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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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知勾思丽拜入合欢宗之前嗜辣,秦飞飞爽快为她做了一顿水煮鱼。

    雎州河的银鱼肉质滑嫩,溜爽弹牙,经过热油迅速熬煮后,添了两分韧。鲜艳的红椒晃眼,辛辣冲击鼻腔的同时也刺激着味蕾。

    秦飞飞给鱼汤里加了一味紫色的香料,可以盖住鱼肉本身的泥腥,大大突出河鱼细嫩软滑肉质的鲜。

    勾思丽筷子还没上,闻着味道先喉头滚动。为了保持细腻光滑的皮肤,她已经好多年没有尝过那一口欢腾起舞的辣。

    鲜甜的鱼肉浸着一缕恰到好处的辛香滑入口中,微烫,扎舌,但也畅快淋漓。根植于记忆里的味道原来一直都在,只是倔强等待着被唤醒。

    深埋在汤底的绿豆芽饱满吸收了鱼汤的鲜甜与辣油的辛香后,一口咬下,整个舌头都被满足。勾思丽微微眯起眼,这会儿是真舍不得秦飞飞被送去玄天宗了。

    她实在想不明白,合欢宗虽然不是什么大门大派,好歹有点实力。宗主为什么要选出三名弟子,送去给玄天宗为奴为婢?随便找点灵器法宝对付过去不就行了?可惜她才发掘师妹的艺,刚尝上味儿,就再也吃不到了。

    秦飞飞慢悠悠嗦着鱼骨,状似无意地打听,“师姐,玄天宗到底有多少星君啊?”

    勾思丽错开一块红椒,往嘴里塞入一片鱼肉,仔细品尝两口才答,“五位,玉玑、仲德、天枢、荧赫、瑶光。”

    秦飞飞又夹起一根绿豆芽,兔子啃胡萝卜似的一点点往口里叼,“那玉玑排在最前面,一定比其他四名星君都厉害吧?”

    “一开始是最厉害的,后来瑶光迅速崭露头角,年纪轻轻战绩位列星君之首,修为深不可测。”

    “原来是这样啊对了,我们合欢宗,是不是和玉玑星君有过节?”

    勾思丽正在咀嚼鱼肉的贝齿一顿,谨慎咽下后压低声音,“告诉你无妨,只是以后别乱打听这个。宗主的孪生妹妹心悦玉玑星君,被拒绝后害了心病,因此病故。为了这事,宗主已经很长时间不出关,要不是玄天宗宗主大寿,他此次未必会现身。”

    秦飞飞一惊,被拒绝就害病去世,

    这得是受了多重的情伤?她喃喃自语,“我还以为修炼合欢宗法的修士,在感情上会看得开一些”毕竟走的路子就不允许太走心。

    “据宗主的妹妹先天不足,没法修炼合欢宗法,只能靠丹药吊着。其实就算没有玉玑星君的事,宗主的妹妹也难以长寿,不过总归不会走得这么早。”

    “难怪”对越是短寿的人而言,多活一天便越发重要。玉玑的拒绝只是导火索,在宗主看来,却或许意味着杀害。

    “难怪什么?”

    “没什么。师姐吃鱼!”她又给勾思丽夹去一筷子,笑得嘴角弯弯。

    勾思丽的目光从她弯起的嘴角收回,罕见地有些不好意思,“鱼肉都是被我吃掉的。”

    “就是专门做给师姐吃的呀!回头我只要想吃,随时可以做。”

    勾思丽含笑抬眸眨眨眼,“那我就不客气啦?”

