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你眼泪要掉下来了
—你依旧杀死了我—
教廷依旧如往常一般, 像台流畅且不需要润滑的冷酷机器不停歇地运转。
审讯厅内。
坐着已经痊愈的约翰。
——这几乎可以成为医学奇迹。
要知道他脑袋还破了一个大洞,奄奄一息,看起来要熬不过去死掉了一样。
只不过现在虽然痊愈了, 但脸色却并不太好, 不是病容的苍白, 而是愤怒与阴郁,还有几分不安与恐惧。
神父推门进来。
坐在约翰对面整理笔录的男人站起来, 欠了欠身。
却连神父仍然面容恍惚, 好像受到了极大的击, 就跟——
老婆跟人跑了一样。
想法一出来, 男人就觉得好笑。
在比芝卡帝都,谁不知道神父心中藏着一个白月光, 并为此守身如玉,生生熬成了个老男人……老男孩。
他压下心中不敬地想法, 轻轻唤:“大人?”
神父回神, 凌厉的视线扫了眼正怨恨阴郁,甚至有些恐惧的约翰,问:“怎么样?”
为了争取到单独与爱丽丝相处,试探术语的时间, 特意让少年来审的约翰。
男人恭敬回答:“史密斯先生已经全部交代了, 是他先对三王妃生了恶念,三王妃只是正常的自我防卫。”
他完又不禁感叹:“这少年可真厉害,随便一审就能套出话, 不愧是杀了恶灵的勇士!”
神父在心中冷笑,哪里是随便一审,分明是用上了神明的威压。
不管是真神还是假神。
都不是人类能够抵抗的。
但他面上依旧是淡漠又无情的神色:“那就按这个判决吧。”
……
另一间审讯室
阿芙拉与莉莉娅面对面坐着。
昨天。
怪物撕碎了一个阿芙拉,很快便有另一个木偶补上。
净化了莉莉娅窥探到怪物而变得混乱嘈杂的思绪。
这段记忆将彻底从莉莉娅的脑海中抹去。
所以, 回过神,莉莉娅只是疑惑怎么突然不需要她的血液,并没有发现身边的阿芙拉已经换了一个。
至于之后将约翰带回教廷审讯,都是教廷的人员与阿芙拉所做的。
她现在只能等着宣判结果。
冷静下来,在昨晚的那件事上,她根本就是一个完美受害者,不需要担心。
至于之前从约翰那里收到的东西,已经被她销毁了,没有任何证据。
更别提那个时候,他们男未婚女未嫁,送点礼物怎么了?
唯一有一点就是。
她那晚去见史密斯的时候,是被阿芙拉带回来的。
而阿芙拉,显然是神父的人。
可这个就更没必要担心了。
阿芙拉现在还需要她的血液,绝对不会出这件事的。
莉莉娅的心安了一半,如今就等着判决下来。
同时还有些心慌,总觉得自己有什么忘记考虑到了。
忽然。
门开了。
“三王妃可以回去了……”
莉莉娅喜极而泣,等出了教廷大门才知道她在心慌什么。
——她出事这两天,赫尔斯竟然自始至终都没有露面!
这简直不合常理。
难道是她在教廷的这两天,赫尔斯出了什么事情吗?
又或者是……赫尔斯因为这件事,误会了她?
-
三王子府邸
赫尔斯已经被噩梦与美梦来回侵袭两天了,一闭上眼,血腥画面与辉煌景象便交错形成,还伴随着心痛与恐慌。
他完全不明白那股心痛与恐慌从何而来,就像是失去了最重要的人一般。
可爱丽丝的死亡,与他有什么关系?
又为什么要让他梦到爱丽丝的死?
他躺在床上,完全无暇顾及莉莉娅尚未回来的事情。
脑海之中又浮现了个声音。
与之前他保证再也不惩罚爱丽丝,并且不对爱丽丝起任何非分之想时,出现的声音不同。
这个声音更加温和一个。
循循善诱。
像是用谎言编织出一个优美梦境,蛊惑着他跳进看似花团锦簇但实则布满荆棘的陷阱。
它问:
“你想要站起来吗?想要重新奔跑吗?想要骑马狩猎吗?”
“你想像你大哥这般如此风光地处理国事吗?”
这些问题几乎不用思考,赫尔斯都能给出肯定答案。
他被困在椅子上太久了,久到连灵魂也被钉在这狭窄天地,但野心却始终勃勃生长,长成了参天大树。
赫尔斯还没自大到认为还自己能够掌控这神秘力量。
咬着牙,拼命克制自己的渴望,没有回应。
——他有预感,只要回应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可它一句话,便把他所有的理智的溃不成军!
“你忘记你在宴会厅所看到的,所经历的吗?”
