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山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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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日一大早,  季茗笙躺在床上回味着昨夜顾涔观的话,突然就有些明白对方为什么听到自己万一的时候会那般反应。

    想是被前世他的死刺激到了,才会那般惧怕万一他活不下来。

    今日是要上朝的,  季茗笙因着怀孕被皇上下了死命令不许他去上朝,  但顾涔观却是被抓去顶了季茗笙的位置。

    这会儿身旁的位置有些冷,  想来顾涔观走了许久,他往帘子外看去,  猜测着现下什么时辰了。

    昨夜为了灌顾涔观喝酒闹得有些晚,想是睡了许久的,季茗笙伸出手自己掀开帘子,  碰得那外头的珠帘叮当响。外边的宫女听见动静,没一会便鱼贯而入伺候季茗笙洗漱,毕了又为他取来今日穿的衣袍,是太孙妃亲自选的。

    虽知道太孙妃是顾涔观,  但东宫的宫女还是照常喊太孙妃,  也算是应了皇上那句顾涔观穿女装与季茗笙成亲是他的授意。反正进门了就是太孙妃,管你是男的女的。

    季茗笙听着这声太孙妃就想起大婚那夜发现来人是顾涔观的时候,  不禁莞尔。

    东宫的宫女都知道他们太孙是最和善的人,  见他笑起来便大着胆子开了个玩笑,  问太孙是不是想太孙妃了。

    大宫女个头,后边的宫女也笑着跟上,人家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太孙与太孙妃情深似海的,该是一会不见都不成。

    宫女们这些话季茗笙也不恼,  只笑着应了几句,瞧着都收拾好了又让传膳,没让他们再伺候,  只让安子进来。

    宫女们也乐得清闲,出去之后将安子喊进来,自个先歇着去了。

    能进屋里伺候的宫女都是不会做屋外的活,遂季茗笙不让他们伺候,变相的也是让他们歇着去。

    只是这些宫女还没走到自己屋呢,便瞧见外头顾涔观回来了,身后还跟了一个将军模样的人,想也是朝廷哪个高官。

    其中一名宫女仔细一瞧,对身边人:“这是屈子骞,前些年也来过东宫,还闹着要调到太孙身边来呢。”

    其他几名宫女一听也是好奇,脚步都慢了一些,只想瞧瞧这屈子骞是来东宫做什么的。

    可顾涔观更早一些瞧见他们,往这边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吓得他们连忙加快脚步离开。

    东宫的宫女们知道,这个太孙妃看起来笑眯眯的,但其实可吓人了。

    跟在顾涔观身旁的屈子骞瞥见他吓唬宫女,冷哼一声,:“吓唬宫女算什么。”

    顾涔观瞥了屈子骞一眼,笑道:“我可没有吓唬他们,是他们瞧见太孙妃没敢再偷懒。”

    屈子骞听到这话,不确定地转头去看已经走远了的宫女们,发现他们确实脚步加快了许多,仿佛真的是被抓到偷懒连忙赶回去干活。

    可他总觉得顾涔观在骗自己,毕竟他一直都知道顾涔观这个人心里头九曲十八弯的,有千千万万个主意藏在里头,讲话时常也是半真半假,天知道哪句话就是在骗人。

    顾涔观也懒得管屈子骞信不信,他带着屈子骞不过是想着满足一次对方的要求,将他调到季茗笙身边来。

    最近任秋鸿动作频频,上一世的他毫无顾忌,这一世他得保住季茗笙,哪能跟任秋鸿这个疯子硬碰硬。

    而且,如今的任秋鸿不知为何竟是比前世还要难缠一些,这让顾涔观有些头疼,没有办法之下只能将屈子骞调过来。

    屈子骞的能力,他还是很相信的。

    只是要放个屈子骞在季茗笙身边,他也还是很不愿意。

    季茗笙食量并不大,虽怀了孕但也时常吃不太下饭,今日也是草草吃了两口便叫人将早膳撤走。

    等到东西都撤走了,他刚想吩咐安子什么,便瞧见顾涔观回来了。

    不仅回来了,还带了个人。

    让季茗笙没想到的是,顾涔观竟然会带屈子骞回来。

    而且还是想将屈子骞留在他身边,这更让季茗笙有些不解。

    不季茗笙本意就是让屈子骞到边关去保家卫国顺道攒攒军功以后好在大梁立足,那原先顾涔观也是百般不愿意屈子骞接近他的,怎么今天倒是将人给带回来了。

    季茗笙眉头微皱,让屈子骞先坐一会,自己则是拉着顾涔观往外走,瞧着距离差不多了方才松开手问对方:“你这是做什么?”

