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103章 大结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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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3章大结局上

    四海和升平一天天长大,初六也同一群伴读开始了读书认字的启蒙。

    时间过得很快。

    仿佛在叶澜之和新朝凋敝后,国中早前的战火悄悄隐了去。

    鎏城和万州似是达成了某种协定,所以有晋帝和敬平侯在,燕韩的局势反倒稳定了下来,连诸侯之间的摩擦都逐渐销声匿迹

    新朝的覆灭,给了鎏城和万州府喘息之。

    不再打仗征战,赵文域和陈倏的励精图治全部放在了休养生息,百废待兴上。

    几十年的战乱,眼下的百姓都盼着安居乐业。

    从很早之前的废帝,到叶澜之,到如今的赵文域和陈倏,仿佛终于结束了这场延绵几十年的动乱。

    鎏城和万州的和平,便是燕韩国中百姓的和平。

    时日一长,国中似乎都已默认,燕韩真的不会再打仗了

    鎏城也好,万州府也好,好像都默认了晋帝和敬平侯会和平相处,相助守望。

    国中便都等着敬平侯在南边称帝。

    但陈倏迟迟没有动静。

    万州府所辖的诸侯和官吏催,陈倏就云淡风轻,不急。

    鎏城这处,公孙旦越发摸不准陈倏的心思——难道眼下,不是称帝的最好时吗?

    国中所有人都在等着陈倏称帝,众望所归,陈倏到底在等什么?

    只有赵文域漫不经心,“他同棠钰才经历波折,棠钰失忆了好几月,眼下他和棠钰的那双龙凤胎都还,他是没放心思在称帝上,再过些时日吧。他有万州府在,他都不急,相父,你替他急什么?”

    赵文域笑。

    公孙旦拢眉,“陈倏此人深不可测,比叶澜之难对付。”

    赵文域叹道,“所以呢?”

    公孙旦看他,“陛下当未雨绸缪。”

    赵文域温声,“容朕想想。”

    再过些时日,龙凤胎即将满周岁,赵文域同陈思敏商议,“思敏,我想同万州结亲。”

    阿缪睡了,他二人陪着她。

    赵文域正好提起此事。

    其实赵文域一直有同万州结亲的念头,也私下起过,但眼下,算是头一回正式同陈思敏商议。

    “你就这么喜欢敬平侯,还是这么喜欢敬平侯夫人?”陈思敏的醋坛子都要溢出来。

    赵文域瞪大眼睛,“还醋呢!”

    陈思敏轻哼一声,而后便不吱声了,只托腮看着女儿。

    同赵文域越长越像了

    陈思敏笑笑。

    赵文域目光也落在阿缪身上,轻声道,“阿缪是你我的女儿,贵为公主,千金之躯,衣食无忧,等阿缪长大,我们当然要替阿缪寻好去处。但父母之爱其子则为之计深远,你想想陈倏和棠钰,陈倏是什么样的人,棠钰是什么样的人,阿缪嫁去敬平侯府不会吃亏”

    陈思敏看了看他,其实并无异议,只是,“我有些舍不得日后阿缪远嫁”

    赵文域伸揽她,“这世上最远的是人心,不是距离,若是阿缪嫁去叶澜之这样的人家,你我才是后悔不已。但要陈倏和棠钰的为人,还能不让阿缪回来见你?”

    陈思敏缄声。

    赵文域又道,“他俩教养的孩子,品性不会差。当然,我们宝贝阿缪也不差,是不是”

    赵文域伸绾了绾阿缪的耳发。

    阿缪在睡梦中甜甜笑了笑。

    赵文域继续道,“如今燕韩国中平静了将近一年,连连战火里,百姓和军中都难得喘息,都盼着鎏城和万州府能一直和平相处,若是鎏城和万州府联姻,燕韩国中才是真正的四海升平。阿缪是你我二人的女儿,也是北燕的公主,她身上有公主的责任。”

    赵文域再伸,这回是绾了绾她的耳发,轻声道,“我也不想做皇帝,但时局如此。我姓赵,身上有逃不开的责任,但我最庆幸的是,你我重新在一处”

    土味儿情话冷不丁转到她身上,陈思敏不由笑了笑。

    赵文域又伸揽紧她,“诶,女儿时候同你像,现在越来越像我了。”

    陈思敏叹道,“她才两岁”

    赵文域却自顾沉浸在自己的喜悦里,“女儿像爹,有福气啊。”

    陈思敏看着他,只觉眼前的赵文域,正慢慢长成一棵参天大树。越渐沉稳,果断,有帝王威严,虽然少了少年时的心性,但难能可贵的,是仍旧保持初心。

    陈思敏想,许是越不将权势看得重要,反而越洒脱。

    不争者,天下莫能与之争!