赫尔斯不可遏制的回想起晚宴时,那一瞬间的恍惚,不知为何所看到的画面,仿佛切身经历过一般——
他能够站起来了!
能够肆意奔跑,策马奔腾,甚至能率兵仗,一统周边国,壮大了比芝卡的领土。
而他身边,一直陪着他的竟然是爱丽丝!
只不过爱丽丝坐在了轮椅。
可那崇拜与爱慕的目光却始终藏不住。
赫尔斯保证过自己不会再对爱丽丝有任何歹意,但想法这件事不是人为就能够控制了。
——谁还不会忽然之间生出几个荒谬又荒唐的想法?
但目前他更在意的是幻象之中。
他能够站起来,能够奔跑,能够骑马,能够带兵仗,甚至成了国王!
这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而这两天他所做的梦除了梦到了爱丽丝死亡以外,梦到最多的就是他一统周边国,凯旋而归,大臣与百姓跪下叫他陛下的恢宏场面。
真实的让他分不清虚幻与现实。
它见他陷入沉思,便又到。
“你完全可以像梦里的那样雄姿英发,也完全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它淡淡的丢下一声惊雷。
“因为,梦境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是曾经发生过的。”
赫尔斯猛地睁大双眼,再也无法保持最初的淡定。
“你什么?”
它不再话了。
仿佛从来没有来过。
赫尔斯在心中不停地呼唤的对方,但却没有得到一丁点的回应。
正在此时。
仆人跑过来,王妃回来了,无罪释放。
赫尔斯最近噩梦与美梦交替经历,早就身心俱疲,睡觉就像是在开盲盒,哪里会注意到莉莉娅。
而且,在经历梦境以后。
他对莉莉娅的情意,不知为何,完全淡了下来。
如今见到风尘仆仆却仍然靓丽的莉莉娅,完全没有最初的心动与欲-望。
莉莉娅一回来便跑到赫尔斯身边哭诉,诉自己在教廷过得多么痛苦,又讲述自己对他一片痴心根本不可能与史密斯有任何可能……
来奇怪。
曾经莉莉娅一哭,赫尔斯心疼的只想要把对方抱在怀里哄,但如今见她哭的梨花带雨,竟然没有一丁点的感情……
甚至还有些厌烦。
他脑海之中闪过温暖又夺目的铂金色,但立马就被他躯赶了出去。
赫尔斯:“别哭了,这不是没事吗?下去整理整理吧,你这样哪里像个王妃?”
莉莉娅面色僵硬,哭声都顿了下,啜泣着应了声:“好。”
又羞涩般的:“我只是好久没有见你,太想念你了,所以才没有忍住。”
如果是在往常莉莉娅这样,赫尔斯一定要拉着她温存一番,但现在却一点想法也没有。
他皱着眉,见莉莉娅咬唇不舍地望着他慢慢离开以后,便与身边的侍从吩咐。
任何人不许扰他。
他要睡觉!
能够站起来的,受万人敬仰的感觉太美妙了!
赫尔斯根本无法舍弃!
只不过这次的梦境更加连贯,更加真实。
赫尔斯仿佛亲身体验了一般。
在梦境。
赫尔斯依旧坐在轮椅,有些巫医在给他看腿。
这双腿,他早已经看过无数有名气的治病先生,见过各种备受吹捧的巫医,用过了无数的偏方。
但都没有用!
可这位巫医像是有些头绪,有解决的方法。
赫尔斯在梦中还保持着清醒,他清晰的知道自己在做梦,也隐隐约约有了个猜测——
这位巫医能够治好他的腿!
能够让他重新站起来!
这是他人生的转折点!
赫尔斯耐心等待。
巫医终于开口了:“回殿下,您能够站起来,但过程有些麻烦,需要的东西很贵重。”
赫尔斯遏制住内心的激动:“无妨,只要你开口,本殿下一定会寻来的!”
巫医有些为难,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
赫尔斯心急如焚,正要开口催促时,巫医终于又开口了。
“您的腿疾,需要……”
梦境到这里,戛然而止。
赫尔斯骤然惊醒。
他喘息急促,忽略了仆人询问的话语,又重新闭上眼睛。
一定。
一定要找到自己能够站起来的方法!
但无论如何,他始终无法入睡。
即便入睡了,也没法再梦到那个片段。
他崩溃地在心中呼唤那个声音,甚至表明只要能站起来,他愿意做任何事。
可仍然没有任何回应!
该死的!
三王子府邸近来一直被阴云笼罩,没有一丝喜庆的气息。
不过府邸的下人们一切如常,没有受半点影响,毕竟三王子向来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他的难伺候下人们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早就习惯了。
但莉莉娅没有习惯!
她可是唯一一个能够让赫尔斯对她温柔微笑的女人,怎么现在竟然变成了这样?
