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其实殿下的身子一早便很不好了。”

    “早在一年以前的苗疆，便已经糟糕透了。”

    “您出了那档子事情后，殿下一直都在强撑……”

    暂且到了东宫以后，风奕叹息道。

    欢颜听着风奕的这些话，她非常的不能理解，“为什么会这样？”

    云璟他这么厉害的人，怎么会这样……

    风奕见床榻上的男子双目轻闭。

    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十几年前，东厂阉党四处作乱，凭借着得到圣宠，谁都不放在眼里，陛下荒唐，却也借了胆子给那些人，当时，即便生位皇子，都要给那些人磕头行礼。”

    “当时，殿下的年龄比姐您现在还要许多，白了，也只是个孩子，他为何能剿灭东厂，其实，也不过是因为殿下用了许多禁药，几乎是将整个身子淬炼了一遍，服药的过程中，几次都差点直接身亡了，可是殿下硬生生地熬了过来，这个熬字，起来总是那么容易，可谁又知道其中痛苦和艰难。”

    “那之后，即便变得再如何强，却终究留下了病根。”

    “胸闷与头痛便是常事，一个常年忍受如此痛苦之人，还能是一个性子温良的人吗？”

    “世人皆殿下如何残忍暴戾，却又怎知这天下是如何待他的？”

    若非如今情况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即便是风奕也不会把这些话出来。

    殿下过去太苦了，而这些苦，他最不希望的，就是让姐知道。。

    “姐您有所不知，殿下的母亲，是由殿下亲手杀死的。”

    欢颜看向风奕。

    风奕红了眼，可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就只是红了眼，眼中隐有痛色，还有心疼。

    欢颜发现，风奕对云璟，真心是忠心不二

    “世人皆殿下弑母，他们面上都害怕着殿下，但谁不知道在背后他们多难听的话都骂出来过，可是他们根本不知当时情况。”

    “当时，丽妃娘娘不受宠，在那时混乱的宫中，她经历了些什么，又有谁知晓，白公子起自己妹妹时，殿下为何可以无动于衷？只是经历多了，早已麻木罢了。”

    从风奕的嘴里，欢颜知道了许多过去的事情。

    “姐听过……梅毒吗？呵，浑身溃烂，毫无尊严，痛苦不堪，受尽鄙夷，那样一个温柔的女子，最后疯得连自己孩子都认不出来了，偶尔能认出，也不过是劝诫。”

    “曾经温柔善良的女子，在这吃人的皇宫里，变成了比鬼不如的样子，泣血般告诉殿下，舍弃善良，杀了他们，杀了那群该死的人，报仇。”

    “狞笑着要他杀死自己，要他永远记住这一幕。”

    “要他记住折辱，要他记住那群阉党，是怎么折辱他们母子的。”

    “自那之后，殿下再没睡过任何一个好觉。”

    “如何才能不恨呢，只有无止尽的杀戮，才能让他有片刻的轻松。”

    “可以前，殿下从来没有过什么，属下以为他早已不在意了，直到前段时间殿下问属下……”

    “他，也许他将来是要下十八地狱的，那，姐怎么办？”

    欢颜听到这句话，再也忍不住，她看着床上的云璟，豆大的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却忍住哽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姐，这个世界在您的眼里是什么样的？”

    无需欢颜回答，风奕涩然一笑，“属下相信，一定是绚烂美好的吧，可是在殿下眼里，却冰冷且绝望。”

    风奕真的很心疼，他担心有些话现在不，将来便找不到机会了。

    “姐，殿下不喜与人接近，是因为恶心，他恶心着这世上的所有人……除了您以外。”

    “属下真的很感谢您的出现，或许，就如一道光照亮一片黑暗，姐，风奕看着她，觉得即便这个世界是灰暗的，可眼前这个少女也是彩色的，无论对旁人而言是如何，但是对殿下而言，一定是这样的。

    风奕由衷地向欢颜道谢，“属下很感谢您无论如何，都坚定地选择殿下，很感谢您曾经义不容辞地挡在殿下的身前，您是个善良的人，您或许不知道，这些举动对殿下意味着什么，但属下确实能感觉到的。”

    “尽管旁人的眼里，殿下无恶不作，十恶不赦，感谢您，从未在意，并且总是宽容殿下古怪的脾性。”

    风奕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可此刻起这些话却像停不下来一般。

    “您看，殿下这会儿歇得多好啊，是不是终于可以睡一个好觉了。”

    欢颜垂头，他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让他睡个好觉，我不要，他要是一直这样，我就睡不着了，你错了，我不是什么宽容的人，如果他想就这样一直睡着，我才不要让他。”

    欢颜感觉到云璟的脉搏越来越浅，但是，还是有脉搏。

    “我有办法……我不会让他走到前面去的。”

    欢颜看向风奕，“你先出去，我守在这里。”

    风奕看着她，“姐……”

    风奕知道她现在想到的是什么办法。

    “风奕，我之前多少次有危险，都是殿下救我，他比我自己更重要，所以，你不必阻拦，你也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我们都会好好的。”

    他知到，现在姐想帮殿下，唯有取血，风奕看着他，也许是私心驱使，明知道姐会受伤，明知道殿下舍不得，他还是让自己自私了一把，走了出去。

    如果此番，姐真的帮了殿下，二人无恙，他将用一生来报答他，若姐出了什么事，他便以死赎罪。

    风奕出去以后，欢颜坐在云璟的身边。

    撩起他的黑发。

    “什么嘛，平时那么厉害的样子，现在怎么这么虚弱地躺在这里？”

    “云璟，其实你什么都可以告诉我的，过去的事情有什么重要的，我一直陪着你呀。”

    “这个世界再怎么不好，你都有我的。”

    这些酸溜溜的话，她平时是不会的，可是这会儿就一股脑儿地了出来。

    “我最喜欢你了，你不知道吗，就算你就做一个坏人，我都永远喜欢你。”

    她低头，一吻轻轻碰上他的唇，“午安，亲爱的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