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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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依旧没有变的趋势。

    一阵冷风吹来,我不由的了寒颤,封诀见状,随手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了下来,作势要给我披上。

    我抬手拒绝了他的好意,抬眼望着他:“我们谈谈。”

    封诀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瞬,但很快恢复正常,他:“好,回去谈。”

    从公司到家的路程因为天气原因无限延长了,我坚持坐在了后面的驾驶位,偏头看着被湿车窗,一言不发。

    封诀也像是意识到什么,也没有主动与我搭话,只是将车内的暖风调大了了一些。

    一路无言,等到了家里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后了。

    进门后,我按照往常的习惯先脱了外套,还没挂到墙上,就被封诀先一步接了过去,我看了他一眼也多什么。

    换好鞋我先去了客厅的沙发上,封诀则是对了了句“稍等”,便直接去了厨房。

    我皱了皱眉,也没问他究竟要去干什么,只是坐在沙发上等对方出来。

    总归我今天定了主意,要和对方开的。

    封诀出来的很快,不过两三分钟他便又从厨房出来了,只不过手里还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瓷碗。

    他走过来,弯腰将碗放到了我面前的茶几上,温声:“俞念,先喝碗汤去去寒。”

    我看了眼白瓷碗里盛着的汤,里面的食材肉眼可见的软烂,想来是炖了很久。

    我刚想拒绝,就看到了对方专注的眼神,我顿了下,将碗端了起来,用放在里面的勺子平静的舀了一口汤送入口中。

    安静的室内一时响起了瓷器碰撞的声响。

    我喝的不算快,但一碗汤喝的再慢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我将见底的汤碗重新放回了桌子上。

    “汤喝完了,现在可以谈谈了吧。”

    封诀见我喝完汤后就坐到了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听到我的话后,他的神情淡了些,“你想什么?”

    “你搬走吧。”我平静的的道。

    一开始他就不应该留在这里的,我也不应该心软收留他的,现在理不清的心绪,全因我的自作自受。

    所以,该结束了。

    封诀似乎早就料到了,所以在我完这句话后,他神色未变,只眸色深沉的看着我:“俞念,给我个理由。”

    我被看的心尖发麻,只好避开他的视线,垂眼看着茶几上的空碗,继续道:“从一开始你就没有必要住在我这里的不是吗?”

    “封家你不管了吗?封氏你不要了吗?”

    “如果你因为这个原因的话赶我走的话,没有必要,封氏现在有我父亲在,而且...”

    他语气颇有些自嘲道:“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对于现在的封氏而言,我没有任何价值,我只能靠着借住在你这里苟延残喘。”

    我不由抬头看向封诀,突然听到封诀出这种丧气的话,让我心口莫名的发闷,即便他失忆了,他也不该是这样的,他应该永远是那种高高在上,万事从容的姿态。

    而且,他真的失忆了吗?

    我不想在费心探究了,直接开口问他:“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这句话的时候,我一直紧盯着他的脸,试图寻找到一丝破绽,但封诀的脸上没有一丝慌张,他只是眉毛微挑,语气不慌不忙的反问我。

    “俞念,你觉得我在骗你?”

    是,我是这么觉得,而且他这样问,直接勾起了我一些不太愉快的记忆。

    “你从最一开始不就在骗我吗?”我有些嘲讽的回道:“你为了你自己可笑的、完美的感情寄托,将我弄失忆困在别墅里,你给了我假的名字,身份...”

    我明知道自己不该这样,但我依旧忍不住的开口:“甚至连我的兴趣爱好,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强加给我的。”

    “你甚至还试图操纵我的情感,失败后,你又把我困在暗无天日的屋子里,像狗一样拴在你的身边....”

    我逼视着封诀,越语速越快,最后不得不停下来长出了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下自己激动的情绪。

    “当然,这些都过去了,我不想计较了,也用自己的方式讨回了,你我之间,谁欠谁更多一些,到最后也是理不清的。”

    “可我都已经换了一个城市了,你为什么还要出现?”我稍稍坐直身子,发出一声轻笑:“你现在告诉我你失忆了,是想做什么?祈求我的原谅吗?”

    封诀没有话,依旧静静的看着我,室内一片安静无言,只有外面的雨点砸在窗户上的声音。

    “俞念,但你留下了我。”半响,封诀开口:“在我对你做了这么多不可饶恕的事情后,你依旧留下了我。”

    我一时恼怒,却无法反驳他的话。

    片刻后,我看见他从自己的座位起身,一步一步地朝着我走过来,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身体不受控制地僵硬在了原地。

    “你...”

