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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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月色很好,空中无云,除了一轮明月外还有几颗星星闪烁。

    方余甜看着,突然想起白天做的梦,那个可怜的孩逃出仓库之后,也看到了这样的夜色。

    不知道那孩子后来怎么样了,应该能有好结局吧。那梦来也很奇怪,梦中的体验过于真实,让方余甜有些摸不着头脑。

    没有睡意的方余甜直到太阳升起才勉强睡着,还没能睡多久,她察觉到封栎起床,也就睁开眼不算再睡。

    她睡眠一向很浅,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察觉到。

    封栎洗漱完后开始梳理头发,抬起细白的手臂,修长的手指将乌黑的长发挽起扎好,露出纤细的脖颈。

    头发扎起后,封栎一张精致锐利的脸完全显露,与披发时的清冷神秘不同,是极具攻击性的美感。

    漂亮的人果然扎个头发都很漂亮。

    方余甜欣赏了片刻封栎的美貌,出声询问:

    “栎是要出门吗?”

    正准备写便条的封栎这才注意到方余甜醒了,对方缩在被窝里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

    “嗯,去工。”

    放下手中的东西,封栎走到灶台前,“我先做早餐,甜……甜甜可以再睡会。”

    对于昵称,她还是有些不太好意思,磕磕绊绊地唤出声后偷偷红了耳根。

    “唔,不睡了不睡了。”

    从被窝里弹起来,方余甜进浴室洗漱。她动作很快,几分钟后就出来了,脸上还挂着水珠,一边走一边顺手盘了个丸子头。

    一夜未眠对方余甜这种老通宵人而言不算什么,甚至看着还挺精神。她坐在椅子上,拿起充好电的手机开始看新闻。

    方余甜对于手机最大的需求就是看新闻、写和电话,她二十一岁才拥有自己的手机,对娱乐方面几乎没有诉求。

    她喜欢平淡的生活。

    “好了,可以吃早饭了。”随着封栎的声音靠近,一碗粥被放在了方余甜面前,方余甜拿起勺子喝粥,封栎又端了两个煎蛋放到她旁边,才坐下一起吃。

    两人吃饭都很安静,吃得也快。在方余甜逼迫封栎吃下一个煎蛋后,封栎收拾完就准备出门。

    “我下午才回来,桌子抽屉里有些钱,中午你可以去外面吃。备用钥匙在桌子上。”

    “要是觉得无聊也可以出去玩,或者给我电话,我会很快就回来。”

    封栎一边戴口罩一边嘱咐,见方余甜听完乖巧点头,封栎稍微放心了些,这才背上背包出门。

    一走出家门,封栎转头准备关门,发现方余甜正在关门。

    封栎奇怪道:“甜甜现在要出门吗?”

    方余甜锁好门,食指套着备用钥匙在手中转动,随后笑笑回答道:“我送送你。”

    想不用送,但是封栎又怎么能拒绝方余甜呢。

    两人像昨日一般,一前一后走在巷子里,方余甜走在后面左右观察。她正在认路,待会方便找回来。

    “好了,就到这里吧。”

    走到区外的公交车站,封栎对着方余甜道,方余甜点点头,但是没有准备离去的意思。

    直到看着封栎上了公交车,她才缓缓离开。

    坐在公交车上,看着方余甜娇的背影逐渐化作黑点,封栎嘴角微微扬起。

    莫名有一种被保护的感觉。

    回去的路上,一阵暖风吹来,还算舒适,方余甜满意地眯起眼睛,回忆着封栎带自己来的方向,慢悠悠地往回走。

    走着走着,方余甜觉得环境变得陌生且新鲜。她暗自感叹,不愧是她方余甜,又迷路了。

    她一直跟这些奇奇怪怪又长得很像的路合不来,在原世界也是基本不出门。

    不过很快方余甜就不在意了,因为她看见一处不远处有一处工地正在施工。

    她看见了工作。

    方余甜走到工地边缘,看见一个中年男子躺在躺椅上休息,方余甜走上前大声叫了两声:

    “叔叔,叔叔。”

    “啊?”听见有人叫自己,男子惊醒,坐起身一转头,看见是个白白嫩嫩的可爱女孩,看着不过十五六岁,于是态度温和了些:“怎么了?有事吗?”

    “叔叔,请问你们这里招临时工吗?”方余甜笑着礼貌问道,有些肉的脸颊配上深深的梨涡,十分讨喜。

    “招啊,就那边搬砖码砖的那种,姑娘要给我介绍人吗?”老郑是这个工地的一个包工头,家里也有个十七岁的女儿,见方余甜乖巧礼貌,也来了聊天的兴致。

    “你看我行吗?我力气很大的。”方余甜指着自己问道,还举起细嫩的胳膊给他展示。

    老郑闻言笑着摇摇头,要不是姑娘看着乖,他要骂她来捣乱了,只是劝告道:

    “你一个瘦瘦白白的姑娘,就别来这里瞎掺和了,心砖块划伤你的手。”

    “不会的,我很强的,老板你让我试一天嘛,就一天。”

    方余甜使出惯用的撒娇技巧,老郑受不了这一招,面色有些松动。

    老郑偷偷量了一下方余甜的穿着,明显不合身的廉价衣服,因为洗的次数过多有些发白,眼前这个姑娘可能家境不太好。

    看着被养得细皮嫩肉的方余甜,老郑觉得她确实十分缺钱,不然这样被保护地很好的姑娘不会来工地找工作。

    看着方余甜透亮的杏眼中满满的恳求,老郑还是心软了。

    他摸摸下巴点点头:“也行,先好,不包饭,一块砖给你八分,搬累了找我结工资。”

    一块砖八分是老郑的私心,普通临时工一块砖他能给四分就顶天了,他是估计这姑娘搬不了几块,就当做好人好事。

    “谢谢老板!”

