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26(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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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李春花劈夺过江远山要递给白芽的三?钱银子,三?块泛着银灰的碎银子,握在掌心里轻飘飘的,然而她却?激动得嘴唇都哆嗦。

    她似不敢相信一般,激动得用牙齿咬了咬,确定是真的银子,顿时眼睛都红了,眼中闪烁着泪花。

    “二?郎啊,你跟娘实话,这些银子,你哪来的?”

    江远山张了张嘴,从脸红到脖子,耳朵尖都红得发亮。

    他欲言又止,憋了半天,红着脸憋出一句:“我我卖字画挣的。”

    李春花不懂这些,只点了点头:“哦,那不耽误你学业吧?”

    江远山轻声道:“嗯,还好,不是很耽误。”

    随即又补充道,“你们不用担心,我会把主要精力放在学业上,不会长期作画去卖。”

    白芽没什?么,书里没写过江远山卖字画的事,因而她也不懂这个,对于一副字画究竟能卖多少钱,她一概不知。

    原主的记忆里,只有日常的物价,以及白家父子在外做活的工钱。

    拿白永贵来,他是瓦工兼木工,哪里有活就去哪里干,所?以比一般人挣得要多些。

    做瓦工一天能挣二?十文,做木工一天挣十五文。如果只是搬货扛货,一天只能挣十文,有的只有七八文。

    毕竟瓦工、木工,属于艺活,单纯的搬货抗货,只需要有体力就行,不需要任何?技巧。

    白石头的木工艺还没学精,只学会了瓦工技能,因而他目前还只能挣一份钱,若想再额外多挣些,就需要去搬货扛活。

    不过就这,都已经很不错了,一个月下来,能做上十天瓦工活,就能挣到一百五十文。

    那些纯靠体力搬货的,一个月满打满算做三?十天,也才挣两三?百文。更?何?况,还有地里的活要干,根本做不了满天。

    即便?不种地,遇上下雨、下雪,风暴天等,基本上是没有活干的,或者没有货物需要搬运的时候,也没法出工挣钱。

    所?以细算下来,一个月靠卖力去挣钱,顶天挣到一百文。

    如今江远山出去一上午,卖一副字画就挣了三?百文,这怎能不让李春花惊讶。

    别?李春花,连白

    芽都被震惊到了。

    果然读书才是真正的出路,难怪“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就冲这挣钱的能力,读书要远远高出力挣来的钱。

    李春花颤抖着将银钱交给白芽:“芽,你收着。”

    随即她又拍了下江远山的背,一脸骄傲自豪:“好样的,我儿真是有出息,不愧是咱们山桑县最年?轻的秀才,卖一副字画就挣了人家一两个月的钱。”

    白芽收下银子,顺嘴问了句:“那你之前咋不多卖几幅字画,你一幅字画能卖出三?钱银子,卖上十幅字画,就有三?两银子了。”

    她真的是诚心发问,并没别?的意思?。

    江远山现在已经平复了情绪,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道:“以前我画技不精,卖不出去。这一次,也算是运气好,遇上一个不通文墨的土财主,他偏就喜欢我的画,直接就给了个不错的价格。”

    江远山当然不会仗着女人家不懂,就吹三?钱银子是高价。

    毕竟那些名家大作可?是无价之宝,有钱都买不到的。

    白芽不管那些,能卖银子就好,嗯了声,又好奇地问:“一般情况下,一副字画能卖多少钱?”

    她倒不是故意想打探江远山的私事,只是想了解下各行各业的物价水平。

    江远山倒也没隐瞒,也不想瞒,而且也瞒不住,只要白芽到镇上打听?一下便?知道了。

    他如实回道:“咱们山桑县是地方,真正喜爱文玩字画的没几个,只有个别?的土财主,为了充点门面,才会买几副字画回去装点。

    平日里,一幅字画也就卖个二?十文钱,这还要看卖画的人可?有功名在身,有无名气,否则一文钱都卖不出去。即便?如此,也并非天天都能卖掉字画,一个月能卖出去一副就算不错了。”

    白芽听?完后沉默了。

    江远山看了眼她的神色,突然心里一阵羞惭,都不敢与她对视。

    他这三?钱银子,究竟是怎么得来的,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虽然朝廷并未规定读书人不可?以写话本子和演义来挣钱,但?历来文人最是轻看写这类东西?的了。

    天下士子千万,大部分读书人,都不愿意靠写话本子和演义

    来谋生。

    除非是那等屡试不第,对读书考功名彻底失了兴致的人,才会躲在山水田园间写一些志怪、风月话本子等聊以慰藉。

    多少读书人,宁愿去卖廉价的字画,甚至饿死在茅草屋,也不愿靠写话本子为生。

    江远山却?看得很开,看不开有什?么办法,家逢变故,上有老母下有幼妹,还有个年?轻的寡嫂,身为家里唯一的男儿,在这种时候,他若不想办法挣钱,还是人吗?

    什?么读书人的尊严面子,全是虚妄,只有真金白银才是实实在在的

    人生嘛,首先要生存,要活下来才能谈其他。

    想要活着就得吃饭,就需要用钱,没钱怎么活呢?