    其实,陈倏应当也是。

    陈思敏轻声道,“有没有可能,陈倏从一开始就不想称帝?”

    赵文域指尖微微滞了滞,在陈思敏面前,不似在公孙旦面前,赵文域透底,“或许吧,谁的好呢?”

    陈倏这样的人,若要动心,叶澜之这样的都不是他对。

    若不动,他可以在万州偏安一隅。

    陈思敏叹道,“陈倏若真不称帝”

    赵文域微微笑道,“他称不称帝同我们有什么关系?他即便不称帝,同称帝又有什么区别?”

    “也是。”陈思敏伸环过他腰间。

    赵文域伸抚了抚她青丝,“考虑旁人如何,不如考虑自己。日子我们自己过,考虑他们做什么?”

    陈思敏笑了笑,靠在他怀中,“相父怎么?”

    起公孙旦,赵文域些许头疼,“相父一生心血都在鎏城,陈倏的一举一动,相父都看在眼里。即便陈倏没有动作,于相父而言,陈倏都是威胁。但陈倏和叶澜之不同,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相父眼中,叶澜之爪牙锋利,但迟早都会倒台。但陈倏不一样,叶澜之是威胁,陈倏更是”

    陈思敏看他,“那你还想同万州府联姻”

    赵文域轻声笑道,“相父有相父顾虑,我亦有我的想法。但在我看来,我同陈倏未必会走到相父想的那一步。燕韩国中民生凋敝,周遭诸国虎狼环伺,燕韩已经失去几十年,但周围并不会停下脚步,若是继续下去,长此以往,很难日后的燕韩会不会想早前的北舆一样?”

    北舆灭国是百余年前的事。

    曾经的北舆也是占据通往西域之路的霸主,一场持续三十余年的内乱,让北舆在内忧外患中亡国,再不复存在。

    他不想燕韩重蹈北舆覆辙

    赵文域沉声道,“我想日后阿缪也好,我们旁的孩子也好,他们能看到的是太平盛世。就像祖父还在的时候一样,那时就是太平盛世,是燕韩国中最兴盛的时候,我没见过,但我也想亲眼看一看,太平盛世的模样,这是我们要做的事,至于陈倏称不称帝,他都不会与鎏城为敌,我们为何要去招惹他?”

    陈思敏笑道,“文域,你比相父通透。”

    赵文域拥她,“我与相府只是立场不同,相父在最难的时候,一步一步扶我到今日地步,在我心中,他永远是相父,但我也有我的行事准则。若有一日,陈倏变了,那另当别论,但只要陈倏还是陈倏,棠钰还是棠钰,如今的万州府还是万州府,那燕韩就能守望太平。”

    “会的!”陈思敏弯眸。

    ***

    七月末,四海和升平满周岁。

    抓周的时候,初六和平安,如意趴在四海和升平周围跟着喊,“这个!这个!抓这个!”

    四海和升平笑得嘻嘻哈哈。

    初六和平安,如意看得看着急,但也跟着一道爬,整个地毯上都能热闹。

    陈倏,盛连旭,王威,胡光书,顾来,冯云,万超等人都跟着笑着。

    棠钰和袁柳陪在老夫人身侧,今日老夫人是最高兴的一个,看着一群孩子和四海、升平一道转悠,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

