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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岩「哦」了一声:「没有的事,就是昨天我酒会出来就碰见他了,他送我回了宿舍。」

    「李林没有送你吗?」

    「我出来得太早,酒会还没有散。」

    「你为什么要那么早出来?」

    舒岩突然想起那身西服,头痛得要命,他斟酌了一下用词,然后心翼翼地把酒会的事情告诉了许平川。

    结果许平川并没有像想像中那样暴跳如雷,甚至可以用平静来形容。

    许平川靠在椅子上无所谓地:「脏了就脏了呗,洗洗就好。再那套我也早穿不进了,本来也是想以后都给你穿的,回头你自己处理吧。」

    舒岩此刻的感觉很奇妙。就好像回到了学生时代。

    学的时候担心自己考不上中学,中学的时候担心自己考不上高中,高中的时候就担心自己考不上大学。总之他有很多很多担心的事情,大到升学考试,到摔断的铅笔,他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担心,虽然有时候他也知道这些担心是无用的,或者是不必要的,可是他还是忍不住。而且担心到一定极限的时候便开始往最坏的方面去想,于是心情就开始糟糕起来。预想很多的应对方法,但是怎么想都觉得漏洞百出。可是真的到了需要面对的那一天,他发现很多时候结果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坏,就像现在一样,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就过去了。

    他抿着嘴笑了起来,许平川看见了就问:「想什么美事呢,笑得这么恶心。」

    舒岩:「恶心吗?」

    许平川:「恶心啊,你笑得好腼腆。」

    舒岩:「腼腆就恶心吗?」

    许平川:「别人腼腆就还好,你腼腆的笑有点恶心。」

    舒岩切了一声,抬头看着瓶子里的液体一滴一滴地掉落,他想有朋友还是挺好的,至少可以短暂地让人忘却苦闷。

    「对了,这些是给你带的。」

    许平川把手提袋拿过来放在腿上,然后一样一样地往外掏东西。

    「这是粥……这是三明治……这是沙拉……我看看,咦,还有罗宋汤。」

    许平川把东西放在椅子上,然后问舒岩想吃哪个。

    「我觉得病人应该喝粥,可是我跟你讲,这个三明治,非常非常好吃,我第一次知道三明治还能这么好吃。然后这个沙拉,如果我是在大关的酒吧吃到,我马上可以去台上跳个钢管舞给他们见识见识,嗯,这个罗宋汤……哪里来的?试菜的时候不记得有这个啊……我觉得我应该尝尝……」许平川着话,就开始在袋子里翻找勺子。

    舒岩看着这么一堆吃的,感觉肚子里也空得很,但是细想又觉得没什么胃口。

    许平川终于翻出来两个勺子,他认真地看着舒岩:「你觉得,咱们应该先吃哪个呢?」

    舒岩:「许平川,这些难道不是你包给我吃的吗?你没吃晚饭吗?」

    许平川皱眉道:「我也不想吃的,你知道现在这点钟吃东西,人是要发胖的,何况我在餐厅也吃了。但是,这个真的很好吃,我忍不了,所以我还是和你一起吃吧,这样我心情比较好。」