    只不过,他到底是不敢在家人面前实话,怕伤了她们的心,不想让她们难受。

    “娘,我回屋了。”他转身回了卧房,没敢再多看白芽一眼。

    因为他知道白芽是个心思?灵敏的,怕被她发现端倪。

    白芽倒是没多想,反正有钱收就行。

    她现在是一家之主了,家里的财政大权全权由?她掌握,这种感觉,真是妙。

    三?钱银子,其实也并不多,毕竟肥猪油都要二?十文一斤,十斤肥猪油就要二?钱银子,但?比起李春花交给她的十八文,已经不少了。

    这三?钱银子,能买三?十斤鸡蛋,能买十五斤肥猪油

    想到鸡蛋,白芽突然眼前一亮。

    “二?郎!”她兴奋地跑到卧房门口,“你们书院旁,有卖卤味的吗?”

    卤味?江远山愣了一下,遂摇了摇头:“没有。”

    熟食店倒是有的,只不过都是拿着白水盐巴煮一下,最多用酱油调个味儿罢了。

    味道可?比不上芽做的那卤蛋和卤兔腿的十分之一

    “那你觉得我做的茶叶卤蛋,在你们书院旁能卖出去吗?”

    江远山眼眸一亮,沉吟片刻后回道:“十文钱一斤生鸡蛋,一斤十个,也就是一文钱一个,再加上卤料的钱,你算算成本多少?”

    李春花道:“卤料可?贵了,一两卤料就要十五文钱。”

    白芽掰着指头预算,不等她算出结果,江远山便?回道:“一两卤料是二?十文钱,你卤一锅鸡蛋,顶多用二?

    钱重的卤料就够了。

    假如你一锅卤三?十个鸡蛋,总的成本就是三?十三?文钱。一个卤蛋卖二?文钱,全部卖完是六十文钱,扣除成本,你能挣二?十七文钱。”

    白芽:“”这敏捷的脑力,不愧是秀才!

    江远山又道:“书院一共三?百人,有三?个是员外之子,那三?人家中都不缺银钱,其他的,大半虽出自庄户人家,但?家中也是有薄产。”

    白芽了然,在古代能读得起书,还到书院读书的,到底还不算真正的穷。

    即便?是真的穷,只要有读书的天赋,大家族也乐意供养的。

    拿江远山来,若是家里不遭逢这样的惨事,也不至于穷得只剩下十八文铜钱。

    这么看来,卖卤蛋一事,倒是可?以试试。

    她笑着道:“只不过嘛,光卖卤蛋肯定赚的不多,就赚个辛苦钱,主要还是卖别?的,卤蛋就是捎带脚的卖一下。”

    江玉姝站在门口听?好一阵了,听?得津津有味,一直没出声打扰。

    此时她忍不住问道:“嫂子,你打算卖吃的吗?”

    白芽笑了下:“对呀,我想卖吃食,挣点钱,不然咱们一家人读书的读书,女人家下地种田又种不好,可?怎么活啊?”

    江远山没再话,握着一卷书,眼神坚毅的继续翻阅了起来。

    了解完想要知道的,白芽也就不再打扰他,回灶房继续做事去了。

    “娘,玉姝,晚上咱们吃黄面饺子,咋样?”

    江玉姝一听?到吃的,两眼发光:“嫂子你是苞谷面包的饺子吗?”

    白芽直点头:“对啊。”

    江玉姝想起以前吃的那粗嘎嘎的包谷面茬子,嘟嘟嘴:“那好吃么?”

    白芽摸摸她的头:“一会儿你吃了就知道了,可?别?馋得把舌头都咬了。”

    听?得自家嫂子这般,江玉姝很快将脑子里的不好印象丢到了一边,抱着白芽的胳膊笑嘻嘻的。

    “嘻嘻,嫂子你做的饭食,肯定好吃,那咱们今晚吃什?么的馅的饺子,韭菜野鸡蛋的吗?”

    白芽笑道:“有韭菜野鸡蛋,但?还有一样,虾仁,这三?样合起来叫作三?鲜饺子。

    正好娘上午捞了鱼虾回来,处理出来有

    大半碗虾子,和在剁碎的韭菜里做馅最好不过了。”

    李春花接着去地里收苞谷,白芽和江玉姝在家里磨苞谷面。

    白芽推磨,江玉姝负责在磨口接面粉。

    推了没一会儿,白芽便?累得气喘吁吁,汗水都浸湿了衣衫。

    朱佑明午睡起来,到院中看到姑嫂两个累得直喘气,唇角微微一扬,这对姑嫂感情真好。

    在他的生活环境里,从不曾见?过这样鲜活可?爱的场面,也不曾见?过这样和谐美好的姑嫂情。

    心思?一动,他便?走了上去,主动揽下推磨的体力活。

    被这家人救,又被人家好生养着,他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岂会毫无感情,况且他身体已经修养得差不多了,做点事就当锻炼了。

    白芽见?他走路都精神多了,想来伤口快愈合完了,且又是个孔武有力的青年?,也就没有推辞,笑着应了。

    “你伤势刚好,慢些推,别?再扯着旧伤。”

    朱佑明笑了笑:“没大碍,推个磨还是可?以的。”

    这下白芽就轻松了,朱佑明推磨,江玉姝接面,她便?去灶房剁饺子馅。

    “玉姝,咱们今儿晚上吃啥?”朱佑明一边轻松的推着磨,一边同江玉姝闲聊。

    “嫂子吃三?鲜饺子,苞谷面包的。”

    朱佑明问:“三?鲜饺子是怎样的?”

