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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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傅斯容睁开眼睛,入目便是颜山岚的睡颜。

    他已经很久没和颜山岚同床共枕过了,恍惚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昨夜发生了什么。

    傅斯容闻着房间里浓烈得呛人的信息素,轻手轻脚下了床。

    他开窗户和空气净化系统,清新的空气冲淡了信息素的味道,吹散了旖旎的气息。

    颜山岚的睡袍和颈环还在地上,傅斯容简单收拾了一下房间,又躺回了颜山岚身旁。

    他撑着头,安静地看着颜山岚。

    颜山岚的鼻梁上有一颗很浅很的痣,别有用心的人拿它做文章,他水性杨花。

    但傅斯容和颜山岚结婚这半年,他的腺体上除了一个临时标记的咬痕之外,什么也没有。

    颜山岚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流言却在慢慢将他摧毁。

    颜家不是最显赫的家族,但也富庶,所以颜山岚刚出道就开始有风言风语,再加上后来高韫的恶意抹黑,总有人认为颜山岚是靠不干净的手段走到这个位置。

    然而颜山岚从未动用家里的关系,哪怕是第一次与高奢设计师合作,都是对方先抛出了橄榄枝。

    别人不知道,傅斯容亲眼看过颜山岚工作的样子。

    颜山岚从来没有抱着玩票心态对待他的工作,他会早起赶场,也会为了让摄影师拍出满意的照片通宵,付出的不比其他人少。

    只是因为长得太漂亮就惹来非议,这对他不公平。

    傅斯容俯身,在颜山岚鼻梁的痣上落下一个吻。

    封建迷信者认为不忠的痣,在傅斯容眼里,只要是颜山岚的,他都喜欢。

    睡梦中的颜山岚被温热的呼吸惊扰了,声哼了一下,翻过身背对傅斯容。

    他的长发散乱地铺在床上,露出后颈那块带着咬痕的皮肤。

    昨天晚上做到最后,傅斯容都没舍得完全标记颜山岚。

    “容哥。”

    颜山岚一声一声地喊着他,话是语调柔软的气声,呼出的气带着苦橙花的味道。

    他太瘦了,连挣扎都没什么力气。

    但傅斯容咬到腺体的时候,颜山岚还是很轻地哼了一声。

    他:“你弄疼我了。”

    傅斯容只留了一个牙印和一点点信息素就松开了颜山岚。

    现在傅斯容再回忆颜山岚那句话,突然品出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

    原来他也会撒娇。

    *

    接近中午,颜山岚又翻了一个身。

    他趴在枕头上蹭了一会,半梦半清醒地看了傅斯容一眼。

    傅斯容和颜山岚睡过那么多次,发现他早刚睡醒的时候,偶尔会有点迷迷瞪瞪,整个人像睡不醒一样,在枕头上趴一会才能清醒过来。

    “醒了?”傅斯容帮颜山岚理了理头发。

    颜山岚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动了一下身体。

    他后颈的腺体昨天晚上被咬破了,现在还一阵一阵地痛着,腰也酸软得直不起来。

    傅斯容看颜山岚一脸不舒服,把手伸进被子里,将两个枕头叠到腰后做支撑。

    做完这些,他又倒了杯水,塞进颜山岚手里,“喝点水,要不要吃东西?”

    颜山岚摇摇头。

    他捧着杯子,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直到杯子见了底,颜山岚用指甲敲了一下玻璃杯壁,对傅斯容:“我们谈谈吧。”

    傅斯容把杯子放到桌上,了声:“好。”

    颜山岚从十六岁高韫第一次和他表白,一直到了上周工作室发生的那件事。

    傅斯容沉默地听着,什么也没问,眉头却越皱越紧。

    “其他的,你都知道了。”

    颜山岚靠在枕头上,疲倦地歪着头。

    傅斯容握住他的手,问:“你之前不出门,也是因为高韫?”

    “出去要是被拍到,又有人要乱了。”颜山岚将之前受过伤的手腕翻过来。

    现在他的手腕上已经看不到受伤的痕迹,但当时红肿的指印留在上面,怎么藏都藏不住。

    一旦被别有用心的人看到,又会杜撰出各种不堪的流言,到时候更是洗脱不清。

    所以颜山岚干脆闭门不出,躲在傅斯容的地盘上。

    这里对其他人来是禁止踏入的雷区,但对他是最后的安全港。

    傅斯容听着,抚上他白皙的手腕,“会乱什么?”