    方余甜见对方答应了自己,开心地朝他鞠了个躬,随后雀跃地蹦了两下,开始扒着手指算自己要搬多少砖才能赚大钱。

    看着方余甜这副模样,老郑有些哭笑不得。

    这姑娘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随后老郑领着方余甜到工地里,让她看了看别的工人是怎么做的,方余甜看了一眼就学会了,袖子一拉,就开始码砖、搬砖。

    “八分、八分……”

    一边码砖,方余甜嘴里一边念叨着。一块砖就是八分钱!现在这些砖在她眼里已经不是普通砖了,是金砖!

    见方余甜把砖码得快有她腰高,老郑无奈地笑笑,算上前劝劝这个掉钱眼里的贪心孩。

    他还没走到方余甜面前,就看见方余甜蹲下身子,一把抱起这些砖,轻松地站起身,快速地移动着。

    把码好的砖放在运送的车上,方余甜迈着步伐轻快地跑了回来。

    这次她把砖码得更高,老郑呆在原地,看着这个瘦的姑娘欢快地搬砖,背影都透露着她的愉悦心情。

    老郑:……

    这些砖都快有两个她沉了吧,世界挺玄幻哈?

    搬这些砖对方余甜真的不算什么,她天生力气就很大,后来还接受过相当严酷的训练,甚至有传言被她一下能疼一个月。

    原本她也有金刚的外号呢,只是后来受伤严重,身上原本恐怖的肌肉也逐渐消失,变成薄薄一层。

    也就她现在看着瘦弱,实际上还是很能。

    短短大半天,方余甜一个人居然搬了一万多块砖。

    老郑简直想不通这么巧的姑娘哪来这么大的力气和这么强的体力,搬完这么多就流了些汗,连粗气都不怎么喘。

    他上他都不行!

    “老板钱。”

    还没等老郑想通,方余甜的二维码就伸到了他面前,看了眼笑得灿烂的方余甜,老郑无奈地摇摇头,给方余甜了一千块。

    多的就当给这个姑娘的奖励了。

    谢谢她让自己知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谢谢老板,老板大气!我明天还能来吗?”

    收到钱之后,方余甜看着数字十分惊喜,对着老郑一鞠躬,随后甜甜地笑着询问。

    “能,就是明天砖只能算四……五分一块了。”

    老郑苦涩道,他本来以为姑娘随便搬搬就会受不了离开,没想到人真的很强,甚至带动了进度,再搬一天可能这个工程就完成了。

    “好嗷。”

    方余甜早就知道八分一块是人老板看自己可怜给的,遂感激地笑笑,就跟老郑挥挥手,转身蹦蹦跶跶地离开。

    “老郑,那是你女儿?”

    两个刚刚结束工作的工人凑到老郑身旁,看着方余甜的背影向老郑问道,一个着六个耳钉的黄毛看着那娇的背影,舔舔嘴唇。

    “挺漂亮啊。”

    “怎么都不带来给我们认识认识?”

    老郑在工地干了那么久,不可能不知道这些工人在想什么,脸一板,凶道:“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滚一边去。”

    方余甜没想到出来走走就能赚到钱,愉悦地哼着歌找回家的路,好不容易找到熟悉一点的巷子,在巷子里转悠了一个时之后,再度走入一个死胡同。

    方余甜确定了一件事……她真的找不到路了。

    又转了十分钟,方余甜无奈地在一个十字路口蹲下,随手捡了块石头,往天上一扔,待会石头尖的地方指哪,她就往哪走。

    石头落地,方余甜顺着尖的那头看去,看见一条穿着宽松运动裤的长腿,抬头一看,圆圆的杏眼里瞬间放光。

    “栎!”

    清亮的声音中带着满满的惊喜。

    封栎喘着粗气,累到半垂的凤眼连忙量着方余甜,看见方余甜除了身上有些灰扑扑之外完好无损的样子,呼出一口长气。

    她回到家开门不见方余甜,再看抽屉里钱也没少,顿时犹如坠入冰湖,慌乱地开始在四周寻找。

    在绝望地准备报警之际,突然看见缩成一团蹲在地上的可怜身影,封栎失控的心跳这才得以舒缓。

    她在外面找了一天,都找不到回家的路。

    封栎想到这,心口一窒,心口传来丝丝痛感。

    方余甜见封栎这样担心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嘴笑笑,站起身走到封栎面前解释道:“抱歉啊,我没找到回家的路。”

    “是我的疏忽,让甜甜在外面呆了一天。”

    看见方余甜被灰弄脏的脸颊,封栎抬起手想要抚去灰尘,手刚刚抬起,又落寞地垂下。

    “对不起。”

    听见封栎的道歉,方余甜觉得十分荒唐。她自己不认路走丢了,封栎又怎么会有错呢。结合昨天的事,想到封栎似乎有些讨好型人格,方余甜面上的笑意淡了些。

    “不许道歉。”

    “我了是我的错,你只需要选择原谅我或者责怪我,而不是把过错揽到自己身上。”

    带着冷意的话语落下,封栎有些许惊讶地垂眸看向方余甜,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这般冷硬的方余甜。

    一直以来,她都是柔软温暖的。

    这样的态度和话语像冰刺,刺伤了封栎。可随后,封栎对上了方余甜的眼睛,那双湿漉漉亮晶晶的眼里,全是疼惜。

    一眼,就将刺入心口的冰刺击溃。

    甜甜在关心她。

    这个认知像是一股暖流,不断涌入,细致地维护着封栎脆弱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