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解牵情蛊【一更】
慕湮换了衣裳,一个人去赴苏揽衣的约了。
苏揽衣怎么想逗像是故意的,慕湮入了那万花楼,哪怕他相貌平平也有不少姑娘对他投怀 送抱,一番躲闪下来也硬是让他沾染了一身脂粉香味儿。
“我来找苏揽衣。”
哦,这人是来找苏世子的……
一个穿浅绿衣裳的姑娘拿着团扇,半掩着嘴唇笑,道:“这位公子是苏世子的客人,那就 请随奴家来吧!”
这姑娘挥散了姑娘们,领着慕湮去了楼上,姑娘的香闺都在楼上,门口挂着红灯笼,里头 时不时有娇俏调笑声传来。
“公子,就是这儿了,奴家只是带个路,那就不进去了。”
慕湮道:“多谢姑娘。”
浅绿衣裳的姑娘朝他抛个媚眼儿,道:“公子气度不凡,身段儿也是顶好的,声音也醉人 得紧,这脸么,就有些假了,奴家猜公子定是生了一张让花动容让月蒙羞的玉颜,可惜奴家是 无缘得见了。”
这是猜到他脸上做了易容?
慕湮道:“承蒙姑娘厚爱,我其实就长这样,丑得都不太敢见人。”
浅绿衣裳的姑娘娇笑一声,道:“哎呀,奴家就爱你这装模作样的调调儿,公子若是要找 姑娘,不嫌弃的话可一定得找奴家呀!”
慕湮:“……”
那姑娘被他的反应逗得开心了,哼着不知名的调儿就走了。
慕湮这才推开门,屋里头苏揽衣似是等得久了,对着一桌子的珍馐美味正一个人喝着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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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湮,好艳福,绿蕊姑娘可不是谁都看得上的。”
慕湮四下看了看,屋里就苏揽衣一人,没他的吩咐也不会有人进来,想来苏揽衣真的算 在这儿引出体内的牵情蛊。
苏揽衣像是知道他的想法,道:“难不成这儿不行,那我们换个地方?”
“不用了。”
慕湮看了看那满桌几乎没怎么动的菜,果断转身去了里头,苏揽衣也起身跟了过来,就见 他在一方的香案抢摆上了一个像是香炉一样的金色鼎炉。
苏揽衣很是好奇,就见慕湮开随身带着的包袱,拿出香炉,之后又依次拿出几把风 干的草药,几个药瓶,一把匕首,还有……火折子。
慕湮向来是不喜欢多话的,他点燃了草药,待香炉升起袅袅青烟,他又把药瓶里的药 粉都倒了一些进去。
苏揽衣不知道那是什么草药,只觉得初时味儿辛辣,倒了药粉进去后那味儿猛的变得甘甜 绵长,中间隐隐还夹杂着一丝丝腥味儿,不是血的腥味儿,而是虫蚁爬蛇之类的那种东西独有 的粘腻的腥臭味儿。
他摸摸鼻子,明明觉得那甘甜味儿更浓郁,他却偏偏无法忽视那其中淡淡的腥味儿,有点 怪异的感觉。
“阿湮,这味道好怪……”
慕湮道:“牵情蛊在你体内,它的五感与你融合在一起,你能闻到的是普通的气味儿,而 蛊虫却对同类的味道更敏锐。”
“同类?”
“你以为蛊虫是怎么养成的?”
苏揽衣这还真知道一些,传言把许多毒虫放在器皿里使互相吞食,最后剩下不死的毒虫就 叫蛊。
慕湮又道:“药瓶里是五毒粉,就是你想的那种,取了蜈蚣毒蛇蟾蜍蜘蛛蝎子活活风干后 研磨成的粉,都是带毒的,人沾上就会中毒身亡。”
听他这么一,苏揽衣想吐了,那腥臭味儿还不断的往他的口鼻里钻,他赶紧捂住了口鼻
苏揽衣艰难的道:“之后怎么办?”
“先等等,你别站那么远,过来。”
苏揽衣不情不愿的靠近一些,跟慕湮一般如临大敌的盯着那个冒烟的香炉,是要等等 ,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阿湮,你引出我体内的蛊虫,那风行云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体内的是母蛊,可以繁衍出很多子蛊,而相反风行云体内的子蛊没有母蛊 的供养,不出三日就会无声无息的死掉,对他的身体没有一点伤害的。”
这牵情蛊并不是特别阴狠歹毒的害人蛊虫,只要用对了法子,哪怕从身体里取出来了,它 也不会对宿主有什么伤害。
苏揽衣这才微微放下心一些,他只道取出蛊虫,他与那人就没有什么纠葛了。
又等了一会儿,俩人都没有话,慕湮是不爱话,苏揽衣是出于某个原因也不太提得起 劲儿来。
慕湮突然抓住苏揽衣的手,拉起衣袖,露出玉白的一截胳膊来。
“阿湮……”
那只手上,手臂上赫然有一个鲜红的弯月印记,原本只是露出这手臂和这鲜红的弯月就能 惹来摘旋遐想,不过眼下么……
苏揽衣也算是胆大的,他死死盯着他手臂上一颗花生大的突起东西在肌肤下不断蠕动, 他脖颈上的白毛汗都要冒出来了。
慕湮道:“这就是牵情蛊。”
苏揽衣忍着厌恶和反感,颤声道:“好阿湮,你快帮我弄出来,这玩意儿都吓到我了,它 会不会晈破皮肉强行钻出来?”
