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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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过早前的口供,大理寺卿在脑海中形成了一个模糊的轮廓,还用棋子做了推演,但直到这一刻,他才得知,两人居然站得这么近。

    他目光如炬:“齐姐可否记得,俞娘子当时是站在那个位置吗?”

    齐碧菡脸颊涨红,避开他的视线,拼命摇头:“我不记得了。”

    大理寺卿强调:“请齐姐仔细想一想,这件事对本案至关重要。”

    齐碧菡沉吟了片刻,点点头。

    大理寺卿再问:“齐姐可知俞娘子是何时离开那个位置的?”

    齐碧菡扭头对上俞静宜的视线,肩膀一缩,心一横,再次点头。

    俞静宜今时今日才知道自己身后还有这么个人,不喜反忧,自己是受害者,可福菀郡主是被卫衡撞下去的,若是齐碧菡目睹了整个过程,为福菀郡主赔命的就是卫衡。

    玄阳王妃一面想知道女儿坠崖的真相,是不是俞静宜将她拉下去的,一面又担心她对俞静宜下之事被公之于众,不知该不该阻止,内心纠结。

    殿阁学士在朝中没有站队,处处心谨慎,以免被人抓住把柄,齐碧菡不愿为父亲招惹麻烦,才没有道出自己看到的一幕。

    但她心中有愧,暗暗盼着俞静宜能够脱罪,从火烧灵堂,到证据不足结案,再到福菀郡主棺木坠地,她的心绪随着俞家人起伏,饱受良心的谴责。

    今日这桩事令她措不及,让人看出了端倪,想瞒也瞒不住了,主动道:“福菀郡主拨了我一下,我才往旁边挪了一步,之后,我看到福菀郡主抓住俞娘子腰间的束带往后拉”

    行进途中,福菀郡主主仆贴着俞静宜主仆,不着痕迹地把她们挤到边缘的站位。

    不巧的是,齐碧菡与俞静宜的肩头交错,福菀郡主犹豫再三,抬拨开齐碧菡,齐碧菡因此才会与虞国公之女站在一起,她不明其意,但还是挽上虞国公之女的臂作为掩饰。

    “什么,原来是福菀郡主把俞娘子拉下悬崖的?”看客们议论纷纷,这个反转太令人意外了。

    人证的辞与双方都不同,该相信谁?

    玄阳王妃尖声驳斥:“胡八道,若是我女儿将俞娘子拉下悬崖,那么我女儿又为何会掉下去?”

    俞静宜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齐碧菡眼泪簌簌落下:“我不知道,郡主使了狠劲,俞娘子退到后面,我很害怕,没有回头。”

    如果可以,她根本不想成为目击者。

    如此来,齐碧菡没有看到卫衡,俞静宜暗暗松了口气。

    大理寺卿转而问俞静宜:“她的可属实?”

    “她的没错。”俞静宜绷着脸:“我确实是被郡主拉下去的,悬崖边缘塌陷了一块,她也跟着掉下去了,郡主的伤势比我还重,我担心王府追究才没有出来。”

    明明是受害者,却因为凶身份尊贵,不敢出口,反被冤枉,真是太可怜了。

    看客们为她感到不平之余,想起棺木坠地之事,向玄阳王府一众投去意味深长的目光,福菀郡主死有余辜,有什么可怨的。

    “你撒谎,我女儿与你初次见面,无冤无仇,为何会害你?”玄阳王妃歇斯底里:“我知道了,一定你们这两个贱人提前窜通好,倒打一耙!”

    俞静宜面无惧色,据理力争:“如王妃所言,我与郡主初次见面,无冤无仇,我又怎么会害她,她离我那么远,即便我是不心掉下去的,也拉不到她!”

    她容貌瑰丽,肤色白皙,眼神清明,脊背挺直,身着白底银纹的斗篷,宛若一朵直面风雪的寒梅,纯洁,傲然。

    先是引起了旁人的注意,后又失足坠崖,玄阳王妃难以想象自家的女儿居然这么蠢,无从辩解,她开始卖惨,边哭边道:“我可怜的福菀,被人害死却没会为自己辩解。”

    堂上的众人已经还原了当日的情形,看客们都不是瞎子,傻子,又有人证,公道自在人心,

    “福菀郡主到底为什么要对俞娘子动?”

    “如果不是俞娘子害死了福菀郡主,那福菀郡主临终前为什么要陷害俞娘子?”

    “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福菀郡主到底有没有过那句话?”

    “如果福菀郡主没过,就是玄阳王一家子都在谎。”

    “一定是有人谎,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

    “”

    大理寺卿询问玄阳王一家:“你们可还有别的证据?”