    “虾仁、韭菜、野鸡蛋,三?样和在一起。”

    朱佑明回想着养伤的这些日子在江家吃的那些美食,不由?得砸吧了下嘴:“听?着就新鲜,白嫂子真是个能干的,她以后要是能到京”

    话一半,他急忙收住。

    江玉姝也一心扑在饺子上,压根没注意朱佑明的话。

    白芽剁完饺子馅,江玉姝和朱佑明把苞谷面也磨好了。

    她端着一大碗黄澄澄的面粉,高兴道:“我去灶房揉面,揉好后,一会儿咱们一起包饺子。”

    江玉姝也高兴:“好嘞,我把桌子收拾下搬出来,一会儿咱们在屋檐下包,这里是风口,傍晚风大,吹着凉凉快快的,舒服得很。”

    白芽笑道:“行,你看着弄,那我去和面了。”

    她走进灶房,用金黄色的苞谷面,加上一些麦面,搅拌均匀,掺上温水揉搓

    。

    金黄的面团揉好后,放置在大碗里盖上盖子醒发。

    一刻钟后,再把醒发了的面团揉搓一阵,直至揉得面团中没有气泡,细腻光滑为止。

    她在灶房和面,江玉姝在堂屋内把圆桌擦洗干净,朱佑明单拎着提到屋檐下,放在通风口处。

    “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他搬好桌子,温和地笑着问江玉姝。

    江玉姝朝着屋内喊道:“嫂子,桌子摆好了,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吗?”

    “那你们去割点韭菜回来。”

    江玉姝:“好嘞,我这就去。”

    朱佑明急忙拦下她:“你别?去了,我去吧,让你二?哥带着我,正好我也出去走一走,活动下筋骨。”

    “那行,我让二?哥陪你去。”她抬步走进屋内,却?见?卧房的门紧紧关着。

    朱佑明看了眼房门紧闭的卧房,笑着打趣道:“你二?哥在做甚,怎么还把门关了?”

    “二?哥,你是在看书,还是睡了?”江玉姝问道。

    江远山的声音从屋内传来,有一丝暗哑:“什?么事?”

    “曹佑哥哥想去割韭菜,你陪他去一下。”

    江远山嗓音有些低沉,似乎在压抑着什?么:“哥忙着呢,你陪他去就行了。”

    江玉姝一脸迷惑,挠了挠头:“你忙啥呢,大白天的,需要关着门忙。”

    江远山语气有点急,还带着一丝喘息:“我自然有我的事,你一个孩子问那么多做什?么。”

    他正在写书里男女之间的那点事,绞尽脑汁的在想,该如何?描写才勾人而媚俗。

    憋呀憋的,他闷在屋里憋了半天才写出半张纸,写得他自己?都难受,偏偏还要被人干扰思?路。

    陈员外了,开篇不能平铺直叙,要迷离梦幻牵丝带情,以玉娘的梦境为切入点,写玉娘在梦里和沈郎夜夜欢好,醒来后寂寞悲凉,虚与委蛇地周旋于各个世?家公子之间。

    玉娘是青楼的头牌花娘,而沈郎是在科考中被人陷害作弊,申冤无门,悲愤自尽的穷苦书生。

    沈郎死后怨气不散,成了孤魂野鬼,附着于一支玉钗上。

    恰巧玉娘得了那支玉钗,且一眼便?爱上,从此就一直戴着,别?的金钗银钗都不爱了。

    因戴了

    那支玉钗,玉娘便?时常能梦到沈郎

    今天上午,他去找陈员外,在他那里便?迅速将故事的核心内容给写了出来。

    陈员外看完,激动得直拍大腿,当场就与他谈定价钱签了契约,并付给了他三?钱银子的定金。

    书写到一半,会再付给他五钱银子,全书写成后,会将剩余的七钱银子都给他。

    一本书下来,总共是一两五钱银子。

    他没写过话本,不清楚一本书写下来,究竟需要多长时日。

    陈员外熟大概三?个半月,慢的要半年?多。

    他给自己?定了期限,三?个半月,正好那时他也该回书院了。

    写话本这事,肯定是不能让同窗知道的,所?以他必须在家就要悄悄的写完。

    开篇这段内容,很重要,他写完明天还得拿去给陈员外看。

    陈员外看完满意了,他才能接着写第二?回合的内容。

    已经收了定金,无论如何?他必须写出来,否则就要赔偿违约金。

    他赔不起,就只有闷着头咬牙写。

    此刻思?路被打扰,江远山心绪有些烦乱,他耐着性子道:“玉姝,二?哥需要静心看书,你陪着曹佑去地里,快去快回。”

    江玉姝闷闷地应了声:“哦,那好吧。”

    朱佑明看着紧闭的门,眉梢挑了挑,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下。

    “曹佑哥哥你笑什?么?”