这种落差,即便她不喜欢赫尔斯,也升起了一股不甘。
她才十九岁,怎么可能就此守活寡?
可除了新婚的那天,便再也没有同床,虽然仅仅只有短暂的几分钟,还是她主动的……
莉莉娅咬着唇,敲响了赫尔斯的房门,见没有人回应,便又用力了些。
她必须得为自己争取一下。
抓住赫尔斯的心。
虽然国王给了她钱财,但她现在已经彻底与史密斯家结仇,只要没有三王子的庇护,史密斯家能生吞活剥了她!
而三王子的庇护也并不牢靠,他随时可能变心。
……除非,她能够怀孕,有皇室血脉。
莉莉娅想到这里,便又敲了两下门。
敲门。
她在心中冷笑,曾经情到浓时,连通报都不需要便能让她出入自如。
如今结了婚,却连见一面还要她自己争取。
仆人在旁边低声下气地劝着,虽然最近王子与王妃关系没有以前那么亲密,但毕竟这么多年的情意,哪里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敢得罪的。
只能好言好语的劝着,“王妃,殿下他最近睡眠不好,总是惊醒,所以早早就睡了,您明天再来看殿下?”
莉莉娅根本不相信这种胡话。
开什么玩笑?
正是吃下午茶的时间,赫尔斯什么时候睡的这么早?
她没有理会苦哈哈的仆人,又敲了两下。
——如果赫尔斯还不出来,她就离开。
但门开了。
赫尔斯眼神阴郁,看向她的目光竟然还有几分杀气。
莉莉娅吓得后退一步,勉强扬起了笑容:“赫尔斯……”
赫尔斯不耐地断她:“什么事?”
莉莉娅吓得一抖,眼圈一红:“我只是,只是想来见见你……”
“好了!”赫尔斯又是不耐地断她,“没什么事就赶快离开,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不要再来这里。”
莉莉娅一惊,不可置信:“你什么?”
赫尔斯皱眉:“这很难做到吗?”
莉莉娅:“我……”
赫尔斯再次断她:“如果你不知道要怎么做,就学学爱丽丝。”
他对莉莉娅还有点怨气的:“王府里什么没有?你安生一点不好吗?”
莉莉娅脸色一白。
爱丽丝,又是爱丽丝!
为什么要拿她与爱丽丝比?!
爱丽丝简直就像一个无法超越的存在!
“嘭”的一声,门关上了。
赫尔斯是刚刚做梦被断的,已经很多次了,每次都是即将要知道答案时骤然从梦中惊醒。
这次也是一样。
但赫尔斯总有种他马上就能够抓到那一缕希望的感觉。
都是莉莉娅!
如果不是她,不定他已经知道要怎么站起来了!
以前不知道能够治疗腿疾还好,如今有了希望,赫尔斯几乎快要疯魔了。
更何况。
站起来以后还有更加辉煌的未来等着他!
赫尔斯怀着怨气与希望,如同赌徒一般又陷入了沉睡。
已经经历的无数次的场景。
巫医终于开口:“您的腿疾……需要王妃的波灵盖替换,只有这样,您才能够重新站起来!”
这个赫尔斯梦寐以求的答案,带着几分可笑与荒谬,但他已经被折腾的精神恍惚,每天活在自己备受敬仰,权势滔天的美梦之中,哪里还能细细思考。
他:“具体要怎么办?”
巫医:“需要将王妃的波灵盖挖出来,换在您的腿上,并且敷九十九天的药膏,好生养着,这样您就能站起来了,并且与常人无异!”
赫尔斯笑的近乎癫狂:“好!好!好!”
“我终于能够站起来了!”
“真是太好了,王子殿下!”
这个熟悉的声音让赫尔斯一愣,他勉强从狂喜中回神,“爱丽丝……?”
爱丽丝蹲下身,手放在他的膝盖,温温柔柔又满含情意的望着他,也许那双湛蓝色的大眼睛还含有其他的复杂的情感。
但赫尔斯已经无瑕探究了。
他听到爱丽丝:“只要殿下能够站起来,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的。”
是了,王妃。
他在梦里的王妃还是爱丽丝。
而在现实中对他不假辞色的爱丽丝竟然像是情根深种了般。
她:“殿下,请您用我的波灵盖吧。”
画面忽地一转。
是他站了起来。
这些场景逐渐连贯。
赫尔斯站起来以后,没多久,便又起了战乱。
虽国王曾经镇压过一次,但雷霆手段,没有任何安抚,迟早会反弹。
而此刻,国王已经垂垂老矣,没办法再次出征。
赫尔斯请命出征。
势如破竹,有如神助。
再之后,便像之前梦中的那般,一统周边国,并且成为了帝国的国王。
若不是刺眼的太阳映照到脸上,让他从梦中醒来。
他真想永远留在梦里!