    秦飞飞放下筷子撑起下巴,一副不吃就是不给我面子的傲娇表情,“快吃快吃!一口都不许剩下。”

    更深露重,雎州河畔孤零零的木屋里,第一次有了欢声笑语。

    作为“贺礼”的三人,庾永安修为最高、时婉次之、秦飞飞最末。

    第二日清晨,庾永安祭起缠在腰间的丝帛,载着秦飞飞和时婉往玄天宗方向而去。

    时婉千哀万求,最终也没能让宋良玉同意见她,偏偏又不能明此次很可能有去无回。枯等了整整一夜的她衣衫被露水洇湿,显得狼狈万分。

    飞行的丝帛之上,庾永安木着一张脸,秦飞飞埋头翻看地理志,两人各自安好,只时婉烦躁无处发泄,忽然莫名仰头大吼,“啊——”

    被突如其来的喊叫声惊着,庾永安灵力不稳,丝帛晃了晃,险些将三人自空中掀下去。秦飞飞上的书没能拿稳,整个身子也跟着载倒在庾永安的腿上。庾永安像是挨着什么烫人的东西赶紧提腿,“别挨我别挨我!”

    好不容易稳住丝帛,庾永安横眉叉腰,“时婉你疯啦?不想活了早些从这里跳下去!我不拦着你!”

    时婉秀丽的脸蛋因为情绪不佳而晦暗不明,眼神亦全然没了平时的温和,她腾地起身,指着庾永安和秦飞飞破口大嚷,“我是倒了什么霉才会跟你们两个一起

    ?一个喜欢男子,一个喜欢女子,能指望你俩做什么?”

    庾永安被她的话得一愣,不一会儿低下头问秦飞飞,“你喜欢女的啊?”

    秦飞飞本想解释,“喜欢女人”不过是为了骗宋师兄的情急之举,然而想想又觉得好像没有必要。反正不打算在这个世界发展爱情,取向怎样又有什么关系?

    她捡起跌落的书,挑起眉毛,“是啊,怎么了?不可以啊?”

    庾永安没想到她会这么大方承认,怔愣片刻后忽然蹲下来笑得不胜娇媚,“秦飞飞,你可以啊?”

    可以?什么可以?可以什么?

    “想我忍耐好久,终于为了提升修为做出违心的事,你竟然能守到现在,定力可以。”

    哈?这个啊?秦飞飞尴尬一笑,同她无关,也不是她能决定的。

    “可以,这性子我喜欢,不委曲求全。不像某人热衷倒贴,倒贴人家还不要。”

    时婉先前就看庾永安不惯,听他这么阴阳怪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个死妖精什么?倒贴也是我乐意,总比你没男人要强!”

    “什么呢?那是我没下,下的话轮得到你?”

    “吹牛不打草稿,鬼信啊?”

    “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扔下去!”

    左右两边吵得厉害,秦飞飞本想开口制止,直到发现根本插不上话,才不得不放弃,挪到一角安静看书。都是去送死的人,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怎么光知道蹦跶,就不能相亲相爱呢?

    吵到最后,庾永安嗓子冒烟,撑着双腿抬不起头。时婉秀目圆瞪,即使不出一句话,气势上也不能落下风。

    秦飞飞合起书,从储物戒里拿出用灵力抽干水分的杏果,递到两人中间,“吃吗?”

    “什么玩意?不吃!”时婉扬一拍,杏干自秦飞飞中滚落在丝帛上。

    一直表情放松的秦飞飞蓦地冷下脸来,她讨厌这种发脾气砸东西的行为,尤其砸的东西还是她特别喜欢的食物。

    她瞳孔收缩,语气不善,“不管你愿不愿意,现在也没有换同伴的会。我们三个的目标一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要是不想好好活下去,大可以一拍两散,现在就离开,撒泼可不能解决问题。”

    庾永安和时婉皆被

    她忽然间的变脸震得不出话来。秦飞飞面无表情地弯下腰,将杏干捡起,心吹了吹,然后极为认真地塞进嘴里,慢慢咬下,细细品尝。

    错觉吧?刚才那一瞬,竟然觉得秦飞飞比以前阴阳怪气的时候更有气势,隐约被震慑到怎么回事?

    庾永安假意咳嗽两下,“那个,我饿了,下去找个酒楼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以他目前接近金丹境的修为而言,其实并不会觉得饿,只是吵到现在有些疲惫,得休息一会儿。况且他虽不饿,秦飞飞却是会饿的。

    一听到有吃的,秦飞飞的眼睛放出精光。“走起!?”