    朱佑明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你还,不懂。”

    江玉姝扁了扁嘴,大人都爱这种话,没意思?。

    割完韭菜回来,江玉姝在后院把韭菜择好洗了,端去灶房给白芽。

    “给嫂子,韭菜洗好了。”

    白芽正在擀饺子皮,头也不抬地应道:“行,你放在那里沥着水,等我把饺子皮擀好就可?以包了。”

    江玉姝卷着袖子道:“饺子皮我也会擀,我和你一起,两个人一起擀快些。”

    白芽递给她另一根擀面杖:“行,你也来,擀厚一点哦,苞谷面没白面有韧劲儿,擀薄了容易破皮。”

    “我晓得哩。”江玉姝洗完,擦了擦,接过擀面杖便?开始麻利地擀了起来。

    白芽把沥了水的韭菜又甩了甩,再用白布沾了沾,然后才放在砧板上切,切得细碎

    细碎的,倒入已经拌好的鸡蛋虾仁馅里。

    拌好韭菜鸡蛋虾仁馅,她又切了几块猪油渣放进去。

    江玉姝凑过去闻了闻:“哇,好香啊!”

    “这还是生的呢就香啦?等一会儿蒸出来,配上浓浓的野菜大骨汤,一口饺子一口野菜骨头汤,那才叫香呢。”

    江玉姝听?得直吸溜口水,她加快上的动作,快速擀着饺子皮。

    白芽笑着一起擀,两人没一会儿功夫便?把面团都擀完了。

    “走喽,包饺子了!”江玉姝欢喜地端着面皮出去,白芽端着饺子馅跟在她后面。

    刚好李春花已经掰完苞谷回来了,她从竹筐里倒出来,在院里晒了一地金灿灿的苞谷。

    江玉姝扬了扬里的饺子皮,笑着道:“娘,今晚上咱们吃黄面饺子,三?鲜馅的,你都不知道啥是三?鲜吧?”

    李春花嗔了她眼:“就你一天最好吃,嘴这么能吃,我看你以后怎么找婆家,哪家敢要你个好吃鬼。”

    “哎呀娘,你就会乱!我才不要找什?么婆家呢,我要一辈子都和嫂子在一起,这样就能一直吃到嫂子做的饭菜了。”

    “胡八道!哪有女儿大了一直留在娘家的,会被人笑死。你愿意,你嫂子和你二?哥还不愿意呢,谁要白养你个馋鬼。”

    白芽笑着道:“我愿意,只要咱们玉姝愿意一直在家,我就愿意一直养她到老。”

    李春花就笑着摇摇头,“芽你就爱惯着她。”

    江玉姝嘻嘻笑道:“娘你看吧,嫂子她愿意养我。”

    姑嫂俩一边笑,一边包着饺子。

    朱佑明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他看了几下便?学会了,看得跃跃欲试。

    “白嫂子,我也同你们一起包。”

    白芽:“行,那你去洗洗。”

    朱佑明去后院洗干净,坐到屋檐下的凳子上,心翼翼地拿起一个饺子皮,动作生疏却?又新奇地学着包饺子。

    夏日余晖照在篱笆院内,照出一片明晃晃的暖光。

    微凉的风扫过院,吹到屋檐下,带来阵阵凉意。

    白芽包着饺子看向院子,忽地道:“要是院里有葡萄架就好了,夜里坐在葡萄架下赏月吃葡萄,那该多舒服惬意。”

    朱佑明也点了

    点头:“确实,不过要是再有一株桂花树就更?惬意了。人闲桂花落,月静春山空。妙哉!”

    白芽道:“桂花糕、桂花酒、桂花茶确实妙哉。”

    “哈哈哈哈哈”朱佑明朗声大笑,“白嫂子你可?真是十句有九句都离不了吃,我看呀,你不去做大厨都可?惜了。”

    白芽:“那我不如自己?开个饭馆,卖点家常饭菜,做点卤味。”

    朱佑明赞道:“这主意妙,白嫂子你要是开了饭馆,我第一个支持!”

    江玉姝竖起大拇指:“我也是第一个支持。”

    李春花在院里晒苞谷,听?着三?人在屋檐下打屁扯闲,笑得一脸温柔。

    她笑着看了眼白芽,目光又转到朱佑明身上,不由?得想到她大儿子,心里又是一阵剧痛。

    这要是她的远风还在该多好啊,一家子和和睦睦地坐在屋檐下包饺子,晚上一家人又欢欢喜喜地在屋里吃饺子。

    白芽一抬头,便?看见?李春花目光呆呆的,站在那发愣,知道她应该是又想到江远风了。

    “娘,你去生下火,饺子快包完了,玉姝和曹佑他们两个留下包,我去洗蒸屉,上热气就能蒸了。早点蒸熟,咱们也好早点吃夜饭。”

    “哎好,娘这就去生火。”

    白芽进屋,瞥了眼关着门的卧房,顺口问了句:“二?郎,你闷在屋里热不热,外面下凉了,晚风吹着挺舒服的,你要不出来看书吧,坐在屋檐下吹着风也能凉爽些。”

    江远山沙哑着嗓子,声音低沉道:“不用,我喜欢安静。”

    白芽:“你到外面也没人打扰你啊,他们不会吵到你的。”

    “我喜欢在屋里看书。”

    白芽:“哦,那好吧。”

    她不再多,径直去了灶房。

    晚饭是三?大碗金黄鲜香的蒸饺,配上调好的汁子,还有一大盆野菜骨头汤,以及一碟子茶叶卤蛋。

    闻着诱人的鲜香味,江玉姝赶紧夹起一个饺子,胡乱吹了吹热气,便?快速塞进嘴里咬一口。

    “嗷嗷好烫,好吃,真好吃,好香。”她边嚎叫,边大口大口咬着吃。

    朱佑明率先夹起一个茶叶卤蛋,一口下去,连连称赞:“好吃,这茶叶卤蛋的味儿可?真好

    !咸津津的,还有一股清淡的茶香味,蛋白弹牙,蛋黄粉糯。”

