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绣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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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料理完前院儿,李元歌什么都要回去补个觉,奈何院子里的也排队等着呢,一时间又是心疼她们,又是心疼自己。

    忙叫众人都进屋去,还不忘念叨月娘:“兴儿这么,怎么能在外头站着呢,冷不冷啊?”

    “不冷,听见夫人回来,才从屋里出来的。”月娘抱着孩子又轻轻晃了晃,低头见他睡得正香,忙笑着回话。

    护着她进了屋,李元歌才轻轻揭开褥子,正瞧见他嘟着嘴吐泡泡呢,瞬间就被萌化了:“这也太可爱了吧。”

    “夫人上座。”看她心翼翼地重又将褥子理好,月娘又将托在的那只手轻轻抬了抬,笑着请她坐下。

    “我还呢,可经不起你们这么拜,心意我都知道,坐下话,你们好,我就高兴。”李元歌忙摆摆手,先叫月娘挨着桌子前的凳子坐了,又叫阿兰母女坐下来,跟着几个丫头也不劳动她再劝,自觉捡了位子坐下来。

    阿兰捏着手好半天,还是牵着女儿的手站了起来,怕吵醒了孩子,压低了声音与李元歌:“月娘带着孩子不好给夫人磕头,可奴婢跟丫头,却是一定要给夫人磕头的。”

    她这样一,月娘哪里还坐得住,也忙要跟着站起来:“奴婢才罪该跪谢夫人,若不是夫人做主,兴儿焉有命在。”

    “好了好了,夫人不喜欢跪来拜去的,你们快别叫她为难了。”玉露忙起身劝着,上前挽着阿兰的手叫她坐,又示意玉珠扶着月娘坐下来。

    阿兰心里头仍是很过意不去,搓着手指有些无措:“可除了给夫人磕头,奴婢实在不知道怎样报答这样的恩情……”

    “你们最该谢的,是自己。我不过借着这个主母的身份,扶了一把。好日子都是自己挣来的,你们好好的,我就高兴了。”看她抱着女儿,泪盈盈的着,李元歌有些心疼。

    她这番话,听得众人皆是一愣,好半天才缓过神儿来,还是玉珠快人快语,先回了句:“这是咱们的造化,遇上了夫人这样好的主子,真心疼咱们的。”

    这话很快就得到了其他人的热烈响应,李云歌忽然有点儿想哭,好在忍住了:“大过年的,快别惹我哭了,本来是回来补觉的,这激动地热泪盈眶的,还怎么睡得着?”

    “那咱们就各自忙去,好叫夫人安心歇着去。”玉珠最知道她已经嚷了多少困了,也怕这喜庆的好日子闹得人哭哭啼啼的不好。

    众人这才忙起身朝着她行了礼,一人了两句吉祥话儿,就散去了。

    李元歌这才松了口气,了个大大的呵欠,扑在床上美美地睡了一觉,直等到叫用午膳才起来。

    午膳是在客院陪着李老爹用的,饭桌上气氛很好,可不知怎么的,就又转到了生孩子这个话题上。

    为了躲过这个话题,李元歌忙端着酒盏哄他喝酒,趁机转了话题,这才算罢。

    等从客院出来,李元歌才抬手按了按额角,一脸后怕地嘟囔着:“过节真是要命……”

    “你也别往心里去,方才在外头听得太多,难免回来唠叨两句,过了这几天也就好了。”瞧她有些力不从心的模样,陆绪轻轻一笑,算是安慰她。

    李元歌当然也知道这是过节副作用,点点头表示理解,抬头对上他笑意浅浅的眼睛,觉得有点儿好看:哎……可惜是女主的。

    见她瞧着自己的眼神忽然黯了黯,渐渐又染上几分惋惜之色,陆绪有些不解:“怎么了?”

    “耐心等待吧,也许你心爱的姑娘马上就要奔你而来了。”李元歌摇摇头,挥除杂念,抬手在他肩上一拍,语重心长地了这么一句。

    陆绪愣了愣,却又觉得或许是自己想多了,低头轻轻一笑:“是么。”

    瞧他不信,李元歌抬手比划了个奇奇怪怪的动作,然后信誓旦旦地跟他了句:“放心,我已施了法,那姑娘最迟五月就会找上门来,到时候你就知道我的厉害了!”

    五月?

