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028章 耳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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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2章耳房

    棠钰在屏风前等他,屏风后是窸窸窣窣的宽衣声,棠钰恍然想起像极了在驿馆时,他在屏风后宽衣

    棠钰怔住。

    透过四扇屏风的缝隙,陈倏见棠钰杵在原处出神。

    “阿钰,我们成亲吧。”他声音沉稳里带了缱绻,但他何时从屏风后出来,从身后伸环住她腰间,俯身将头靠在她一侧肩头的,棠钰全然没有察觉,是方才出神的缘故。

    棠钰淡淡垂眸,他笑了笑,吻上她侧颊,“逗你的。”

    棠钰微滞,他眼底的笑意温和,如在归鸿镇初见他时的模样。

    他从身后松,唤了声,“肖妈。”

    肖妈是负责照顾这处苑落的仆从。

    “侯爷。”肖妈在屋外应声。

    “换床被子。”陈倏吩咐一声,肖妈很快带了丫鬟一道入内,利索得更换着床褥和被子。

    他捂了一身汗,在一侧口渴喝水,因为是在屋中,又是临时换了一件宽松衣裳,领口半敞着,棠钰转身时,正好见他喉结动了动。

    棠钰连忙转身。

    “夫人,好了。”肖妈和丫鬟朝她福了福身,棠钰点头,肖妈又道,“耳房的水若是凉了,夫人便唤奴家一声。”

    棠钰眼中微讶,肖妈已经领了丫鬟出门。

    陈倏上前,轻声道,“肖妈心细,以为你要帮我擦身子”

    棠钰脸微微红了。

    陈倏笑道,“你去睡吧,我好了自己出来。”

    “哦。”棠钰应声。

    “还有。”他低声道,“在太奶奶这里,我们睡一处好些对付两日”

    他看着她,见她修长的羽睫轻轻眨了眨,“嗯”了一声。

    “你睡里面,外面留给我。”他叮嘱一声,而后去了耳房,棠钰则径直上了床榻。

    脑子里似是“嗡嗡”空白一团,又似浆成了浆糊,辗转反侧也睡不着。

    耳房内有水声传来,棠钰莫名想起在驿馆的时候。他最后一次尘埃落定,缓了稍许,沉声道,“我抱你去”

    她淡声道,不必了。

    他目光滞了滞,淡声应了句好,而后起身。

    耳房中,陈倏也记起那个时候。

    他简单披了衣裳,趁起身撩起锦帐的间隙,回头多看她一眼,她似浑身酸痛撑起身时,蛾眉微微皱了皱,没有多少力气。青丝墨发半垂下,刚好遮挡在身前的一缕春光,遮不住星星点点的痕迹,不出的玉骨酥软,撩人心扉

    他不敢去想,今日若不是他,是旁人。

    陈倏仰首靠在浴桶边沿上,心中滚烫的念头升起,在心头压不下去。若不消了,今晚难熬,也熬不过。

    陈倏阖眸,想着方才从身后揽过她,她身上的清淡香气,仿佛无助,又仿佛炽热的念头交织着,在温水和宣泄中慢慢平复

    ***

    棠钰不知道他为什么去了那么久。

    起初,是想到稍后要睡在一处,心头忐忑不安,但往后,是隐隐有些担心。高烧过后的人,擦身是可以,不应当沐浴这么久,会湿气入侵,反而会加重。

    她刚才听到水声,胡思乱想了稍许,很快又收回思绪。但陈倏在耳房中,她不好去提醒,心中又想着他才出了一身汗,可能想沐浴过后能舒服些,应当呆不久。

    但渐渐的,耳房中的水声没了,棠钰以为他要从耳房中出来的,也侧身转过去,背对着外面,假装入睡。

    良久过去,也没听见旁的动静,棠钰心中忽得有些担心,是不是泡在浴桶里觉得舒服,睡过去了,如果是,兴许风寒会加重?他同她一处,若是因为这样风寒加重了,太奶奶怕是会问起。