    吃了一个,朱佑明忍不住又吃一个。

    眼看着他准备吃第三?个,白芽知道蛋不能多吃,不好消化,赶忙制止了他:“别?光吃卤蛋,快尝尝饺子,这饺子你自己?可?是亲包了的。”

    朱佑明点点头,饺子散发着鲜甜的包谷面味,闻着都食指大动,便?夹起一个饺子,都没蘸汁子便?咬了一口。

    他顿时眼里放光:“香!又鲜又香,白嫂子你这做饭的艺真是精湛”

    朱佑明一通夸赞,对白芽的厨艺赞不绝口。

    这一刻,他简直想把白芽带回京城,做他府里的厨娘,他绝对不会亏待她,月银给的足足的!。

    白芽知道这人的身份,他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

    被他这样一通夸,白芽也有些脸红了,她可?没那么自恋,觉得自己?的厨艺能比得过宫里的那些御厨

    为了免除尴尬,她又看向江远山:“二?郎,你觉得味道咋样?”

    江远山已经闷不吭声地吃完四个饺子了,他舔了下唇:“香!好吃。”

    “如果搭配着茶叶卤蛋一起卖,你觉得能行吗?”

    江远山点了点头:“可?以一试。”

    他向来如此,话不多,简单一句,便?表达了他的想法。

    几个人尝过蒸饺后,都觉得很好吃。

    连李春花都开了口:“芽啊,娘也觉得你可?以试试,你做,做出来后,娘和玉姝背去卖,左右这蒸饺干的就能吃。”

    “就是就是!再现在可?是热天,也不担心背去镇上变冷了,就算冷了也不妨事,照样可?以吃。”江玉姝连忙表态。

    白芽听?后更?高兴了,笑得见?牙不见?眼,她兴奋得体内血液都在沸腾。

    她恨不得马上就做出来拿去卖了挣银子

    “二?郎,你明儿还出去吗?”

    江远山一怔,突然心跳加速,看向白芽的眼神有些不自然。

    白芽道:“我留了八个茶叶卤蛋,你明天要是还去柳溪镇,走的时候,你把那八个茶叶卤蛋带上,给你的同窗也尝一尝。”

    原来是为这事,江远山松了口气,一颗心高高地提起,又重重地落下。

    吓死

    他了,他还以为白芽看出什?么来了。

    他点了点头:“行,明天我带上,回来和你情况。”

    翌日一早,江远山便?带上八个茶叶卤蛋、和他连夜写出来的开篇内容,赶去柳溪镇。

    他将第一回合的内容给陈员外看过后,陈员外大喜,拍着他的肩夸赞道:“不愧是少年?秀才,你这天赋,他日定能高中状元。”

    江远山耳朵尖微红,抿着嘴极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

    昨天他连夜写出这段开篇内容,写完连他自己?都没眼看。

    现下陈员外当着他的面看,看了还一通夸赞,他只觉得羞耻极了。

    陈员外一边看第一回的内容,他一边不住地点头称赞:“精彩,精妙绝伦!细腻又生动,勾人却?不媚俗。”

    江远山感到羞耻的同时,也长长的松了口气:“陈员外谬赞了。”

    陈员外道:“我陈某如今虽是生意人,但?年?轻时也和你一样,一心读书考功名,只是后来罢了,往事不提也罢。

    我做生意讲究真诚,最看不惯那些虚头巴脑的,你写得好,就是好,我这里多少签了长契的书生,他们都写完三?四本了,然而他们那些故事,都不如你这个精彩。

    你放心,我陈某并非是那等无良奸商,我是书商,也算半个读书人,也有些子文人风骨,打心眼里看重你们这些正儿八经的读书人。这样,下本书,你若还给我写,我给你这个数。”

    他伸出三?根指头:“三?两银子,下一本翻倍,三?两白银,成吗?”

    江远山为难道:“恕晚生不能立时应承,不瞒您,这次我答应写风月话本,也是实属无奈,迫于生计,不得已而为之。

    后面我不确定还有没有时间写,毕竟读书才是我真正该做的,不能花太多心思?和精力在旁的事上。”

    陈员外连连点头:“懂,我都懂。这样,我也不难为你,这本写完,日后你若还缺钱,想再写一本,我这里随时欢迎你来。”

    江远山笑了下:“好。”

    随即他从包袱里掏出两个茶叶卤蛋,递给陈员外:“这是家里人做的,还望员外不嫌弃。”

    陈员外皱眉看着颜色怪异的野鸡蛋:“这个是”

    “茶叶

    卤野鸡蛋,看着不大入眼,但?味道却?很独特。”

    陈员外本来是不想吃的,为了能让江远山继续给他写书,于是便?很给面子的剥了一个,勉为其难地咬了一口。

    本来他是抱着吃不下也要硬吞下去的想法,谁知道一口下去,顿时惊为天人。

    “唔这是什?么蛋来着,怎的如此好吃。”陈员外又剥了第二?个。

    江远山眉眼一松,淡笑道:“茶叶和香料卤的野鸡蛋,野鸡蛋也算是难得,但?鸡蛋也能做的如此好吃。

    员外若觉得味道还能入口,还望您能同您身边的人推荐一二?。我家人擅长烹制茶叶卤蛋,若是有人要大量买,我家可?以供应。”