“那倒不会,蛊虫入体,它们不会主动离开宿主的体内的。”
他这样更让苏揽衣受到惊吓,他抖着手臂,见那东西还在蠕动,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让 他恨不得提刀把手臂给砍了才好。
“火候差不多了。”
慕湮拿着匕首,在他的手腕处割开一道不深的口子,有血潺潺流水般流了出来,可是那蛊 虫并没有顺着那伤口爬出来,反而停住不动了。
苏揽衣抖着手臂,道:“阿湮,这玩意儿不动了,它不出来怎么办?”
慕湮不慌不忙,道:“凉风特制的摄魂香还差最后一味药引,我这就添上。”
他突然拿匕首又割开了自己的手腕,然后把血滴入了那香炉里,那香炉里散发的味道 就变得……一言难尽了。
苏揽衣被熏得头昏眼花,弱弱的道:“阿湮,怎么你的血添进去这味儿就变得好臭好臭了
?,,
慕湮看他一眼,道:“等会儿,你就不会这么了。”
‘‘啊?,,
苏揽衣来不及反应,就见变故已然发生,他手腕上那个伤口里窜出来一个东西,那速度快 得连他差点都看不清。
慕湮早有准备,在牵情蛊企图从他手腕处伤口进入他体内之前拿个空瓷瓶一把捞个正着, 他赶紧又塞上了木塞。
苏揽衣目睹这一切的发生,愣愣的去看他的手臂,发现那个在他肌肤下突起的牵情蛊真的 不见了,那个鲜红的弯月印记诡异的慢慢变淡,直到很快就消失了,他的手臂上洁白如初没有 留下一点痕迹。
他这才有种感觉,牵情蛊真的被引出来了,他甚至除了方才的惊吓外没有一丁点的感觉。 “咦,这香炉里的香好香,像是花香又像是檀香,我从来没有闻过这样奇特的香。”
原来,体内没有了牵情蛊,这香炉里的东西又是另一种味道,真是不可思议呢!
慕湮丟给他一段儿白布,俩人对视一眼,开始各自给自个儿的手腕包扎起来。
苏揽衣咬着白布,另一只手灵活的个结,道:“那日,花颜那个贼丫头牵情蛊只有摄 魂香能引出体内,你这应当不是摄魂香吧?”
“……花颜没谎,摄魂香的药方早就失传了,不过这是凉风调制的药香,再添上我的血 ,绝对比摄魂香还要好用。”
他体内有金线王蛊,他的血对蛊虫的效果是最好的,有药香和他的血,那牵情蛊也是按耐 不住,若不是他眼疾手快抓住了牵情蛊,那受不了血的诱惑的牵情蛊定是要入他的体内,不过
金线王蛊可不会容忍它,定是要将它吞噬干净了。
这也是金线王蛊为何被称作蛊王的原因,有金线王蛊在,别的蛊虫就不敢再进入他的体内 了,有进入的也会被金线王蛊霸道的吞噬掉。
不过,这些他没必要对苏揽衣得那么清楚就是了。
俩人包扎好伤口,慕湮拿了装着牵情蛊的瓶子,心想这就当作是酬劳了。
毕竟帮苏揽衣是举手之劳,而牵情蛊罕见,拿回去给凉风不定还有些意想不到的用处。 苏揽衣见引出牵情蛊这般顺利,他走到桌子边,执起玉壶倒了两杯酒。
“阿湮,反正也不急,要不要陪我喝两杯?”
慕湮看了他一眼,这人脸上的笑太过刻意了,好像在隐忍着什么,偏偏好像还不知道自个 儿强颜欢笑的脸有多勉强一样。
“不了,你要借酒浇愁就请自便,我要走了。”
苏揽衣托着下巴,一手拿着酒杯,笑道:“阿湮笑了,有你这样的美人儿相伴,我哪来 的愁呀?”
慕湮学了君珞玉,很是直接的道:“你不就是舍不得风行云,既然舍不得,何必又让两个 人都受伤?”
“阿湮,你不懂的。”
慕湮道:“不关我的事,我也不想懂。”
苏揽衣笑了起来,见他准备要离开了,突然了一句让他有些无所适从的话。
“阿湮,你要心君珞玉。”
慕湮回头,苏揽衣微醺一般的浅笑在烛光下恍若隔了经年不散的雾气。
看不透。
他那句看似没头没脑的话,慕湮也……猜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