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当然不会做什么, 只是要和方博聊聊天。

    是聊天，不是审讯。

    霍轩将方博的手铐解开，两人坐在了他的对面。

    方博警惕的看着他们：“你们想干什么？”

    古时七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只是笑了笑。

    方博虽然只是个普通人, 但是他甚至比一些高学历高智商的人还难审讯，因为他无畏。

    这个无畏不是他有多硬汉, 而是因为他没有什么期待，本身就是孤身寡人, 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这样的人身上已经自然而然的长出了盔甲。

    他现在有的只剩下这个虚无的神了, 所以他不可能放弃他的信仰，放弃信仰比让他死亡还让他觉得痛苦。

    所以他们必须换一种方式。

    这个时候审讯室的门被敲响了, 唐云从外面进来, 并且送了三份盒饭进来。

    霍轩：“到时间了, 先吃个午饭, 我们再继续审你。”

    着霍轩将一盒饭放在了方博的面前。

    他们点的是鸡腿烤肉饭，这家饭店的盒饭包装精致，菜色也好看, 关键吃起来也好吃，不过价格会比较高一点。

    之前有案子发生需要一直加班的时候, 他们偶尔会点这家的。

    方博：“我不饿，我不吃。”

    但是他的话刚出口, 肚子就咕噜的叫了一声。

    霍轩：“吃吧吃吧, 没来过警局吗？警局管饭的，你现在还没定罪，我们也不能虐待你。”

    方博确实没来过警局，所以他对霍轩的话信以为真, 这下他拿起来吃了。

    倒是唐云在外面翻了个白眼：“霍队这种话也的出口，哪家警局给犯人吃的这么好，这还是我自己付钱点的呢，你等下霍队会不会给我报销？”

    上官羽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敷衍的道：“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唐云眉头一皱觉得有些不对劲：“我感觉你在敷衍我。”

    上官羽：“自信一点，把感觉去掉。”

    唐云：“你就是敷衍我。”

    上官羽：“点几个外卖能多少钱，这还要报销，唐云你也太扣扣嗖嗖了吧。”

    唐云：“你以为都跟你们一样不缺钱啊，我可没那么多钱，这个月的工资都花光了。”

    上官羽怀疑的看着他：“我记得你技术很好，经常在网上接点其他的活，那些活也能赚不少钱吧，为什么没钱了，而且工资不是前天才发的吗？你花的也太快了吧。”

    唐云有些心虚：“我又买了两个新键盘，还有几个手办，钱一下子都没有了，所以我剩下的半个月都要勒紧裤腰带了，你要不要请我吃饭，不然我得吃泡面了。”

    上官羽翻了个白眼不理会唐云了。

    唐云要勒紧裤腰带，但是里面人的倒是吃的需要放松裤腰带了。

    方博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这么丰盛的饭菜了。

    甚至可以他很久都没有吃过肉了。

    他吃的很急狼吞虎咽。

    古时七：“方先生，你们在为神奉献的时候吃的是什么？”

    古时七的问题并不敏感，方博回答道：“青菜白菜豆腐。”

    古时七：“就吃这些？”

    方博：“还有土豆粉条萝卜还有很多的东西。”

    古时七：“你所信奉的宗教要求你们吃素？”

    方博摇了摇头：“没有，我们也吃肉。”

    古时七：“从你的描述中我们并没有听到，反而觉得伙食不太好，方先生这些年你赚的钱都交给神了吧，你已经这么虔诚了，为什么吃的还是不好，住的也不好？”

    张宝来去了方博的家，可是那里简直称不上是一个家，就连住在桥洞的流浪汉财产也比方博要富有。

    要知道方博以前是有正当工作，并且也是个高中毕业生，手上也有一技之长，他的父母还开了个超市，名下也有几套房子，就算火宅烧毁了很多东西，他所拥有的财产也能让他过的像个普通人一样。