    一秒破功,时婉觉得刚才是错觉没跑了,秦飞飞就是个贪吃无能,不仅高高在上看不起人,而且格外懂得演戏的心女。

    庾永安对吃的从不将就,他御着丝帛直到了繁华的麓城才降下。

    与秦飞飞的贫穷不同,庾永安和时婉已是混迹江湖的老,赚钱的法子多到数不过来。何况以两人在某些方面的水准,上赶着送银子的男女并不少。

    庾永安直接领着秦飞飞和时婉去了修士最乐意光顾的酒楼,腾云楼。

    与一般的酒楼不同,腾云楼经常出入各门派修士,也有不少散修在此地交换情报。他们挑的二楼漆红护栏旁的位子,三人各坐方桌一面。

    庾永安将金锭摆在桌子上,开口让二将店里所有拿的菜各上一份。二瞧见那锭金子,眼睛里的光快快赶上六月天的骄阳,连声应“好”,跑去了后厨。

    “永安师兄,不用这么多,我们三个吃不完,浪费。”虽秦飞飞家以前开餐馆,内心挺希望客人哪怕吃不完,也多点几样菜,那样就可以多挣一点。可是作为食客,她又是很抗拒铺张的。食材来之不易,凝聚了许多道环节不同人的心血,浪费着实可惜。

    “这有什么?看到外面那些乞儿了没有?吃不完的,可以给他们。”庾永安扬起下巴,朝街对面示意了下。秦飞飞顺着他下巴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衣衫褴褛地坐着好几个乞儿,年龄有大有,无一例外全身脏乱。

    秦飞飞将目光收回,再望向庾永安时眼神充满友善与钦佩,仿佛重新认识了他这个人一般。

    经常这

    样做,却从未得过夸奖的庾永安被她盯得脸皮子发烧,颇有些不自在,“要死了这么看着。跟你你可别看上我啊?我可不是你能肖想的!”

    秦飞飞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耸耸眉拉长腔调,“哦?那,可,,不,定。”

    庾永安哪里瞧不出她这是故意调侃,冷笑一声忽然收起那股子千娇百媚,换上一副温润的表情。

    只这么一收一放,整个人气质瞬间改变,原本浪气十足的眉眼变得雅正端方。庾永安甚至放弃捏着嗓子,切换至男子低沉醇厚的声线问到:“师妹当真想试试?”

    秦飞飞邪魅的笑容僵在脸上,如同看到精分的人瞬间变身,一双杏眼瞪得快要脱窗。这就是庾永安平时勾引女修用的另外一副模样吧?简直就离谱什么阴间操作?

    对着完全没可能喜欢上自己的异性,可以放肆调戏;但凡有男孩子表现出好感,立马逃得老远,这就是秦飞飞在自己原本的世界明明样貌娇俏,收获一大堆男性朋友,却独独没有男朋友的原因。

    见她瞬间表情凌乱,庾永安享受到胜利的快感,“噗哧”笑出声来。他翘起拇指捏着酒杯,浑身柔若无骨地抖动,眉眼间俱是勾人的媚意,“东西,跟我斗。”

    此刻的秦飞飞在内心翻起白眼,她真的是瞎了才会被庾永安转瞬即逝的表象所迷惑。

    时婉在一旁看着两人互动,嘴角下垂目露嫌弃,她真的是得罪了漫天诸佛,才会跟这样俩路货色绑在一起。秦飞飞得没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庾永安和秦飞飞就是会损她的人,必要时刻,她得毫不犹豫断臂求生。

    “诶?听了没有?眼看着玄天宗宗主大寿,瑶光星君竟然不想着给宗主贺寿,反而满修仙界寻一个女子,简直骇人听闻!”

    秦飞飞的耳朵瞬间竖起,隔壁桌在谈论景桓?

    “听了,好像那女子活跃在莽须山一带,而且还有画像呢!更可笑的是画上的女子脸是遮起来的,只有眼睛露在外面,哈哈哈哈!这能找得到就有鬼了嘛!”

    听到这里,秦飞飞头皮发麻,景桓在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