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清风朗月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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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状元郎头一日返乡,众星拱月,若是东雁澜在这个时候把陆婷秀的事抖出来,一辈子都要背着这个污点,俞静宜及时打断她的话,下了逐客令。

    酒客才能留下,这好办,卫衡撩袍抢先坐在距离柜台最近的一桌,陆嵩慢了他一步,不肯落后,索性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来,几乎是同时开口:“二上酒!”

    旋即又补充,

    “烈火英豪一斤,所有的招牌菜都来一份,多放辣。”

    “清风朗月一斤,所有的招牌菜都来一份,不放辣。”

    四目相对,电火花四射,卫衡恍惚回到上辈子,陆嵩与他在朝堂上处处针锋相对的日子,恨得牙根痒痒,这人生下来是不是就是为了和他作对?

    想到这里,他给张时递了个眼色,心道,我在这里是有人的。

    虽卫衡已经不是俞家人,张时仍是感念他的恩情,颔首应下,上前道:“店没有清风朗月,也没有烈火英豪,二位可以试试店里最受欢迎的醉花逐月。”

    卫衡挑衅地看着陆嵩道:“就来这个醉花逐月。”

    陆嵩不甘示弱:“来一斤尝尝。”

    随着二人的动作,看客们陆续落座,想蹭蹭状元郎的喜气,东雁澜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位置了,她直接对俞静宜道:“俞娘子,我今日前来是想买十全大补酒。”

    呵,把他们家生意搅得做不下去,还惦记着他们家的酒,俞静宜道:“店里现今没有药酒。”

    果然是故意的,府兵明明看到俞家人采购了药材,不做药酒难不成是治病吗,东雁澜险些没有压住火气:“何时会有?”

    酿好之后还要选个合适的日子推出,俞静宜道:“暂时不确定。”

    东雁澜忍了又忍:“俞娘子有这个艺,能不能帮我酿一坛?”

    俞静宜不好得罪她,且送上门的钱怎能拒绝:“可以啊,不过最快要一个月后。”

    东雁澜娘家祖母下个月寿诞,她必是要赶回去的,一个字一个字挤出牙缝:“能不能再早一些。”

    俞静宜道:“不能再早了,若是夫人等不及,我可以从别处匀一些,夫人想要多少?”

    灵溪县的没开坛,云州城还有存货。

    “一百斤。”东雁澜自己用不完这么多,打算作为寿礼送给娘家祖母。

    俞静宜流露出为难之色:“这么多啊。”

    东雁澜补充道:“价格好。”

    “每斤一百两,三日后可以拿到。”俞静宜毫不客气地将价格翻了五倍,狮子大张口。

    当初东雁澜登门致歉,只用了一句话带过,还是推到陆婷秀身上,拿出的房契和地契指明了是因卫衡为镇北侯府的付出,由此不难看出,东雁澜心中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半分愧疚。

    给卫衡的东西,她不会要,但自家的损失还是要讨回来的。

    东雁澜险些吐血,一百斤酒就要一万两银子,这也太黑了,商人就是商人,兜了一大圈,还不是为了钱,真搞不懂卫衡为什么会喜欢这么贪婪的商户女。

    碍于卫衡暗戳戳投来的视线,她吞下一肚子的怨气,硬着头皮道:“三日后我会来取。”

    俞静宜收下一万两银票,笑盈盈地把高高在上的大肥羊送出门外,一转身,看到状元郎面色涨红,不住地呛咳,他边放着一坛醉花逐月,面前是满桌的大盘的辣菜。

    俞静宜对状元郎的口味再熟悉不过,喝不了烈酒,吃不了辣菜。

    见过花逐日,没见过花逐月,醉花逐月顾名思义,喝过之后不辩日月,是最烈的酒。

    张时上菜的时候得明白,卫衡先坐下的,要紧着他先来,而招牌菜太多,一份就将桌子占满,陆状元的菜没地方摆了。

    好嘛,坏心眼的赘婿欺凌远道而来的状元郎。

    俞静宜眉骨突突直跳:“张时,这里交给你,陆嵩哥哥,你随我来。”着把状元郎引往后院。

    赘婿目光触及状元郎唇角的笑意,恍然意识到,他怎么可能不认得俞家的酒,无耻状元郎是故意卖惨。

    卫衡抬脚跟在后头,一早得了吩咐的青荟横在他身前:“卫公子,没有娘子的吩咐,后院不接待宾客。”

