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年底了。

    吃团圆饭，龙邦成问龙大美：“余前呢？怎么没有来？”龙大美；“在外面收账呢。”张秀云问：“今年的账又不好收？”龙大美：“哪一年的账好收过？”龙邦成无奈：“不管账收不收得回来，团圆饭总是要吃的，一年一次。这样你给他打电话，就我们等他。”张秀云叹了口气，：“辛苦忙碌一年，却年底账收不回来。你过年有没有买什么东西？”龙大美：“买了，都买了。”张秀云：“今年炸了好多肉丸，你等下走的时候带些回去。”龙大美忙：“不要，我家里炸着有。”张秀云：“庆庆喜欢吃。”龙邦成问：“你下午是不是还要去上班？”龙大美：“嗯，不过我跟她们好了，可以晚一点去。”龙邦成：“还没有放假！还要上班！”张秀云问：“过年放几天假？”龙大美：“放五天假，正月初六正式上班。”龙邦成：“才放五天假？初六就上班？”

    龚春雨实在听不下去了，就：“我们初八上班，也只晚了两天。我们还不是有很多账没有收回来。”龙大发：“但我们二十四就放假了。我们没有很多账没收回来。”龚春雨瞪着他。龙大发不理会，接着：“没收回来的基本都约定了还款日期，没约定还款日期的那差不多就死账了。”龚春雨：“哪有死账？”龙大发笑：“只有混账。”龚春雨：“我真的，哪有死账？”龙大发笑：“比如你弟弟欠的那些账。”龚春雨像被人揭了老底一样，又恼又羞，：“他又没不还。”龙大发慢悠悠的：“他更没过还。”龚春雨：“那你现在就给他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还钱？我们等着钱过年。”龙大发冷笑：“我可不敢，万一他告诉你爸妈，你爸妈拿根绳子到我们家来上吊怎么办？我逼死了他们儿子，他们也不活了。”龚春雨气得恨不能发作，但拼命忍住了。

    气氛顿时陷入尴尬。

    龙邦成微笑问余庆：“这次期末考试考了多少分啊？”龙大美抢着：“语文考了一百分，数学也考了一百分，全班第一名，另外还被评为‘三好学生’。”一脸的骄傲跟自豪。张秀云喜笑颜开，：“跟龚子以前一样，总是考一百分，总是考第一名，年年被评为‘三好学生’。”龙大美笑：“在家里我都是拿龚子教育他，龚子就是他学习的榜样。”

    晚些时候龙大美打电话给余前，问他能不能赶回来吃饭？余前不能，他这会正在人债主家里守着呢。

    挂断电话，龙大美：“不用等他，我们吃吧。”龙邦成，张秀云忍不住唉声叹气。龚春雨冷冷：“那我们先吃吧。”

    吃了饭，龙龚子回房间上，六人行在线。

    龙公子

    快过年了，新的一年，有什么新年愿望没？

    六人行

    没有。

    龙公子

    那过生日也没有生日愿望了？

    六人行

    没有。

    龙公子

    你好恐怖！你不是人！因为只要是人，就会有愿望，各种各样的愿望，数不清的愿望。老实交代，你是什么？是不是一种新物种？伪装成人类的样子，混迹在人群之中？

    六人行

    你出生的时候脑袋是不是先进了羊水，然后又被医生的术钳给夹了？是人就有愿望？是人就要吃饭！

    龙公子

    我意思一个人没有愿望很可怕，因为没有愿望就没有追求，没有追求就不会进步，整天浑浑噩噩，混吃等死。

    六人行

    没有愿望非常好，过一天算一天，过一年算一年，很轻松，很自在。人最后都免不了一死，就算愿望是不会死，最后也还是会死。

    龙公子

    死当然是必然的，那个愿望不现实。

    六人行

    以前有一个愿望，很多年都只有那一个愿望，当我以为那个愿望很快就要实现的时候，却被告知实现不了了。我很难过，我的世界从此崩塌，再无愿望。

    龙公子

    有点夸张，还有点极端。人要积极乐观一点，开心快乐一点，凡事向前向上看。

    六人行

    什么都不知道就叫人积极乐观，像你这样的人最讨厌了。

    龙公子

    我一点都不讨厌，相反很招人喜欢。

    六人行

    不招我喜欢。

    龙公子

    因为你不是人啊。

    李众众正想着回什么好，梅娜敲门进来，：“马上吃饭了。”李众众问：“我爷爷他们还没散场吗？”梅娜：“快散场了，我刚跟他们了，饭好了。你爷爷老是算错账，你奶奶问他以前怎么当总会计师的。”李众众：“人老了真可怕，记性一天比一天差，身体也一天比一天差。”梅娜：“人都会老的，只要不生病，而生病最好能动，千万别瘫在床上。之前我婆婆瘫在床上几年，一会要吃，一会要喝，一会要拉，一会要撒，一天换几次衣服和床单，我老公差点没崩溃，早知那个样子，当初还不如选择保守治疗，动术花了钱不，人也没有治好，只留下了一条命。”李众众皱眉：“为人子那么不应该。”梅娜：“我老公也不是没孝心，真的是太辛苦了，压力太大了。”李众众：“但你作为儿媳妇都没有什么。”梅娜：“我这人积极乐观一点，而我老公就消极悲观一些。”李众众认真：“不是乐观悲观的问题，而是你善良一些。”梅娜笑：“我老公人也很好。”