    颜山岚扯了一下嘴角,有些自暴自弃地嘲讽道:“我不检点,你家暴我。”

    “我哪里舍得……”傅斯容看不得颜山岚露出那样的表情。

    他把颜山岚搂进怀里,紧紧地抱着,“他们那么你,你都不生气吗?”

    颜山岚想点头,但他顿了一下,最终轻轻摇了摇头。

    “泼不完的脏水,澄清不完的流言,一个个去计较太累了。”

    “没有人在意我是不是真的做了这些事情,他们只想窥探别人的私生活而已,所以我生不生气,一点意义都没有。”

    六年前那场被高韫恶意挑起的舆论风波虽然没有将颜山岚摧毁,但此后又是长年累月的言论攻击,他对这份事业的喜爱早已被消磨干净。

    他还是享受在镜头下的感觉,但不再喜欢做模特了。

    颜山岚闭上眼,叹了一声。

    他的尾音在颤抖,睫毛也有一点湿润。

    “岚岚。”傅斯容担忧地叫着颜山岚的名,手轻抚着他的后背。

    颜山岚靠在傅斯容怀里,声嘟囔着:“我恨死他了。”

    他这么话的语气很可爱,傅斯容却没笑出来。

    颜山岚的,傅斯容在柯烨提交的证据里都看到了,但是亲耳听颜山岚出来,那种感觉还是不一样。

    的人轻描淡写地带过了多年的苦楚和委屈,听的人却不敢想象对方当时的处境。

    傅斯容怕他一想,会忍不住生气。

    傅斯容尽可能克制,但颜山岚感觉到了他身上弥漫的低气压。

    颜山岚扯了一下他的袖子,“容哥,我腰疼。”

    傅斯容赶紧松开他,心翼翼地扶他靠在枕头上。

    酸软的腰终于有了支撑,颜山岚松了一口气,问傅斯容:“你知道母亲私底下叫高韫什么吗?”

    “叫什么?”傅斯容挨着他坐下来。

    颜山岚笑着,漂亮的唇间冒出一句脏话:“王八犊子。”

    傅斯容愣了一下。

    这确实是颜褚会的话,傅斯容也听过。

    他手机上这张合照是阿蒂娅拍的,颜褚把照片发给了他,作为交换,傅斯容答应了她一个要求。

    颜褚提的要求很模糊。

    她,如果有王八犊子欺负岚岚,不管岚岚怎么,都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傅斯容曾经以为王八犊子是颜褚骂人的代称,没想到居然是指高韫。

    “怎么不告诉我?”傅斯容贴在颜山岚,鼻尖轻蹭着他的脸。

    颜山岚看着他,问:“了你会帮我吗?”

    “当然。”傅斯容叹息般地到,“你是我的Omega。”

    颜山岚从到大都没有向人诉苦的习惯,时候没有机会,现在则是过了依靠母亲和姐姐的年纪。

    虽然他是Omega,有软弱的特权,但是两位母亲不在身边,姐姐忙于事业,他偶尔借家里的关系澄清绯闻都会觉得为难,更别请她们为自己做主这种事情。

    他以为自己可以解决,可最后都是冷处理,无声助长了对方的嚣张气焰。

    但现在傅斯容,他的Alpha会帮自己。

    “容哥。”颜山岚凑上去,轻轻亲了一下傅斯容的嘴角。

    “那你帮帮我吧。”

    *

    两个人在床上温存了一会。

    明明傅斯容的易感期已经结束了,颜山岚也只是普通的信息素紊乱,但两个人还是黏黏糊糊抱在一起。

    亲了不知道第几次,傅斯容问趴在他胸口的颜山岚:“岚岚,你还生我的气吗?”

    颜山岚画圈圈的手一顿,抬头反问他:“如果我还生气,你会怎么办?”