    本就是捏造的,他们哪有证据。

    大理寺卿当即作出判决,俞静宜无罪释放。

    如果福菀郡主还活着,这会儿也要背负一个杀人未遂的罪名,可她死了。

    众人向玄阳王一家投去探究的视线,若是他们做了伪证,也该获罪,若是福菀郡主临终前还想着害人,那就是罪大恶极,死有余辜。

    玄阳王妃的没错,福菀郡主太可怜了,她死了,没办法为自己辩解,玄阳王一家离场,这个锅只能由死人来背。

    碍于他们的身份,大理寺卿也不敢拦下审上一审。

    “爹,对不起。”齐碧菡泪眼婆娑地看向下朝后匆匆赶来观堂的殿阁大学士,她这么做许是会为自家树敌。

    殿阁大学士慈爱地看着女儿:“你做的很好。”

    今日这一出,很明显是圣上有心保俞家人,没有违背他的立场。

    且女儿的是实情,即便事后殷亲王一系不满,自己也有话。

    “爹,娘,大哥,卫衡。”俞静宜喜极而泣,奔向观堂的一家人。

    差一点,差一点她就要为想要害死自己的人陪葬,死不瞑目。

    众人看到这一幕,想到自己居然为了一个心肠歹毒之人对付这么一个无辜的娘子,皆感到十分惭愧。

    俞家何德何能,能在两座王府合力之下全身而退?

    临近大门,玄铭回身遥望俞家一家,双眼倏然睁大。

    玄衡?

    不,玄衡已经死了。

    记忆里,玄衡面容冷峻,身着玄衣,一身肃杀之气,如同索命的阎罗,俞娘子的夫婿却是一身浅蓝色金丝轻袍,眉眼温润,和普通的商户没有分别,且倘若真的是他,既然有心隐藏,又怎么会公然露面。

    只是相似吧?

    玄铭收回视线,跨出门槛。

    卫衡不好一而再再而三以生疹子作为借口,蒙头遮脸,而事关妻子的性命,他不能不在场,此外,他认真想过,总不能一辈子藏头缩尾。

    人有相似,只要他心一点就不会暴露。

    马车上,玄阳王质问玄阳王妃:“福菀到底为什么会对俞家女动?”

    在他眼中,自家女儿虽然刁蛮任性,也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姑娘,不该作出杀人夺命这种可怕的事。

    玄阳王妃眸光闪了闪,道:“你知道的,福菀本就不愿嫁给俞华霖,为了王爷能够拿到兵权不得已才会接受,若是嫁过去能当家作主也就罢了,听闻还有个招婿的姑子,一直耿耿于怀,跟我念叨了几次,我也没想到她会对俞家女动”

    选俞华霖当女婿这件事是玄阳王妃提出来的,得到了玄阳王的首肯。

    想到女儿的初衷是为了自己,玄阳王心头一软,旋即又问:“那你当初为何要对我俞家女不愿女儿嫁过去,才会对女儿下?”

    不然也不会捏造女儿的遗言闹到朝堂上,又利用女儿的遗体逼迫俞家人妥协,他做这一切的前提是女儿确实是被害死的。

    “我我也只是猜测。”玄阳王妃眼神慌乱:“在别庄的时候,俞夫人本已应允了这门亲事,俞娘子担心女儿嫁过去要看女儿脸色行事,极力反对,俞夫人没有听取她的想法。”

    玄阳王无能,贪恋权势,但到底是玄家人,他想要的不过是稳坐王位,握兵权,荣耀加身,退一步讲,有一个有能耐的老子和一个有能耐的儿子,就算维持现状日子也很滋润,因而,她从未将娘家人的野心透露给他。

    就在这时,马车停下来,车夫道:“王爷,王妃,到了。”

    仅凭一个猜测就捏造女儿的遗言,至今没有将她安葬,眼下,还要让她背负污名,女儿的怨气岂不是又要加深?

    王妃身后是殷亲王府,玄阳王憋着一肚子埋怨的话道:“尽快将女儿下葬吧。”

    完,他右抓着左腕上的佛珠,壮着胆子走下车。

    玄阳王妃心里止不住的恐慌,事情被揭穿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许久,她匆匆走下马车,直奔玄铭的院子去看庶孙。

    庶孙是玄武军未来的统帅,只要有他在,自己就不会成为娘家的弃子。

    谁能想到,玄战继生下一个犬子之后,又有了一个恶毒的孙女。

    百姓们表达方式很直接,有错就要补偿。

    当日下午,将军府的大门接连被敲响,门房开门查看,不见有人,只看到一篮篮的鲜鸡蛋,果蔬,活鸡,活鸭,活鹅,羊腿,另外还有一头宰好的大肥猪。

    百姓们只是受到蒙蔽,出发点是为了回报玄战祖孙,玄战祖孙同样是俞家人心目中敬仰的大英雄,若玄家当真遭难,俞家也不会袖旁观。

    基于这两点,俞静宜照单全收,接受了他们的歉意。

    守在店里的张时,罗开先后传回消息,很多人涌到店门口嚷嚷着要买酒。

    俞静宜的回应是,明日就开张吧。

    乔家赔偿的三十万两银子被她尽数送回云州应对寒灾,头没剩下多少银子了。

    郭方蕊道:“陆嵩帮了这么大的忙,把他请来家里吃顿饭,我亲自下厨,谢谢人家。”

    陆嵩很喜欢她的艺。

    俞静宜点头:“嗯。”

    卫衡咬牙,这次算他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