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流看到贺扬那一刻, 就像是孩子找到了妈一样，高兴得差点儿要飞起来。好在是陆群及时拉住了他的衣服，才阻止了这场惨案的发生。

    山姆老汉默默将手里的一个布袋交到了贺扬手里, 那里面都是他们来时身上带的武器。

    征兵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整个村子里, 不少人都出来查看, 目光自然定在了贺扬和时霁身上。

    相处了这样长一段时间，换谁都舍不得。

    时霁隔着人群, 看到了被妈妈抱着的艾米莉。

    时霁只能将头偏开, 耳畔却听到了贺扬的声音。

    “大家等我们回来。”

    时霁一怔, 明白了贺扬话里的意思, 又转身对着那些孩挥了挥手。

    看样子, 苏清流和陆群两个人已经成为了这地方的头头，没人对他们的行为提出质询。一个男人走了出来，问道：“你们这里可有适龄的青壮年想要去大城当兵的？”

    山姆老汉走上前, 道：“报告长官，年轻的男人都已经去大城了。”

    男人敷衍嗯了两声。

    山姆老汉离开的身影略显落寞, 贺扬叫住了他，快步走上前问道：“需要我去找您的孩子们吗？”

    山姆看了贺扬一眼, 摇了摇头。

    “明明有那样的多的机器，为什么不用那些机器来清除恶魔呢？”

    贺扬眼皮一跳, 随即回答道：“除了特定用途的机器意外，其余任何的机器人都不能在其芯片中植入攻击意识。”

    “不对！你得不对！”山姆尖声道。

    而随后, 山姆略显落寞地道：“因为关于屠杀，只有人类最在行。”

    山姆的声音不大, 却能穿透一切有形的物质。

    安大妈赶紧冲了出来将山姆老汉拖走，道：“他年纪大了，别听他瞎。约翰还有麦克, 要不要再拿两个饼在手上吃，这……”

    “不用了，这些时日多谢您的照顾。”

    安大妈笑着拉着山姆走了，因为没有适龄的青壮年，队伍也都散了，到最后只剩下了几个孩子在那里站着。

    时霁觉得今天的风似乎比往日大得多，吹得他眼睛发酸。

    “快回去，外面冷。”

    完这句，他就跟着苏清流他们走了。贺扬在停顿半刻后也跟了上去，表情坚毅。

    跃迁的过程很是漫长，他们在一个黑色的混沌体中大约停顿了有一个多时，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一个军营模样的地方。

    贺扬和时霁按照流程记录信息，在等待苏清流和陆群的过程中，他们有更多的时间去观察村里人口中所的辉煌雄伟的大城。

    整个世界像是灰蒙蒙的一片，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穿着黑色的立领长袍，只露出一张脸。目光所及之处没有高于十层的建筑。

    “哥，花，来这儿！”

    贺扬和时霁转身跟着苏清流去到了用红色砖块垒起的军营里，弯弯绕绕几圈，他们到了一个屋子外头，门口还有站岗的士兵对着苏清流招呼。

    才进屋，贺扬挑眉问道：“还没几天呢，混的还人模狗样的了？”

    “那没有那没有！”苏清流腼腆一笑，紧接着把门都给关紧了。

    “我和群儿一睁眼就在这儿，正好他们要招兵，我们就来了，我们体能还行，给我们两个一个官当当。”

    “我听那边扩大招兵，什么个意思？”

    苏清流道：“我们这里是中城，内城来的命令是要招兵，听人是最近外围墙外的丧尸活跃过度，所以要扩大士兵队伍。”

    陆群继续道：“这里应该是Y001，其余附属塔上分裂成了一个个社会，有依附于这里存在的，也有分裂开单独成为社会的，社会之间也有吞并战争，不过对他们而言，最大的敌人还是丧尸。”

    时霁问道：“塔尖建筑在哪里？”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在内城皇宫内。”陆群道：“可是这里的人不知道塔尖，我和苏清流曾经问过他们，他们所有的世界观是，离开了围墙即是丧尸所肆虐的土壤。”

    苏清流难得正经，道：“这件事起来很荒谬，但是这里的人和我们一样仇恨丧尸。”

    时霁察觉到了苏清流欲言又止的情绪，用那双黑黑的眼睛看着他。

    终于，苏清流挠了一把头发道：“他们有一个神话，人和丧尸都是由一位女神创造出来的。人类是最先被创造出来的，又因为人犯下了不可饶速的错误，所以那位女神又制造了丧尸来惩罚人类。”

    贺扬撩起眼皮，问道：“那位女神叫什么？又怎么会得出这样的结果？人类做错了什么？”

    苏清流想要回答，可是长大了嘴却发不出来一个音节，很快，他的脸都变红了。

    陆群见状赶紧把人的下巴掐住，让他重新呼吸。

    陆群淡道：“我们不知道，他们不愿意告诉我们。”

    “既然是神话，那应该是印在书本上的？”

    “不，我们在碰运气去找你们之前去这里的每一个图书馆都看过了，没有明确记载这段神话的书本，然而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故事，并且信奉这个观点。”

