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浩然阁。

    “走吧。”

    “不走！死也不走！老爷，你休想一个人逞英雄！”

    “洛！”

    凌江月无奈地摇摇头，回身看向身侧的洛，玄衣少女正气鼓鼓地瞪着眼睛，双手握拳，固执地昂着脑袋。

    但是一个洛，就已经这样头痛了……凌江月暗暗庆幸黄粱一梦的解药至少需要六个时辰才会起效，不然他现在要面对的麻烦，更甚。

    “我不管！反正这个家我是总管，我了算！”

    “洛。”凌江月心情沉重地闭上眼睛，冷声道，“记得刚开始那会，你跟我过，大事都归我管。眼下，不是你耍性子的时候了。”

    闻言，洛面色骤变，满脸委屈地吸吸鼻子，她记性不差，当初“欺负”凌江月的事情，她一样也没忘，可是……她现在后悔了！

    那一夜——

    “老爷，最后我得一声，这个家，在外，你做主，在内，我做主。大事，你拿主意，事，我拿主意，懂？”

    “何谓大事？”

    “国家兴亡，天灾人祸。”

    “那事呢？”

    “除了那两样，都是事。”

    曾经的戏言，如今成了“把柄”。

    洛懊恼地挠挠头，心情愈加复杂，内心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奈何找不到出路！

    中途救下中毒昏迷的玄天昊之后，四人安然无恙地折回了浩然阁。

    正如她们先前所见，京城内外已经被玄天烨的人手全权控制，确切地，应该是一切尽在玄云岫的掌控之中。

    因为有玄云岫的眼线跟着，回府的路上，一路畅通无阻。但若是趁夜偷偷出城，则当是另外一回事！

    “洛，眼下事关国家兴亡，并非事。”

    凌江月缓缓睁开眼睛，眼底满是无奈。

    回来之后，趁着骚二给众人解毒之际，他已经将事情的始末告知洛，然而正如他所担心的那般，洛的反应比他预料中来得更加激烈！

    “反正我就是不答应！”洛不悦地低吼道，如果一定要有人牺牲的话，她宁可自己替凌江月去死！反正她早就活腻了！可是凌江月不同……

    “洛，就算你不信我，也该相信我爹，还有轩辕墨，他们一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玄月王朝就这么毁了！”

    “可是……”一想起凌祈月，洛的语气明显软了几分。

    一直以来，凌祈月在众人心中的存在，早已超越了神。

    而凌江月更是明智地没有对玄云岫的情况和盘托出，只道对方也是一名灵术师，且修为在娄青之上，有夏侯府做依靠，却唯独隐瞒了对方的真实身份……

    不能，否则，谁也别想安全离开。洛的性子，凌江月再清楚不过了，她不会容许他冒险。

    好不容易把巫鲑哄骗住，如今只需服洛……

    如此想着，凌江月转身，一脸诚挚地望着洛，语重心长道：“洛，我现在可是把大家的性命都交到你手上了啊，你先带着娄青他们去死城。而我，很快就会和你们汇合。”

    “如果太老爷没来得及……”

    洛犹豫着摇头，她并非不信凌祈月，那人高深莫测，先前若不是他，他们这一群人都还被困在崇夜府地牢里面呢！

    但凌祈月身边多了个轩辕墨，事情就有了变数！

    她只是不信轩辕墨罢了。

    “我相信，他一定会来得及。”

    凌江月肯定地道，微微含笑的眼眸有种令人信服的力量，直教洛不知该如何反驳。

    顿了顿，洛疑惑地问道：“为什么是死城？”

    如果有选择的话，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跟灰交道，也绝不想再回死城！

    凌江月不着痕迹地怔了怔，解释道：“因为灰不是一般人，你们如果能暂留在死城，便会是最安全的。”

    他不能明玄云岫的身份，自然也不能告诉她：因为死城就是玄天派旧址，也是玄云岫唯一忌惮的地方。而两天之后便是日全食，玄云岫更加不会轻易离开夕颜殿……

    “老爷，你的都是真的？”

