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九月,热气散去。
莫大附属高中政教处。
主任气急败坏的训斥声回荡在整个走廊,路过的学生和老师纷纷侧目。
“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作为一个实习老师好好的有路你不走,非得爬围墙!爬围墙也就算了,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触动警报?引得全校轰动?”
“丢不丢人!你自己!”
“主任,我错了,再也不敢有下次了!”
听到这话,主任暴跳如雷:“你还想有下次???”
低着头的实习老师,立马抬起头,讪笑着:“不不不,主任,我再也不敢了!”
主任又继续:“真以为自己是体育老师就十项全能,跑跳投掷都会了啊?”
被训斥的短发实习老师听到这里后,脸上的表情稍顿,目光十分诚恳,语气丝毫没带炫耀:“主任,要不是没注意到那警报器,我那真的是可以翻过去的,不骗您。而且,那跑跳投掷,体育系的学生都会的好嘛。”
主任:“……”
被到气噎。
“应叠,真不是主任你啊,你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是吧,虽然是个体育老师,但有些东西啊,真的没必要刻意地展示。在这学校里,不需要带这个头的。”
“而且你这外形穿着,未免太……”
主任到这里,声音放,凑在应叠的跟前,面带难色:“这学校里好多老师,到现在都分不清你到底男老师还是女老师。”
应叠翻了一个白眼。
都什么年代了,还拿外表穿着事。
“主任,是哪个老师分不清啊?要不我中午吃饭的时候,往那老师边上坐近点。让那老师近距离看看咧,省得分不清楚呢。”
主任:“……”
话牛头不对马嘴!
应叠假笑脸。
只要脸皮厚,尴尬的从来都不会是自己。
以前可能还会介意别人分不清楚自己是男还是女,还会去解释。但有时候越解释,是不清楚。还不如坦然大方点。
“好了,”主任拿她没辙,毕竟是上面安排下来的人,冲她摆摆手,“赶紧走,赶紧走。”
与此同时,政教处办公室对面的教务处却是另一番光景。
教务处主任对刚从门外进来的女同学寒暄,“北归,让你写的申请表有写好了么?”
女同学皮肤白皙,桃花眼微垂。
她往身后政教处的办公室瞥了一眼后,轻轻带上门,走到办公桌面前将申请表放下,“主任,我可能还不适合。”
主任试图劝,“这可是难得的一个好机会,全校只有一个名额。”
女同学缄默。
“诶,你还是在考虑考虑吧。”主任将申请表往她边上推了推。
女同学微微抬眼,她的目光清澈。
薄唇轻启:“可是我已经考虑的挺久了。”
主任别过眼,当作没有听到。
半分钟后。
两边的门同时开。
一边站着,身穿深蓝色校服,眉眼看似温顺却夹杂着些许凌厉的学生;对门是一身灰色格子衫,面色绯红,看似不羁却眉眼柔软的短发实习老师。
应叠深深吐了一口气。
可算是被训完了啊。
苍天,下次再也不爬围墙了!
主任念经念的头疼。
可是!
本部的学校,离这里实在是太远啊!
只要路上稍稍堵下车,就一定会迟到的。
今天早上就是因为快要迟到了,她才爬围墙的。
谁知道呢,看似没有玄机的围墙,竟然还藏了警报器!
害得她被全校学校师生围观,丢死人了。
以后,她还怎么上课嘛。
一点威严都没有了。
本来那些学生,上体育课就不安分。
应叠丧着头,想的都是之后的事情。
被训她到觉得没什么。
都习惯了。
以前在训练队的时候,也是经常被训。
就在应叠在心里念叨完后,抬起眼看到跟前站在一个皮肤很白的女同学。
应叠从七岁的时候,就开始接触各种体育项目了。
十一岁那年,正式加入了皮划艇队。从开始训练,她就没有白过。
皮划艇属于室外项目,特别容易被晒黑。
所以,不论是时候还是现在。
应叠对皮肤白的人,都特别羡慕。
也是有很本能的好感。
回过神,应叠腹诽:
这孩站在这里,所以刚刚自己被训,全被她给听去了?
