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除夕佳节就要到了。

    应妈妈邀请北归一家人到应城去过年。

    但他们，今年难得在家过年，想去北归的大伯家, 一家人一块过年。

    北归的奶奶出院后, 一直都是大伯一家人在照料。

    老人家在乡下也住的习惯了，再加上北归现在住校，她老人家也就回城里住了。

    北父北母想了想，既然老人家不愿意来城里, 他们就只好回想下去。

    爸妈都要回乡下，北归也不好不跟着。

    临别前, 她跟应叠依依不舍地道别。

    “大姐姐, 你要想我啊。”

    “好噢。”

    “你很敷衍哦。”

    “我哪有！”

    “哼。”

    两人自从住在一起后, 就没有分开过那么长的时间。

    北归心里自然不舍。

    但又没办法。

    只能在应叠这里挑些刺。

    应叠也知道。

    如果北归的父母没有回来, 不定还可以带着她回应城。

    但她的父母回来了，肯定是要跟他们一块的。

    “那你每天都要给我视频。”

    “好。”

    “每天要在我醒来之前，给我问候早安。在我睡觉的时候，要跟我晚安。”

    “好。”

    “吃了什么要跟我。”

    “好。”

    “你又开始敷衍了。”

    ……

    她哪敢敷衍嘛。

    应叠选择放弃解释。

    下一秒。

    北归缩在她的怀里，娇嗔道：“那你要是想我了啊, 也一定要跟我啊。“

    应叠紧紧拥住她, ：“我会很想你的。”

    北归又交代：“不准跟着别人出去鬼混, 也不能玩得太晚。”

    应叠：“……”

    这真的是有结婚后, 老婆出门时, 对老公交代那味了。

    “好好好，我都听你的。”

    北归再挑不出其他什么要的了。

    依依不舍地跟大姐姐道别。

    北归没有想到的是，在过完年后的第二天，她竟然在大伯家附近见到了她的大姐姐。

    那是大年初二。

    镇上的公交车刚开始运行，北归还在想自己要不要坐车回莫城。

    从大伯家去莫城, 可以坐火车，也可以坐直达的公交车。

    两者时间都差不多。

    只是去火车站的话需要转公交，直接到公交站台坐车，会离得近一些。

    昨晚上北归是跟奶奶挤一个屋的。

    原本大伯家给北归单独留了一个屋，但那间房，腾出来给北父北母住了。

    北归只能跟奶奶睡。

    或者是跟大伯家的两姐妹。

    现在她已经没有以前那么讲究，非得要一个人住。

    所以她选择跟奶奶住一个屋。

    自从奶奶出院后，回到了乡下，她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到她老人家了。

    北归从就是她带大的。

    感情自然深厚。

    只是以前不太会表达。

    跟奶奶躺在一张床的时候，北归才注意到，奶奶每天晚上上床的时候，都是要整个身子，扶着床两边的边缘，才可以上床。

    而且，她没办法平躺着。

    只能侧着身子。

    北归问奶奶为什么要弓着身子睡觉。

    奶奶很平和地，因为弓着身子睡觉，腰不会太痛呀。

    北归问，是之前受伤的地方，还没有好吗？

    奶奶，不是没有好。

    是好不了了。

    年纪大喽。

    身子骨自然越发不如前。

    听到这话的北归突然很悲切。

    她真的没敢去想生老病死。

    可是看着奶奶日益渐老的身躯和逐渐浑浊的眼睛，她莫名会难过。

    她想把这种情绪，告诉她的大姐姐。

    可却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出来。

    ……

    除夕夜那晚的守岁，烟火四起。

    新的一年来了。

    在零点零分的时候，北归收到了应叠发来的新年快乐。还有一个新年红包。

    她：

    “新年快乐啊，我的宝宝。”

    “恭喜我们又多认识了一年。”

    北归也回了她一个新年快乐。

    希望过完年很快就能见到你啊。

    当时北归只是在心里期待，她没想到的是，大年初二镇上刚通了车，她就在车站见到了她的大姐姐。

    应叠刚下车就见到她，惊喜之余，还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北归还一脸茫然地问：“大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所以，这一切都是心灵感应吗？