    洛将信将疑地问道，联系她所知道的一切，凌江月的每一句话，似乎都有凭可据。但是——

    她心底那一股隐约的不安，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老爷从不谎。”只此一次……

    凌江月面色平静地点点头，心底一阵难过。他甚少谎，甚少……

    沉吟了刹那，洛激动地握住凌江月的手臂，急切地道：“既然巫鲑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我们全部送出城，不如，老爷和我们一起走！”

    凌江月汗颜，问题怎么又回到了出发点？绕了那么大个弯子，居然竟然……唉！

    “我们一大群人，目标太明显了，更何况，那人针对的是我，只要你们先安全离开了，随后我要脱身，也就方便多了，再……我还有这个。”

    凌江月强作冷静，轻笑着摊开右手，手心上一抹隐约跳动的火焰印记分外夺目。

    “死神之手……”

    洛喃喃低语着，旋即，抬头看向凌江月，炯炯有神的眸子紧紧地盯着他，几乎要将对方看穿一般！

    死神之手，杀人于无形的利刃，若是运用得当，完全比灵术还要管用！

    洛绝不怀疑死神之手的威力，但她更担心凌江月那软心肠，是否能狠得下心下毒手？

    “洛，相信我，两天之后，我们在死城见。嗯？”

    “嗯。”

    或许是凌江月此时的表情太过诚挚，或许是她真的已经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又或许……最终，洛只能点头。

    见状，凌江月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随即补充道：“事不宜迟，你和骚二，马上带人离开。”

    有夜色做掩护，他倒是不用太担心巡逻的侍卫会发现他们的行踪。

    “这么快？”

    洛猛然回神，讶异地反问道，明显的不舍。

    “天亮之后，要出城就更加麻烦了。”

    若是一人单独出城，倒是比较容易，反之，难度倍数上涨。而离日全食越近，这京城就越危险，因为谁也不知道玄云岫会何时发了疯乱砍人……

    “好。”洛踌躇着点点头，随之转身，走向里屋，和骚二商量着将人带走。

    凌江月站在廊下，远远地看着两人交谈，心底划过一丝酸涩。其实，他更加不舍得就这样永别了……

    回身，仰头看向夜空，今夜繁星灿烂，预示着明日将是个大晴天，可是明天……他又将是一人，孑然一身。

    “巫，出来吧。”

    “呜呜……”大叔……

    巫鲑期期艾艾地从雕花盘龙石柱后爬了出来，身边紧跟着同样心情沉重的云蚝。

    凌江月没有回头，依旧仰望着星空，沉声道：“待会，你送他们出城，一路不要停留，也不管你的主人如何召唤，必须将人送到死城。”

    “呜呜……”可是……

    “没有可是，巫，你也不需骗我，就算玄云岫和你之间有主宠契约，但距离远了，即便他召唤你，你不回应，暂时也不会有事。而我，只要我活着的一天，就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

    “嗷嗷……”大叔，你别这样……

    “呜呜……”大叔，我不是怕死，你都知道的，所以也不用故意激我。可是你真觉得让他们这样离开，是对他们好？

    凌江月默默地听着，没有反驳，也没有点头。

    未来会如何，他根本无从考虑，他只知道，就目前而言，他能做的只是尽自己的可能，保证他们的安全，仅此而已。

    “巫，你有时候聪明的像人类。”

    “呜呜……”大叔，我比人类要聪明多了。

    巫鲑不满地甩甩尾巴。

    凌江月闻言，不由得轻笑。可是——

    太聪明的人，往往活得很辛苦。

    “云，你也陪巫一起去吧。”

    “嗷嗷……”大叔，云在这里陪着你，我们一起等巫回来！

    云蚝信誓旦旦地答道，着，伸出前肢戳了戳巫鲑的龟壳，道：“嗷嗷——”巫，不许偷懒哦！

    “呜呜——”云，你最近真是越来越没大没了！

    与此同时——

    洛和骚二已商议完毕，重新走到了凌江月面前。

    “老爷。”两人齐声唤道，明显低沉的声音，夹杂着无法掩饰的担忧和难过。

    凌江月心底也不好受，转身间，依然强作微笑，伸手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软声道：“别把人弄丢了，你们之中，无论是谁，我都很在乎，所以，一个也不许少，乖乖地在死城等我。”

