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秦飞飞仰着脖子看不到司空潇的表情,却能从他的语气里听出后怕。不远处苍昊抱着司空钰朝这边大步流星,姑娘伸出臂,扯着哭腔唤“爹爹!娘亲!”
“潇兄,我没事。”秦飞飞抬起臂拍拍司空潇的后背,同时朝司空钰望过去。
还好姑娘平安,不然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围观的众妖从剑拔弩张的气氛里脱身,看着眼前这幕一时间有些恍惚。
“听是蛇妖少族长抓了狐妖少族长的凡修妻子,才闹这么大是不是?”
“是啊,我之前还以为疯蛇很能打才敢胡乱下,现在看来,哎,眼瞎。”
景桓将目光从秦飞飞背影上收回,转身没入众妖。
心口有钝刀在抽割,体内灵力又开始时不时乱窜。必须压下去!
失控的他于飞飞而言,就如同黑色灵力之于他自己,恶鬼噬骨至死方休。在解决身体的麻烦前,有荧赫与那个狐妖在,飞飞的安全或许可以稍稍放心。
苍昊将司空钰抱到秦飞飞和司空潇身旁,压低声音,“潇兄,这么多妖看着,打算怎么收场?”这种事要是让他遇到,那绝对是两眼抓瞎。
秦飞飞将司空钰接过来,擦掉姑娘脸上的泪水。孩子这么,哪里受得住这样的惊吓?会不会有心里阴影?
司空潇这会儿并不关心“收场”的问题。他扶着秦飞飞的肩膀左右检查,“有没有哪里伤到?”
“没有,多亏齐归搭救。”秦飞飞回过头去,不同的妖不同的表情,哪里都找不见那张始终没什么表情的脸。
司空潇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谁是齐归?”
“之前买藕串的那位。”秦飞飞盯着刚才赶过来的方向仔细分辨了会儿,确定没有看到对方的身影。
司空潇与苍昊对视一眼,买藕串那位,蛇妖?
花远山见“始作俑者”平安出现,迅速褪去原形,同时感叹逃过一劫。
衣袍下血肉模糊,花远山眼前一黑,身子一晃险些摔倒。
伤得还能动的护卫赶紧上前扶住他,这种情况下族长万不能倒,族长倒下,以后蛇妖族就再难有立足之地。
花远山缓过劲来,抬头望着司空潇。
后生可畏,接下来的游梦泽,怕是狐妖族的天下了。
司空潇回望花远山,“看花老蛇打算怎么收场。”算是回答苍昊的问题。
花远山咽下喉头翻涌的血腥,“贤侄的夫人既已平安回来,看来是误会一场。”他这会儿也管不得误会不误会,终究是蛇妖族吃了明亏,却又不得不低头。
司空潇忽然嘴角上扬,只桃花眼里没有丝毫笑意,“不打不相识,侄儿多谢花叔指点。”是不是误会,不是一句话可以随意糊弄过去。既然花老蛇服软,此事暂且就这样。
花远山冷哼一声,正待吩咐女使收拾伤员下山,司空潇扬声,“花叔,劳烦转告花瓴,再起不该有的心思,就不是断腿这么简单了。”
背对着司空潇的花远山额角一抽,一口腥甜涌上喉头,险些没憋住从嘴角溢出来。
秦飞飞又找了一圈,依然没有找到恩公齐还的身影,只得作罢,随司空潇,并带着司空钰,一起去苍昊入住的客栈休息。
虽然发生了流血冲突,然而明日的大比依然还是要继续,只花瓴必然上不了场了。
下山去客栈的路上,秦飞飞抱着孩子不方便,司空潇身上有伤,只能苍昊代劳。
沿途苍昊一直在感慨,他第一次见俩大妖对决,才知道之前赢得大比都是同届衬托。
“我还没见过大妖的眇觉境,当时花老蛇嗖地将他那疯儿子收进去,也看不清里面的情况,潇兄,要不给我看看你的眇觉境?也让弟见识见识。”
司空潇臂揽在秦飞飞的肩上,眉眼弯弯,“想看的话得改天,这会儿是不行了”
秦飞飞觉得,司空潇搭在她身上的臂膀越来越沉,以前从不会这样。
她扭过头,只见司空潇桃花眼半阖,头歪歪地朝她靠过来,似乎要晕过去?
“潇兄!”
秦飞飞赶在司空潇倒下前用力将他撑住,苍昊眼疾快,伸扶上一把。
“爹爹!”司空潇红红的圆眸眼看着又要落泪。
苍昊将姑娘交给秦飞飞,“嫂子,你抱着孩子,潇兄交给我。”
秦飞飞接过司空钰,只见苍昊将昏迷的司空潇交给侍从,并当即化为身形巨大,黄黑相间的老虎,吊睛白额目光凛凛。
侍从将昏迷的司空潇趴放在苍昊身上,尔后亦纷纷化身原形。
“嫂子,常添载你和钰儿,我们先回客栈。”
得了秦飞飞的点头,苍昊驮着昏迷的司空潇一跃腾空。
其中一只老虎上前,趴伏在秦飞飞面前。她没多耽误,先将司空钰放上虎背,尔后坐在姑娘的背后。
确认秦飞飞和孩子都坐稳,名唤常添的虎妖这才起身腾空,其余三名虎妖紧随其后。
秦飞飞晚苍昊好一会儿抵达客栈。整幢两层楼的客栈因着是虎妖族的产业,因此大比期间不接受别的住客。
苍昊给秦飞飞、司空潇、司空钰安排的最大房间,“也不知道你们平时是不是一家子睡一起,要是跟孩子分开睡,这里房间多的是,我来安排。”
“孩子跟我们睡一起的,他怎么样了?”
