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他没有一丝怀疑，“本宫确定，她确然是死绝了，即便是下落，也不过是尸首的下落。”

    尸首？

    多年前，他就在宫里见到过一个酷似那女人的身影，只是他也未曾放在心上。

    因为他比谁都知道，那女人不可能还活着了。

    他看似波澜不惊不在意的样子，但实际上，心里一定从未忘记，否则为什么会那样对那些人……

    他不过是一直将那些过往尘封心底，默默承受罢了。

    “若是如此，他们果真该死。”欢颜沉了脸，“真是毫无人性，一群畜生，人都已经没了，居然还要抢尸首。”

    他目光鄙薄，唇边是一抹凉薄至极的笑意。

    “只怪她自己，生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却是个无能的废物。”

    当然，曾经的他，也是那般。

    欢颜不知道他出这些话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感觉，但却能确定，一定不会是好受的。

    大概还是恨的，至少，哀其不幸。

    欢颜皱了皱眉，却是轻声反驳了他，“错的是别人，不是她。”

    云璟看着她，垂下了眸，“是么？”

    “没有人愿意经历不幸的。”

    没有人愿意经历不幸，错的，是别人。

    这几句话盘旋在云璟的脑中。

    云璟弯弯唇，点了点她的鼻尖，“欢颜这张嘴真是讨人喜欢，难怪那么多人喜欢你。”

    欢颜，“……”

    这算什么。

    就只有他这么想好不好。

    看得出来，他并不是很喜欢提到这一段过往，即便是与她，也不过些皮毛。

    欢颜发现她还是无法触碰到他的内心。

    事到如今，欢颜也有些不敢去探究了。

    因为她能感觉得到，那一定是一处阴暗，腐朽，荒芜，还随时都有可能崩塌而击垮他如今所有温柔的地方。

    就算她一向自诩胆大，都有些发憷了。

    从种种细节来看，他很在意，很排斥自己的过去。

    欢颜偶尔去想他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却根本不敢深究。

    “好吧。”她垂头玩着自己的指甲，低声道，“过去的事情，没什么好留恋的，以后，换我陪着殿下吧。”

    云璟不知道她心里千回百转的心思，只是心中总些情绪久久不能散去，或许是提及多年前的事情的缘故。

    他的目光幽深，如一片莫测的深潭。

    欢颜刚抬头，就被他封住了唇。

    一吻罢，他靠着她的额头，“欢颜话一定要算数，若你在本宫这儿食言了，代价可是极大的。”

    云璟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若非遇见他，他们家欢颜定会遇上个更干净的人，与她一般干净的人。

    只可惜，他不会放手，直到他死，都不会放手。

    窗外还下着雨，雷声轰隆隆地响着，屋内却是一片宁静气氛。

    不知过了多久后，她听见他。

    彼时，云璟的声音也有些低哑，他，“欢颜，我们生个孩子吧。”

    她没有想到，结婚这事是云璟先提出的，连孩子也是。

    她看向云璟，“殿下喜欢孩子？”

    他自然不喜欢孩子，又吵又闹，并且十分的不可控，但若是与她的孩子，一定会不一样吧。

    他的目光依旧凉薄，“本宫只喜欢我们的孩子。”

    欢颜有些纠结，“可是我不太细心，养不好孩子的。”

    这点倒是一点也也不假，欢颜自己都是凑合着长大的，有的时候，她连自己都照顾不了，更别照顾孩子了。

    云璟凝眸看她，“本宫养。”

    如多数家庭那般，一对夫妻，一双儿女，如此一来，便仿佛也能与其他人都一样了一般。

    就仿佛过去那些肮脏都可以慢慢遗忘了一般。

    听到她他要养孩子，欢颜的神情有些一言难尽。

    不是她不信任他……

    好吧，她就是不信任他，孩子那么娇弱，他这也不知道什么轻重的，要是有了孩子，把孩子弄出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虽然她相信云璟一定不会对她们的孩子不好，可，他们家哪里有会养孩子的人……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不信任，云璟敛眸，竟然十分认真地在思考。

    他在这件事情上，对自己其实也并不是那么有信心，所以他思虑良久道，“实在不行，还有风奕……”

    欢颜露出了更加迷惑的表情……

    风奕，也不大行的吧。

    他一大老爷们不定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照顾他们的孩子。

    而与此同时，外头正在处理俘虏后续事宜的风奕突然了个喷嚏。

    怎生忽然会突然觉得这后脖颈子凉嗖嗖的……

    欢颜忽叹一口气。

    “但其实，我身体不好的。”

    欢颜道，“体寒，所有大夫都，也许会受孕不易的。”

    她的目光投下了一层阴影，“我们也这么久了不是么，我从来都没有吃过药但还是……所以，我怕……”

    云璟弯了弯唇，“怕什么？怕怀不上孩子？”

    他捏捏她的脸颊，“无妨，随缘就好，若没有孩子，其实本宫有欢颜足矣，所以你也不必担心。”

    居然还叫她别担心，欢颜不解，“你真的不在意吗？不担心无后？”她神情戏谑，“毕竟你们家可是有皇位要继承的，我以为，你们都会比较在意这个呢。”

    云璟眸色变得轻蔑，“别拿本宫和那些人比。”

    欢颜笑了一声。

    “你就不怕自己的江山，到时候落到旁人的手里了？”

    云璟看了他一眼，半阖了眼，一副骄矜模样，“本宫何时稀罕过这江山。”

    欢颜，“……”这就有点凡尔赛了啊。

    不过来也是，若他真的稀罕这江山，他已经是太子，天启帝又是那么个模样，凭借他的手段，又怎么会这么多年只坐着太子这个位置。

    欢颜觉得，若他真的想要那个位置，如今的天启，皇帝早就换人了。

    “欢颜这么爱玩，定是不喜拘泥于这宫内的，将来，云游天下，不是比留在皇宫要来的惬意？”

    只要他，还能等到那日。

    欢颜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那天启呢？”

    “不是有云澈么？”

    欢颜惊讶地看着他。

    心里有种不上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