应叠试图用微笑来化解尴尬。
但对方没有领情。
越过她往走廊的另外一边离去。
应叠讪然。
暗自摸了摸鼻子。
听现在的孩,脾气都挺大的。
反正不好惹。
应叠转过身子准备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却在回身时,发现地上掉了一张白色的纸。
像是一张什么申请表。
上面只写了名字。
应叠没细看,蹲在地上捡起了纸。
对前边的人喊:“同学,诶,同学,你的东、东西掉了!”但前面的人完全没理。
她只好拿着纸,跑追上这位不爱话的女同学。
却不想她矢口否认:“不是我的。”
余光都不曾瞥一眼那张纸,转身离开的时候,轻声了句,谢谢。
应叠稍有错愕。
不是她的吗?
可这里也没有的人呀。
就在这时,上课的铃声响了。
应叠来不及多想,赶紧朝田径场跑去。
-
应叠是半个月前到莫大附属高中的。
到现在,她都在埋怨自己,当初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本来好端端地在学校训练多自在,非得跑出来实习。
实习就算了,谁知道实习的学校离本校特别远。
而且还不能换。
因为这是当时她自己挑的学校。
大四要毕业的那阵子,应叠真是倒了血霉。
可不单单是这一件事情,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
但眼下最烦心的还是这实习的事情。
想当初学校领导可是列了一排学校给她挑选,还建议她留在本校实习,她偏就不!
一眼就挑中了自己学校底下的附属高中。
心里想着,既然是附属高中肯定不会太远的。
而且还可以出学校透透气。
大学这几年里,除了参加比赛的时候会外出。
其他的时间,应叠都是宅在学校,哪里都不去。
到要毕业的时候,才觉得,在学校有点闷。
只是不曾想,自己那么笃定的选择,结果却挑了一个离自己学校最远的实习学校。
得先坐一趟地铁,转个公交,最后骑共享单车才到。
但凡路上耽搁一下,必然迟到。
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应叠都要崩溃了。
每次上完课回学校的时候,她都会一通报怨。
先是跟爸妈,最后跟室友。
要是在回学校的路上,碰到同学和队友也是少不了听她一通的,应叠这个人,有个习惯,遇到事情的时候,就喜欢碎碎念。
碎碎念完了,也就过去了。
她也不放在心上。
心里也不堆藏着事。
有时候,还特皮。
今天在学校发生了这件事情后,彻底让她有了,好想在实习学校附近租一个房子的想法。
当她把这个想法,告诉她老妈的时候,她家应太后发话:
“早你想住外面嘛。”
“刚好我有一个好朋友,就在你实习学校旁边,有个学区房,空着呢。正好你住进去。”
这样不太好吧?
应叠嘴上这么,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终于!
可以!
不用再早起赶车啦!
开心。
应太后接着:“妈妈跟她关系好着呢,放心住。不用担心其他什么,房租那些都不用去想。”
应太后这么的时候,应叠真的信了。
没过两天,就收拾好东西,住了进去。
等她一切都料理妥当后,接到了应太后的电话,是,还有一个姑娘,是要跟她住在一起的。
应母当时只了前面的话,后半句她等到她都搬进来住了,才告诉她,正好你住进去了,就帮忙照顾下好朋友家的孩。
那孩今年念高三。
是个性格比较孤僻的姑娘。
应叠当下就懵了。
但又躲不开应母的威逼利诱,按照她在电话里的,现在去附属高中的门口接她。
果然,天下没有白掉的馅饼。
应叠边走边抱怨。
-
此时天都已经黑了。
在莫大附属高中学校的门口,一个身穿蓝色校服的女同学,手里拿着书本站在路灯底下。她的眉眼隔绝外界所有一切,关心的只有她手里的书本。
应叠骑着车到校门口时,刚好瞥见一眼。
深蓝色的校服在她的身上,仿佛她是散发出不同赫兹的深海鲸鱼,独自□□。
明明给人是单薄和孤寂的那种感觉,但细细去看一眼,却又不觉得她落单了。
应叠下车走到他跟前,迟疑了一会,才问道:“北归?”
