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真人线全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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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线暗淡的水泥拱顶下,人类灾厄咒灵转变而出的雪豹长尾亲昵缠绕在花山院萌叶的脖颈。

    纠缠相贴的这一刻,拥有同样‘无为转变’术式的两人本能链接上了灵魂层面上的触碰,并且能够双向传感知到对方灵魂与情绪的色泽。

    因此灰蓝发咒灵此时出的话语并非是试探或质疑,而实际上是他所观察出的结论:

    事实就是,花山院萌叶确实正-在-同-情-人-类。

    而通过双向的灵魂连接,少女也清楚人类灾厄的咒灵发现了她不自觉流露出的情绪。

    所以花山院萌叶没有试图否认。

    思考了一瞬后,基于相同的灵魂术式,她也觉得自己的情况是能够解释的。

    “我是人类对世界的诅咒,所以我的灵魂是由世界上不同的物种组合的”

    这句话的前半句原因部分乃是谎言,因为少女其实只是在冒充诅咒。

    但作为解释为何会‘同情人类’的理由,她后半句所诉的灵魂缝合状态却确实是事实,毕竟术式相同的真人也能够看见她灵魂上的融合痕迹。

    “当目睹人类受伤或死亡时,缝合植物与动物的灵魂部分无动于衷,但是缝合人类部分的灵魂拥有人类的同理心,所以会稍微感到有些难过”

    一个事物总是等于其自身,按照维根特斯坦(wttgenten)的法,没有比“某物等同于其自身”而“更为绝妙但毫无用处的命题了”。

    但对于花山院萌叶来,这个有关自身命题却实质上极其复杂,甚至让她困扰到怎么都想不出答案。

    她是阿赖耶的金色深海吗?不,那只是她诞生的根源,就如柴油与内燃的类比,她可怜的本质如同未有形状的柴油,身份卡抽到的死者以及人格则是驱动的器,只有当两者凭依结合在一起时,她才能脱离根源真正降生于世。

    所以少女此时心中对人类升起的同情是真实的,怜悯也是真实的。

    可是这样七分之二或三的同情与怜悯到底算什么呢?又真的具有意义吗?

    花山院萌叶原本是在向真人辩解自己同理心的合理来源,可当到后面时,却反而连自己都陷入了茫然与疑惑。

    而少女这样犹豫的感情,最终也透过灵魂术式的链接传递到了人类灾厄的咒灵的心中。

    于是俊美苍白的异瞳咒灵注视着她迷惘的脸,不自觉呼吸急促了起来。

    不要在我面前表现的这么像人类哦,我会忍不住的

    气味是刺激捕食的讯号。

    越是猎食者本能喜爱的食物,越能让猎食者嗅闻到甘美香甜的气息。

    咒灵亦是如此。

    人类灾厄的咒灵喜爱对人类的欺瞒哄骗与杀戮,乃是因为这样的行为能够刺激他源自本能的愉悦。

    而并非人类,却表现出了类人特质的少女,则如同是打发在蛋糕顶端的香甜奶油。

    ————明明理论上不属于食物的分类,却依旧能让人类灾厄的咒灵产生想要玩|弄的本能。

    松散斜扎着灰蓝色的长发的俊美咒灵注视向少女迷茫到不自知向他寻求帮助的漂亮神情,下意识难耐地渴求舔过唇角。

    然后青年垂下浓密的灰蓝色睫毛,宛如耐心理解的兄长般,语调温柔悠长地出了诱劝:

    “不明白自己灵魂心情的话,那就一个个来尝试体验吧”

    “即遵循本能的快乐,也尝试理性的悲伤。”

    “像人类,但也要像咒灵一样”

    然后人类灾厄的咒灵不再征求少女的意见,直接伸转变带走了她。

    *

    于是花山院萌叶便见到了那位叫做吉野顺平的高中生。

    水泥拱顶的干涸水道中,刘海遮住了右半边脸的黑发少年提前等待着。

    他脸型柔和,望来的目光中还带着少许见到陌生人的局促,能看出性格是不善社交的内向。

    于是花山院萌叶趴在真人肩头的灰蓝发丝边,对她做出了自我介绍。

    没错,由于不想要暴露自己在人类咒术师中的身份,少女最终还是抢在被真人带到目的地前,自主转变成了一只巧的黑猫,然后对吉野顺平报出了暂时的假名:

    “我叫猫,是诞生自人类讨厌猫咪的诅咒。”

    明明是正常的自我介绍,可不知为何,黑刘海的少年却似乎感到很惊愕,甚至都下意识嘀咕出声:

    “居然会有这样的诅咒吗?”

