等着烧开的功夫,见他们走过来吗,忙跟陆绪了句。
陆绪倒是对吃什么一向没什么意见,往日两餐都是在书房,长夜送来什么,他吃什么。
生活琐事,他向来是不上心的,能省事儿就省事儿的,所以这会儿目光落在铜炉火锅上,看了好半天。
李元歌有点儿纳闷儿,听玉珠她们,这铜炉火锅老早就有的,她就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做了改良,菜品丰富了些,又加了各式蘸料,怎么他看着像是头一回见呢?
实在没忍住好奇,李元歌就问他,这一问才知道他竟然没吃过,觉得很意外。
不过听他,从前都是一个人吃饭,这铜炉火锅倒是见过的,却从未吃过。
李元歌听得心里头怪不是滋味儿的,孩子多可怜呐,连吃饭都是一个人,眼里除了工作还是工作,人生的乐趣呢?
“这个好吃的,你可以尝尝,蘸料自己调,爱吃什么放什么。”所以,李元歌决定手把手叫他尝试人间美味,保证他吃一次就想第二次。
陆绪倒也很乐意跟着她学,跟在她身后,她拿什么,他就跟着拿,不也不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口味,就调了好几碟蘸料摆在一边。
锅子里的汤正在煮还没开,李元歌就叫他先坐下歇歇,先给他区分了辣锅和清汤锅。
然后又给他科普牛肉卷儿怎么烫,蘑菇怎么吃,讲了半天瞧他看上去也不太明白,自己也觉得有点儿费劲,干脆准备一会儿实干再指导。
无论她什么,陆绪总是笑着应下,目光落在她身上,越来越温柔。
俩人对面坐着,隔着热气腾腾的铜炉火锅,李元歌瞧了一眼咕嘟咕嘟滚开的汤水,站起来指了指他面前的肉丸子,叫他帮忙:“锅开了,可以下丸子了。”
“这个肉丸子生的,要丢进去煮一煮,等飘起来才能吃的。”接过他递过来的碟子,李元歌倒了一半下去,又让他去拿左手边的生切肉卷。
陆绪听话照做,端起来却并未给她,了声我来,学着她的样子将肉卷儿丢进了锅里,又看了看其它菜,好像还有一碟生切肉,大约也是这样放下去煮的。
“要多次少放,这样滚得快,边吃边下,先肉后菜。”李元歌站起来拿筷子又搅了搅,眼看着袖子要挨着锅沿儿,忙往后撤了撤。
陆绪见她忙着去挽袖子,拿起自己的筷子来替她:“我来,你坐下歇歇。”
瞧他倒是很积极,李元歌也就随他去了,自己坐在位子上眼巴巴等着肉熟,瞧见肉卷儿差不多了:“这个可以吃了,蘸这个韭菜花味道绝了!”
“尝尝!”李元歌先尝了一口,满口留香,赶紧站起来替他,让他坐下来吃。
陆绪有样学样,照着她教的方法一丝不苟地进行着,生怕错过其中一个环节味道就跟她的不一样了。
不经意看见他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李元歌忍不住笑他不像是在吃饭,更像是在做实验:“每个人口味不一样,你可以照着自己喜欢的那样调,好吃就行。”
陆绪这才放松了一些,开始按照自己的喜好尝了尝,辣锅里捞出来的肉还在冒着热气时就裹上酱汁蘸料,趁热入口,肉质鲜嫩,鲜香味美,辣得微微冒汗,却又让人欲罢不能。
清汤锅里的各色菜蔬,也自有一番风味,配上不同蘸料味道也各有所长。
果然不错。
肉丸子又熟了,一个个飘起来,这回不等李元歌开口,他就先一步拿碟子捞出来好些,搁在她手边儿:“还烫着呢,晾一晾再入口。”
“就要两个,我真的不能再胖了,今天墨云姐姐还我来着,再这么下去,恐怕明天连马车都上不去了。”瞧他将一整盘都端起来要往她这儿放,李元歌忙从战斗中抬起头来,赶紧摆摆手,拿筷子戳了两只。
李元歌嘴里虽然着不能多吃,可戳着两只肉丸子,笑得两眼放光:“就吃四个……”
“四这个数儿不太好听,最后一个……”
“真的是最后一个,我发誓!”
“菜也好吃,最后一口……”
“再来一口……”
“……”
就这样,李元歌只负责吃,下菜,掌握火候,捞菜,甚至连蘸料都让陆绪一个人包了。
而且,他还负责怂恿李元歌多吃点儿,最后一个,最后一口……
一顿饭下来,李元歌抱着圆滚滚的肚子,仰面倒在椅子里发出灵魂叹息:“不行了,不行了,撑死我了。”
“这酒酿圆子不错,酸甜解腻。”陆绪觉得是不能再喂了,放下手中的筷子,一回头瞧见了她从饭前就极力推荐的酒酿圆子,给她盛了半碗放在她手边。
李元歌咂咂嘴,忍了又忍,最后还是经不住诱惑,一会儿功夫碗就见底,味道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