    一会吃饭，梅娜也上桌了。张顺奕不肯坐在桌子上规规矩矩的吃饭，非要坐在地板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饭。张学贤，刘美惠地上凉，他不听。李众众于是找了个垫子来。

    吃完饭，李众众过去陪舅舅看电视。张顺奕看得兴起，笑着叫着拼命摇晃李众众的胳膊，几乎没把她摇倒。李众众任由他摇晃，一点都不生气。

    刘美惠看着：“转眼众众都长成大姑娘了。”王碧云接口：“但她舅舅却还是孩子。”刘美惠：“她舅舅长不大了。”王碧云：“再过几年你们照顾不动了，就该众众照顾了。”张学贤：“众众应该很乐意照顾。”李定英：“当然很乐意了，她亲舅舅。”王碧云：“就算不乐意也得照顾啊，那就是她的责任跟义务。”刘美惠：“你想得太长远了，现在我们还照顾得动。”王碧云：“我就这么一个孙女，从辛苦将她带她，我当然要为她考虑。”刘美惠：“像我们不为她考虑似的。”王碧云：“你们要先考虑你们的儿子，儿子流着你们的血，外孙女只流着你们女儿的血，隔了一层，我能理解。”刘美惠：“我就不爱听你这话。”王碧云：“像我喜欢听你的话似的。”梅娜尴尬笑着。张学贤：“好了，是亲家，不是对头。”李定英招呼：“吃菜，吃菜。”

    第二天，一大早老黄就开车过来，送梅娜去火车站。李众众帮着拿行李，随拎起一个包，吃惊笑：“好重。”梅娜笑：“那里面装的几乎全部都是书，当然重了。”李众众诧异：“我挑了这么多书吗？”梅娜笑着点头：“是啊，有书，还有杂志，到时我儿子和我女儿估计会抢得打架。”李众众换了个包拿，：“这个包轻。”梅娜笑：“那里面装的衣服和鞋子。”

    老黄看了一眼，：“这真是过年回家的样子。”王碧云：“你东西多，到时你老公会去火车站接你吧？”梅娜笑：“会。”李定英：“到了记得打个电话过来报平安，记得我们家的电话号码吧？”梅娜笑：“记得，第一次回去的时候就抄了，那张纸条我至今还留着呢。”

    挥告别后，王碧云笑：“今天天气挺好的，我们要不要去哪里逛一下？”李众众问：“去哪里逛？”王碧云反问：“你想去哪里逛？”李众众：“我不想去哪里逛，我就想呆在家里。”王碧云：“那辜负了这么好的天气。”李众众：“好天气不就是用来辜负的吗？就像好人就是用来辜负的。”王碧云问：“谁告诉你的？”语气有点严厉。李众众满不在乎的：“您要去找他算账？”

    李定英：“要不我们去逛花市吧。”王碧云：“这主意不错，就这么决定了，我去换身衣服。”李定英：“换什么衣服？是不是还要化妆？”王碧云：“当然要化妆了，不然怎么见人？”李定英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今天是不是情人节？”王碧云皱眉：“你提议去逛花市，我还以为你知道。”李定英：“我知道，只是忘了。”王碧云难以置信的：“这你都会忘？”李定英嘿嘿笑着。王碧云：“还笑？”李定英真的还笑。

    李众众站着不动。王碧云：“赶紧去换衣服，还愣着做什么？”李众众：“我又没要去。”李定英：“去吧，去玩一下。”李众众：“不换衣服，就穿这一身。”王碧云：“女孩子要打扮得精致点。”李众众问：“吸引男生的注意力吗？”王碧云：“那只是一个方面。”

    到花市，花多颜色多，人多笑脸多，不出的喧嚣和热闹。

    一个摊位一个摊位的逛。李定英笑：“这才是过年的样子。”李众众：“过节的样子，情人节。”李定英：“今天玫瑰花肯定卖得很贵。”王碧云：“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李众众：“脚指头不会想。”李定英：“你奶奶的脚指头会想。”李众众：“脚指头会想要脑子做什么？毕竟洗脚容易洗脑难。”李定英哈哈大笑。

