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碗狗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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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六七点,农村庄稼人一般这个时候才吃晚饭。

    五岁的丫头刘乐萱,蹑手蹑脚的走到刘二麻子家门口。

    今天轮到乐萱吃他家的饭了,他老婆李桂香是全村出了名的泼妇,早饭和午饭她没敢过来吃,肚子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乐萱刚走到门口,李桂香正端着盆洗菜水往外倒,一见她,李桂香那张猪腰子似的大长脸顿时黑下来。

    “死蹭白饭的又来了!这么快就又轮到我们家了?”

    吓得乐萱脖子一缩,想转身就跑。

    村长家跟刘二麻子家一道院墙之隔。

    听见泼妇这话,五十多岁的老村长在院子里忍不住帮娃娃道:“全村百多户人家,一年最多轮到你家三次,娃娃能吃你多少?”

    一听村长这话,泼妇更火大了。

    “吃吃吃!全村都欠你那死鬼爹妈的!”

    全村原本两百多户人家,两年前一场泥石流夺去了一百多户人的命,灾难来临时是半夜三更,所以几乎都是一家子连人带房子团灭。

    三岁多的萱宝成了她家唯一的幸存者。

    关于萱宝的抚养问题,村长召开过村会,不送孤儿院,一百零八户人家都姓刘,族谱上排得上辈分的,一家一天轮流养她,养到十八岁她能自力更生。

    李桂香狠狠瞪了乐萱一眼,没好气的进屋给她端饭。

    乐萱咽了咽口水,满眼期待着热腾腾的白米饭。

    然而两分钟后……

    李桂香端了个缺口脏碗出来,也没给她拿筷子,把碗往屋檐下一丢。

    “吃去!管你一天饭,还得让你在家睡一晚,我懒得给你收拾狗窝!你村长爷爷这么稀罕你,吃完今晚去他家睡!”

    乐萱认识这碗,这是麻子叔家狗吃饭的碗,半碗饭菜黑乎乎的,很脏,一看就是狗吃剩下的。

    她看了眼碗里的东西,本能的抬起头来看着李桂香,按照辈分,她得喊二婶,全村多少都有点血缘的。

    这一眼就把泼妇点着了,炸弹似的炸开了。

    “看什么看!赶紧给老娘吃了!可别让左邻右舍的闲话,老娘舍不得给你口饭吃!”

    乐萱吓得一颤,忙蹲下去端了狗碗。

    不过她没吃,而是端着狗饭拔腿就跑,往隔壁村长爷爷家跑去。

    李桂香愣了下,反应过来,急忙去追。

    “你个死丫头!把碗端哪去!给老娘死回来!”

    乐萱一天没吃东西,加上年幼,在村长家门口就被泼妇一把逮住了衣领,逮住就是狠狠的一扯。

    乐萱被扯的猛往后一倒,端在手里的狗饭朝天扬去,好巧不巧,嗖的一下,一碗盖在了泼妇的脸上。

    紧接着‘啪’的一声,碗掉在地上应声而碎,她也‘扑哧’一声后脑勺着地,摔得头晕眼花。

    “好你个不知好歹的死丫头!没良心的狗东西!老娘给你口饭吃!你不知道感恩!竟敢用碗砸老娘!”

    李桂香气的嘴都歪了,头发上脸上全是脏兮兮的狗饭,忙用衣袖擦。

    “你个没爹妈教养的!百家饭都喂不饱的白眼狼!老娘今天就帮你爹妈好好教育教育你!”

    咒骂着,泼妇拎住乐萱的衣领,扬起巴掌就要抽过去。

    乐萱缩着脖子瑟瑟发抖,摔的不轻,更被吓慒了。

    正在这时,村长家的院门突然开。

    老村长见眼前的情况,一把就拽住了李桂香人的手,气如洪钟的一声怒喝:“你个死老娘们儿!想做啥?不是你生的你不心疼!缺不缺德?”

    “对!我缺德!村长,你不缺德你自个儿养去啊!干嘛拉着我们大家一起养?”

    泼妇双手叉腰,一副要大干三百回合的架势摆了出来。

    “我欠她爹妈命了?还是欠她命了?凭什么老娘就得赏口饭给她?”

    这动静不,一下子左邻右舍的都被引了出来。

    有人眼尖的发现摔坏的那碗是二麻子家的狗碗,立即有人帮村长话了。

    “我李桂香,这娃娃够可怜了,给你喊二婶呢!你不想给她口饭吃,不给就是了,你给碗狗饭就不怕遭雷劈?”

    这话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到了那摔坏的碗上。

    “真是缺德,不就跟娃娃的爹妈生前有点过节嘛,人家两口子已经不在了,你至于这样作践人家娃吗?还都沾亲带故的。”

    “她二婶,这么点的娃能吃多少嘛!”

    “就是,一年也就一家轮三天,我们排在前面,一年也才让娃娃吃四天饭,多大点事。”

    李桂香在村里耍起横来,没人是对手,面对诸多指责,她眼珠子一瞪,张口就怼了回去。

    “对,你们这些个叔婶儿都是行善积德的好人,你们这么有本事有善心,领回去养啊!漂亮话谁不会!一个个装什么大尾巴狼!”

    穷乡僻壤的地方,谁都不愿意家里多张吃饭的嘴。

    “好了!都别吵了!”

    村长见丫头眼睛红了,咬着嘴唇,硬没哭出来,吃了两年的百家饭,被人欺负了知道没爹妈疼了,不敢哭。

    “大家相互传一声,明早九点,召开全村大会,关于养这娃娃的事,开会再。”

    村长完,飞起一脚就把摔碎在家门口的狗碗踢开了。

    李桂香还以为这一脚要朝她身上招呼,吓得猛往后一退,结果被块石头绊了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紧接着就是一声杀猪似的嚎叫:“哎哟——”

    泼妇这一屁股刚好坐在半块狗碗上,痛的弹起来捂着屁股直跳:“疼死我了——”

    顿时引起一阵哄笑。

    “二嫂,给娃吃狗饭,报应来得太快了吧!”

    “哈哈哈哈……”

    本来还红着眼睛的乐萱都被逗笑了。

    丫头长了张万分讨喜的脸蛋,乌溜溜的眼睛又大又圆,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能把人甜化了。

    村长看都没看一眼鬼哭狼嚎的泼妇,拉着丫头进了自家院子,交给了自己七十多岁的老娘。

    “妈,你帮娃洗个脸,给她盛碗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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