    “”赘婿如今就只是宾客。

    于青荟来,俞静宜的话等同于圣旨,绝不会通融,卫衡转而问道:“你们为何会在这里?老夫人和大房的人去哪里了?”

    上辈子族比过后,俞家父女分别夺得魁首,但酒肆仍归属于大房。

    这不是秘密,青荟道明缘由。

    老夫人和大房一家的命运意外被改变了,不过卫衡觉得他们一点都不冤,人还是原来的人,本性如此,只要俞家三口越过越好,他们还会找别的麻烦。

    酒肆后院,旧时旧地旧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酒香。

    俞静宜凝望着幼时的邻家哥哥,人如天边皎月,笑如拂面清风,清风朗月酒便是以此得名。

    她展露笑颜道贺:“恭喜陆嵩哥哥高中状元。”

    旁人千言万语不及青梅这一句,翩翩公子会心一笑:“恭喜宜儿腿伤痊愈了。”

    俞静宜继续道:“陆嵩哥哥能来看我,我很高兴,只是陆嵩哥哥所之事还是作罢吧。”

    陆嵩笑意微敛:“你若是舍不得伯父伯母可以带上他们一起去京城。”

    俞家只剩下她这一个孩子,他知道她放不下。

    “我已经决定继承家业了。”俞静宜用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绝了他的念想。

    俞静宜并非在卫衡和陆嵩之间做出选择,而是在家族与陆嵩之间做出选择。

    官员的亲眷可以做生意,但是俞家的艺是要俞姓才能继承。而陆嵩为了陆母不可能放弃仕途入赘,也不出让俞静宜退让的话。

    从退亲的那一刻起,两人的缘分已尽。

    风卷发尾,陆嵩眸子里的光芒裂成碎片:“是我对不起你。”

    若是没有退亲,俞家定会信守承诺,将她许给陆家,有他为她挡风避雨,成为一个安享后宅的官娘子。

    俞静宜笑容温婉:“你别这么,现在这样挺好。”都在为自己的目标前行。

    饭菜本就没得吃,酒也喝不下,陆嵩从后门失落离去。

    俞静宜送走陆嵩,一转头看到门走不通,翻上房顶的卫衡:“”

    情敌与心上人单独相处,是个男人都忍不了。

    卫衡讪讪一笑:“屋顶的瓦片碎了,下雨的话会漏水,我帮你修补一下。”

    俞静宜蹙眉,饭吃了半,修什么屋顶!

    这间酒肆承载了三代人,很多地方已经老化,时不时翻新,屋顶上不去,难免被忽视,话音落下,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瓦片被他踩碎了。

    “”

    这到底是修补还是破坏?

    “你还不赶紧下来!”俞静宜扬着脸,美目圆瞪。

    卫衡身子一歪失去平衡,身体前倾摇摇晃晃,第二声脆响后,他直接从屋顶滚下来。

    俞静宜花容失色,卫衡这块头,她哪能接的住,可还是本能地往前走了几步,张开臂。

    身体脱离房檐的瞬间,早有准备的卫衡伸抓了一把房檐内侧的木条,稳稳地落在地上,将妻子抱个满怀,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嗓音缱绻:“宜儿,我好想你。”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自两人分别已有半月之久。

    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就此滚下来,可看到俞静宜惊慌失措的面容,他怎么忍心她难过。

    俞静宜怔了怔,气恼地将他推开:“卫衡!”

    这人总能凭实力让她火气上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