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那种头痛的感觉总算是消失了。

    “是你带我回来的？”

    这么忙的一个人还有功夫管她呢。

    对方没有话，欢颜看着他，想起刚才酒楼里那个人的话，疑惑地问道，“云……璟？”

    云璟微顿，“嗯。”

    “云澈，谢如茵？”

    若是他原本心里还有一丝的不敢相信她还能这样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那么现在就已经是实实的确信了。

    云璟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她的脸上。

    想把一切都告诉她，可看着她略带疑惑的目光，还是只轻声应了一句。

    “嗯。”

    欢颜一寻思，这不是一切都乱套了吗？

    所有人都叫他做陛下，反派登基了？

    可是某一刹那，欢颜突然觉得自己脑中的这些想法有些熟悉，好像曾经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一般。

    记忆一开始紊乱，头就又开始疼了。

    云璟握住她的手，“好了，别想太多。”

    也许是因为他们的这段感情都是从老天那儿偷来的，所以格外曲折，他不愿意让她再辛苦。

    看着眼前的人，欢颜觉得他似乎不该是这样的，但又不上来哪里不对。

    脑中突然闪过一些画面，他还是和现在差不多的模样，但是手里抱着一个女孩。

    然后又是另外一张没有见过的脸，背着那个女孩儿。

    那女孩儿长大，她看见一道背影，那背影转身，欢颜看见了她的脸，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

    她抬头看向眼前的人，唇动了动，没能出话来。

    云璟不愿看她不舒服，干脆不让她再想这些，总之现在她好好的就好了。

    “为什么要出去？不喜欢留在皇宫里？”

    “不是，我就是想要出去走走，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很想去看看的地方。”

    云璟想起风奕告诉他，她去了原来的太子府，在外头看了许久。

    不止是他在想着她，她也一直在想着，潜意识里头从未忘记过，如此便已经很好。

    “那为什么去酒楼？”

    “突然想喝一杯……”

    她看向他，他会不会觉得她很不正经啊？

    “想喝我陪你喝，做什么要出宫呢。”

    欢颜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你认真的？”

    他点了点头。

    欢颜一觉睡得，外头天都暗了。

    云璟让风奕带了酒水和一些吃食，“以后想喝一杯的话，不必出去了，找我就好。”

    欢颜没有想到他这么好相处。

    “好吧……”

    云璟给她倒了一杯。

    “这是女儿红，有些烈性，喝一些可以，别喝太多。”

    欢颜挑挑眉，接过来尝了一口，口感爽利，后韵无穷，她的眸光亮了亮。

    云璟道，“在宫外，不一定能喝到这样好的酒。”

    话完，她已经喝第三杯了。

    在云璟的记忆里，她的酒量并没有很好。

    然而……今日，一坛酒都要见底，她也没有丝毫醉意。

    云璟按住她的手，“酒喝多了伤身，别喝了。”

    欢颜看着他，目光特别的认真。

    云璟回望。

    也许是究竟的刺激，四目相对，欢颜的脑中想起了很多事情。

    从一开始的楚家，到太子府。

    玄幽阁还有……很多，她脑中原本没有的记忆。

    她看着眼前的人，伸手抚摸过他的鬓间。

    白发？

    原来不觉得有什么，但是随着酒后，那些记忆涌入脑中，才反应过来些什么。

    是因为，她？

    她突然想起了生孩子有多痛，还有流很多很多血有多难受。

    她还想起了，她自己过的很多话。

    回忆起来，她反应过来，那个时候她似乎了很多话，大多全都只顾着自己心里的想法。

    顾着难过自己没有时间多陪陪他，顾着她走以后他能不能照顾好，顾着日后有个人能替她陪着他。

    完全忘记告诉他不要难过，也忘记哄一哄他了。

    她想起自己前段时间回家以后的梦境，看着他孤独的背影，守着冰棺，神情疲倦，但是全是……思念。

    她突然很心疼，很心疼很心疼。

    因为他该有多难过才会这样。

    “云璟……”

    她上前，伸手抱住他的腰。

    云璟微僵，将她轻轻回抱住。

    只要是她朝他伸来手，他永远都不会拒绝。

    但欢颜突然又有点生气了，“你这个人，怎么听不懂我话呢，我我死后想要火化，就是希望过去化成灰烬，未来重新开始，死了就是死了……留下一具空壳，看着多难过？”

    云璟看着她。

    “你想起来了？”

    “我就，我就为什么会这么频繁梦见同一个人，原来是你，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我都死了也忘不掉你！”

    她一句话一句话得怨气满满，可是语气里哪有半点不满的样子。

    云璟幽幽地看着她，与这段时间内的压抑不同，眼中燃着炽烈的火光。

    他笑了一声，“混蛋，总算是舍得想起来了？”

    语气之中却又几分难言的酸涩。

    欢颜拍他，“我就你会对我这么客气，原来都是装的？”

    云璟俯身吻她。

    欢颜本来是想退的，“我刚喝了酒，一身酒气，你不嫌我脏……”

    话还没完，她的唇就被堵住。

    她也很是热烈地回应他。

    脑中又有一帧帧的记忆闪过，她已经能很是冷静地接受这些了。

    她被抱着到了床榻上。

    云璟突然顿住，垂头看向她。

    “你可……愿意？”

    欢颜愣住了，他在问她？

    云璟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他知道，眼前的人，虽然是欢颜，但是又不完全是。

    她如今的这个身体，许还未经人事。

    欢颜难以相信这个人是云璟。

    他居然问她愿不愿意？

    反派果然变了，变了不少啊。

    她又好气又好笑，“孩子都有两个了，这样的事情你还问我啊……你要是不愿意，那算了呗。”

    云璟目光微沉，“你想得美。”

    云璟记得，他们曾经的第一次因为他的莽撞，对她而言也许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那，这一回……一定不同。

    夜色深沉，房内灯火微明。

    床帐内两道缠绵的身影，在华帐之下若隐若现。

    一室旖旎，春色无边。

    月亮羞怯地隐在了云层之后。

    能听见细微哽咽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才停歇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