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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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到北归生日的前几天, 她爸妈给她了电话。问她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本来北归还有些期待的。

    是不是他爸妈可能会回来看看她。

    但紧接着,就听见他们,爸妈有空就给你寄过去的时候, 她突然较起了劲。

    “我没有什么想要的。”

    “怎么会没有想要的呢。”

    “就是没有想要的。”

    北归手握着手机, 背挺得很直。话的语气十分笃定。

    像是一只浑身竖起刺的刺猬。

    北归完这话时,电话那头很突然地,沉默了几秒钟的时间。

    周遭很安静,北归好像感觉到自己的鼻子酸酸的。

    明明她马上就是个大人了, 可有时候,在面对爸妈时, 还是任性地像个孩。

    好像以为这样的话, 爸妈就会多在意她一些。

    会跟时候一样, 耐着性子哄哄她。

    但爸妈越来越忙, 而她,也将自己封闭起来。拒绝跟他们沟通,去跟他们袒露心扉。

    如果她直接告诉她爸妈,其实她是想他们了。

    会不会不是现在这样。

    “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挂了。我还要学习。”

    “北啊——”

    是妈妈喊了她一句。

    北归想应她, 但鼻子泛酸的感觉, 直逼眼睛。

    泪水就泛在了眼底。

    “你的耳朵最近, 还好吧, 没有复发吧?你要记得啊, 学习固然重要,但也要注意身体。觉得哪里不舒服了,就去看看医生。爸爸妈妈其实……”

    “嗯,我知道的。”

    “我先挂了。还有事情。”

    ……

    每次都是这样!

    只会在电话里关心!

    那算什么呢!

    以前自己生病和不舒服的时候,爸妈回应给她的, 无一例外都是言语上的关心。奶奶总,你爸妈的工作性质比较特别。你可能没办法像其他孩子一样,有爸妈陪在身边。

    但大人总是要忙着养家糊口的呀。

    要不然你跟我要怎么生活呢,他们这么辛苦的奔波,也是想让家里的条件更好一些啊。

    你得理解他们。

    知道了吗?

    北归红着眼睛,声地哭。

    所有人都是这么告诉她的,如果她任性哭闹,就会被不懂事。不知道大人的辛苦。

    可是她希望得到父母的陪伴和关心。

    这有错吗?

    其实北归也觉得自己很没有用。

    每次,跟父母闹了不愉快,伤心难过的只有她。

    父母在面对她的时候,却是那么淡然和随口敷衍。明明她只是要他们多给她一些关心和陪伴啊。

    别的家长在孩念高三的时候,都特地在学校旁边租房子陪读。每天都做好多好吃的。在孩子生病的时候,会在医院陪着他们。会跟孩子一起逛街。买他们想要的衣服和鞋子。

    ……

    可是自己呢。

    永远都是父母给钱,然后自己一个人去买。

    没有人可以帮忙选择款式,也不会有人跟自己笑笑。

    北归想着。

    脑海里突然涌现出之前应叠跟她一起逛超市的画面。

    那是在她吃了北归做的面之后,应叠为了以后方便她发挥,带她去逛超市。

    是可以买一些日常用品,还有吃的食物。

    北归很少去逛超市。

    她觉得自己没有什么想买的。

    跟奶奶住的时候,她老人家会把所有的东西都买好。根本不需要她操心。

    奶奶喜欢起早去逛集市。

    她,集市里的东西,菜的话更新鲜,其他杂物,也会更便宜,还可以讲价。超市里的菜,都不怎么新鲜的,其他东西,也都很贵,还不能讲价,几分几毛都得收。

    所以她不喜欢去逛超市。

    但她知道,现在的年轻人,都更喜欢去逛超市。

    应叠也,她就很喜欢逛超市。

    尤其碰上超市折的时候,超级兴奋的。感觉不买都会亏掉。而且超市的明码标价,不会被坑。

    所有交易都是公开透明的。

    但在集市,好多商家都是看人价的。

    原来是这样啊。

    北归在应叠的解释下,知道了这两者的区别。

    感觉所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应叠都会知道。

    而且,还会很耐心地跟她解释。

    最重要的是,只要是她的,她都会相信。都会懂。

    “但逛集市的感觉,也特别棒啊。可以有超多新鲜的果蔬,还有各种猪牛羊肉呀,都是现宰的。而且,集市里面,还有超多好吃的东西。尤其是在角落里的那种摊子。味道一绝。价格也便宜实惠。”

    这是应叠跟奶奶最大的不同。

    奶奶对于自己不喜欢的,就会去各种的不好,甚至会排斥。但是对于应叠来,她会尊重每一样事物的存在。

    北归问她,那你去逛集市,不怕被坑吗?