    陈员外很快吃完了第二?个,还有些意犹未尽,只得喝了口温茶压一下口腹之欲。

    听?江远山完,他突然眸子一亮,赶紧看着江远山道:“正好我妻弟在王楼镇有家客栈,这两个多月他家客栈生意惨淡,你这茶叶蛋倒是来得及时。

    可?当一道新菜推出去,这样一来也能引来更?多客人

    嗯这样,我先要五十个!若是这茶叶蛋能救场,往后你家的茶叶蛋我包了。多少钱一个,你不用跟我客气。”

    江远山连忙道谢:“多谢陈员外,晚生感激不尽。”

    “哎,你我之间,无须客套。”陈员外此刻对江远山更?高看一眼了,这年?轻后生,不但?读书读得好,写个话本子也是文采斐然、剧情跌宕起伏

    更?让他欣赏的是,这位后生不迂腐,为了家里生计,敢于抛下面子挣银子补贴家用。

    于是他笑吟吟的摆了下,“如今你替我写书,我们互惠互利,即是合作伙伴,又是朋友,何?需谢来谢去。”

    江远山真诚笑道:“那晚生就不跟你客套了,我们对外是卖二?文钱一个。员外一次性要的多,可?以”

    陈员外一抬:“这样,我给你按三?文钱一个算,先给我拿五十个。我拿去试试反响,若还不错,那我便?与你长期合作,你家的茶叶蛋,我都包了。”

    罢,他直接给了江远山一百五十文。

    “但?是,我有个条件,我和你长期合作后,往后你家这些茶叶蛋,你不能再卖给

    其他客栈、酒肆。”

    江远山笑了笑,难怪会以三?文钱来收他家的卤蛋,原来是有这样的打算,果然是个老道的生意人

    他顿了顿:“容我回去和家里人商量一下。”

    陈员外听?他一口一个家里人,对于江远山的情况,他多少是知道些的,于是便?问道。

    “这些茶叶蛋,是你母亲做的?”

    江远山淡笑:“不是。”

    “那是”他接着又笑道,“无妨无妨,只要你家一直能做出来好吃的茶叶卤蛋就成。”

    江远山笑着一拱:“员外若没事的话,晚生就先告辞了。”

    离开陈员外家后,他去见?了几个关系不错的同窗,将卤蛋分给他们吃。

    那俩人吃完后,都嚷着还要吃。

    江远山笑着让他们帮忙宣传一下,日后少不了分他们好吃的。

    与同窗分别?后,他去市场买了一百文钱的鸡蛋,又买了二?两香料,还剩下二?十文。

    *

    白芽和江玉姝一上午都在家里剥苞谷,李春花去了地里收割苞谷秆子。再过一阵,又要开始挖番薯了。

    庄户人家,除了寒冬腊月,一年?没多少时间是闲着的。

    朱佑明身上的伤几乎快痊愈了,他吃过早饭是有事,便?独自一人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眼看着日头升高,热了起来,白芽起身拍了拍苞谷须:“剩下的,咱们下午再剥吧,先做饭,吃了饭才有力气做事。”

    江玉姝放下里还没剥完的半个苞谷:“嫂子,咱们中午吃啥?”

    “麻辣鱼烩面片。”

    “哇,听?着就好想吃,走走走,嫂子你赶紧去做,我去给你烧火。”

    白芽笑着摘掉她头上的苞谷须:“急什?么,又少不了你的,去擦擦脸和脖子,瞧你一身苞谷须。”

    江玉姝在后院直接用冷水洗脸,白芽从桶里捞出那条草鱼,在井边就着井水便?处理了。

    她把草鱼切片,切得薄薄的,满满一大碗鱼肉。

    切好后,她端到厨房,用酒糟和盐腌制了一会儿去腥。

    江玉姝在一旁剥蒜,剥完蒜瓣又去洗了两把青菜叶子。

    腌好鱼,白芽便?揉面,依旧是苞谷面加白面。

    她饭做到一半,江远山便?回来了,提着

    半筐子鸡蛋,拎着两包香料。

    白芽一脸惊讶:“你咋带回来那么多鸡蛋?”

    江远山放下筐子,急忙喝了几口水,缓过劲后,才回道:“我在镇上买的。”

    他慢条斯理地陈述道:“我原本是去找同窗借书,恰巧他在陈员外那里买书,我便?将茶叶卤蛋分给了他们。陈员外吃过后,赞不绝口。”

    后面陈员外定下卤蛋的事,他便?原原本本告诉了白芽,只是省略了他自己?写书的事。

    听?完后,白芽愣了半晌没反应。

    江玉姝在她脸前挥了挥:“诶,嫂子,你咋啦?”

    白芽激动道:“真真的吗?”

    江远山嘴角翘了翘:“真的,陈员外还了,如果茶叶卤蛋能帮到他妻弟,往后他便?会和我们长期合作。一个卤蛋,三?文钱。”

    白芽现在浑身充满干劲:“好,一会儿吃完饭,我就去做,你这筐子里有多少蛋?”