    袁柳性子活泼,惯来讨长辈喜欢,陈倏和棠钰不在万州府的几个月,一直是袁柳在照顾初六和老夫人,也早已同老夫人熟络了。

    眼下棠钰和袁柳一道陪着老夫人,和谐又温馨着。

    今日的万州府比年关时节还要热闹些。

    “侯爷,瑞宁侯府给公子姐的周岁礼。”无论何时,范瞿都是最忙的一个。

    “好。”陈倏应声。

    范瞿依旧头疼,棠钰上前,从范瞿中接过生辰里,是一对上好的白玉瓷瓶,看成色,很珍贵。

    棠钰早前在宫中耳濡目染,这些东西大约都能看出端倪。

    棠钰道,“收起来吧,应当是富洲瓷窑的白玉瓷瓶,很贵重,再去库房中选一对玉如意还礼。”

    范瞿如释重负,“是夫人。”

    亏得府中还有夫人在。

    要不大大的事都是一句“好”

    棠钰这端和范瞿着话,茂之这边赶紧上前提醒,“初六,四海和升平抓周,可不能拽”

    初六这才收回了爪子。

    今日四海和升平周岁,如今的燕韩少了早前的战火,百姓慢慢回到安居乐业当中,早前的阴霾似是都渐渐隐去,万州便尤其是安泰之处。

    四海升平周岁,陈倏特意没有大张旗鼓操办,就是不想旁人来。

    如今国中的眼睛都盯着万州府,他若是邀了旁人,来的人都会打听他何时称帝,难得四海升平生辰,他还想好好陪陪他们和棠钰。

    所以,眼下也算家宴,就是家中的人外加盛连旭,袁柳,和万州府的几个老臣罢了。

    这样已然热闹,孩子们都欢喜不已

    只是孩子抓周最没有定论,所以最着急的还是初六,“四海,抓这个,听哥哥的话!”

    好容易看着四海往书册那里爬了,结果升平也来了。

    平安如意喊不住,初六又开始去盯升平了,“升平,这里这里!”

    “初六!”陈倏再次提醒。

    初六赶紧嘟嘴,虽然不能明目张胆把地毯上爬着的弟弟往他想要的地方拎,却也没忘暗戳戳得出主意,“这个,升平,哥哥这里”

    旁人再次笑开。

    听到周遭都是笑声,四海和升平也干脆不抓了,坐着同周遭一道“咯咯咯”笑起来,看得众人纷纷捧腹。

    这样的抓周场景可不多见。

    陈倏整个人都愣住。

    还是初六最操心,“四海,升平,抓周呀”

    周围见到初六的反应,笑得更欢。

    初六是日后的敬平侯世子,若是陈倏称帝,就是日后的太子,看着初六替弟弟妹妹们忙前忙后的场景,陈倏环臂笑了笑。

    袁柳挽着棠钰,轻声道,“看到没,长允时候就这样的,初六同他一模一样,不信,你问问连旭?”

    盛连旭虽然没应声,但是轻咳两声,含蓄得点了点头。

    陈倏叹道,“哪有,我比见明能大多少?我自己还弄不明白了,是瞎凑热闹,初六明显不是。”

    到陆冕诚,盛连旭问道,“他也该回来了吧,怎么还没到?”

    陈倏看向陈枫,“有消息吗?”

    陈枫道,“前几日雨大,路上怕有滑坡什么耽误了,再让人去打听。”

    陈倏点头。

    袁柳道,“今日四海和升平满周岁,他要是迟了,明日别让他进门。”

    袁柳完,陈倏附和,“我看行!”

    陈倏话音刚落,陈枫折了回来。

    “这么快?”陈倏意外。

    陈枫道,“有客人到了”

    只是陈枫的表情太过微妙,微妙到陈倏一眼就懂。

    而且陈枫分明没有再告诉旁人,陈倏同盛连旭道,“我去去就来,替我照看一下。”

    盛连旭应好,“诶,你不等等,稍后看不到你的龙凤胎抓周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的笑声传来,陈倏和盛连旭纷纷转身,见四海抓了木剑,升平抓了一本书。

    陈倏:“”

    盛连旭:“”

    盛连旭叹道,“我就,你这四海和升平名字没安错。”

    陈倏笑道,“抓什么我都喜欢!”