梦中的世界越是美妙,现实便越是空虚。
如果……
如果他能够找到那个巫医……
那声音忽然又出现了。
“没用的,只有巫医是没用的,还要有爱丽丝心甘情愿的奉献。”
赫尔斯连忙回复,害怕晚一秒,它就再次消失。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爱丽丝?”
“因为她爱你啊!”
它温声。
语调之中似是含着嘲讽,但此刻的赫尔斯已经听不出来那里面的情绪。
那个声音缓慢的开口,如念着沉睡魔咒,麻痹他的理智,只留下冲动与怒火。
“因为她曾经来比芝卡的时候,只有你给了她善意,你给了她镯子,只不过可以镯子丢了……”
“但是她一直没有忘记你,连与你结婚也是她主动求来的,只想要永远的和你在一起。”
“只有心甘情愿的奉献,才能让你所向披靡。”
陆斯恩藏在暗处观察着赫尔斯的神色,见他从震惊到懊恼,还有其他许多复杂的神色。
它百无聊赖地观察着,又淡淡:“我知道你与恶灵的承诺。”
“我可以帮你消除祂的威胁,从此你不必在惧怕祂!”
“并且永远保护你。”
赫尔斯眼神一亮。
陆斯恩讥讽的笑了。
如果不是这本书,如果不是书中的限制,又怎么至于选择这种人渣。
不过。
命中注定的命运。
与永远无法杀死的男主角。
真想迫不及待地看到祂对赫尔斯恨之入骨,却无可奈何的恼怒了。
这个赫尔斯。
就当做它受伤的回礼吧。
它又拿出木偶。
但是爱丽丝,你可千万不要分一点的目光给赫尔斯。
……还是作为木偶好。
木偶多听话啊。
它笑的痴迷,目光看向不远处站着的阿芙拉:“对吗,爱丽丝?”
阿芙拉眼球像是动了下,又像是没有动,轻轻回,“是的。”
陆斯恩温声:“真乖。”
-
远在教廷的爱丽丝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迎来一份大礼。
她此刻正在和怪物下五子棋。
娱乐活动实在太少。
而那本童话书又着实惊悚,根本不能一直看下去。
她见怪物思索了好久才落下白子,又觉得实在无趣。
每次都故意让她赢。
爱丽丝胡乱下着,见白子终于连够了五子,忙丢下黑子,拍拍手,真挚夸奖:“你真棒!”
怪物羞赧抿唇。
垂头,发丝垂落,动作之下露出了粉红色的耳朵。
爱丽丝支着下巴,眨了眨眼睛,盯着从粉红色变成艳红色的耳朵。
如猩红的血液般糜丽。
这么爱害羞吗?
公主眼眸微弯,忽然抬手,感受到少年察觉到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时的紧绷与条件反射的攻击,但祂又生生克制了下去。
爱丽丝如愿以偿的摸到了祂的耳朵。
滚烫炙热。
仿佛还在咕嘟冒泡的熔浆。
并且持续升温。
她缓缓摩挲了两下,漫不经心地问:“害羞什么呢?”
怪物垂头整理棋盘,冷冰冰的:“我没有。”
额前的碎发垂下,遮住了充满疯狂占有欲的琥珀色重瞳。
以及……仿佛吸食罂粟般上瘾的痴狂神色。
在厚重的神色桌布下。
藏不住的触手冒出头,欢快地着圈,蜷缩起来。
祂的公主,愿意主动碰祂了……
公主轻笑:“那你耳朵红什么呢?”
少年手中握着黑子,暖玉制的棋子丢入棋盒,哗啦啦清脆作响。
祂抿唇以后,又冷冷重复:“反正没有害羞。”
爱丽丝哦了声,收回手。
忽然看到少年琥珀色的重瞳似是含着水雾,朦朦胧胧,在冰冷的脸庞,诱人至极。
“……”
“你哭什么?”
怪物语调更冷:“我没有。”
“你眼泪要掉下来了。”
少年神色冷戾:“我没有。”
爱丽丝眨巴下眼睛,索性站起身,将祂整个耳朵都捏着掌心把玩,感受着手中似乎堪比熔岩灼热的耳朵。
公主弯了眼眸,凑到怪物脸前,梨涡诱人,在怪物晃神时,指尖轻轻拂过祂的眼角。
洁白如玉的指尖缀着滴晶莹泪珠。
公主幽幽的问:“这是什么?”
桌下的触手蜷缩到僵硬的弧度,仿佛兴奋到了极点,但只能死死克制。
祂淡淡:“是口水。”
爱丽丝:“……”
公主正要再些什么。
门被敲响了。
“爱丽丝公主,三王子要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