    北归原本是想来车站看看，哪个时间点比较适合她回莫城的。恰好碰上了刚抵达车站的应叠。

    应叠还以为是，自己暴露了行踪。

    但看现在的情况，孩好像也不知道她要来。

    “我来看你了呀。”应叠朝她走来。

    浅笑盈盈。

    北归莫名想哭。

    她的大姐姐真的每次，都会给她触碰都心底的感动。

    -

    北归带着应叠回了大伯家。

    大伯和大伯母都认得应叠，那时候奶奶住院，多亏有了她跟她妈妈的照料。

    要不然，哪有那么顺利。

    那时候大伯和大伯母特地给应叠，之后有空，一定要来家里玩。

    这不，她就来了。

    大伯一家也没什么起疑的，就当她来家里玩。

    大伯母还准备了一桌大餐来招待应叠，晚饭过后，大伯母留应叠在家里住。

    应叠不太习惯住在别人家。

    就委婉拒绝了，是要赶回莫城处理些事情，吃过晚饭就要回去的。

    还给大伯母一家还有奶奶跟北归的爸爸妈妈准备了红包。

    这也是她特地跑来一趟的另外一个原因。

    除了见北归以外，也要给她的家里人带去祝福。

    本来大伯母一家对应叠的印象就很不错，眼下她还特地来家里拜年。

    更是惹的家里人欢心。

    还什么，实在是家里没有年纪相仿的男生，要不然做我们北家的媳妇多好。

    北归瞥了一眼应叠。

    眼里带着趣的笑意。

    应叠尴尬地笑了笑。

    又是委婉地拒绝。

    大姐姐要走，北归也呆不住了。

    随口了一个原由，也跟着一块回莫城了。

    北归的爸爸妈妈也没什么，随着她开心就好。但在临行前，他们也给了北归两个红包。

    是到莫城后，再分给你大姐姐一个。

    也是那一刻。

    北归才意识到，其实她的父母，哪是什么人情世故都不懂的人呀。只是他们知世故而不世故啊。

    北归的父母回给应叠的红包，翻了一倍。

    接过红包的时候，应叠一时不知道应该要些什么。

    “可能在爸妈眼里，我们都还是孩子吧。”

    大人怎么会收孩子的红包呢，就算先收了，也会加倍还回去。

    北归喃喃自语。

    应叠点点头。

    或许是吧。

    春节本该是走亲访友的，但应叠跟北归完美地躲开了。

    这也是大人默许的。

    北归：“大姐姐，你以后，要是家里的大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了。我们还会像现在这样，躲开那些世俗的礼节么？”

    应叠伸了一个懒腰。

    回她：“要是你不喜欢，我们就可以避开。”

    “我们只要挑那些我们喜欢接触的亲戚，比如你大伯一家，其他旁的亲戚那些，就交给他们大人。跟我们没有多大的关系，我们只管过自己的生活。在你家，在我家都一样。”

    “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

    “生活是我们自己的呀，怎么样去过，都在自己。在我这里，你不需要是一个很贤惠的妻子。因为我们是爱人，我们是平等的。你可以有你不会的，我也可以有我不擅长的。一起生活的细碎的事情，里里外外也好，都没有规定是谁一定要独当一面。”

    “我们是互相陪伴和互相依赖的。”

    “我们都是女孩。都应该被温柔对待。”

    北归紧紧抱住了应叠。

    “大姐姐，我好爱你啊。”

    谢谢你教会了我什么是爱，引领着我迈开相爱的那一步。

    应叠：“我也是很爱你的每一天。”

    ……

    -

    春节结束后。

    新年算是过完了。

    两个人开始重新起航。

    北归的父母在家呆了差不多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又出发去了新的城市。

    临走前，他们给北归写了很长的一封信。

    信件里的父母，似乎很寻常时候的他们不太一样。

    平日里他们在北归跟前，表现得有些生疏和距离感。但在信件的字里行间，他们写到：

    “亲爱的宝贝，可能爸爸妈妈从没有这么叫过你。但你要知道的是，不管你多大，在爸爸妈妈的心里，你是我们唯一的宝贝。我们所拥有的所有，你都可以参与。”

    “爸爸妈妈的工作性质不太一样，常年跟精准的数据还有钢精水泥交道。不允许出任何的差错。久而久之，我们内心的柔软，也会逐渐被掩藏。爸妈不希望女儿你能谅解，从没有给过你太多的陪伴。但是爸妈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

    ……

    单靠这几句话，就足够北归泪眼温顿的了。

    她从没有跟父母好好沟通，也从未开口过自己的不满。

    但在此刻，所有的交流和沟通似乎不再需要。

    她已经和父母，彻底和解。

    -

    就这样。

    北归大二了。

    应叠选择考研二战。

    一战的笔试成绩如她所料想的那般不太理想。

    但她没有很难过。

    稍作调整后，重新起航。

    这次她的心态和一战时不太一样，之前感觉学习很难很痛苦。但重新起航后，她是真的投入进去了。

    时间，便是在每天的计划和目标总归流逝。

    春去秋来。

    冬天也在悄悄呼唤。

    ……

    新的一年。

    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