    顾涔观也不管屈子骞会不会听见,他只是担忧地看着季茗笙:“任秋鸿跟疯了一样咬我,我怕他对你下手。”

    季茗笙眉头更是皱得死紧,想着这宫里的守卫也没那般差吧,连个任秋鸿都防不住吗?真的有差到要去调屈子骞过来吗?

    “一定要他来吗?”季茗笙长出一口气,心中几番挣扎下,还是松了松口。

    顾涔观往季茗笙身后不远处看了一眼,正好与站在屏风处的屈子骞对上视线,他朝季茗笙点了下头,:“一定要,旁的人我怕护不住你。”

    季茗笙眯起眼量着这人,心中总有些隐隐不安,他总觉得对方瞒了自己什么事,但这样没来由的感觉是不能拿来质问人的。

    但现在他有个不解之处,是一定要问出来的。

    只见季茗笙上前一步抓住顾涔观的领子,咬着牙问:“那你呢?”

    顾涔观眉头一挑,像是没想到季茗笙会问这个,他原以为季茗笙会下意识选择听自己的。

    至于这样的问题,想是会等到之后再反应过来,但那个时候他已经有办法能够再次应付过去。

    季茗笙见顾涔观没回答,便猜到对方是在想该如何糊弄自己,心中燃起几分不快来,就要再点什么,却突然被人按进怀里,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亲了亲他的额头。

    季茗笙愣在了原地,原本已经要冒出来的火气也在这一吻之下消失无踪,他抬眼与眼含笑意的顾涔观对视。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他就听见身后一声轻咳,想起屈子骞还在这里。

    也是屈子骞这一声响让他回过神来,推开顾涔观,抿了下唇直盯着对方看,问:“那你呢?”

    顾涔观瞧着对方那“你不今日这事就过不去了”的眼神,叹了口气,:“我自然也会护着你,我是怕自己一个人防不住任秋鸿。”

    季茗笙笑了,他盯着顾涔观看了一会,转头对屈子骞:“见笑了,将军先进去坐一会,我们一会儿就来。”

    屈子骞也没有偷听人家夫夫讲话的癖好,点点头便转身进去了。

    等屈子骞完全瞧不见人影了,季茗笙方才重新看向顾涔观,问:“你是不是算冒险做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事?”

    顾涔观笑容一僵,但也很快反应过来,笑着抱住季茗笙,亲了亲他的额角,对他:“怎么会呢,我好不容易跟你在一块儿,肯定得惜命一些的。”

    季茗笙哪里会相信他的话,瞪了他一眼,:“可千万保住自己的命,否则等你一死我就把京城所有美男子都纳入房内……”

    顾涔观没让季茗笙把话完,他直接堵住对方的嘴,让对方只能在他的攻城陷地中发出呜咽声。

    过了一会,顾涔观想着季茗笙该是不会再这个了,便放开了对方。

    可没想季茗笙被放开之后又想些胡话来吓唬对方,把顾涔观都气笑了,又把人按着对准颈侧痣好一顿咬。

    屈子骞的耳力极好,外边的动静他其实是听得见的。

    但就是因为听得见,他现在不免有些尴尬。

    所以顾涔观带他到东宫来的意思是叫他看太孙夫夫恩爱的吗?