    李众众停下了脚步，问：“老板，玫瑰花怎么卖？”老板笑：“五块钱一朵。”李定英吃了一惊，：“这么贵。”老板笑：“一大早从云南空运过来的，瞧多新鲜，还带着露水呢！”李众众：“没看到露水。”老板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姑娘较真。”李众众笑：“既然我较真，那我就较一下吧，不负你那么。这不是一大早从云南空运过来的，你没计算过线路，不然该知道根本就来不及，除非飞停在这上空，然后空投下来。”老板笑：“你是来砸场子的吧？”

    李众众笑：“我是来捧场的，爷爷，逛了一圈，这的玫瑰花最好，值得您掏出钱包。”老板笑：“这话你对了，我这的玫瑰花最好，值五块钱一朵。”李众众笑：“你值不算数，我值才算数。”老板笑：“是是，客人就是上帝。”李众众笑：“我没觉得自己是上帝，最多也就一大爷。”老板笑：“是是，是大爷。”王碧云：“什么大爷？你就一普通消费者。”李众众：“人家都有那个服务意识，把客人当上帝，我谦逊一点，不当上帝，只当大爷，应该可以吧。”老板憋着笑。王碧云不出话来。

    李定英买了二十二朵玫瑰花，十一朵送给王碧云，十一朵送给李众众。

    李众众抱着玫瑰花十分开心，这时她看到了两个熟人，其实不算很熟，只能是认识，同班同学，叫得出名字，金贤彬和郑成俊。

    金贤彬，郑成俊也看到了李众众，很意外。金贤彬：“李众众。”郑成俊问：“要不要过去打声招呼？”金贤彬：“万一她不理我们呢？”郑成俊：“万一她理我们呢？”

    “嗨。”金贤彬先开的口。郑成俊接着：“哈喽。”李众众微微笑了笑，：“给你们介绍一下，我爷爷，我奶奶。”金贤彬，郑成俊忙问好。

    李众众抽出两朵玫瑰花，一朵递给金贤彬，一朵递给郑成俊，：“看你们什么都没买，出于同情，没其它的意思。”金贤彬，郑成俊又意外又惊喜，还好笑。

    王碧云笑：“你们还没吃饭吧？我们正要去吃饭，一起吧。”李众众问：“吃什么？”李定英笑：“吃西餐吧，情人节吃西餐应景。”

    到西餐厅，点了牛排。王碧云想去洗间，李定英陪着她一起去，两个人挽，肩并肩。

    郑成俊笑：“我很少看到老年人化妆。”李众众问：“是不是也挺美的？”郑成俊笑：“你奶奶不止是美，而且气质很出众。”李众众笑：“你要年老个几十岁会不会爱上她？”郑成俊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而金贤彬直接笑趴下了。李众众笑着看着他们两个：“有这么好笑吗？”金贤彬笑：“在学校你都很少话，也不怎么笑，给人的感觉是有点冷冰冰。”郑成俊笑：“他们开玩笑只要碰到你就会被冻住。”李众众笑吟吟问：“‘他们’是谁？”郑成俊笑：“了你也不知道。”李众众笑：“了也许是不知道，但不肯定不知道。”郑成俊笑：“我了你会去找他们吗？”李众众笑：“找他们做什么？让他们碰我一下，然后他们并没有被冻住，证明你们冤枉我了？”郑成俊，金贤彬笑个不停。

    一会牛排上来了，几个人边吃边聊。郑成俊问：“你下午有什么安排？我们下午去看电影的。”王碧云：“我们下午没什么安排，准备吃了饭就回家。”李定英：“要不我们也去看电影吧。”王碧云：“你一看电影就睡觉。”李定英：“那我跟你回家，众众跟他们去看电影。”李众众笑：“您是在给奶奶出难题，她要同意，违背了自己的初心，她要不同意，又伤了我们几个的心。”李定英嘿嘿笑着。王碧云：“跟他们一起去看电影吧。”李众众问：“什么时候回去？”王碧云：“早点回去。”李众众：“我理解的‘早’跟您理解的‘早’可能不大一样。”王碧云：“别太晚就是了。”李众众：“我理解的‘晚’跟您理解的‘晚’可能也不一样。”王碧云：“那你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李众众：“好。”金贤彬，郑成俊都笑了。

    李众众，金贤彬，郑成俊先吃完去看电影。王碧云忍不住：“十五六岁的孩子，真是成精了。”李定英：“这的牛排不错，下次还过来吃。”王碧云：“就知道吃。”李定英：“能吃是福。”王碧云：“能吃是猪。”李定英是：“我是猪，那你是什么？”王碧云：“我是猪的爱慕对象，这些花就是明证来着。”

    路上郑成俊：“我们一个走你左边一个走你右边，这才像护花使者。”李众众笑：“护我里的玫瑰花吗？”金贤彬笑：“今天情人节，上午我们逛花市的时候，还在那里，要不要买几支花，只是没有人可送。”李众众笑：“两个大男人情人节约着一起逛花市。”金贤彬，郑成俊尴尬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