    她又不好叫肖妈去看。

    左右等了好些时候,棠钰才起身往耳房去。

    “长允。”耳房外轻唤一声。

    里面没有人应声,棠钰又唤了一声,还是没有人应声,棠钰撩起厚厚的帘栊,入了耳房中。

    陈倏才从浴桶中起身,伸去够一侧的浴巾,起身时候刚好同棠钰撞见,陈倏僵住,棠钰也僵住,陈倏当即拿浴巾裹上,棠钰似做贼一般连忙撩起帘栊出去,脸色全然涨红,一颗心砰砰跳着,稀里糊涂躲进被窝里。

    被窝里裹了稍许,侧身背对着身后,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又忽然想起这样其实也不妥,不应当再留在这里时,刚起身,正好耳房的帘栊撩起,已经更衣的陈倏正好行至塌边,四目相视,两人都几分窘迫。

    陈倏低声道,“我去外阁间,你在这里,我不进来。”

    若是太奶奶问起,他尚且可以夜里觉得风寒加重,怕她也染疾,所以去了外阁间自己睡。

    但棠钰去不妥。

    棠钰目光已然不知应当放在何处。

    他俯身,蜻蜓点水般吻了吻她额头,“明日再。”

    棠钰的心仿佛跃到了嗓子眼儿,却见他转身,背影撩起帘栊出了外阁间。

    今晚,注定两人都难以平静。

    棠钰裹在被子里,闭眼就是方才的场景,尤其是,他们原本就在一处过,零散的记忆交织在一处,辗转反侧都难以入睡。

    陈倏也没好到哪里去,从方才至夜深,从夜深至天边泛起鱼肚白,才沉沉睡去。

    “好些了吗?”洛老夫人问起。

    陈倏温声笑道,“太奶奶放心,好多了,用了药,捂了汗,昨晚就退烧了,睡一觉没什么大碍了。”

    洛老夫人也伸摸了摸他额头,确实见他退烧了,才点头,“你时候,就怕你染风寒,一染风寒就折腾十余日,整个人都要瘦了一大圈,原本身子就弱,病一次,遭一次罪。大些了,也知道将息和照顾自己了,身子才跟着慢慢好些,倒也好得快了。”

    陈倏笑,“长大了。”

    洛老夫人轻嗤,“是有阿钰看着你,老老实实将药喝了,没有把药倒花盆里,逼陈枫替你喝了,也没有憋在嘴里,趁人一走就偷偷吐了。”

    陈倏握拳轻咳两声。

    佟媪端了茶水来,陈倏端起茶水轻抿了一口。

    洛老夫人问道,“阿钰呢?”

    陈倏放下茶盏,“我这几日病着,辛苦她照看,没吵醒她。”

    老夫人笑了笑,看了看佟媪,佟媪会意退了出去,也让屋外旁的仆从都散开了去,佟媪一人远远守在屋外。

    老夫人是有话同陈倏,“知道太奶奶为什么让你来愗城?”

    陈倏目光恢复往常的深邃,“大哥登基的事。”

    老夫人点头,“好,既然你清楚,太奶奶也直了。你大哥在太奶奶心中,不算明君人选,虽然好过早前的皇室,但锋芒太甚,戾气太重,太急功近利,是好事,也是坏事。既然你已经同他站在一处,得了这天下,那他称帝,你全身而退,你这么做的是对的。”

    陈倏看她,“太奶奶。”

    老夫人摇头,轻声道,“只是长允,这世上没有绝对的明哲保身的事,更没有绝对的全身而退,只有你中有底气,身后有底蕴,旁人才不敢动你万州。这句话,太奶奶幼时就时常同你起,眼下也要再同你起。你从新帝中要平南,要得很对,你是要将锋芒藏好,但不是要真的断了锋芒,只是要清楚,怎么将万州的锋芒放到平南,那敬平侯府就一日是安稳的。”

    陈倏也想过万州日后,但从未同眼下这般茅塞顿开,“我明白了,太奶奶。”

    老夫人微微颔首。

    陈倏脑海中掠过万州和平南的事,目光中稍作迟疑,老夫人没有打断。

    稍许,陈倏端起茶杯,轻声道,“我下月就回万州一趟。”

    老夫人欣慰点头,遂又问起,“你同阿钰,到哪一步了?”