    傅斯容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哄你。”

    傅斯容把颜山岚抱到阳台上,将其中一扇窗户开,“你看。”

    颜山岚往窗户外看去,花朵枯萎了大半的花园里突然多了一棵浅紫色的绣球花。

    被雨水洗过的绣球花干净清新,花团和叶片上挂着晶莹的雨珠,迎着风微微颤动。

    傅斯容让花匠把绣球花种在了颜山岚窗下的院子里,这样颜山岚站在窗前一眼就能看到。

    “父亲送给你的,喜欢吗?”傅斯容咬着颜山岚的耳朵,“可沉了。”

    颜山岚眨了眨眼睛,“喜欢。”

    他很好哄,只要一朵漂亮的花就够了。

    但傅斯容觉得不够。

    傅斯容指着花园和房子连接在一起的空地,“那我让花匠给你种一片,再种几棵木绣球,好不好?”

    颜山岚想了一下,:“好。”

    “今年种,到明天的春天和夏天就会开花了。”

    傅斯容盯着花园看了一会,又:“只有绣球花是不是太单调了,要不要再修一个凉亭和锦鲤池?还是你喜欢别的?”

    他不知道该送什么,决定照抄父亲的花园,完才想起来征求颜山岚的意见。

    颜山岚被他这番地主言论逗笑了,趣道:“你钱多烧得慌吗?”

    傅斯容却是很认真地回答:“你喜欢就不慌。”

    颜山岚失笑,“你跟谁学的?”

    “老头子。”傅斯容老老实实地回答。

    “他们刚搬去南方的时候为了花园种什么花吵了一架……其实也不算吵架,但是我妈气得要回娘家,后来老头子为了哄她开心,在花园里种了好多绣球花,还把原来设计好的图纸改了。”

    傅斯容顿了顿,又:“他之前嫌绣球花难伺候,不肯种。”

    颜山岚坐在阳台上听傅斯容讲他父母的事情,两条腿悬着,在半空荡来荡去。

    傅斯容讲完父母因为绣球花引发的“爱恨纠葛”,将头靠在颜山岚的颈窝上。

    “岚岚,你喜欢的我都可以送你,就是把月亮摘下来都行。”他闷声闷气地到。

    颜山岚看着屋檐下那棵孤零零的绣球花,揉了揉傅斯容的脑袋,“种花就好。”

    颜山岚做了选择,傅斯容就高高兴兴地拨了内线和管家种花的事情。

    他提了很多要求,也不知道管家了什么,最后傅斯容了句“那你问夫人”就挂掉了电话。

    颜山岚在旁边听着,只觉得又无奈又好笑。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束干花,递给刚挂断电话准备蹭过来的傅斯容,“姬金鱼草的花要谢了,我做了干花,送给你。”

    被风干的姬金鱼草看不出凤尾金鱼的模样,微微卷曲发皱的花瓣泛着枯黄,轻轻晃动就会发出“沙沙”的声音,看起来脆弱得经不起触碰。

    傅斯容怕碰坏了花,捏着花杆接了过来。

    他抱着干花,正色道:“我会把它放到书房里,心收起来的。”

    颜山岚无所谓地笑了笑,“坏了等明年开花的时候再做就好了。”

    一束干花而已,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

    傅斯容却不肯,“不行,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份礼物,我要好好收着。”

    颜山岚猛地看向傅斯容,他紧张又谨慎的样子差点让颜山岚以为他知道这束花的含义。

    但颜山岚仔细看了几眼,发现傅斯容真的只是单纯地重视自己送的礼物。

    他垂下眼,挡住眼里的失落,脸上又忽然贴上了一个热热的物体。

    “明年过年的时候,那我一起回家吧。”傅斯容的手贴着颜山岚的侧脸,“我父母一直很想见你,这次我自己回去,父亲还骂我不像话。”

    颜山岚咬着唇,没有回答。

    傅斯容弯下腰和他平视,“他们知道是高韫做的那些事,心疼还来不及呢,不会讨厌你的。”

    或许是身体里属于Alpha的信息素作祟,颜山岚伸手捧住傅斯容的脸。

    他在那双深邃的眼睛注视下,很轻地答应了:“好。”

    傅斯容得了便宜,把花放下后顺势又抱住颜山岚,“父亲种了很多花,你们到时候可以聊一聊。”

    颜山岚笑了起来,“比起花,我更想聊你。”

    傅斯容脸色一变,凑上去要亲他,被躲开了。

    颜山岚趁傅斯容不备,跳起来准备跑,结果被他一把捞住后腰,按在了床上。

    “让我亲一下。”

    “不给!”

    作者有话:

    中秋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