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辆马车与颓废的摇光国旧城格格不入，是那么耀眼，那么金碧辉煌。

    马车在驶入后，渐渐放慢速度，最终停了下来。

    路边不少百姓伸长了脖子投来好奇又紧张的目光。

    最先从马车里走出来的人，便是天枢国一手遮天的摄政王——顾冥舟。

    顾冥舟一身玄黑长袍外加深红色绣金祥云大氅，头戴鎏金红玉冠，肩披银貂裘绒披风，强劲有力的大手里握着一根黄金造的锁链。

    他下了马车，一拽手上的锁链，将另一个人从马车里拉了出来。

    此人与顾冥舟站在一起对比鲜明，冰天雪地里，他只穿了一条单薄的亵裤，白皙光滑肌肉匀称的腿暴露在冷空气中，汗毛一根根竖起。

    他的上半身一丝未挂，白若凝脂的肌肤冻得泛红，后背上不止有深浅不一的鞭痕，还有一个醒目的奴隶烙印——

    狗。

    摇光国的百姓们看到此人，纷纷捂住嘴，目瞪口呆，大惊失色，更有甚者失声痛哭。

    此人，便是他们曾经的骄傲，过去的辉煌——摇光国废帝，萧洛。

    “呵！”

    顾冥舟迈开脚，大步流星，雷厉风行。

    黄金锁链的一端被顾冥舟握在手心里，另一端则牢牢锁住了萧洛的脖子，萧洛被顾冥舟牵着走。

    顾冥舟步子迈得很大，可萧洛双脚上戴了镣铐，根本走不快，走得十分艰难，身子踉踉跄跄，像是随时都可能摔倒在厚厚的雪地里。

    冷风夹杂着冰雪在萧洛的脸上，身上，萧洛冷得上下牙齿直颤，浑身泛起一层层鸡皮疙瘩。

    他是赤着脚走在雪地里的，通红的双脚双腿仿佛已经麻木冻僵了，脚印和镣铐的痕迹格外清晰，刺眼。

    萧洛有种直觉，他可能会死在这里。

    不是被活活冻死，就是被活活累死。

    不过，能死在自己的故土上，也算是死得其所吧？

    萧洛甚至觉得或许对他而言这是最好的一种死法了。

    然而，重回自己的国家，他却不敢扭头四下张望，不敢多看这满目疮痍的大地一眼，更不敢看他曾经的子民。

    以这副模样回来，就算他不觉得丢脸，摇光国的百姓还觉得丢脸呢！

    一路上，有数不清的眼睛在盯着他，他就算不去与这些眼睛对视，也知道这些都是什么样的眼神，有着怎样的意义。

    萧洛深吸一口冷空气，暗暗咬牙。

    眼下，他狼狈不堪，衣不蔽体，后背暴露在外的同时，那个鲜明的“狗”字烙印也暴露在了所有人的眼睛里。

    顾冥舟是要整个摇光国的百姓都亲眼目睹，他——摇光国的废帝，成了天枢国摄政王的奴隶，一条狗。

    萧洛将自己嘴里的肉咬出了血。

    即便快被冻僵了，可他的脸颊还是滚烫的。

    因为羞耻。

    实在是太羞耻了……

    萧洛用力闭了一下眼睛，用滚烫的脸迎接肆无忌惮的风雪。

    顾冥舟为什么要带他回到这里呢？

    是羞辱他？还是威慑摇光国的百姓？警告他们，与天枢国为敌，与顾冥舟为敌，就是这个下场？

    或许两方面都有吧！

    萧洛重重地叹了口气，白雾在他的口鼻附近散开。

    “故地重游，感觉如何？”

    终于，走在前方的顾冥舟停下脚步，扭头问萧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