发生了今天的事,秦飞飞是再不想和司空钰分开。而司空潇,他到底什么情况?
“看了,没受伤,就是身中蛇毒,控制不了灵力,会保持一段时间原形。”枉他担心,还以为混蛋狐狸不行了,原来只是被花老蛇给咬了。
“会保持原形多久?”
苍昊挠挠头,“那就不知道了,他到底是个什么深浅,我也不清楚。”
秦飞飞来到床榻前,司空潇这会儿已经化身寻常大的赤狐,正闭着眼睛蜷缩在被褥上。
“嫂子,潇哥这会儿睡着,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苍昊识相地告退,离开前不忘弯腰一只掌捧捧司空钰的脸蛋。
司空潇与蛇妖族对战之际,司空钰被苍昊一直抱着,一狐一虎这会儿已经成为“好伙伴”。姑娘踮起脚尖,伸触上苍昊下颌,依样画葫芦地捧捧。
房间里只剩下“一家三口”,司空钰瞧一眼睡着的司空潇,又瞧一眼秦飞飞,“娘亲,爹爹是不是死了?”
姑娘不知道什么是“死”,只听府里的仆从女使她的爹爹和娘亲“死了”。司空潇是她的舅舅,也是她的爹爹,会不会死?
秦飞飞忙蹲下来安慰,“爹爹只是有些困,等他睡够了就会醒来,我们陪他一起睡,好不好?”
姑娘听只是“困了睡觉”,怯怯担忧的眼神恢复神采。她担惊受怕了一整天,这会儿确实累了。
“那娘亲给钰儿讲故事。”
秦飞飞给司空钰褪下鞋袜和外套,用上清洁术并换上寝衣,这才将姑娘放在她和司空潇中间,侧着身子讲起睡前故事。
一个糖果屋的故事还没讲完,司空钰已经睡着。姑娘睫毛翘长,嘴唇微嘟,模样可爱到让人想捧在里团一团。
越过司空钰毛茸茸的耳朵,狐狸眯起眼睛蜷着身子睡觉的模样,同样让人忍不住去想顺着光滑水亮的毛捋上几把。
秦飞飞腕侧枕着头,目光在司空钰的脸蛋与狐狸橘红色的身影上流连。分明还是白天,她竟也被传染似的有些困了。
冬日里的风自没有关严实的窗户缝吹进来,卷过窗前案,来到宽大的床榻,将橘红色的狐狸毛吹得微微颤动。
司空潇睁开眼睛,入目是司空钰红色头发上的毛茸茸耳朵,以及一旁悄然入睡的秦飞飞。
他环顾四周,房间虽大,却摆放有不少临时用的家具,想来该是客栈之类的地方。
身体里的妖力运转滞涩,看来是花老蛇那一颗尖牙划过前肢的原因,一时半会儿还恢复不了人形。
司空潇的目光重新落在秦飞飞脸上,飞飞睡着时跟钰儿一样乖巧。
他往前挪近一些,如一座桥梁跨过司空钰的头顶,这便与秦飞飞挨得更近。
狐狸下巴搁在双腿前肢上,微眯的细长眼睛一点点打量。明明已经看过千遍万遍,怎么都觉得看不够。
眼睛睡觉了,翘挺的鼻梁也安静,嫣红的双唇
狐狸身上一阵阵发麻发紧,每一根毛发都带着某种不上来的跃跃欲试。双唇,不知道贴上去是什么滋味?
有些念头不能起,一起便如干燥天里山火燎原,于心田无风也能肆虐。
贴一贴,就贴一下。
狐狸如同捕猎似地一点点往“猎物”凑近,那两瓣莹润的嫣红就是他此时渴望捕获的对象。
近在咫尺的呼吸匀速轻软,温暖微甜,狐狸半阖着眼睛,心翼翼触上“猎物”。
血液自四肢百骸尽数涌向脑袋,温热的触感蔓延,身体软了,心中花绽。
狐狸一动不敢动,生怕动了,那感觉便会跑掉,跑进幽深的密林,任他如何在山林间转腾跳跃也追不上。
睡梦中的秦飞飞觉得嘴唇有些痒,伸欲挠,却蓦地碰到一团毛茸茸的东西。
毛茸茸被她的碰到当即往后缩,秦飞飞下意识一把揪住。
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表情错愕的狐狸。
嗯?为什么她觉得狐狸脸上能看出表情?