    “老爷！”洛一听凌江月那调调，立刻炸毛了。

    骚二神色尴尬地摸摸鼻梁，点头道：“老爷放心，除了墨竹，其他都在……”

    话未完，洛忽然面色骤变，倏地抬头，脸惨白地喊道：“不对，已经丢了一个了！”

    “玄天烬？”骚二疑惑地问道。

    “是三儿啊！！！”洛气急败坏地跺着脚，这一路上，也不知怎么回事，三儿那厮格外地低调，出奇地沉默，以至于——

    离开崇夜府地牢，潜入浩然阁之后，三儿到底是何时不见了踪影，她竟然都没发现！

    “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骚二一脸紧张地问道。

    凌江月咋一听“三儿丢了”，差点慌了神，但又一想，先前也不听玄云岫谈起他，或许……

    是凌祈月将人偷偷地带走了？

    霎，刚才那一刹那的慌乱和无措，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

    正如凌江月所言，三儿不会无故失踪，先前她和骚二出门去找巫鲑的时候，至少三儿还在，所以最有可能的解释便是……凌祈月！

    崇夜府地牢时，凌祈月有意隐瞒了一些事，然后狼狈离开。大概正是那个时候，连事情也没交到清楚，事后又想了起来，便偷偷地支开了三儿！

    对，一定是这样的！如此服自己，洛连连点头，道：“骚二，我们去把人搬出来……”

    半柱香的工夫之后，巫鲑蓄势待发，驮着昏迷的娄青等人，外加骚二和洛，趁夜离开了浩然阁。

    凌江月抱着云蚝静静地站在庭院中，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良久，轻轻地叹了口气。

    “但愿这一路，不要出什么岔子。”

    “嗷嗷……”大叔……我有点怕。

    云蚝伸长脖子，难过地吸吸鼻子。

    凌江月闻言，心疼地揉了揉家伙的脑袋，温声道：“不怕，有大叔陪着你呢……”

    翌日。

    阳光明媚，忽然下起了雪。

    连绵不绝的飞雪，正如当日洛华宫的情景。

    凌江月神色寂寥地站在走廊下，望着院子里面逐渐枯萎的花草，心情格外沉重。

    他不信玄云岫，而玄云岫也不信他凌江月。

    他能想到连夜将人送走，玄云岫暗中派来监视他的人，又岂会不知他的一举一动？

    “嗷嗷……”大叔，这场雪，什么时候才会停啊？

    云蚝心翼翼地弹出脑袋，问道。

    凌江月沉默地摇摇头，照这个情形下去，用不了多久，整个京城都会变成一座“死城”，植被枯萎，人们全部陷入昏迷……

    玄云岫，巫鲑的血液能解黄粱一梦。但凌江月更清楚的是：一切的始源，玄云岫才是罪魁祸首。

    “这雪……”凌江月欲言又止，因为他看到了突然出现在雪中的人。

    来人正是玄云岫。

    仅仅过了一夜，方素心的身体看上去近似苍老了几十年！

    凌江月惊讶地望着对方，抿嘴不语。

    玄云岫轻笑着在雪中转身，轻笑着道：“凌江月，你看，这具身体果然是一点也不适合我呢。虽然，我是多么期待着能和你融为一体的时候啊……”

    凌江月闻言，嘴角轻轻一抽，最终没有搭理对方。

    “嗷嗷……”大叔……

    云蚝抽搐着躲进了凌江月怀中，瑟瑟发抖，继续道：“嗷嗷……”好可怕……

    “只是幻影而已，云。”