    我们退一万步，就算他把这些财产都花掉了，那么至少他每天卖气球也是有收入了，怎么会过的这么的凄惨。

    张宝来看到他的房子的时候都震惊了，那就是一个废弃的屋子，里面连一张床都没有，只有几片木板上面放着两件脏兮兮的被子。

    如果不是门内放着的氢气球，张宝来还以为自己来错地方了。

    古时七言语中透露着对神的轻蔑，这让方博有些不满，他想这些人根本就不懂神。

    古时七：“我一直认为信奉一个宗.教的前提是想让自己的生活或者是精神变得更好，但是从方先生的身上我看不到。”

    方博：“你们根本就不懂，吃什么难道很重要吗？”

    古时七：“不重要吗？”

    方博：“现在很多人根本不明白生命的意义，他们对很多东西都缺乏应有的敬意，食物对于很多人来，都是轻而易举能够得到的东西，因为太容易得到所以根本不被珍惜。我们有东西吃已经是神的恩赐的，不需要过分的纠结于吃的东西的好坏，因为食物只是来我们的身体一趟，它会通过其他的方式再离开。”

    “而且我们吃的不是饭菜，是一清二白，是对神的虔诚和信仰。”

    上官羽嗤笑了一声：“这个邪.教还挺能骗人的，扣扣嗖嗖的让人吃白菜豆腐就吃啊，还要美其名曰是一清二白，可不是除了青色就是白色吗？这样一顿下来，估计连一块钱都不用，养猪都没有这么便宜的。”

    唐云：“如果是白菜豆腐的话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再加上米饭，应该成本也就五毛钱，这样吃个十几年，难道把人吃成了这样。”

    方博之前的照片是个健壮身体健康的成年男人，现在却十分的憔悴，如果光看他的外表完全想象不到他才四十岁出头。

    明明是个读过书的人，身体这么明显的变化他难道感知不到吗？

    方博继续着话：“每个人一出生，神就赐予了我们福气，这种福气是会随着你行为的变化而变化的，我吃清白的饭十几年如一日的保持着对神的虔诚。神不喜欢浪费的人，他们会受到神的惩罚。”

    古时七：“方先生你对神的虔诚我们很敬佩，所以你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工作在为神做贡献吗？我看过你资料，你还是有一技之长的，如果好好找一个工作不定会生活的更好。”

    方博坚定的道：“现在就是我最好的生活，工作是没有用的，那些都是虚无的。”

    古时七：“你有工作的话，至少能让你住的好一些。”

    方博笑了笑，眼中带着高人一等的清醒：“工作、房子、所有的物质享受那些都是普通人才追求的，信神的人不能太看重这一些，让世俗牵绊住了自己。”

    “相信神，世俗的一切都是最没有价值的的东西，因为我们的所有都是神赐给我们的，只要我们对待神足够的诚心，神就会赐福给我们，满足所有的一切，但是如果对待神不虔诚，神就会收回我们的一切。”

    方博所被洗.脑的程度比古时七想象中的要更深。

    古时七：“你都为神做些什么？”

    方博：“神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古时七：“包括杀人？杀人是犯罪的。”

    方博：“我并没有杀人，那只是神对她的惩罚，我看过新闻，是她儿子杀掉她的，这是诅咒应验了，所有背叛神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古时七：“诅咒？什么样的诅咒？”

    在古时七不问他会危害到神的话题时，方博还是很愿意和警察交流的，他的这种行为其实是很反常的，古时七猜测这可能是因为平时根本没有人倾听他的话，他有很强的倾诉欲。

    这对于他们来是一件好事情。

    方博：“每一个信奉神的人都会立下誓约，如果背叛神誓约就会灵验，他们就会遭受诅咒。”

    古时七：“被神诅咒的人会怎么样？”

    方博：“会死。”

    古时七：“这些年有人背叛神吗？”

    方博的脸色变得阴沉下来：“有，他们都被蛊惑了，忘记了自己立下的誓言，他们加入了魔鬼的队伍之中，再也不是神的子民。”

    古时七：“那么诅咒都应验了吗？”

    方博：“当然！背叛神的人不值得被原谅！”

    古时七和霍轩对视了一眼，也许这个案子的受害人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