    屈子骞想到这个,抽了抽嘴角,猛灌自己一口茶。

    外边的二人闹了一会,顾涔观终于松口自己绝不会做冒险的事,若真有什么也会告诉他。

    季茗笙略想了想,虽皇上在逐渐让他熟悉大梁军政,但许多事情并不是这几年可以慢慢接过手的。

    简而言之就是他在顾涔观和任秋鸿的争端中没办法起到什么太大的作用。

    若是再晚上几年,等皇上再多放权给他,他也许更能帮上忙。

    但能逼得顾涔观想去冒险的,一定是任秋鸿做了什么事。

    所以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再等几年。

    季茗笙垂下眼,咬了咬牙,突然就在想自己是不是拖后腿了。

    顾涔观感觉到季茗笙情绪的不对劲之处,但他们已经到了屈子骞面前,他便还是将屈子骞留在季茗笙身边的事情了出来。

    季茗笙胡乱应着,又在屈子骞自己出去也学了许多东西的时候忽的觉得若非因为自己,屈子骞其实还可以留在边关继续学更多的东西。

    屈子骞这边也没什么好交代的,不过是把一些该主意的事情都告诉他,便让人先回去了。

    等屈子骞一走,顾涔观便在季茗笙的一声惊呼中将人直接抱进怀里,又得心翼翼以免压到对方的肚子,又得心点什么安抚怀里的人。

    季茗笙垂眸想了许多,想到顾涔观亲了亲他的嘴角方才回过神来。

    他那双明亮的眸子仿若受惊的鹿,愣愣看他的模样格外惹人心疼。

    顾涔观叹了口气,牵起他的手十指相扣,对他:“华远孕中很容易胡思乱想,起先你自己不会,如今瞧着怕是不仅会,还比旁人多想了许多。”

    季茗笙感受着手上的温热触感,突然就想起前世初见对方的时候,牵起对方的手往东宫里边走,不心便牵成了十指相扣。

    孩子不讲究那么多,长辈们却都不行,那是爱人之间才可以做的事情。

    最后还是太子笑呵呵孩子懂什么,定是关系好才这样,便也随他们去了。

    “我头一次见你的时候,咱俩也是这样牵手的。”季茗笙没头没尾地冒出这句话,惹得顾涔观一愣。

    顾涔观没有马上回答,他轻笑一声过后才:“嗯,你竟还记得。”

    季茗笙突然勾住顾涔观的脖子,主动凑上去蜻蜓点水一般吻了吻他的嘴唇,在顾涔观欣喜的目光中红了脸,声了句:“只要是你的事,我都记得的。”

    顾涔观头一回嫌弃这个孩子碍事,若是没有这个孩子的时候,他定然是已经抱着人好好亲了个够,亲完还得白日宣淫一下。

    但有了这个孩子却是不敢轻举妄动,抱着人都得心翼翼,生怕挤着孩子。

    挤着孩子事,到时候疼着季茗笙,甚至出个什么事才是大事。

    季茗笙从身子弱,可是经不起折腾的。

    被顾涔观点醒之后,季茗笙虽也时常会被孕中那点不舒服带进某种情绪之内,但比起先前也算是好上许多。

    加上顾涔观之后忙得脚不沾地,不放心季茗笙一个人对付那讨债的孩子,便亲去请了太子妃和皇后来帮帮忙。

    太子妃接受顾涔观这个儿媳妇了,但皇后还是有些别扭,起先还不太肯见他,可听是为了季茗笙的事,便也只能先放下原先的偏见。

    只是进门后皇后也没什么好脸色,听顾涔观自己有些事要忙,想拜托皇后帮忙看着季茗笙,又自己头一回当爹也没经验,还是皇后娘娘会照顾孕夫。

    没有人不爱听好话,皇后起先还想骂他再忙也不能不管季茗笙,但被对方夸了一顿之后又有些不出骂人的话,最后只能纠正他的错误。

    你是太孙妃,孩子得喊你娘。

    顾涔观不会在这个时候惹皇后不快,自然是应了下来,反正到时候孩子叫什么,不还是他们关起门来教的。

    这边安排好之后,顾涔观才好放心将注意力都放到任秋鸿那边去。

    他知道任秋鸿并非大梁皇子,甚至连大梁人都不是,这点是他很好利用的地方,刚好能拿来先把任秋鸿的皇子身份摘掉。

    只是,他并不知道任秋鸿与前世竟是那般不同,根本等不及慢慢部署,竟是直接与北夏那边联系,利用北夏在大梁的细作与自己在大梁的势力直接逼宫。

    而逼宫的时候,他正好被皇上指了个差事,又想着刚好去那里把任秋鸿偷偷藏的一个兵械库拔了。

    没想,这边他刚走开,京城便出了事。

    作者有话要:  番外应该有攻视角的前世,一家三口日常

    登基当皇帝的番外在纠结写不写,因为这样势必要写死老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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