    凌江月长叹一口气，明明只是一个幻影而已，竟然能产生如此强大的影响！

    云蚝闻言，怀疑地探出脑袋。

    像是为了证明凌江月的辞一般，眨眼间，玄云岫的身影果然消失了……

    见状，云蚝终于松了口气。

    可是凌江月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

    玄云岫的这场雪，令浩然阁里面所有的佣人都陷入了昏迷。他又得为自己的一日三餐，动手下厨。

    摸索着来到了厨房，灶头是热的，柴火烧得正旺，厨房里却空无一人。

    凌江月挽起衣袖，笑得有些无奈。

    预料中的两天，原本是想和娄青、慕江雪他们开开心心地渡过，然后微笑着面对魂飞魄散……

    可惜事与愿违，临死之前，他后悔了。

    与其让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他去送死，倒不如自己死得静悄悄……

    “嗷嗷……”大叔，这肉冻得跟石头一样硬，这边的青菜叶子也黄了……

    凌江月转头一看，不甚在意地笑了笑：“那咱们就艰苦点，来一碗阳春面吧。”

    “我要加个蛋。”

    “额？”凌江月猛然一怔，暗暗诧异，这声音听上去挺耳熟的……

    倏然回头，却见玄天烬趴在窗头，笑眯眯地望着他。

    青年俊美无双的脸庞，带着一丝疲惫，深邃漆黑的眼眸晶亮通透。

    这情形，倒是像极了当初玄天烬死皮赖脸跑去凌府骗吃骗喝的境况……

    凌江月愣愣地伫立在原地，半晌，惊声道：“你……怎么没事？那个，黄粱一梦……”

    就连娄青和慕江雪都败在了黄粱一梦手中，玄天烬居然这样大摇大摆地趴在外面，头顶还覆盖着几片尚未来得及融化的雪花！

    凌江月急得差点扑过去，孰料——

    玄天烬居然大大咧咧地张开怀抱，道：“月，你也想我了吧？过来，让我抱一下嘛！”

    凌江月：“……”

    “好啦，不逗你了，快，煮面给我吃哦。”某人见好就收，一脸无辜地催促道。

    一刻钟之后。

    两人一兽，安安稳稳地围在桌前。

    凌江月捏着筷子，没有动作，目光静静地量着玄天烬，对方却像是刚从难民窟逃出来的一般，气势汹汹地捧着大海碗，就往嘴巴里面倒！

    “到底是怎么回事？”凌江月忍不住问道。他明明急得玄天烬偷偷进宫，然后……据玄云岫所，应当是在探望玄霖时，失手被擒。

    玄天烬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瓣，得意地道：“在同一个坑里面栽两次跟斗的，那是傻子！”

    先前他偷溜入宫，除了担心玄霖的安危之外，其实早已和凌祈月暗中商量好了大致细节。

    凌祈月坦言整件事情的幕后黑手，他已经大致清楚，但是他和轩辕墨却都不方便出面，所以这件事，必须由他们自己解决。

    而首当其冲的便是——

    找出对方的藏身之处。

    玄天烬在看到玄天烨侮辱玄霖时，故意露陷，失手被擒。

    在这一方面，假装昏迷，且不能露出一丝破绽，玄天烬做得比其他人都要出色。

    当他发现，那灰衣人居然将他带到了夕颜殿的时候……玄天烬不得不庆幸，这一回连老天爷都在帮他。

    洛华宫、夕颜殿，没有人比他都更熟悉这两个地方的格局和布置，就连密室和密道也一样。

    “烬儿，你失手被擒之后，必须尽快找到对方设置的阵法……阵法中央六芒星位置，做好标记，一切等三儿就位……月儿这一劫是否能安然渡过，一切的关键就在于你了……”