    花山院萌叶顿时觉得有点不服气。

    毕竟这可是她按照人类历史传捏造的咒灵,作为欧洲地区传中女巫的宠物与化身,人类甚至曾有过捕杀黑猫的传统,所以名为猫的假想咒灵理应很合理才对。

    因此黑色幼猫喵呜了一声,直直竖起天线一样的尾巴,露出了不高兴的表情。

    吉野顺平就此意识到自己大概是错了话。

    他低声诺诺了两句道歉,然后便习惯性地低下头,退缩了自己想伸摸摸猫的羡慕眼神。

    水泥洞窟中的气氛稍微僵住。

    于是灰蓝束发的咒灵也终于加入了谈话。

    他先从肩头抱下猫,以灵魂术式从猫耳顺毛到尾尖。

    便在被同时抚摸灵魂与的猫空白茫然的咕噜声中,人类灾厄的咒灵彷如温柔般,笑着对人类少年出了解释:

    “猫是我珍惜的同伴,她擅长于治疗。”

    “我记得顺平的额头被烫伤过吧,所以我想请猫来为你消掉疤痕。”

    作为真人意外遇见的玩具,吉野顺平是一位因遭遇校园霸凌而辍学的高中生。

    他曾被霸凌者用烟头在额头烫出了大片的疤痕,以至于只能留长右边的刘海作为遮掩。

    拥有灵魂术式的咒灵早就在翻阅少年不设防灵魂时了解到了这一点,甚至想要特意留下疤痕作为煽动吉野顺平的刺激。

    因此即便真人本身就拥有相关的治疗技能,却也从未对吉野顺平提起过。

    但当花山院萌叶参与进来后,游戏的状况则发生了变化。

    光线斜射而入的水泥洞窟中,人类咒灵抬举起茫然的黑猫,把她的猫爪肉垫按在了吉野顺平的额头。

    莹莹亮起的治疗咒力中,黑发少年刘海下陈旧难看的疤痕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洁白光滑的崭新皮肤。

    宽大t恤的辍学少年似乎也感到了这份奇迹,他等治疗停止后便急急按住额头,不可置信地反复抚摸,乃至于眼眶湿润,露出了宛若自此获得新生般的激动表情。

    宛如黑猫的非人精灵、梦幻般的超凡体验当早已无法愈合的被霸凌伤疤奇迹般被疗愈去除的这一刻,吉野顺平几乎感到自己就此被拯救了。

    而耐心站在他身前的灰蓝发咒灵,却只露出了奇异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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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需要明的是,人类灾厄的咒灵目前即兴的玩乐计划,乃是煽动吉野顺平复仇杀人,堕落成被官方诅咒的诅咒师;然后再继续假模假样的救援他,让他在获得被救希望的时刻,作为他最信任的对象杀掉他。

    但他心中对于花山院萌叶的计划倒不至于这般残酷。

    少女毕竟是与他同为咒灵的伙伴,即便她的情绪反应确实类似人类,但确实并非人类之属的花山院萌叶终究不会激起真人本能层面上对人类属特有的恶意。

    所以灰蓝发咒灵对少女的想法,其实只停留在善意的玩弄层面罢了。

    想让她为自己迷茫,想让她因自己哭泣,更想让她如初生狗般满目信任的注视向自己

    非要追究的话,真人唯一真正对她不满意的地方,乃是平日少女假扮咒术师的生活。

    虽然花山院萌叶对他是“潜伏敌后”,但真人依旧能通过灵魂连接感受到她对那些人类的感情依恋。

    但粗暴干涉,只会起到相反的效果。

    想达到最好的矫正效果,则需要更巧妙的方式

    真人眼下带着花山院萌叶结识并治疗吉野顺平,则是想要她作为凶深度参与进这起‘诅咒杀人案’,及至被那些人类咒术师怀疑追捕,最终只能哭泣着投入咒灵的怀抱。

    不得不,吉野顺平确实是个很好用的教学工具。

    反正所有人类都该死,与其随便轻忽地被随便杀掉,倒不如发挥最后的作用,用以矫正同伴的不良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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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诅咒是该消灭的绝对邪恶

    此乃人类的对诅咒的善恶二元论。

    那么与之相对,人类是该消灭的绝对邪恶,才是于诅咒而言的正确善恶二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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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花山院萌叶并未察觉到真人怀抱的教育之心。