    陆群还是那样面无表情，“而人皇，则是帮助他们摆脱这种困境的神灵。这些，我们是在一个女巫口中听到的。”

    贺扬道：“你们还知道那个女巫的位置吗？”

    “每天晚上她都会在那里。”陆群垂下眼，陈述道：“但我想，苏清流需要休息。”

    苏清流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模样，他道：“没有，那只是一瞬间的……我不清楚，但是只要我想这个东西，我的内心就要受到谴责。只要我不去想，那一切都是正常的。”

    这件事被得越来越奇异。

    似乎很有必要去见他们口中所的女巫。

    *

    夜里，城市的灯光已经熄得差不多，在陆群和苏清流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一栋危楼下方。

    是危楼是因为这栋五层的房屋近乎已经倾斜，半边墙都已经倾塌。

    穿过厚厚的网丝和一间间没有光亮的窗子，他们终于走到了一间微微透着绿光的屋，门口放着一个罐子，里面已经有一些钱币。

    苏清流在里面放了四枚钱币，随后撩开帘子进门。

    夜间的风撩动里面那张黑色的帘，可以看到那里已经坐着两个灰袍子的人，空气中能嗅到淡淡的青草香，和这里格格不入。

    有理由猜测，那两个灰袍子里有一个Omega，没有等多久，那两个灰袍子簇拥着离开，其中一个脸上都是皱纹，而另一个像是一个年轻的男孩。

    “您四位还请进来吧。”

    厚厚的黑帘内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

    顺着贺扬撩开帘子的动作，时霁才看到那是一个眼睛瞎掉的白发老人。

    似乎是察觉到时霁所想，贺扬用精神力回复道：“先看看情况，应该不是用精神力感知的。”

    女巫抬头，用看的动作扫过苏清流和陆群，问道：“你们这次还是来问那个东西吗？”

    “不。”贺扬直接坐在了椅子上，道：“我们想知道哪里能找到记载神话的文献，您可以告知我们吗？”

    女巫叹了一口气，道：“黑雾将覆盖整片大地，我们不会再有生存的机会，神啊，他彻底对我们失望了。”

    贺扬皱眉，问道：“为什么？”

    “还有为什么吗！还有为什么吗！我们做了什么我们自己不知道吗！”女巫开始尖叫，尖利的声音钻进危楼的每一个角落，似乎让这栋楼都陷入了癫狂。

    直到外面有一个粗犷的男声骂道：“疯婆子，你不睡还有人睡啊！”

    被骂后，老人有些瑟缩地抱住了她面前的水晶球，她的脸正对着贺扬，道：“更深，更深的地下，沉下去，沉下去……人类的家园，那里有双眼睛，注视。”

    片段式的的话语让人摸不着头脑，一个穿着长袍的人从里间走了出来，长袍露出一张少女的脸，她抱住了女巫，道：“还请你们离开吧，奶奶身体已经不舒服了，我们不要钱了，你们拿着钱走吧。”

    贺扬率先起身朝外走去，苏清流、陆群跟在身后。

    时霁停在原地，和那个少女对视。贺扬在外面叫了一声后，时霁才跟上去。

    这时，女巫颤着乌色的嘴唇道：“内城，帝国最高图书馆，珀西。”

    所有人的步子皆是一顿，随后继续向外走去。

    苏清流问道：“哥，我们要去吗？”

    贺扬的回答是要。

    第二天清，所有人被招进队伍的士兵就开始围绕着整个城开始操练，城市很大，呈环形状。趁着所有人的午休时间，贺扬去了那个隔住中城和内城的围墙那里，那里的士兵不去休息，如同鹰眼般扫视着围墙边上的土地。

    贺扬隐去身形，回到了军营。

    这里和他们呆过的村庄一样，等级秩序很是森严，不给人挑战的余地。外围不能靠近内圈，而内圈的人可以去到外圈。

    当然，做什么都会有门路，在这样的情况下，黑/市得到了发展。

    有一部分士兵已经去往外围城，再不抓紧时间，很有可能会暴露。

    在知道黑/市存在的那天晚上，贺扬就带着人去了那个是入口的酒吧一条街。

    里面是形形色色的人，和外面穿着灰扑扑服装的人们不一样。才进巷口，就看到一个男人将一个穿着女仆服装的男性站在一起，在角落做着什么。和垃圾桶边上的喵叫声混在一起传达到他们的耳畔。

    嘶。

    虽然知道生理知识，青春期也难免去看一些片子，但真要在面前上演这个也还是让人有些面红耳赤的，更何况——

    贺扬做贼心虚地朝着时霁的方向偏了偏头，看到时霁正低着头走路，似乎哪里都不愿去看，埋在发里的耳尖也浮上红色。

    空气中充满着各种信息素的味道，贺扬牵住了时霁的手，用他自己的信息素将Omega包裹起来。

    却在这时，一团软乎乎的白肉直接冲到了贺扬的面前。

    那是一个Omega，劣质的口红有一部分被画到了脸颊上。

    他先是含情看了一下贺扬，随后又看一眼他身边的四个人，嘴上着：“来……来玩玩我吧。”

    可就在这时，一条求救的信号发到了时霁的脑中。

    他真正想的是。

    “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