    玄天烬当初并不明白凌祈月的涵义，直至他发现了寻到了夕颜殿别院……

    事关凌江月的安危，玄天烬不敢大意。所幸玄云岫身边带的人手不多，加上夕颜殿内外的侍女和太监都不知去向，反倒是方便他行动！

    “阵法？”凌江月听完，神色疑惑地喃喃道，难道是玄云岫准备日全食之际用来开启堕魔仪式的阵法？

    不过，也幸好三儿没出什么意外，不然的话，洛那丫头指不定得哭红了眼眶。一想到这儿，凌江月禁不住好笑。但又一想，面色一沉，假装不悦地看向玄天烬，沉声道：“那黄粱一梦呢？”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玄天烬极其无辜地摇摇头。

    见状，凌江月也只好作罢，转头看向窗外，飞雪依旧，再这么下去，就算三儿回来了，会不会中毒昏迷也是个问题。

    正这么想着，却见雪停了！

    凌江月惊喜地站起身，笑容逐渐溢出嘴角。

    “烬，这一回，我坚信，连老天爷也站在我们这边。”

    “啊？”玄天烬正鬼鬼祟祟地将筷子伸到凌江月碗中，乍一听，懵了下，连连点头，“月，我还饿呢，怎么办啊……”

    凌江月汗颜，问道：“你到底……多久没吃饭了？”

    玄天烬神情严肃地抬头，一脸的悲怆，痛声道：“四天！！”

    凌江月：“……”

    “月，以后的日子，你得好好补偿我……的胃。”

    两天后——

    气氛格外的压抑。

    凌江月的心，更是难以平静，因为到今天为止，巫鲑还没回来。

    连同云蚝也病怏怏的。

    三儿终究是安然无恙地归来了，怀中还夹着一个黑匣子。

    凌江月轻轻地瞄了一眼，心中一凛。

    果然是当初藏在青城金山密室中的黑匣子！但是那东西，据没人能开……

    “老爷。”三儿恭恭敬敬地唤道，脸上难掩疲惫之色。

    凌江月微微颔首，时间差不多了，他若是不主动进宫去，玄云岫便会派人来“请”他。与其如此，倒不如自己主动一点……

    “我爹那边，有留下什么话吗？”

    “太老爷，请老爷不用担心，一切顺应天意。”

    闻言，凌江月笑了笑，拍了拍云蚝的脑袋，后者立刻配合地变大，蹲在院子里，只等凌江月出发。

    “月……”玄天烬担忧地拽住了凌江月，欲言又止，最后张开手臂，狠狠地搂住了对方，沉声道，“今晚，等爷来宠幸你。”

    “……好。”

    三人一兽，分头行事。

    凌江月在云蚝的帮助下，重新回到了夕颜殿，正值辰时前一刻。

    前两天，玄云岫并已经遗弃了方素心的身体，他名下仅供使唤的两名灰衣人也成了他的牺牲品。

    凌江月踏入夕颜殿的时候，玄云岫正一脸若有所思地望着天空，灰蒙蒙的天，明明将近正午，却更似夜幕降临。

    望着玄云岫的新身体，那面容平凡至极的灰衣人，凌江月心底一阵哀痛。

    云岫天人逝去之后，玄云岫到底牺牲了多少人？

    谁也不清楚，或许连玄云岫自身也不准。

    “凌江月，你来了……”

    “嗯。”

    两个人之间，意外地没有剑拔弩张的针锋相对，反倒像是相识许久的挚友，相见时，问候一声。

    “准备好了吗？”

    玄云岫的声音，出奇的低沉。

    凌江月微微颔首，一切顺其自然……

    按照预测，玄天烬和三儿应该比他先一步抵达了夕颜殿，毕竟他和云蚝走得是官道，而那两人直接走得密道。

    “走吧。”

    凌江月轻轻地搂着云蚝，亦步亦趋地跟在玄云岫身后，两人所走的方向，正是夕颜殿别院。

    “站到六芒星上面去。”

    “……好。”

    抬头见，凌江月没有反驳，看向玄云岫的刹那，他的心底忽然闪过一丝异样。

    玄云岫的实力，如此强大，岂会没有发现玄天烬和三儿已经潜入进来？

    还是——

    “你……”凌江月刚一开口，身体忽然被定住，目光往下一扫，赫然一怔，恰恰是阵法中央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