    “十斤,店家见?我买的多,还额外送了十个,我又另外买了两包香料。”他从怀里掏出剩下的钱,“这是买完鸡蛋和香料后剩的二?十文,你收着。”

    “好。”白芽也不客气,直接伸接着了。

    江远山道:“你可?以多卤点,陈员外虽然定的是五十个,但?他为人厚道,咱们再额外送他十个。”

    白芽应道:“嗯好,人家给的价高,多送十个咱们也不亏,做人做生意,确实都要厚道才能长久。”

    眼见?着江远山要走,她又急忙叫住他:“二?郎。”

    江远山转过身:“嗯?”

    白芽问道:“你咱们要是做一些蒸饺和饼子,搭配卤蛋一起拿去做工的地方卖,会有人买吗?”

    “你打算怎么卖?”

    “做体力活的,饭量大,我打算两张饼子和十个蒸饺卖八文钱,卤蛋单卖,二?文钱一个。

    野菜反正地里能挖到,虾子是河里捞的,这两样都不要银钱成本,苞谷面咱自己?家磨的,也就鸡蛋是花钱买的。

    扣除成本后,一份卖出去,咱们至少净赚五文钱,加上卤蛋,两样一共净赚六文钱,你觉得能行吗?”

    江远山想了下,淡声道:“在白河镇肯定不行,咱们白河镇,做苦力的多,他们一天

    挣十五文钱,哪里舍得花出去一半买吃的”

    不等江远山完,江玉姝急忙抢话道:“去王楼镇,就是堂哥做短工的镇子。王楼镇上在修道观,据是个很大的道观,两个月前才开始弄,等到修完肯定要一年?多。

    那里做工的人多,瓦工木工都有,听?给的工钱比一般的地方多一倍呐,只要艺好的!那些艺好挣钱多的,肯定舍得花钱买好吃的

    而且,王楼镇和柳溪镇离得很近,从王楼镇走路到柳溪镇,只要一刻钟。到时候,咱们可?以在两个镇上来回卖。”

    江远山很赞同:“玉姝的没错,去王楼镇最合适,王楼镇到县里也近,只有两刻钟的脚程。”

    白芽皱眉:“陈员外妻弟的客栈,不就是在王楼镇吗?咱们若去那里卖卤蛋,会不会有些不合适。”

    “日后若定下合作了,那咱们肯定不能在王楼镇上卖卤蛋,不过在没定下之前,我们可?以先去卖出口碑,这样对他们也有好处。”

    “行,那就这么定了。”

    江远山又道:“而且,王楼镇和柳溪镇,两个镇上都设有捕快,一共是两个捕头,八个捕快。他们平日里,都是靠买着吃。”

    白芽笑道:“那咱们争取把他们一举拿下,成为我们的常客。”

    江玉姝举着:“绝对能行,嫂子我们一定可?以的!”

    “什?么一定可?以?”朱佑明刚回来,便?听?到江玉姝雀跃的声音。

    白芽笑着将他们打算去卖饼子和蒸饺的事了一遍,朱佑明听?完后,大为赞赏。

    “你们选的地方对着的,王楼镇在修建道观,做工的人多,最适合卖物美价廉的吃食。

    而且那里也是去县城的必经之路,距离山桑县也近,来往客流量大,以白嫂子的艺,一旦他们尝过了你做的蒸饺和卤蛋,必然会成为回头客。”

    白芽欣喜道:“那就这么定了,我先做午饭,吃过饭我就去弄卤蛋,下午我和玉姝去挖野菜,让娘再去河里捞些鱼虾,明儿一早咱们便?烙饼蒸饺子去卖。”

    一家人都很高兴,生活嘛,不就是这样,有苦有甜。

    虽然上天带走了这个家里的两个男人,但?并非就活不下去了

    ,人只要想活着,总有活下去的办法。

    江远山确实是不会种田弄地,可?他是有学问的人,书不是白读的,稍微动动脑子,也是能挣来钱的。

    白芽就更?不用了,她即便?不会做饭做菜,也有别?的办法活下去。不过既然她有做饭的艺,那何?不用上呢。

    午饭是一大盆麻辣鲜香的鱼肉面片,朱佑明吃不了辣,白芽给他单独做了一份三?鲜烩面片。

    朱佑明吃着碗里无辣的面片,看着大盆里红红辣辣的鱼肉面片,馋得眼睛都冒绿光。

    他砸吧着嘴:“等我伤好了,一定要吃一次白嫂子做的麻辣鱼,闻着太香了。”

    江玉姝夹着一筷子鱼肉逗他:“那你要不要现在就尝一尝?”

    朱佑明狠狠地别?过脸去:“不,我要忍住!”

    江玉姝哈哈哈直笑,笑得都被呛住了。

    午饭后,白芽连觉都没睡,便?背着竹筐,和江玉姝去了地里。

    这几天没下雨,山里采不到菌子,但?是野菜还是能挖到。尤其是马齿笕,这种野菜地里很常见?,还有长在沼泽地里的水芹菜,拿来包饺子最合适了。

    只是有些人吃不惯芹菜味儿,所?以她打算包一部分马齿苋,一部分包水芹菜。

    马齿笕和在面里烙饼,也很美味。

    晚上他们继续吃饺子,马齿苋和水芹菜的,各包了两大盘。

    饭后,一家人照旧在院里歇凉。

    李春花照旧坐在老藤椅上打着蒲扇扇凉,江玉姝和白芽一左一右,坐在她旁边享受凉风。

    “明儿个咱娘仨都早点起来,咱们卯时初就得开始准备,我和面,玉姝择菜洗菜,芽弄馅,咱三?人一起包,赶在午时前到王楼镇。”

    白芽应道:“行嘞,我没问题,起得来。”

    江玉姝附和道:“我也起得来!”