    听到这个时间,陆绪眸色又沉了沉,捏着手指好半天才压下心中疑问,轻轻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这个年,李元歌过得可真是痛并快乐着,快乐是有好吃的,好玩儿的,还能上街逛各种庙会。

    痛点,就是时不时就要接受老爹的温柔催生,委婉催生,直接催生,卖惨催生……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李老爹回徐州的前一天晚上。

    李元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情是复杂的,不舍中又带着一丝丝解脱感。

    可等真的站在城门外的长亭里依依惜别时,李元歌心里头就只剩下浓浓的不舍了,抱着李老爹忍了又忍,还是没出息地抹了抹眼泪。

    生怕老人家跟着难过,只好忍着,抬头时笑得没心没肺的:“阿爹路上要心哟,回到家一定要快点给我写信哟,告诉阿娘,阿兄,阿嫂,我想她们哟……”

    李老爹也怕自己哭,惹得她伤心难过,抬手沾了沾眼角的泪水,一一应着:“好,阿爹走了,你们一定好好好的,记得阿爹过的话,早些……”

    “知道,知道,知道!”不等她完,李元歌又搬出糊弄大法,一边挽着他往马车跟前走,一边点头应着,不等他再又开始嘘寒问暖,巧妙扯开了话题。

    望着马车缓缓走远,马车里的李老爹挥手的动作渐渐模糊,李元歌才抬起衣袖抹了抹脸:害,没出息的,到底没忍住。

    陆绪站在她身后,瞧她一个人悄悄抹眼泪,又是心疼又是觉得莫名好笑,上前去递了帕子给她。

    “谢了,回头还你一条新的。”李元歌倒也不客气,接过来擦了擦脸上的没抹干净的泪痕,又蹭了蹭手上的脂粉,随手将帕子拿在手里转过身来朝他咧嘴一笑。

    笑得真假,陆绪这样想着,看似玩笑般了句:“阿元何时学会了绣手帕?”

    绣什么?

    秀演技,她是绝对没问题的,手帕,不会!

    不会这两个字没等出口呢,陆绪就像是早知道一样,故作为难地叹了一声:“裴勇不止笑过我一回了,整日跟我炫耀个不停。”

    裴勇,炫耀手帕?看着不像是那么幼稚的人啊?

    可李元歌怎么听,都觉得他怪委屈的,一时鬼迷了心窍居然答应了他:“那……那我回去找玉露学一学,成不成我可不包票,你,你别太期待啊。”

    “好。”陆绪当然是期待的,却又怕她知道了,转脸就要反悔,这会儿她什么,就是什么。

    俩人回了家,李元歌也不含糊,拽着玉露就要拜师。

    起先谁也没当真,看瞧着她家伙什儿都准备全了,整天拖着玉露嚷嚷着下了决心得学。

    这才让几个人稀罕得不得了,玉珠更是为了这事儿缠着她问来问去,愣是被她三言两语搪塞过去,只是为了给秦妙的孩子准备见面礼。

    几个人怎么会信,可见她铁了心不肯,只得罢休。

    不学不知道,一学,李元歌就悔不当初,恨自己为啥被美色冲昏了头脑。

    偏她又是个要脸的,试了好几回,到底没把后悔的话出口来。

    玉露当然也知道她为难,看着她从正月里学到了二月里,手指头挨个儿都扎了个遍,还要咬牙坚持,实在心疼就想着劝她换了见面礼送。

    李元歌一听就炸毛,什么都非得接着找罪受,幸好二月见底时,总算掌握了些章法,起码手指头不遭殃了。

    可实在是没什么天赋,虽然努力,结果却还是不甚理想。

    这天,李元歌照常捧着脸盯着失败的作品唉声叹气,开展自我批评,算及时改进时,正巧被陆绪撞见。

    听见他的动静,李元歌瞬间回神,一把将帕子抓起来攒成一团攥在手里往袖子里藏了藏,然后若无其事地回头冲他笑:“回来了?”

    “陛下留我下棋,回得晚了些。”陆绪解下肩上披风,站在炉子前头去了身上的寒气,才走过去瞧她背着手,就什么都知道了。

    李元歌正忙着往袖子里塞帕子,倒也没顾上多问,点点头应了一声,怕他瞧出端倪来,忙找了个借口跑了。

    等她去后,玉露端着茶壶上来,倒了茶笑着回了句:“这回样子还是不错的,就是最后收尾太得意,针脚有些歪。”

    “嗯,还收在盒子里。”陆绪闻声微微一颔首,等她退下,想起盒子里各式各样的帕子,笑得满眼宠溺温柔。

    不知她往哪儿去了,陆绪叫了人来问过,听是去了听雨轩,这才回了屋里去处理公务。

    又是十来天,李元歌的绣帕子大业总算画上了个相对圆满的句号。

    陆绪一回来,就在院子里听她眼巴巴等了一个时辰,才进屋去睡,就自个儿轻手轻脚地进了屋。

    一眼瞧见她卧在美人榻上,手里捏着帕子,皱着眉似是做了不太愉快的梦,上前去轻轻在她发顶轻轻拍着,很久才见展眉,一颗心也跟着被欢喜占满。

    李元歌察觉到脸上痒痒的,迷迷糊糊地抬手要去挠,不知道碰到了什么,触感柔软冰冰凉凉的,嘴里咕哝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