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再世新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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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过了许久,又或许只是一瞬。

    伸头是一刀,缩头不是男人,忆起最初的那份休书,卫衡觉得不能再拖了,侧身面向诱人的娇妻。

    几乎是同一时间,俞静宜转向他,就在他想要进步一动作时,忽地开口:“卫衡,你去把那只蛐蛐找出来,扔远一点。”

    卧房里不知何时钻进了一只蛐蛐,叫得欢快,让心慌意乱的人雪上加霜。

    啥?

    什么蛐蛐?

    卫衡的思绪有一瞬间的凝滞,缓过神来,轻声应下,起身穿上鞋子,端着烛台寻声找到了那位不速之客。

    它嗓门嘹亮,额头宽大,后腿粗壮,在烛火的照耀下,浑身冒着油光,一看就能卖个好价钱,可卫衡只想送它一鞋底,狠狠地碾压。

    新婚之夜爬起来找蛐蛐,传出去都没人信。

    可妻主发话了,让他扔出去,那就扔出去吧。

    他揪着那只蛐蛐走出门外,用力抛出院墙,用凉冰冰的井水净过,才返回房中再次躺平。

    旖旎的气氛被冲散又复苏,单方的。

    俞静宜接纳了卫衡,决定将接下来的规划知会他:“我想让整个大晋的人都喝上我酿的药酒,真希望族长能够服诸位族老,让各家一起做药酒的生意。”

    上辈子,波澜迭起,俞静宜的目标仅仅是让酒肆能在云州城立住脚,一家人衣食无忧,如今,她走出后宅,心也大了,将目标放大至整个大晋,不过这对卫衡来,不难实现,他暗自记下,然后抛到了脑后。

    他现在想聊的是两人的未来,打算生几个崽子,而不是俞家的未来。

    他嗓音浑厚,坚定:“娘子一定会如愿以偿。”

    俞静宜双目盈盈,心中描绘着关于未来的宏伟蓝图。

    眼前一暗,强势而熟悉的气息将她笼罩其下,唇齿被撬开,狂风暴雨疯狂掠夺,马上越过最后一步的时候,一只抵住他的胸膛,伴着急促的呼吸,嗓音娇软:“不行,玄大将军的丧期还未过。”

    山高皇帝远,即便是国丧也有人偷婚偷孕,可如果没有玄战大晋已经亡国,如果没有玄衡不会停战,百姓们对玄家人发自内心的敬重,她如今身体养的很好,不想在这个时候怀上孩子。

    箭在弦上的卫衡:“”

    作为妻子心目中的大英雄,他能怎么办,难不成脚踩自己,惹她不快吗?

    时光飞转,翻过七月,迎来八月。

    族长与一众族老沟通过后,决定从俞静宜中购置药酒的酒头,酒头的供货价是每斤一百六十两,算上路费和勾调所用的酒水,成品的成本在每斤十二两到十五两之间,各家最终勾调出的味道以及售价就不在俞静宜的考虑范围内了。

    她为郭家平反的目标前进了一大步。

    期间,乔忻又下了一次单,对内对外自然不同,即便山高路远,提供的依然是成品。

    傍晚时分,卫衡通过卢掌柜收到军中传讯。

    玄阳王府失了酒罐又找了一个孩子顶替,只要能袭承爵位,掌控玄武军,孩子的血脉如何并不重要。

    被他一刀毙命的福欢县主被成为他殉情,将会与他的衣冠冢合葬。

    对于玄衡身故一事,东钺国的回应是他们好心救治了命垂一线的玄衡,已放他归国,人是怎么死的与东钺无关,朝廷并不相信这个辞,但也没有因此撕毁停战书。

    因着酒罐被抢,卫津并未将俞华霖代替卫衡被囚之事第一时间散播出去,留在东钺的探子回报,东钺太子斥责长公主竹篮打水,连累东钺背上谋害玄衡的黑锅,如上辈子那般,掀起了皇族的纷争。

    卫衡道:“传信给俞将军,孩子的事暂时无需理会。”

    东钺将俞华霖当成是他,玄阳王府坚称从东钺人中抢回了孩子,事到如今,即便俞华霖出面澄清也不会被取信。

    如若向东钺求证,东钺皇族为了保存颜面,十有八九会将错就错,想要破局,还需等待时。

    沉吟了片刻,又道:“我与福欢县主并非夫妻,让他以玄武军的名义向圣上谏言,拒绝合葬一事,若是被驳回,就要求对福欢县主进行尸检,让大家见识一下如何从背后捅刀子殉情。”