    陈倏一僵,茶水险些溢了出来,心虚道,“太奶奶”

    老夫人笑道,“太奶奶是过来人,你们是不是真成亲久了,太奶奶一眼就能看出来。你这是借着带曾孙媳妇来见我的由头,粘着同阿钰一处。”

    陈倏脸红。

    老夫人继续道,“强扭的瓜不甜”

    陈倏欲言又止,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同她解释。

    老夫人又道,“你是不是欺负人姑娘家了?”

    陈倏再次语塞。

    老夫人果真叹道,“阿钰是个好孩子,不要由着性子胡来,辜负了人姑娘家。”

    “我没有”陈倏话音未落,听到苑外佟媪的声音,“夫人来了?”

    棠钰眸间歉意,她今日睡过了,醒来的时候,肖妈侯爷去老夫人那里了,她才往老夫人这里来。

    棠钰见旁的仆从都不在,屋外又只有佟媪一人候着,心中也猜得到是太奶奶同陈倏在单独交待事情,没有贸然往屋中去,也没有多问,会意同佟媪了几句。

    屋内,陈倏和洛老夫人的话中断,都听了几句棠钰同佟媪的话,洛老夫人笑道,“阿钰是个心思澄澈,又玲珑通透的,日后担得你敬平侯府,我很喜欢这个曾孙媳妇。”

    陈倏笑了笑。

    洛老夫人朝屋外道,“是阿钰来了吗?快进来吧。”

    佟媪领了棠钰入内。

    “太奶奶。”棠钰朝她福了福身。

    洛老夫人笑道,“方才正同长允起你呢!”

    棠钰不由看了陈倏一眼。

    陈倏也看了看她。

    昨晚之后,两人还未过话,但太奶奶跟前,也都没有表露得太明显,但明眼人一看便知有些别扭在其中。

    老夫人没有戳穿,问道,“阿钰,会打马吊吗?”

    马吊?

    棠钰木讷摇头,“太奶奶,我不会。”

    一侧,陈倏起身牵她,“不会正好,我教你。”

    老夫人也笑,“好好好,你教阿钰。”

    他伸牵她,仿佛早前隔在心里的一道鸿沟,就在这轻描淡写的一牵一握中莫名消散了去。她不会,陈倏让她坐下,自己则站在她身后,亲密得把着,从摸牌开始,温和教她,还不忘同太奶奶和佟媪声,“阿钰学得慢。”

    棠钰脸红。

    洛老夫人和佟媪都笑。

    他是在认真教她,怎么放牌,怎么叫听,怎么叫胡,怎么算翻,怎么留牌,怎么看场子里已经有的牌。

    棠钰初次玩,还有些迷糊,陈倏也未特意严苛,只是她转头问他,“打这个可以吗?”

    他正好借俯身,一撑在她左边的桌沿上,一替她打牌,鬓角的青丝有意无意蹭到她侧颊,呵气幽兰也在她亲近处,暧昧道,“要不,我们打这张?”

    棠钰心沉了沉。

    太奶奶笑道,“你们两口选好了吗?”

    棠钰连忙将这张打了出去。

    太奶奶推牌,“胡了。”

    “哟,老夫人,清龙。”佟媪叹道。

    棠钰疑惑看向陈倏,陈倏握拳轻咳,“你这爪子,比糖糖的还厉害。”

    棠钰轻声道,“你让我打这张的”

    陈倏哄道,“没事,家底厚,输得起。”

    佟媪和老夫人忍俊。

    好好的马吊,棠钰一面学,一面被某人不时撩一撩,整个过程都心猿意马。虽新一般都是止不住的气旺,但她大都赢得是佟媪的,老夫人的牌技很好。

    棠钰叹道,“一把都没胡上太奶奶的。”

    陈倏道,“你要想胡太奶奶,我们得回去好好练一练,老奶奶算账厉害着,马吊什么的都是菜一碟,你以为早前的国中首富是怎么来的?”

    棠钰微讶,燕韩国中连孩童都知晓钱洛两家。

    太奶奶又姓洛,那太奶奶是洛家的人?