    李春花笑着用扇子拍了她下:“你呀,多跟你嫂子学学,往后嫁了人,在婆家也能被高看两眼。”

    白芽很不爱听?李春花这种话,但?她也知道,李春花的思?想就这样了,是不可?能改变的。

    因此她不接话,转过头去看别?处。

    恰好在她转过头的瞬间,江远山也转过脸来,两人视线相对。

    江远山嘴角动了动,

    眼中带着笑意。

    白芽也冲他笑了笑:“二?郎,你给我们算下,明天我们能卖出多少份饺子和菜饼?”

    江远山不答反问:“你们能做出多少?”

    提到这个,白芽揉了揉腕:“不好,平日里只是包着自己?吃,包不了多少,若真要拿去卖,数量就比较大了。”

    江远山道:“你可?以做大一些,饺子也包大点,一份饭食六个蒸饺一张大饼,和一个卤蛋。这样一来,包六十个饺子,就能卖出去十份了。”

    白芽:“好,那就这么定了,明儿先烙十张大饼,蒸六十个大饺子,除去给陈员外的卤蛋,哎蛋不够用啊。”

    “没事,你先拿去卖,卖完了回来再买些生鸡蛋。”江远山看着她突然迷糊的样子,不由?得笑了下。

    翌日,天还没亮,李春花便?起来了,听?到动静,白芽也醒了,紧跟着江玉姝也穿衣床。

    白芽用菌油烙的饼,饼子的馅料是虾仁马齿苋,鲜香酥脆。

    她多烙了几张,给江远山和朱佑明,各自留了两张。

    吃过早饭,三?人便?赶去王楼镇。

    白芽和李春花提着饼子和蒸饺,江玉姝提着一篮子卤蛋。

    不到午时,她们便?到了王楼镇。

    李春花看着来往的人,半天张不开口。

    白芽自帮着父母照看生意,面对人来人往的客人,她丝毫不怯场。

    “卖蒸饺菜饼卤鸡蛋喽,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她扯开嗓子便?叫卖了起来。

    江玉姝一开始也不好意思?,红着脸躲到她背后。

    然而在白芽叫喊了一阵后,她也大着胆子喊了一声:“卖虾仁菜饼三?鲜蒸饺卤鸡蛋。”

    她喊了几声后,喊顺畅了,便?挎着篮子走到大街上去叫卖。

    “姑娘,你篮子里这个黑乎乎的便?是茶叶卤鸡蛋吗?”

    江玉姝笑得一脸热情:“对呀,这便?是茶叶卤鸡蛋。”

    那人笑盈盈道:“我昨儿尝过这个。”

    “啊?你尝过呀,在哪尝的。”江玉姝笑着问。

    不等那人回复,白芽便?快步走了过来。

    她远远地看着,见?那人衣着华丽,赶忙走上前去,快速剥开一个卤蛋,掰了半个给他:“贵人您尝尝,若好吃您就

    买,不好吃,我们也不会收您的钱。”

    那人闻着清淡的卤香和茶香味,接过来咬了一口,吃完眼眸晶亮地夸赞道:“好吃,和昨天的味道一样,你这蛋是怎么卖的?”

    江玉姝甜甜地笑道:“两文钱一个。”

    那人忙掏出二?十个铜板:“行,给我包十个。”

    江玉姝快速用纸包了十个卤蛋递给他:“贵人您慢走。”

    做生意就是这样,一旦开了张,接下来的买卖就顺利了。

    卖出去十个卤蛋后,没一会儿,白芽又卖掉三?张菜饼和十八个蒸饺。

    午时三?刻不到,所?有饼子和蒸饺就都卖完了,卤蛋更?是早在饼子买完前就已经卖光了。

    白芽没敢在大街上数钱,她按耐住一颗激动澎湃的心,打算回去了再数。

    “娘,我们先不买鸡蛋了,回去数完钱,去村里收鸡蛋,看看能不能再便?宜点。”

    李春花:“行,娘都听?你的。你咋办,咱就咋办。”

    回到家后,白芽把钱袋子从篮子里取出来,哗啦啦往床上一倒。

    “哇!”江玉姝看着铺得满床的铜钱,激动地扑了上去。

    李春花一把将她拽起来:“你起来,赶紧让你嫂子数一数。”

    白芽笑道:“玉姝,你去把你二?哥叫来,让他来数。”

    其实她心里已经有了数,做了多少东西?,全部卖出去会挣多少钱,在去的时候她就算过这笔账了。

    之所?以叫江远山进来数钱,一是让他也有参与感,二?是让他数完钱后,对读书更?加有信念,不至于因为钱的事总想着放弃读书。

    江远山进来,看着铺了满床的铜钱,微微怔了下。

    他走到床边,一脸淡定地数完了钱。

    “多少?”李春花倒是没有掩饰激动,热切地看着江远山问道。

    江玉姝那是满脸兴奋,急吼吼地问道:“二?哥,一共多少钱?”

    白芽笑着看向他,也等他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