    应叠笑着回她,货比三家呀,有些东西再贵呢,都是有个范围的。要是碰上了自己不可以接受的价格,就直接下一家啊。这有什么好被坑的。

    虽然我更喜欢超市的明码标价,但对于集市的那种现场开价的交易,我也是可以接受的呀。

    北归在应叠的身上,好像感受到了以前没有想过的一种可能性。

    叫做,包容性。

    万事存在,既有它的道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跟人相处的时候,不必要去试图改变他人和自己一样。

    这种包容性,会让周围人感觉到舒适。

    北归就是在这样的舒适下,开始一点点对应叠有了依赖性。

    好几次,她哭的时候,都很想到她身边去。

    但还是忍住了。

    跟爸妈完电话的那天,北归也是哭了好久。

    最后她在日记本里写道:

    “马上要十八岁的自己啊,我希望你以后,永远地开心快乐。不要哭鼻子,要勇敢一点。去适应,和接受一个人的自己。”

    ……

    -

    应叠还是坚持给北归温了热牛奶,如果有时候她忘记拿了,她还是会给她带到学校去。但一般不会去见她,而是拜托她的语文老师在课后转交给她。

    但仅一次。

    之后北归就是自己拿了。

    应叠也不知道自己这么不被人待见,还要坚持对她对她好是个什么脾性,反正自我也挺纠结的。

    一方面是想继续对她好。

    但又觉得,是不是对她造成了困扰。

    她想,要不然等给北归过完了十八岁的生日,那时候她的实习也差不多结束了。

    她也开始训练了。

    她就搬回学校去住吧。

    偶尔周末的时候回来看看她。

    要不然这样一直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人家北归面子薄,总不可能直接告诉她,唉,我讨厌你了。不想跟你一块住了。你走吧。

    人啊。

    得还是要有自知之明的。

    要不然会被人嫌。

    -

    应叠的实习总结写好的那天,她为北归准备的生日礼物,也弄的差不多了。

    实习总结写好,要先给体育组长过目。

    然后给她写评语,交给分管的主任签字,最后学校办公室处盖章。

    她的大四毕业实习,就到此结束了。

    还真没想到呢,最后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实习。

    她还以为,她会继续在外面飘很久呢。

    没想到,一瞬间就和过去冰释前嫌。

    甚至这一次,她还算在双人皮划艇的领域里,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好好发挥,拿一个很好的成绩。

    不定,因为这次的成绩,她还可以继续留在学校里读研呢。

    之前刘导跟她提过这事。

    想让她保研到本校,然后试试看去竞选省队那边皮划艇队的名额。之后参加比赛的话,不仅代表的是学校。也会代表省队。

    但应叠这个人,对什么都没有太大的欲望。

    那样也行,这样也可以。

    对任何事情,她好像都没有什么好愁的。

    反正不是一,就是二。

    再不然是三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当初学习皮划艇,也是机缘巧合。

    本以为没有多喜欢,但没想到,最后还是离不开了。总觉得,坚持了那么久做的一件事情,应该把它做到最好。

    在最青春和最有活力的时候。

    人的想法,有时候可真是一阵阵的啊。

    或许也是因为遇到了某个人吧。

    心里总会有暗暗的期待,如果将来孩,也在本省念书。那以她的成绩,进莫大完全没有问题啊。

    那要是自己在莫大的话,不定还可以继续照顾她哦。

    而且到那时候,自己就是研究生的大姐姐了。

    嗯,有她罩着她,肯定没有人敢欺负她。

    但一切都不准呢。

    现在她可能连住在这里的资格,都要没有了。

    孩以为跟不跟她玩,还是个问题呢。

    想的太远啦。

    还是把当下的生活过好吧。

    应叠在心里自我安慰。

    -

    等到了北归生日的那天,两个人已经好些天没有过话了。

    应叠是知道北归的状态不好,不愿意搭理自己,她在想出一些细节里,也尽可能地照顾到她。

    比如,知道她晚上会出来倒热水喝,怕烧好的水冷掉,就给她买了保温壶。

    在她回来的时候,提前给她烧好水,然后倒进保温壶里。

    这样不论在夜里那个时间点,她出来倒水喝,都能喝到热的水。

    冬天快要来了,莫城虽然还没有开始大幅度的降温,但是周遭已经泛起了冷空气。

    应叠在她的房间里铺了地毯。

    只有她的房间有,应叠自己的房间,都没有铺。

    怕她觉得她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进她的房间,特地留了纸条。

    她不是故意不经过她的同意就进了房间的,原因是什么,她没有。只,如果要是她不喜欢的话,可以把地毯堆在一边。

    北归拿着纸条。

    眼泪温顿。

    整个人倒在了地毯上。

    地毯毛茸茸的,特别舒服。

    北归的耳边,听不见任何声音。

    但脑海里,全部都是应叠的模样。

    她真的,好想告诉她——

    没有话的这几天。

    真的真的真的,特别地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