    盛连旭笑。

    陈倏目光朝棠钰看去,示意她,他有事,暂离片刻。

    棠钰温和颔首。

    “四海,升平,来娘亲这里。”棠钰上前抱他们。

    旁人也都围上,口中都是恭喜夫人,恭喜公子和姐之类的,最丧气的是初六,初六想让四海抓书册,升平抓木剑,最后翻过来了

    茂之抱起他,“怎么了初六?”

    初六嘟嘴,“舅舅,四海和升平他们抓反了!”

    茂之笑开。

    ***

    陈倏同陈枫一道去了敬平侯的偏苑中,一路上陈倏问起,“谁来了?”

    陈枫道,“鎏城的人。”

    鎏城?陈倏意外。这一年来,他同赵文域一直是君子之交,少有走动,只偶有书信往来。

    “来的是谁?”陈倏问起。

    “侯爷还记得文广公公?”

    陈倏微怔,文广?

    “来的是文广?”陈倏确认。

    陈枫点头。

    不对,陈倏心知肚明。若是来的只是文广,就不会要单独见他,而且,文广同棠钰熟络,如果来的只是文广,那文广要单独见的也应当是棠钰,而不是他。

    陈倏眉头微拢,一个清晰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应当有,但对方若是泥石流赵文域,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陈倏低头轻叹,当真这么信赖他?

    就不怕他把他扣下,杀了,鎏城从此沦为万州府附庸?

    陈倏奈何笑了笑。

    等到偏苑,果真是见身着便服的文广,“侯爷!”

    文广迎上,朝他拱。

    文广同棠钰熟络,而且早前在京中,也是文广从叶澜之中将棠钰救出,于情于理,陈倏都对文广礼遇。

    陈倏伸扶起他,“文广,在万州府,不必做这些。”

    文广抬头看他,“侯爷,姑姑和世子,还有公子,姐还好吗?”

    文广习惯了称呼姑姑,到眼下也改不了。

    陈倏温和笑道,“他们都好,今日四海升平周岁,在偏厅外抓周,去看看吧。”

    文广脸上都是笑意。

    陈倏看向陈枫,“带文广去夫人那里。”

    陈枫迟疑,若是文广走了,那侯爷自己

    但很快,陈枫反应过来,要见侯爷的是旁人。

    陈枫上前,悄声道,“侯爷,安全起见”

    陈倏轻声,“不必了,出去吧。”

    赵文域都敢来他这里,他有什么不敢单独同赵文域一处的?

    他若真在敬平侯出了闪失,赵文域也走不出去。

    陈枫领了文广离开,文广离开前,从屋外阖上房门。

    赵文域取下脸上的人皮面具,踱步上前,“许久不见,陈倏。”

    陈倏也上前,清贵里带着笑意,“来万州有事?”

    有人还是一如既往老样子,赵文域握拳轻笑,“我就是来看看我未来女婿”

    陈倏:“”

    赵文域:“”

    陈倏礼貌道,“什么时候定的?我这个当爹的怎么都不知道?”

    赵文域大方道,“棠钰失忆的时候”

    这一军将得恰到好处,陈倏嘴角抽了抽,赵文域心头舒坦了。

    ***

    偏厅中,棠钰刚放下四海和升平,正在哄初六,远远见陈枫领了一人上前。

    万州府的人棠钰都很熟悉,这道身影不是万州府人的,但若是邀约的客人,不会这个时候才来

    棠钰想起方才陈倏有事暂离,眼下,陈枫又领了旁人来。

    棠钰多看了两眼。

    初六灵,也顺着棠钰的目光看去,“娘亲,是谁?”

    初六的声音很轻,周遭也很热闹,旁人听不到他们母子两人的对话,也恰好陈枫领着对方临近,文广抬头看向棠钰。

    棠钰眸间微怔。

    很快,眼底的氤氲泛起,伴着鼻息间略带激动的深呼吸,“文广叔叔。”

    “文广叔叔?”初六好奇。

    文广也看向棠钰,朝着棠钰拱,“夫人!”