    陈倏见她半猜半蒙的模样,轻声附耳道,“太奶奶早前是洛家的东家。”

    一个女子当东家,一定很厉害。

    “走吧,坐了好些时候,起来活动活动脚。”洛老夫人撑起身,陈倏和棠钰上前去扶。

    有他二人在,佟媪将位置让出来。

    两人同老夫人在一处,佟媪莞尔。

    晚些用过晌午饭,老夫人要午睡。

    陈倏有事要出去片刻,棠钰陪着老夫人一道,陪着老夫人了会儿话。

    洛老夫人越看越喜欢,“不用陪我了,歇着去吧。”

    棠钰笑道,“没事,早前在家中也这么陪祖母,等太奶奶睡了,我再走。”

    洛老夫人又看她一眼,郑重道,“阿钰,长允是个好孩子”

    棠钰顿了顿,轻嗯一声。

    稍许,等洛老夫人睡着了,棠钰也才起身。

    佟媪入内看了一眼,见棠钰早前将被角都替老夫人掖好,佟媪知晓她稳妥,“夫人去歇着吧,老夫人要睡上些时候。”

    棠钰应好。

    回了屋中,陈倏不在,棠钰也有些无聊,也不知晓要在这里呆多长时间。其实这一趟出来已有几日,虽祖母知晓,但中途耽搁,眼下,恐怕还要在太奶奶这里陪上三两日

    棠钰心不在焉在案几前翻了会儿书。

    屋中烧着银碳,外袍挂在一侧,棠钰也不冷,原本就是晌午,看了些许书,棠钰也犯了困,握住书,在榻上眯着了。

    醒的时候,陈倏还没回来。

    棠钰又陪老夫人挑了许久的茶。

    棠钰喜欢听老夫人各种茶的故事,煮法,还有精髓,一面挑茶,一面就是学习的过程,同老夫人在一处,听得和做得都不枯燥。

    等陈倏回来的时候,大约都是黄昏前一段时间,见棠钰在太奶奶处,太奶奶教她煮茶,“水有三沸。一沸,如鱼目,微有声;缘边如涌泉连珠,为二沸;腾波鼓浪,乃三沸。三沸以上则水老,老则不可食”(注:引用茶经。)

    棠钰认真听着,也照做。

    陈倏入内时,棠钰专注得没有听见,太奶奶也在认真教着,两人都没留意她。

    佟媪叹了叹,正准备出声,陈倏制止,“嘘,我在这儿坐坐,不用打扰她们。”

    佟媪笑笑作罢。

    陈倏转眸看向一侧,太奶奶同棠钰一处,陈倏忘了移目,这是对他来最重要的两个人,眼下在一处,就在他身侧

    他眸间淡淡笑意。

    晚些,洛老夫人终于发现他在,“你什么时候来的?”

    陈倏委屈道,“都来了许久了。”

    棠钰也转眸看他,稍没留神,开水溢了出来,将烫到,棠钰缩回收,吃痛闷哼一声。

    老夫人知晓被沸水烫着多疼,“没事吧。”

    棠钰摇头,忍着痛没吱声。

    陈倏上前,紧张看了看,是右两根枝头的指尖红了,“太奶奶,我带阿钰去冲冲水。”

    稍后会起泡脱皮,还要上药。

    “去吧。”老夫人也担心,又让佟媪寻大夫去看看。

    棠钰将浸在冷水里,有些冻,但是没有灼烧感了,陈倏半拢着眉头,“这两日别碰水了。”

    棠钰轻声道,“没事,被水烫到,在宫中是常有的事,不打紧。”稍后起了泡,挑破,上了药就是。

    她完,陈倏沉声道,“那是以前”

    棠钰看他,见他脸色不怎么好,稍后大夫看过,拿了烫伤药膏来,陈倏给她涂上。

    佟媪来问过,棠钰没事了,佟媪又道老夫人侯爷和夫人先歇着,今晚不用过来一道晚饭了,让厨房将吃的送过来。

    陈倏应好。

    他在仔细替棠钰上药,棠钰偶尔有些疼,又不好出声,他是忽然见她抖了抖,下意识想收回,才看她,“疼了?”

    棠钰点头。

    “我轻些。”陈倏低声,又问,“在宫中经常烫伤吗?”

