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回忆起来, 林露还是觉得董俊禾是高冷的男神类型，他应该站在云端上俯视她，或者是藐视她。

    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仰躺在沙发上, 面红耳赤的呢喃着：“林露，你听我解释。”

    林露给他摘掉了脖子上的领带, 一不心手碰到他的脸颊，烫的很，他酒量并不好，很容易醉, 一醉还容易上脸, 原本还算俊朗的脸庞硬生生蒙了一层薄薄的红胭脂。

    他将两只手耷拉在沙发上，又动了动, “林露，我错了。”

    林露听在耳里, 心里很平静。

    这些话，那五年, 她每时每刻都想要听见, 几乎是每次董俊禾坐在他屋子的窗口旁发呆，她都很想听他起这些肉麻的话。

    那些夜里, 她都没有睡着。

    她就静静地侧躺在那儿, 看着董俊禾的轮廓被月光投射在墙壁上, 他总是喜欢托着腮帮子想事情, 公司的事情, 或者别的林露不知道的事。

    林露看的不是很清楚，可她总觉着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董俊禾每次都不爱话，但凡上两句也是和她对着干，两人像是冤家一样, 都没什么好脾气，虽然次次都是林露先挑起来的事，可董俊禾也是针锋相对，不懂得退让。

    林露就在想，会不会有一天，董俊禾收敛起他的刺，变得温柔，变得宠溺她。

    后来，林露没盼来董俊禾的改变，她只能逼着自己改变心态，让自己不去爱董俊禾。

    不爱一个人的时候，人就会变得很冷漠，这样的话，董俊禾再有任何的行为，她都不会有任何情绪波动。

    就像是今天晚上，董俊禾躺在那儿嘴里絮絮叨叨了半晌，林露还是表情严肃的给他擦手。

    一边擦一边和许乐话，她都快要破口大骂了。

    许乐：“林姐，董总就拜托你了。”

    林露把洗脸巾扔在水里洗了洗，没有好语气道：“你什么时候来接他？我这儿不是托儿所！”

    许乐又：“我去外地出差了，刚走。”

    “我希望你们不要扰我的生活。”

    许乐还是没皮没脸的笑着：“林姐，你就承认吧，你还是担心董俊禾的，要不然你也不会把他拖进屋。一个人嘴上再强硬，行为动作是掩饰不了的……”

    许乐的话还没完，林露就将电话挂了。

    她发觉许乐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也变得不靠谱，什么叫担心董俊禾？！

    明明是许乐将人丢在她公寓门口，董俊禾又一个劲地无脑敲门，这快要十点了，再这么吵下去街坊邻居都要投诉了，等会把保安招来事情就大了。

    就算是不投诉，这董俊禾是公众人物，她也算是，两人大半夜不清不楚的，被八卦记者传出去她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思来想去没了办法，她只能开门将人横着拖了进来。

    董俊禾个子高挑，平日里又很注重保养，所以尽管没有多余的赘肉，可还是让林露废了很大一番功夫。

    直到将人扔在沙发上，她坐在那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

    眼下想着想着就气不一出来，她抬手将洗脸巾丢在董俊禾身上，很快湿漉漉的毛巾就将他的白衬衫湿了。

    这么天寒地冻的天气，董俊禾只身穿了件白衬衫，他的羊毛衫还有羽绒服被许可搜刮走了，她是眼睁睁看着许乐捧着董俊禾的衣服落荒而逃的。

    许乐八成是料定了林露会开门。

    如果不开门，屋子外这么冷的天，他很快就会身体冻僵，林露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林露心里暗自神伤，自己还是太心慈手软了。人冻死了，大不了就送口棺材的事。

    “董俊禾！”林露挫败地将毛巾拾起，他的衬衫已经和若隐若现的皮肤贴合在一起，毛巾一抽更是显眼，林露又将毛巾盖了上去，“醒醒！”

    她推搡了两次，“董俊禾！”

    人半天没动，眼皮翻了两翻，又耷拉了下去。

    董俊禾翻身将腰间的皮带搭扣松开，“啪”的一声，寂静的环境下清脆悦耳，林露反手又给他合上。

    正当她以为董俊禾还会有动作时，他却传来轻轻的呼吸声。

    他鼻尖上都是汗，还有手掌心上，林露又给他擦了脸，擦了手，他燥热得很。

    “算是我还你的。”

    那五年，董俊禾除了不爱她，各方各面都将她照顾得很好，给她吃的，穿的都是照着大姐的标配，甚至比富人家的大姐都奢侈。

    细细想来，其实林露没有资格去恨董俊禾，她之前开导宁晓的时候已经想通了，此刻这么生气都是因为董俊禾的无脑纠缠。

    他的纠缠总是让林露感觉不真实，似乎当她想要抓住的时候就会梦醒了，那感觉跟五年前一模一样，她当时满心以为，董俊禾是因为爱她才对她照顾有加。

    她付出感情后，得知一切都是假的，是她幻想出来的，那样心痛的结果，她并不想再承受第二遍。

    “林露。温岭的事情。”

