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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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桓轻嗤,不仅蒙面,而且故意捏着腔调话,什么貌丑,分明就是不想被他认出来。

    之所以害怕被认出,最大的可能便是,眼前的女子做了让他欲除之而后快的事,所以才想隐瞒身份。而目前两人唯一的交集,就是那件事。

    或许根本不像她的那样是意外,整件事从一开始就是蓄谋?

    景桓定定望着她,不紧不慢开口,“此前清理的时候留意到,伤了姑娘完璧之身的清白,姑娘可想要补偿?”主动提出来,倒看目的何在。

    秦飞飞杏眼圆睁,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反应过来后连连摇头摆,“啊哈,啊哈,啊哈哈!什么年代了!大可不必!你情我愿都有享受到,无非是谁出的力气多一些而已。而且非要扯这些没所谓的东西,我的完璧清白是清白,你的首次清白也是清白,大家扯平了,不需要补偿”到这里,她的声音越来越。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什么叫都有享受到?啊?一个身中媚毒神志不清,一个初次体验,呸!她就没体验到!还谁出的力气多,当时可是她在上面!

    秦飞飞自觉刚才那番话从头到尾全是槽点,不禁杏眸放空,双薅发下意识往下扯,心中祈祷对方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景桓嘴角一抽,眼前这女子竟然跟他谈清白。他修炼纯阳功法这件事未告知任何人,这女子从何处得知他是首次?

    到底谁特意安排她等在这里?若想要他的命,重伤之时正好出,为何却偏偏只夺了阳元?

    瞧见景桓的表情瞬间冰冻,秦飞飞心里咯噔一下,坏了,她胡八道踩中男主的雷点,接下来会不会被抓去玄天宗吸成人干?

    她下意识瞥一眼洞口,这个夜黑得纯粹,是时候跑路了。

    留意到她不经意的动作,景桓眼尾上挑,下一秒扣住肩膀闷哼一声。

    他墨发悬垂,剑眉深蹙,鸦羽般的睫毛轻轻颤抖,高挺的鼻梁下薄唇紧抿,喉结缓缓滚过,仿佛承受着极大的痛楚。

    “怎么了?”秦飞飞目光落在他的侧颜,一时间有些怔愣。

    完美神颜,整容医师都要竖起大拇

    指真心夸一句“赞”。

    美是真的美,欲也是真的欲。如此香艳的画面,是她这个女配能看的吗?看了会不会折寿?司空潇何在?你老婆难受了喂!

    景桓眼尾勾过她,“看什么看?我被赤炎蛛咬了,过来帮忙!”此刻他忽然有些信了秦飞飞的话,这个女子的眼神,当真垂涎他的美色。

    “嗷。”秦飞飞合起下巴,下意识朝景桓挪过去。

    待她足够靠近,景桓的迅速伸过来,一把扯下她脸上蒙着的玄布。

    秦飞飞最后一秒对上景桓视线的时候就隐约有预感,只是想抽身的时候已然来不及避开。景桓伸过来的瞬间,她当立断朝对方扑过去,将头架上他的肩膀,双肘相抵护住景桓的后脑勺与她的脸,避免怼上凹凸不平的石壁。

    景桓只在摇晃的火光下扫见一张毫无瑕疵,五官精致的面容瞬息而过。下一刻,柔软的身躯揉进他的怀里,与他头颈相交。

    “唔”伤口尚未完全愈合,秦飞飞的奋力一撞将他的伤口压得撕裂开来。景桓皱起眉头,丹凤眼眯成一条直线,喉咙里下意识漏出呜咽。

    嶙峋石壁上,两个影子融为一体,在火光照耀下跳跃着变换形态,如亲密恋人相拥。

    被秦飞飞的举动气到的景桓抬起臂去推她,没想到反而被拢得更紧。一个想看脸,一个想保命,一个身受重伤,一个活蹦乱跳,秦飞飞咬定只要她不松,景桓就看不到她的模样。

    怎么推都推不开,景桓咬牙切齿,“起开!”语气不光凛冽,甚至隐隐带上怒意。

    堂堂瑶光星君,从未如此狼狈。

    秦飞飞摇头,柔软的长发在他的颈窝摩挲,“不!我不愿意露脸!”

    “你看我就看得,我看你怎么看不得?”

    压抑着愤怒的低沉声音在耳畔碾过,秦飞飞自知理亏,而且现下也不是讲道理的时候。

    她松开一侧臂,以掌覆上景桓的双目,光滑柔软的心遮住他的视线。

    “你做什么?”景桓双臂从后背攀至她的肩膀,想将紧紧黏在身上的人扒开,看看她到底躲的怎样一张“貌丑”的脸。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毕竟是男子,哪怕身受重伤,真动起来力道仍然不可觑。两

    相角力,秦飞飞险些就要被扒开。

    情急之下,她一口叼上景桓的耳廓,恶语森森道:“寨动奏咬倒礼尔朵!”