    棠钰微怔,避重就轻,“不常,偶尔。”

    陈倏没再话了。

    晚些饭菜送到屋中,棠钰只是右的无名指和拇指指尖烫伤,拿筷子其实无碍,两人在一处用了饭,但整顿饭,陈倏都没怎吱声。晚饭后,肖妈端了水盅来漱口。

    两人在内屋的案几处坐了一会儿,看了稍许时候的书。

    又见大夫送了药来。

    饭后两刻钟喝药最好,大夫让陈倏今日再喝一次巩固。

    陈倏是真的一眼可见的嫌弃,但见棠钰看他,又不好发作,只得让大夫放下。

    大夫清楚敬平侯的脾气,巴不得不伺候他喝药。

    陈倏已经退烧了,这一日总共加一起也就咳嗽了四五次,但太奶奶吩咐过,他磨蹭到最后,又不得不端起药碗,一口气喝完,而后起身往耳房去。

    虽然但是,棠钰还是觉得奇怪,他昨日喝了药就偷偷亲了她,以陈倏的性子,不应当今日偃旗息鼓,只会变本加厉。棠钰看着他去耳房的背影,微微蹙了蹙眉头,试探道,“不要去耳房吐。”

    陈倏顿了顿,似是秘密忽得被发现戳穿,冷不丁一口将嘴里的药呛得咽了回去,转身哀怨看她。

    棠钰不由叹道,“今日,听太奶奶提过一嘴”

    她没想到他真的一如既往。

    陈倏认栽。

    这回,陈倏去耳房洗漱,很快就出来,没敢在耳房中呆太久。他去耳房的时候,棠钰继续在案几一侧看书,两人都想起昨晚的事,稍许尴尬。

    等陈倏出来,棠钰才又去了耳房。

    听到耳房中的宽衣声和水声,陈倏耳根子又不自觉红了红,想到昨晚在耳房纾解,忽然想,今晚还是睡外阁间好些

    棠钰从耳房出来的时候,内屋里已经没人了。棠钰听到外阁间有翻书的声音传来,知晓他今晚去外阁间睡了。

    虽然昨晚生了些意外,但同陈倏相处久了,棠钰也清楚陈倏有准则,他去了外阁间,她是可以安心入睡的。

    棠钰上了床榻,牵好被子盖上,屋中燃着银碳,暖和又不冷。她昨晚没怎么睡好,今晨醒得不算早,但眼下也有些困,躺下很快就入睡,也睡得很好。

    翌日醒来的时候,天色已亮。

    锦帐放下来,挡了绝大多数的光,棠钰睡得很好。

    和衣起身的时候,陈倏也回了屋中。

    陈倏去了屏风后一面换衣裳,一面同她道,“阿钰,我们今日去愗城城中一趟。”

    棠钰正俯身穿鞋,“是同太奶奶一起吗?”

    屏风后,陈倏的声音传来,“不了,就我们两人,明日要出发回桃城,今日去愗城城中买素烧鹅和决明子软枕给祖母带回去。”

    素烧鹅和决明子软枕?

    棠钰怔了怔,原来愗城是真的有这些东西,不是他胡诌的。

    棠钰又忽然反应过来,明日就走?

    她是没想到这么快。

    她以为还要在这里留上三两日。

    陈倏从屏风后出来,“出来些时候了,怕祖母担心,也回去看看祖母眼睛如何了。”

    棠钰不由看了看他,虽然侧开目光,心底却微暖。

    陈元备好了马车,两人乘马车往城中去。

    忽然离开了太奶奶院中,不用再扮夫妻了,两人又恢复了各自坐在一侧,也保持适当的距离。两人都觉得何处怪怪的,一时都有些不怎么习惯。抬眸看向对方时,偶尔也会见到对方刚好抬眸看向自己。

    好在愗城离得不远,马车很快就至。

    下了马车,周围宽敞,且人多,便不如在狭的空间中尴尬。

    陈倏对愗城熟悉,素烧鹅和决明子软枕的地方,很快就寻到。付了银子,换了素烧鹅和决明子软枕,这次来愗城的一件大事也落停了。

    正好有时间,陈倏同棠钰一道逛愗城。

    陈元等人只是远远跟着,没有上前,素烧鹅和决明子软枕都是陈倏拿着的。

    “这家店有百年历史了”陈倏正同棠钰着,忽然听身后探究的声音传来,“敬平侯?”

    陈倏顿了顿,缓缓转眸,目光不怎么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