    “我对你父亲有愧疚……”

    “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董俊禾口齿不清的了一大段，林露依稀听见“温岭”两个字，要不是知道了温岭是他亲妹妹，林露还真以为董俊禾对温岭心怀不轨。

    “林露。我爱你。”

    董俊禾突然。

    林露将毛巾挤干晾在阳台的支架上，接着去厨房拿了瓶酒，度数不高的白酒。

    她以往心情烦闷的时候都会喝上两杯。

    在听见董俊禾那句“我爱你”之后，她似乎心里建起的屏障瞬间就瓦解了，她清楚三个字的份量很重，可从前没想到会这么重。

    林露给酒杯里倒了一杯，酒晃晃悠悠地洒了一点。

    林露有很多想要知道的事情，喝酒能壮她的胆子。

    第一杯酒下肚后，林露问：“董俊禾，那五年，你爱过我吗？”

    董俊禾醉意很重，可听见这个问题后迷迷糊糊道：“爱过。”

    第二杯酒下肚，林露又问：“如果再让你选一遍，你还会留我在身边吗？”

    董俊禾：“不会。”

    “为什么？”

    “我不值得。”

    第三杯酒下肚，林露瞧着董俊禾的模样添了一层薄雾，她：“董俊禾，你带我回家是因为我长得像温岭吗？”

    董俊禾：“是。”

    第四杯酒下肚，林露感觉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董俊禾，你能帮我完成一个心愿吗？”

    这个时候的董俊禾已经有了意识，他坐起身来从背后扶着林露的身躯，喝了酒她整个身体软绵绵的。

    她嘴里还在：“你觉得我长得漂亮吗？”

    董俊禾自然认为她长得漂亮。

    就像是现在，她长而翘的睫毛在暖黄色的灯光下一下又一下动着，原本就抹了口红的唇也润润的。

    不仅如此，她没了平日里的冷漠，倒是添了许多的娇媚，她窝在董俊禾怀里，“董俊禾，你想要我吗？”

    董俊禾顿时酒意全无。

    林露这句话仿佛一盆冷水，直接从头顶灌了下来，比任何解酒药都管用。

    他皱着眉头盯着林露看，林露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居家服，家居服领口偏大，现如今这样的姿势他低头就能瞧见林露的胸口。

    董俊禾将衣领给林露兜住，又听见林露：“就这一次机会。”

    董俊禾没动，他不敢动。

    现在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

    林露忽然又站起来，将酒杯里的酒倒满，她朝着董俊禾举杯，笑得花枝招展：“董俊禾，你真怂！”

    “董俊禾，那五年你不碰我，我以为你是在给温岭守活寡，可事实证明，你是真的不行，又或者是我不够漂亮，你对我没反应。”

    董俊禾将酒杯夺下：“你喝醉了。”

    林露又垫着脚过来抢酒杯，“我没醉，我早就练成了千杯不醉。你问我啊，一加一等于二，一乘一还是等于一。”

    董俊禾酒彻底醒了，这才发现自己腰腹湿透了，水已经渗了进去再往下滴，冰凉凉的，“你等着。”

    董俊禾从玄关口掏了钥匙，没来得及找衣服穿就急匆匆下了楼。

    这片地界他不熟悉，绕了一圈才找到药店，跑进去买了两盒东西就又往回赶。

    进屋时，林露还在喝酒，她索性举着白酒瓶子喝，见董俊禾走进来，她抬眸看他，眼睛里没了刚才的醉意：“你又回来干嘛！”

    她的声音介于清醒和不清醒之间，董俊禾不确定她醉没醉，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还没晃一圈就被林露了手背：“滚！”

    董俊禾没走，他将手从裤兜里掏了出来，也将盒子递了过去，“解酒药。”

    林露看他：“你什么意思？”

    董俊禾：“等你酒醒了再，我不喜欢趁着喝醉干那事！”

    林露将酒瓶子放下，半个圆润的香肩也跟着裸露在外面，她声音淡淡：“我后悔了！过了这村就没这店！”

    董俊禾脸色僵了僵：“林露，我问你一个问题。”

    林露：“你。”

    “如果刚才我要了你，你酒醒了后会怎么样？”

    林露斩钉截铁：“我不会怪你。”

    “你确定？”董俊禾脸色微变。

    “确定。”

    下一秒，董俊禾抬头喝光了酒瓶子还剩的白酒，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四四方方的东西扔在沙发上，“你别后悔。”

    林露自然一眼就认出了这玩意。她抬头与他四目相对：“你敢吗？”

    还没看上两秒，董俊禾已经俯身下来，他呼出的热气里都是酒味，“林露，今天我就让你看看，我有没有种！”

    他的身体火热，像是炽热的太阳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