    牙齿没有当真用力,柔软的唇瓣每次开阖都避免不了擦过。口齿不清的威胁贴着被吹得酥麻的耳道,直接炸开在脑海,景桓浑身一僵,心跳骤停,耳朵迅速涌上绯红。

    眼睛看不到,其它感觉便格外清晰。明明唇瓣是温热湿润的,此刻却像烙铁一般烫得吓人。

    两颗心急速跳动,一颗因为害怕被看到样貌,一颗因为愤怒、惊讶、羞耻、以及某些不上来的原因。

    赤炎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完全撤走,万籁俱寂,景桓能够想象的出来秦飞飞此刻的姿势。

    薄衫轻晃,长发披散,跨坐在他身上扭身咬着他的耳朵,一定像极了妖精。

    察觉到景桓果然没动,秦飞飞心中一喜。她以另一只臂隔着粉色广袖挡住脸,迅速退开半丈。

    身前一空,景桓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脸上淬了寒冰,眼睛里寒芒闪动,阴冷地眺向只露出一双晶亮眼睛的秦飞飞。

    洞口已经没有赤炎蛛的踪迹,洞内一角也堆满了她白日里猎杀的赤炎蛛尸体,“燃料”足够撑上几天,秦飞飞心下落定,准备落跑。

    “这根拐杖留给你防身。”她将那根一端已经可以称得上泥泞的树枝遥遥扔过去。

    景桓上挑的丹凤眼从滚落身侧的树枝飘回她闪亮的杏眼上,语气阴森沉郁,“想走?”

    不然呢?留下过年?

    心驶得万年船,刚才她一个不察,险些暴露。等到景桓恢复到能制住她的时候再跑,就来不及了。

    她沉默着弯腰捡起数根特意留下没烧的树枝,取其中一根插上一个赤炎蛛尸体在火堆上点燃,又取另外一根串了个赤炎蛛的“冰糖葫芦”,忙完才面向景桓认真道:“这次不回来了,你多保重。”

    丢下这句,秦飞飞仍旧一只臂挡着脸,另一只攥着简易火把与“冰糖葫芦”,转身朝洞口而去。

    身后传来景桓刻意拉低声音的一字一顿,“不要让我抓到你。”

    抓到再叭。

    秦飞飞脚下没停,朝着此前行过的方向离开。

    山洞内映在石壁上的影子不安分地跳跃,

    洞外漆黑如墨。景桓眼神凝着火堆,瞳孔点点收缩。不光没看清楚容貌,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裹挟了灵力的怒气使得焰火倏然上扬,耀目非常。

    下山的路上,秦飞飞又摘了不少杏果,走出大山可全靠这些宝贝了。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天刚放亮,她便在山脚处,被赶来寻她的合欢宗师姐勾思丽截住,不由分带回宗门。

    合欢宗弟子以披帛为灵器,秦飞飞盘腿坐在宽约半丈的粉色披帛上,身下是苍茫群山,仰面迎上清晨的寒雾。舒服。

    一身香风的勾思丽满脸嫌弃地垂眸瞧着她,眼珠子快要翻到眼眶里去,“啧!你这浑身什么味儿啊?真难闻!”

    秦飞飞抬起臂左右嗅嗅,烤肉味吧?

    “怎么样?这回采着阳没?”勾思丽上下打量她连嗅个味道都不够千娇百媚的动作,鄙夷之情溢于言表。

    秦飞飞眨眨眼,“没有。”

    “废物!你都下山多少次了?连个男人都搞不定!迟早被赶出宗门!”

    秦飞飞眼神一亮,赶出宗门好哇,正好她不想走合欢宗修炼的路子,原来只要支棱不起来,就能“梦想成真”?

    “不是我你,整个宗门除掉年纪的,就你还没开过荤。虽然身条儿有点素,但脸还过得去,怎么就老想着找什么修为和模样俱佳的男子呢?但凡修为高的,根本就不会着合欢宗的道,更别提你这点微末修为。模样这种东西,眼睛一闭,不都一个样?你图的是人家的修为,又不是人家皮囊!要我,你就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干脆先宗门里寻几个师兄师弟练着,也好过纸上谈兵,每回下山都无功而返”

    勾思丽兀自滔滔不绝,得口干舌燥,秦飞飞低头从裙摆布兜里挑出一颗橙黄杏果,笑眯眯地抬递给她,“师姐,吃颗果子润润嗓。”

    被她打断,勾思丽忽而忘记接下来想什么。她早已辟谷,本不用进食,然而在对上秦飞飞那双晶亮的眼睛时,却鬼使神差地伸接过。

    见鬼了,秦飞飞这臭妮子以前不都是明明修为垫底,还嚣张不可一世,处处惹人嫌吗?刚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是怎么回事?

    勾思丽疑惑地将杏果塞进嘴里,柳叶眉微

    微扬起,啧,味道还可以。

    合欢宗门设在云清谷内,且三面环山四季如春,雎州河水蜿蜒流过。

    “玄天宗的宗主观星老祖即将寿诞,各门各宗都会派出弟子贺寿。宗主将空闲的弟子召回,就是为了贺寿一事。”勾思丽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同秦飞飞起这些,明明之前厌极了这个一无是处的师妹。

    “原来是这个原因,多谢师姐提醒。”

    玄天宗不是男主所在的宗门吗?秦飞飞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心中暗暗默念:千万不要被选去贺寿,千万不要被选去贺寿

    载着勾思丽和秦飞飞的披帛灵器高高越过磬石崖,繁花遍地的云清谷赫然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