    今日四海和升平满周岁,最热闹的便是抓周的时候。

    眼下,抓周结束,四海和升平都在老夫人跟前,宾客们也围着老夫人话。

    棠钰牵着初六,同文广走在一处。

    “文广,还好吗?”棠钰是记得离开废都的时候,文广受过刑,为了怕她看见,用衣裳遮盖住,但她还是看见了他腕处的伤痕,只是并未戳穿,让文广难过。

    文广道,“一早就好了,陛下待我很好,眼下在鎏城一切都好,今日是公子和姐生辰,正好来见姑姑,还有世子。”

    初六虽然对文广没有印象,但是听得出来他同母亲亲厚。

    “世子越发像侯爷了。”文广感叹。

    棠钰朝初六道,“叫文广叔叔。”

    初六眨了眨眼睛,看向有些陌生的文广。

    文广连忙道,“姑姑,使不得。”

    棠钰朝文广道,“初六,当初娘亲被坏人抓走,是文广叔叔救了娘亲出来。”

    孩子便是孩子,棠钰完,初六当即便出声了,“文广叔叔。”

    文广有些无措,棠钰莞尔。

    两人一道在苑中踱步着话,初六一直跟着。

    虽然大多时候娘亲和文广叔叔的话,他都听得似懂非懂,但看得出,娘亲同文广叔叔在一处的时候,很开心。

    文广叔叔也会话逗他开心。

    他也慢慢同文广熟络。

    也会同文广一道在苑中跑来跑去,棠钰温声道,“慢些,初六,别摔了。”

    初六活泼好动,时常唤不住,性子既不像陈倏,也不像她。

    文广笑道,“姑姑不怕,我陪着世子。”

    棠钰颔首。

    文广有丰富的经验,在鎏城宫中,公主就是活泼好动,随了娘娘的性子,文广也是终日窜上蹿下的。

    棠钰远远看着他们两人一道,余光又瞥到另外两道身影。

    其实,文广没有提起,棠钰也猜得到。

    文广既然在这里,那陈倏还能见谁?

    “棠钰。”赵文域上前。

    虽然知晓是他,但见到他的时候,棠钰还是愣住。

    赵文域却凑近笑了笑,“别表现出见到我很激动的模样,你们家有醋坛子”

    陈倏好奇好笑。

    棠钰知晓他是打趣,“你怎么来了?”

    赵文域大方道,“我来看我未来女婿,方才同陈倏了,找个时间,将婚事定下来。”

    棠钰看向陈倏。

    陈倏握拳轻咳,“他这么积极,我勉为其难”

    “长允”棠钰看他。

    陈倏改口,“我很满意这桩婚事。”

    赵文域笑开,“来见见我的未来女婿,在哪?”

    陈倏让陈枫去抱升平来。

    “你们会儿话,我去看看初六。”陈倏吻了吻她额头。

    赵文域恶寒。

    棠钰知晓他是留时间给她和赵文域话,一年不见,没有那么多仗大,同上次见赵文域相比,仿佛有些白回来了。

    “时间过得真快。”环湖的时候,赵文域感叹。

    “是啊。”棠钰仿佛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棠钰笑了笑,那个时候的赵文域还只有十岁吧。

    那时候的她也不大。

    两人都不觉笑了笑,赵文域道,“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终于都慢慢归于平静了,棠钰,眼下你我都很好,至少,都是我想的那样。”

    棠钰也笑,“否极泰来。”

    到这句,赵文域低眉笑开,又从袖中掏出一枚东西给她,棠钰接过,只看了一眼,便诧异问道,“怎么在你这里?”

    那是很早之前,她离宫的时候,路过楯城时,正好遇到灵光节祈福,她写的那枚祈福纸。

    ——猴子,否极泰来

    赵文域道,“问问你们家陈倏啊?那时候他让暗卫跟着你,你写的这个当然到了他中,记得有一次我以为你被陈倏胁迫去找你吗?”