    舒岩晃晃扎着针头的手:「我不方便吃,你把三明治给我吧,我单手可以拿着。」

    「别啊,我可以喂你啊。」许平川话间就要拿着勺子往舒岩嘴里送,他实在禁不住诱惑,还是先开了那盒罗宋汤。

    虽然舒岩脸皮没有许平川厚,但是想着自己是个病人肚子又饿,就不用顾忌什么公众形象了,乖乖张口吞了勺子。

    舒岩一边喝着汤一边:「这包的要花不少钱吧,我觉得东西虽然简单但是做得都蛮精致的样子。」

    许平川啃着三明治模糊地:「没花钱!安远给的!他听我要来医院看你,本来也想来的,但是他那边朋友多,走不开,就叫我带这些东西过来。」

    舒岩看着这些吃的轻声:「那真是让他费心了,回头病好了我再谢他吧。」

    「哎,你起这个我想起来了。」许平川把三明治一口塞进嘴里,然后找纸巾擦了擦手,就从裤兜里掏出手机。

    「他我接到你了就给他去个电话,昨天你们有事没完,他想问问你。」

    舒岩很疑惑,他想哪有什么事呢。

    还没想通,许平川那边电话就接通了,他:「你等等啊,我叫舒岩和你。」

    然后他把手机给舒岩,舒岩放到耳边:「喂,是安先生吗?」

    那边没有回音。

    舒岩又了一句:「是安先生吗?我是舒岩。」

    「是我,我是安远。」

    舒岩头嗡的一下,他觉得嗓子干得发疼。

    他干巴巴地:「安先生找我什么事?」

    「嗯,只是问问你好不好。昨天你和我你挺好的,但是今天就知道你发烧了。」

    舒岩攥着手机:「我是挺好的……真挺好的。」

    「那行吧,你病好了以后,咱们见一下……一下酒的事情吧。」

    舒岩:「好。见一下。」

    相互道了再见,电话就挂断了。

    舒岩把手机递给许平川,许平川想拿走的时候,发现舒岩攥得很紧,他:「你干嘛呢,把手机还我啊,还是你还想电话啊。」

    舒岩拿着手机,看着许平川的眼:「安远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许平川:「我不知道什么啊就是一个客户而已,他是林立的同学,怎么,你对他有意思啊?我跟你别瞎想,那天怎么和你的啊。」

    「我想见林立。」

    「什么?」

    「我我想见林立。」

    第七章

    Unicolor开在江州的一条不起眼的街上。它看起来一点都不特殊,甚至连个大的招牌都没有。它总是半掩着门,即使是在夜晚的客流高峰期,没有人立在门□招呼,随便你进出,但是只见有人进去却不见有人出来。

    舒岩抬头看见了红砖墙挂着一个老式的铁牌,上面用花体英文写着「Unicolor」,即使在如此漆黑的夜晚透着月光依然能看见这几个字母泛着悠悠的蓝光,不清地暧昧。

    今天是酒吧老板大关的生日,酒吧不对外开放,只请了朋友和熟客算是私人聚会。

    舒岩本来是没资格此时到这边来的,但是许平川看他这几天实在魂不守舍,就以安排酒的名义把他带了过来。舒岩把最后一箱酒搬到里面后,就找到许平川的位置,也坐了下来。他在等林立,许平川今天林立一定会来。

    虽然许平川在家逼问了舒岩一百八十遍,但舒岩还是没有把自己怀疑A先生和安远是同一个人的事情宣之于口。他想总要确定了再,而且就算真的确定了,他又要怎么,或者真的确定是的话,他到底要不要……这些问题他都没有想好怎么解决,舒岩想一步步来吧,也许是自己想太多了,也许是自己戏太多了。

    可是怎么确定安远是不是A先生?

    舒岩发现在保持电话联系的时候,他觉得他什么都知道:什么A先生会开心,他开心的时候喜欢哈哈大笑,什么他会有点无趣,无趣的时候他会嗯嗯嗯地没有精神,有时候也会一些话会惹得对方伤心,伤心的时候他会叹气,还有愤怒,其实A先生是个容易生气的人,生气的时候就不话,用沉默来代替回答,还有很多,很多不可言的……舒岩都知道。

    可是脱离电话,舒岩又知道什么呢?

    年龄、样貌、身高、体重、工作、住址,这些构成一个人完整的基本要素,舒岩一个都不清楚。

    他知道的只是,只是那些飘在上面的、看不见的东西。

    舒岩有点后悔这么冲动地来找林立了,他不知道见到林立要问什么。

    林立出现的时候就先到了许平川这边,看来是许平川和他过招呼。

    许平川招呼着林立快坐下,:「你可来了,再不来我们家舒岩都要相思成灾了。」

    林立有点诧异地看着舒岩,舒岩马上解释:「别听许平川胡八道,我是找你有点事情想问问。」

    许平川:「对,你别胡思乱想,舒岩不是看上你了,他是看上你那个朋友安远了。」

    舒岩用脚狠踩了一下许平川,许平川嗷的一声抱着脚滚到一边的沙发上,林立笑着顺势就坐在了舒岩的边上。

    林立这个人长得并没有多好,顶多只能是看着干净,样貌就是普通人,普通身高普通身材,丢人堆里就找不到那种。但是许平川得好,林立综合分数高,所以在这圈子里还是挺招人待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