女同学抬头,夜晚看他的眉眼里,带着浓浓忧郁,深不见底。
她顿了几秒种后,才回话:“嗯,老师好。”
那天应叠被主任训完,撞见她之后,两人没再有什么交际。
应叠不上她们班的体育课,但那天捡到纸上面,名字那栏写着北归。
当时她否认那张纸是她的。
所以应叠也没敢确定她是不是叫北归。
刚一试探。
她就叫那名。
“你怎么会在这里?”语毕,应叠看了看她脚边的行李,皱着眉头对上号,难道……
她就是应太后的,那学区房主人家的孩?
应叠难以置信。“所以,是你?”
她莞尔。
也不觉得惊讶,很平淡地回:“嗯,是我。”
这世上,原来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眼前这姑娘,性子太冷了啊!
而且,还撞见过她被训的样子,这以后——
得怎么相处嘛。
应叠定在原地,头皮发麻。
北归目光冷冷,不见波澜。
轻声提醒道:“老师,天晚了。”
现在的孩,话都这么委婉了吗!
应叠:“我知道了,我这就带你回家。”
-
住的地方,就在学校的后门。
这里也是应叠之前爬围墙的地方。
从这去学校,穿过一条巷子,就到了。
大概五分钟的时间。
到家后,应叠最先开口:“我也是刚刚住进来,还没怎么扫,但是你的房间,我帮你擦了一下的哦。”
“好,谢谢。”
好客气的回复。
应叠伸出手:“那要不要我帮你,搬到屋里去啊?”
北归缩了缩身子:“不用,我自己可以。谢谢。”
应叠从生活的环境里,可从没有一个人,跟她这么客气过。
毕竟接触的都是神经大条的运动员。
还没没有跟这样的女孩子接触过。
应叠抿了抿嘴唇,尽可能找一些两人可以的话题。
“那个,我想了想啊。嗯,毕竟咱们以前都不熟,然后你又,嗯,不太喜欢话,对吧。额,我就把我的要求,一些。然后你要是有什么的话,你就写在纸上,贴在墙上,我看到的地方。可以吗?”
北归点点头。
应叠掰着手指:“就是,我妈呢,给我电话,,让我照顾照顾你。但是,我不会洗衣做饭,就吃饭什么的,还得在学校吃。但有时候放假呢,姐要是有钱了,就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应叠虽然是实习老师,但毕竟还在学校里念书。
从又是运动员,话就跟大姐大似的。
北归:“奥。”
……
唉,现在的孩子,话真少。
应叠继续:“嗯,最后呢,就是,我吧,还是个实习生。额,最重要是个体育实习老师,我可连高考都没有参加过的。就,就你现在不是在念高三嘛。你的那些课本知识,我真的是一概不懂。所以,我是没办法帮你补习的,得靠你自己。”
她完。
北归沉默了好几秒。
似乎是无言。
但更多是觉得有点好笑。
“这个,我知道的。”
……
好嘛。
这不是未雨绸缪。
应叠:“那,希望你在这里住的开心?”
回自己家住,有什么开心不开心的。
北归腹诽。
但还是回话:“嗯,你也是。”
没话讲了。
话唠加急脾气的应叠还是头一次有这种感觉。
应叠又试图找话题:“那,你自己看着整理?那边还有一个空的房间。”
北归拖着行李箱走过去,“嗯。”
看着她的背景,应叠感叹。
这孩这么不爱话,不能憋出病来吧?
唉!
管那么多做什么!
赶紧去写教案,明天一下午的课!
-
北归进了房间。
房间很简约,还算干净。
一看就是不久前胡乱擦了一下。
之前家里人就让她住过来了,她一直不愿意。
坚持住在每天都要转两趟公交车的奶奶家。
但眼下高三,时间实在很赶,每天要早起赶公交,最重要的是,给她做早饭的奶奶也要跟着早起。
老人家年纪大了。
总归折腾不起。
父母再次提起的时候。
她便应下了。
还以为父母要兑现诺言,高三陪读呢。
结果告诉她,有个在你们学校实习的大姐姐跟你一块住那里,是个皮划艇的运动员,你不是不爱运动呢么,住一块每天运动运动。
学习固然重要。
但身体也很重要啊。
话每回是的很好听。
却从未对她付出于实际。
北归微叹口气。
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希望接下来的两个多月,相处愉快吧。
毕竟她这弱的身子骨,也惹不起那位体育老师。
哦。
那位大姐姐。
她妈妈是这么告诉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