    棠钰点头。

    赵文域道,“那家伙一顿醋的呀,最后把这张祈福纸给我,我离开了平南。”

    那个时候?棠钰意外。

    赵文域笑,“我想了又想,这次来万州,把这张祈福纸还给你,多谢你,棠钰,我真的否极泰来了,也希望你和陈倏一直平安。”

    棠钰眸间莫名温润。

    赵文域继续道,“我的祈福纸挂上去了,没给你带来了,但都一样”

    棠钰嘴角浅浅勾勒,“好。”

    “有会见见思敏,还有我女儿,已经有这么高了。”赵文域比划,棠钰惊讶,“真快。”

    赵文域自豪,“同她娘时候一样,终日蹦蹦跳跳的,所以个子长得快。”

    言辞间,陈枫抱了四海和升平来。

    陈枫平日里有一般的功夫都在伺候这两祖宗,俩祖宗早就习惯他,他一一个,两人都不吵不闹。

    “陈升平?”赵文域抱他,“棠钰,长得像你。”

    “四海”赵文域眼中并非只有升平。

    四海升平,陈倏心思早就融入自己儿子女儿的名字里。

    ***

    赵文域并未久留,当晚就离开了万州。

    棠钰当然知晓他不会千里迢迢专程从鎏城来万州,只为了阿缪和升平的事,赵文域这一趟来万州,应当也是去别处之后顺道来的。

    赵文域同陈倏应当还谈了旁的事情。

    今日是四海和升平周岁宴,宾客来得不算多,但家中都很高兴,孩子们也兴奋,闹得很晚。

    入夜的时候,棠钰哄了三个孩子入睡,见陈倏一个人坐在外阁间的窗户上。

    她很少见陈倏如此。

    “怎么在这里?”棠钰上前。

    陈倏温声,“都睡了?”

    棠钰点头,“嗯,黎妈照看着,我来看看你,怎么会坐在这里?”

    “要不要一起来?”陈倏忽然问。

    “好。”棠钰上前,他抱她起身,两人都透过窗户看向窗外。

    “哇”棠钰托腮,“我早前怎么没想到可以在这里坐着”

    陈倏轻声道,“想事情的时候会。”

    棠钰看他,“我怎么没见过。”

    他笑道,“挑你睡着的时候。”

    棠钰弯眸。

    “有心事?”棠钰看他,其实不问她也知道,“还和赵文域有关?”

    陈倏点头,“你觉得赵文域怎么样?”

    棠钰看了看,目光看向窗外,“那时候,觉得他是宫中的皇子里为数不多的好人,文广他们也很喜欢他,但这是我看到的,和你看到的不一样。”

    陈倏笑道,“谁的,你看人比我准,阮杰,我早前甚至没留意他,但他眼下将铁矿管得很好。”

    棠钰忽然道,“长允,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听的。”

    陈倏双抱在脑后,“其实,我同胡伯,顾伯,冯叔和万将军都聊过,四海升平固然好,但弱国的安宁只是片刻早前的燕韩若是一分为二,始终会被西秦,巴尔,羌亚,甚至苍月觊觎,那时你我已不在,河山依然岌岌可危”

    陈倏抬头看向窗外月色,“阿钰,我幼时家中生过变故,皇位与我而言不重要,重要的是,家人在一处,做皇帝哪有做敬平侯好,诸事都要操心,日后初六和升平还要争皇位”

    棠钰笑,“你怎么想了那么多”

    陈倏伸揽她在怀中,“我心思多啊,不然怎么把夫人哄到?”

    棠钰知晓他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阿钰,年关后,同我去趟鎏城吧。”陈倏温声道,“我们去鎏城求亲。”

    棠钰莞尔,“好。”

    话音刚落,陈枫来了苑中,“侯爷,四公子来了,路上塌方,这个时辰终于到了”

    棠钰和陈倏对视一眼,果真见陆冕诚急急忙忙冲了入内。

    棠钰和陈倏捧腹笑开。

    八月中秋,陆冕诚留下来同陈倏,棠钰,还有几个家伙一起过,因为也来不及回平安南了,陆冕诚又差人给奶奶送信去。

    初六最喜欢叔和王威爷爷。

    这次中秋正好两人都在,初六拿着木剑同陆冕诚比划,王威在一边提醒,“世子,快些!”