    我像是被钉在了椅子上一般,眼睁睁地看着封诀走到我的面前。

    他在我身前半蹲下,不在像以往那样高高在上,他微抬着头仰视着我,语气神色极为认真。

    “俞念,现在我失忆了,我什么都没有,我现在将处置我的权利交给你。”

    “你可以冷落我、欺骗我、甚至伤害我,你想怎么做都可以,这个权利,我亲手交给你。 ”

    我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喉咙干涩地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离我很近,我甚至能清楚地闻到那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我们曾经亲密无间地在一起生活过那么久,我对这个人有着不可磨灭的身体记忆。

    理智疯狂叫嚣,我应该延续刚刚的愤怒,坚定的告诉他我的决定,但我被封诀的一席话搅弄的心绪大乱,似乎连抬手的力气都失去了。

    封诀看了我很久,像是囚犯在等最后的宣判,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深沉似海,里面充斥着快要溢出来的深情,我只觉得自己要溺亡在他的眼睛里。

    许久,封诀握起我的右手,在我的无名指上落下羽毛般轻的一吻。

    他露出一个笑容:“俞念,如果做不到抛弃我,那可不可以给我们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

    封诀最终没有搬走,依旧好端端的住在我的卧室。

    那天的谈话以我仓皇的逃开结束了,第二天我和封诀默契的谁也没有提前一天晚上的事情,他依旧帮我准备好了早餐。

    而我在当天晚上把自己的拿到酒店的衣物带回了家。

    封诀那天的话如同利刺般,戳开了我内心深处最隐秘的的心思,那种令我觉得可耻的渴望已经强烈到让我无法忽视的地步。

    我默许了他继续留下来,或许也代表我接受了他的提议。

    与封诀之间纠缠了这么久,挣不脱,逃不开,索性顺其自然吧。

    我不知道我这个决定正不正确,这其实很不符合我这么多年多信守的价值信条,但做出这个决定后,我心情莫名放松了许多,和封诀再次相处起来也自然了很多。

    封诀也很快的适应了凡事自己动手的生活,除了早餐,一些家务也做的得心应手,最起码不会出现洗两个碗用掉半瓶洗洁精的事情了。

    我们都不是话太多的人,但很多时候却有默契十足,虽然不想承认,我们已经单独相处过太久了,我们了解对方的生活习惯,这已经刻入了我们彼此的身体记忆。

    我躺在自己的床上,回想着这几天和封诀的相处,恍惚间产生一种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也很好的错觉。

    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有人发来了微信信息,我拿起来一看,是前两天刚来的一名同事发来的。

    -念哥!江湖救急!

    -怎么了?

    -我记得前两天念哥你你有《白帽子》那本书是不是?兄弟急需!叩谢念哥!

    也不是大事,我给对方发送了一条可以的信息,便起身开灯,准备去给他找书。

    我踩着拖鞋在屋里转了一圈,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书架在我原来的卧室,也就是封诀现在住的屋子,我并没有搬过来。

    我看了眼时间,这会已经是十一点了,我犹豫了下,还是推门走了出去。

    我和封诀的卧室是门对门的位置,我开我卧室的门,发现有一缕光线顺着他的门缝露了出来,封诀卧室的门并没有关紧。

    我站在他的门前,有些疑惑,片刻后我抬手敲了敲门。

    我的手只在门上叩了一下,也不知道是我力气用大了的缘故,还是对流风的原因,总之,随着轻微的“吱呀”的声响,那条本来不大的门缝缓缓的开了些。

    不大,角度却足以让我看清门里的场景。

    我看见封诀坐在床上,赤裸着半边身子,正将一管针剂扎进了自己的胳膊里。

    我当即呆在了原地,心里像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封诀这是在干什么?他为什么要给自己针?那又是什么针?

    我只觉得牙齿发酸,一股难以忽略的恐惧从我内心深处涌上来,针这个行为让我想起一些不愉快的回忆。

    他像是听见我敲门的动静,略微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快速的将那管药剂推了进去。

    我看着封诀不在意的将针从自己的胳膊上拔了出来,扔进了脚边的垃圾桶里。

    针管掉进空旷的垃圾桶,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响声,我也像是被这声声响惊醒,我不由的看向封诀,发现他正对着我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

    “俞念,是有什么事情吗?”

    “你...”我顿了下,还是将心中的疑问出了口:“你这是在做什么?”

    封诀拿起床上的睡衣穿上,又一颗颗的慢条斯理的系着上面的扣子,他语气不在意的回答:“没什么,一些治疗我失忆的药物罢了。”

    他着将最后一颗扣子系好,又将一旁的散落在床头柜上的酒精之类的收到了医药箱,这才抬头问我:“你是要取什么东西吗?”

    我站在原地,心情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