四目相对,秦飞飞抬起头望一眼她入睡之前狐狸蜷曲的位置,以及此刻正被她攥在心里的,对方胸前的白色绒毛。
什么时候靠这么近了?
被抓个现行的狐狸迅速眉心皱出两个细窝,“飞飞,我受伤了,身上疼,需要揉一揉。”
秦飞飞松开握紧狐狸胸前白绒的,改成掌心帮毛发熨平。“哪里受伤了?受伤了该用药,揉的话不是会加重伤情?”
狐狸将心口往她的掌凑了凑,“揉一揉就会忘记疼。”
以毒攻毒,饮鸩止渴吗?
不过,自从身边有了软糯的钰儿,她好像的确很久没有揉过狐狸了。看在受伤的份上
秦飞飞翻个身趴在床上,“揉哪里?”
狐狸赶紧绕过司空钰来到床榻另一侧,如此,秦飞飞便成了中间那个。
挪到她的边翻身露出腹部躺好,狐狸开口,“肚子。”肚子摸起来最舒服,不论主动摸的那个还是被摸的那个都舒服。
秦飞飞一撑着脑袋,一只掌在狐狸心口缓缓顺时针按摩,果然胸前这块白色区域摸起来最舒服。
狐狸舒服地半眯起眼睛,四只爪子也因此张开。
“力道怎么样?有没有碰到伤口?”
“还可以再用力些,别怕。”
两人话的声音将司空钰吵醒,姑娘惺忪着眼睛没有睁开,只梦呓似的,“娘亲,钰儿还想听故事。”
再听个故事又能睡着,秦飞飞早已摸清姑娘的规律。
她腕撑着下巴,扭过来面向司空钰,开始讲神奇彩笔的故事,另一只掌仍旧在司空钰心口按揉。两边都不耽误。
狐狸初时还能眯着眼睛享受柔软的掌心在心口揉搓,没多会儿,掌心无意识地点点往下。狐狸原本惬意的表情逐渐绷不住,整个身体僵成一块冰疙瘩。
飞飞的,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
理智告诉狐狸应该扭身避开,然而身体有自己的想法,一动不动由着掌腹无知无觉地偶尔掠过。
如藤蔓追逐阳光生长,狐狸的呼吸逐渐急促。
司空钰已经在故事讲到一半的时候睡着,秦飞飞扭过头,赫然发现狐狸正迅速朝人形变化。
这是要好了?!
彻底褪去原形的司空潇眉心紧蹙,死死闭着的双眼睫毛剧烈震颤。
居然在他身中蛇毒,无法自由使用妖力压制欲求的时候,发情期到了。
秦飞飞见他表情痛苦不堪,赶紧起身跪坐,俯下身问他,“潇兄,你怎么了?”是不是她刚才不心揉到伤口?早了受伤就该用药,这不就揉坏了吗?
司空潇赫然睁开眼睛,平素里潋滟爽朗的桃花眸此刻晦暗如无星也无月的寂静深夜。
奇异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那气味带着邀请带着诱惑,让人不自觉联想到诸如求偶、繁衍之类的意象。
秦飞飞闻见味道觉得丹田某处微微起了涟漪,这感觉让她觉出一股陌生与迷茫。
就在她准备起身去找苍昊帮忙看看司空潇情况时,她撑在床榻上的臂被司空潇一把扣住。
桃花眸里清醒与耽溺交织,司空潇喉咙里漏出咬着牙关的破碎之音,“帮我。”
“怎么帮?你!”秦飞飞从未见过司空潇这副模样,这会儿只差摇晃对方,好将怎么个帮法一口气摇出来。
被扣住的臂之上,掌点点下移,直滑过她的腕,捉住五指,牵引向隐秘的火山。
秦飞飞杏眼一点点睁大,不可置信地望着司空潇,什,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她帮忙?是她想的那种忙吧?这种忙不用她帮,自己动丰衣足食啊?
如同被扔进了蒸拿房,闷热得快要喘不过来气。她反应过来想用力抽出指,却发现被司空潇掌心死死扣住的,纹丝不动。
“快!趁现在!否则苍昊也制不住!”司空潇的瞳孔时而收缩时而扩散,饶是秦飞飞这种“非妖”也看得出来,神情非常不对劲。
啊啊啊她简直想指天大骂,一个景桓身体有毛病也就罢了,怎么司空潇也这样?能不能有个正常的男主?走点互补的路子?
“知道了!你先放!”
抓着她的怎么弄?
司空潇虽眼眸不聚焦,却听话地放开。
秦飞飞扭头看一眼睡着的司空钰,咬牙翻身下床,将半失神的司空潇拉下来,并迅速放下冬日里遮光挡风的厚厚床幔。
将司空潇扶到房间自带的盥室阖上门,秦飞飞抿唇拧眉。新上路,法之类全凭想象吧。
自尾椎骨摧枯拉朽蔓延开的颤栗让司空潇原本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余韵渐消,他掀开桃花眸望向正忙着用水清洗双的秦飞飞,隐约觉得,他要的“揉一揉”,可能把事情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