    初六真得照做。

    棠钰同祖母坐在不远处看着,四海和升平在跟前玩,棠钰笑道,“时候,初六还文文静静的。”

    祖母道,“男孩子,活泼好动些的好。”

    黎妈跟着道,“老夫人得是。”

    棠钰看向升平,“升平倒是文静。”

    祖母叹道,“是啊,升平文静,四海好动。”

    晚些,米和平娅端了月饼来,“老夫人,夫人,月饼来了。”

    “侯爷呢?”棠钰问。

    一侧,陈枫应道,“侯爷同胡长史一处,应当马上就来了。”

    陈倏踩着陈倏的声音至的。

    “爹!”初六大声。

    初六满头大汗,陆冕诚也满头大汗,陈倏笑道,“你俩都歇一歇,看把威叔给急的。”

    王威咧嘴笑开。

    中秋节,万州的习俗要拜月,吃月饼。

    八月中秋,暖亭中不算冷。

    几个孩子在一处,苑中都很热闹。

    等喝过酒,用过月饼,棠钰带了初六几个同祖母先回苑中了,陈倏唤了陆冕诚、王威,还有茂之同胡光书一道留下。

    暖亭中没有旁人了,陈倏轻声道,“我同顾伯商议了,万州向鎏城称臣。”

    “为什么?”暖亭内,王威和陆冕诚一万个没想到!

    两人的性子一个比一个急,光是听到陈倏口中这句,就如鲠在喉。

    何茂之愣住,眸间是有诧异,却又不似王威和陆冕诚这般反应激烈。

    “君侯这!这怎么回事!万州好端端!就是和鎏城打,鎏城也不一定能打得过我们,我们万州称什么臣!要称臣,也是他们鎏城称臣!”王威实在忍不住。

    陆冕诚也道,“威叔得是!”

    陈倏笑了笑,没有直接应声。

    胡光书捋了捋胡须道,“晋博侯,平南侯稍安勿躁,其实,这件事,君侯同老臣已经商议了有一年多,眼下,都觉得是时候了”

    “啊!”王威和陆冕诚炸锅!

    所有的万州近臣里,胡光书是同陈倏最亲厚,但

    王威和陆冕诚着急,陈倏却心平气和点头,示意二人,胡伯的是真的。

    “三哥!”陆冕诚实在想不明白,“赵文域是废帝的儿子,你怎么能!”

    陆冕诚对废帝一向抵触。

    赵文域是废帝的儿子,陆冕诚也不喜欢赵文域。

    王威没话了。

    只有何茂之安静看向陈倏。

    其实这些日子并非没有征兆,姐夫迟迟没有称帝,其实就已经是征兆

    今日,只是同众人交了实底。

    老师早前也问过他怎么看,他同老师,称臣有称臣的道理,不称臣也有不称臣的道理。

    因为他是旁观者清,但陆冕诚不同。

    陆冕诚完,陈倏开口,“见明,你我祖辈父辈都曾为社稷与百姓驰骋沙场,早前废帝与你我有深仇,他本身也不是明君,才会将燕韩弄得君臣离心,民不聊生,不推翻他,燕韩衰败是迟早的事。但赵文域不同,你见过,也应当知晓。”

    陆冕诚缄声。

    陈倏沉声,“威叔,见明,茂之,无论称不称帝,万州都在,你们都在。但如果有一日我不在,初六和升平面对的兴许不止鎏城,还有临近诸国,届时鎏城也好,万州也好,可能都无招架之力,笑的是旁人。”

    胡光书叹道,“君侯心中其实都清楚了。”

    王威叹道,“我只是!唉!”

    王威低声,“我只是想君侯登基,不想君侯跪他。”

    陈倏还未开口,胡光书看向何茂之,茂之道,“跪,有时比不跪更需要气度,知退比知进更要深思熟虑。”

    胡光书颔首,“燕韩之下,才是万州。”

    “胡伯知我。”陈倏敛了笑意。

    王威知晓拗不过陈倏,“侯爷要如何做?”

    陈倏应道,“等年后,我同阿钰寻个时,去鎏城替升平求娶公主,我同阿钰去,便是向赵文域称臣。”

    陆冕诚咬唇,“就算赵文域信得过,但赵文域身边还有公孙旦,公孙旦此人”

    陈倏知晓见明是担心他。

    陈倏温声道,“威叔,见明,放心,我心中有数,也会稳妥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