    他还活着,岂能任人摆布他的身后事。

    与消息同时传过来的还有一封俞华霖的家书,卫衡转交给俞家三口。

    在上一封回信中,俞静宜将家中近况粗略地讲了一遍,又依照郭芳蕊的要求询问了许多关于俞华霖的事。

    俞华霖领了差事,辞官是不用想了,得知妹妹代替他扛起家业,奉养父母,愧疚的同时,安下心来,一一回复了母亲的问话,他身体很好,与同僚相处融洽,拥有了自己的府邸。

    平安顺遂即是喜讯,郭芳蕊将酒罐交给俞静宜照看,亲自下厨准备了一桌晚膳,可吃着吃着,突然叹了一口气:“也不知华霖能不能按时吃上一口热饭。”

    卫衡宽慰道:“府里面有下人伺侯,吃穿用度都按照规制来走,不会差的。”

    郭芳蕊眉间半展:“下人不比自家人,起来,是该给华霖娶亲了,早前他相中的姑娘都已经嫁人生子,如今我是插不上了。”

    俞静宜接话道:“娘挂念大哥,不若我们就搬到京城吧。”

    早在村长提起的时候,她就在考虑此事,为郭家翻案,或早或晚都要去京城,现如今俞家的生意打通了,大哥在京城站稳了脚,时刚刚好。

    闻言,俞景山身形一顿,放下筷子:“我们家是做生意的,搬过去对他的官途无益,帮不上什么忙,不若给他多准备些聘礼,若是他在京城相中哪家姑娘也能拿得出。”

    俞静宜劝道:“云州不比京城,就算我们掏空家底京城的人家未必看得上,如果我们能搬到京城做生意,进项也会更多。”

    “俞家从未有人去京城做生意,京城的人未必会认俞家的酒,咱们家就这条件,若姑娘家看不上,作罢便是。”俞景山打定主意留在云州。

    自家爹什么心思,俞静宜再清楚不过,又换了一个角度:“就算对方不在意家世,可大哥身为长子,有出息了却没有奉养父母,在旁人看来这就是不孝,会被戳脊梁骨。”

    俞景山加重语气:“这是我做的决定,算不得他不孝。”

    “庭儿是大哥的长子,将来要读书习武,不好再做生意。”

    “等庭儿到了启蒙的年纪,就送到华霖身边教养。”

    一顿饭下来,俞静宜费尽口舌,也没能服俞景山,俞景山少见的固执己见,话语中带了火气。

    郭芳蕊暗暗对俞静宜摇摇头。

    卫衡在心底站队岳父大人又不好惹妻子不快,索性闭口不言。

    入夜就寝。

    卫衡瞧着俞静宜一副苦恼的神情,一边为她宽衣解带,一边用自己的方式哄她:“就算留在云州也不妨事,我们可以如金家那般,在各地建心悦楼,同样能够增加进项。”

    这也是个法子,不过不比直抵京城,近水楼台先得月,待褪去中衣,香嫩的肩头一凉,俞静宜冷不丁回过神来,藕臂交叠挡住胸口,娇俏的脸红扑扑地看向卫衡:“你做什么?”

    丧期已过,还能做什么,自然是圆房。

    卫衡俯身将她打横抱起,一步步走向提前换上喜被的床铺。

    中衣没能拿回,绣着交颈鸳鸯的衣悄然落到脚踏上。

    上辈子,俞静宜双腿有疾,在房事方面都是由卫衡来主导,这辈子,她翻身做主,颠倒乾坤,居高临下,赘婿自是配合。

    然而下一刻,俞静宜痛苦地吼出了他的名字,亮出猫爪,只是接下来就由不得她了。

    汗水交融,灵魂交融,跨越时光,跨越生死,她与他再续前缘,脑海中不自主地闪过两辈子相处过程中的点点滴滴,俞静宜眼眶微湿,双臂慢慢攀上他的肩头。

    隔了一辈子,卫衡对她的感情没有随着漫长的岁月而泯灭,反倒越积越浓,她是他的发妻,他的心上人,恨不得与她融为一体。

    直到香汗淋漓的妻子用猫儿般的声音求饶,才有所收敛,将她圈进怀里,贴在自己的胸口。

    “宜儿?”卫衡伏在她耳畔,低低地唤了一声,温柔缱绻。

    “嗯?”俞静宜意识模糊,双眼未睁,只觉耳根发痒,蹭了蹭他的胸膛。

    不是梦,她回应了他,卫衡双臂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