    之于变成黑猫的少女来,她实际的日程就是跟着咒灵好友治疗少年,然后为他转变出术师天赋,接着教导他基础的运用方式罢了。

    不得不,这着实让对折磨人类这个法惴惴不安的少女舒出了一口气。

    虽然花山院萌叶猜到真人最终很可能会杀掉吉野顺平,但就如她往日目睹的袚除现场:既然咒术师们能够毫无理由便砍杀路边的诅咒,那么诅咒毫无理由想杀人类也是合理的吧。

    作为既不是人类也并非咒灵的旁观者,花山院萌叶觉得双方的想法都情有可原。

    但她本人对任何一方都没有仇恨,所以如非必要的话,少女其实并不想下对付任何人。

    所以在这天傍晚的行程结束后,花山院萌叶有些不安地找到真人,心明了自己“不想动”的希望。

    少女原本以为新朋友会对此感到生气。

    然而灰蓝发咒灵只沉吟了一下,便大方同意了花山院萌叶的请求,由他来“做出最后一步”,少女只需要前面一起帮助教导少年就好。

    ————但作为交换,当他感到寂寞的时候,花山院萌叶必须偶尔能出来陪他一同游玩哦。

    出这番话时,灰蓝长发斜束的俊秀咒灵垂下异瞳,彷如不自觉中透出些许身为非人的寂寥。

    于是注视向人类咒灵浓密的灰蓝色睫毛的那一刻,白和服的黑绢发少女情不自禁就开口出了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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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就这样,在五条老师公事外出,男友以及同学都在为她不能参加的合战会努力训练的这段空窗期,花山院萌叶隔二连三被新朋友偷偷叫出门到处玩了。

    两位非人首先一起游览了好几遍初遇的艺术展,认真讨论草间弥生是怎样以密集波点的视觉语言来叙述无尽与延伸的概念,又是怎样运用堆积和波普来表达出个体与无限的融合。

    等对艺术展中的作品熟悉到能够复刻捏出后,少女则随着咒灵好友一同转变出羽翼,与他隐身牵翱翔在车水马龙的东京上空,俯瞰向下方无时不刻正孕育繁衍着浓烈怨恨的城市怪物。

    然后真人带领花山院萌叶旁观了一次诅咒的诞生。

    那是一座即便深夜也灯火通明的办公大厦。

    阴沉浓郁地人类怨恨盘桓汇聚为商业大厦上空无形的灰云,而后自其中坠落而下臃肿多的怪物。

    它怨憎嘶吼着,发出了到来世上的第一声啼哭。

    大厦一旁的高空中,怔然凝视的花山院萌叶则为这样的新生感到了震撼。

    这就是降生

    ——我也会是这样出生在世界上的吗

    少女的诞生十分匆忙,那时连续抽卡自救的她不曾记得自己最初的模样。

    但是在目睹这样混沌的诞生之时,她却恍如看到了自己——仿佛她也曾这样被深金巨海冲刷而出,肚脐还连着虚幻的脐带。

    花山院萌叶忽然无端感到了某种连接。

    她仿佛感到自己不再是这世上砾石般孤单非人的异物,而是也曾有过拥有母亲,拥有来源的降生。

    毕竟我也算是ly嘛

    黑绢柔顺长发的白和服少女这样自语着。

    然后她垂下长而卷翘的鸦色睫羽,不自觉露出了明媚如花草的笑容。

    而在她身边,苍白俊美的灰蓝发咒灵则以金灰与深蓝的异色瞳孔凝视向她,亦如轻雾般朦胧温柔的微笑起来。

    *

    总而言之,花山院萌叶悄悄持续着与咒灵新朋友的交往。

    由于转变诅咒并非人类能够达成的行为,所以出于想在那位‘五条悟旧友’的诅咒师灵魂团面前暂且保持住高专学生人类身份的理由,少女平日一般不会选择带灵魂团出门。

    即便如此,那位诅咒师依旧知晓了少女的隐秘行程。

    他委婉表示出了不赞同。

    花山院萌叶没法向他解释自己的特殊情况,所以她只能选择假装任性的人类少女,每到出门之时,就偷偷把诅咒师灵魂团藏在寝室床头枕边的盒子里。

    然后继续着白天外出假借逛街脱身,晚上以二重身灵体偷跑的快乐生活。

    *

    一直到那一天。

    那天在术式教导结束后,本该离开的吉野顺平因为想到真人的某个提醒,而半途折返回了水泥洞窟。

    而后在转角的缝隙中,他清晰看见灰蓝发咒灵肩头的幼黑猫一边喵呜一边可爱晃着尾巴跳下,最终凭空转变为了容貌美丽的雪白和服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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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我其实不确定顺平设定是喜欢猫还是讨厌猫啊,但如果他厌恶猫的话,萌叶可能就不会救他了

    ps2:萌叶见到的那个诅咒,其实是996诅咒啦

    ps3:是的,真人真的偷猫了,所以他会和5t对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