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阳生病了要做一个术，微创术，当天就可以下床，几天就可以出院。但就是这几天，带叶一骈也是个难事。段桂兰，叶在理完全带不了，叶德铭因此不得不请假。但公司大老板却不愿多批假，那只是个术，根本就不用人照顾，又他很重要，公司没有他完全不行。叶德铭听他那么觉得十分恶心，恨不能啐他一口。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只是肚子被灼伤了，因为憋了太多火。

    龙龚子，朱晓结伴去医院探望，胡阳正在床上跟叶一骈玩，而叶德铭呆坐在一旁。龙龚子问：“什么时候做术？”胡阳抬头：“明天下午，幸亏找了众众，她又找了唐医生，唐医生又找了这里的医生，所以排在了前面，不然要后天大后天去了。很多人做术的，这一层基本都住满了，还是医院里有熟人好。”朱晓问：“你跟李众众很熟啊？”胡阳：“一回生，二回就熟了啊。”朱晓：“我们二回怎么没熟？我还出了名的厚脸皮。”胡阳：“你什么意思？意思我厚脸皮吗？”朱晓笑：“你脸皮厚不厚我哪知道？叶德铭才知道。”着胡阳妈妈晾了衣服过来。龙龚子，朱晓忙问好。胡阳：“怎么晾这么久？”一面，一面抱起叶一骈递过去。她妈妈接过。叶德铭对龙龚子，朱晓：“我们出去坐一下。”

    三个人去到等候区，龙龚子问：“你岳母照顾吗？”叶德铭：“不出钱只有出力了。”龙龚子：“出力也不错，不然请人照顾，一天得一两百块钱。”叶德铭从口袋里拿出烟。龙龚子看着：“这里是医院。”朱晓问：“素质呢？掉哪了？赶紧捡回来！”叶德铭一言不发将烟放回口袋。龙龚子：“叶一骈好像长胖了点。”叶德铭：“是长胖了点。”龙龚子：“慢慢会好的。”朱晓：“都会好的，就看你的了。”叶德铭：“我就是个普通人，又没有三头六臂。”朱晓：“我们三个人加起来就有了。”龙龚子：“认识你这么多年，这是你过的最有智慧的一句话了。”叶德铭终于是笑了，但更多的是感动，：“还好有你们两个在。”龙龚子：“我们两个一直都在。”

    这时叶德铭的响了，他拿起看了一眼，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然后起身去楼梯口接。

    朱晓：“胡阳跟她爸妈一样，怕死，过分爱惜自己，不过是长了个囊肿，却好像长了个肿瘤似的。还打电话给李众众，她跟李众众能有多熟？也不怕麻烦人家。李众众应该是看在你的面子上。”龙龚子皱眉：“李众众不喜欢求人，欠人家的人情。”朱晓好奇：“她跟唐医生不是很熟吗？”龙龚子：“很熟她也不愿欠人家的人情，然后又害唐医生欠别人的人情。”朱晓：“不愿欠人人情的，也不愿人欠她的人情。”龙龚子不话。朱晓：“那天看到张菲还有她老公，她老公比起当初你爸真是差远了。”龙龚子不屑看了他一眼。朱晓笑：“真的差远了嘛，你爸那时成熟稳重有型。现在这个一看就精明市侩，当然张菲也不是省油的灯。”龙龚子：“张菲变了，不是从前的样子。”朱晓：“人都是会变的，我也变了，都长胖了一些。”龙龚子：“你这是典型的幸福肥。”朱晓：“我很知足，我很满意我现在的生活。”

    着叶德铭过来，紧皱着眉头，很不高兴的样子。龙龚子关心问：“怎么了？”叶德铭生气：“公司没了我还不能运转了？我既然那么重要，怎么不给我加工资？”朱晓：“不要理那些人。”叶德铭：“真的是生气。”朱晓：“别生气，气坏了身体不值当。你现在要爱惜身体，老婆儿子还等着你去照顾呢，看你都瘦了。”叶德铭：“从前总我是大猩猩，现在变瘦猴子了。”朱晓憋着笑。龙龚子：“要实在太压抑了，又有更好的选择，那就换份工作。”叶德铭不话。朱晓：“你还没毕业就进的杂志社，一呆十几年，中途你有想过换工作吗？”龙龚子：“想过，想过好几次，现在都还想。有时候真的是很压抑，觉得自己的命就这样了。”叶德铭：“你也会认命？”龙龚子：“会，我还会想，要能出现一个人就好了，帮我离开现在这种生活。我想娶个有钱人。”朱晓，叶德铭忍不住笑了。龙龚子：“我都没想到自己那么功利，大概因为太累了的缘故吧。”

    之后龙龚子顺便去看李众众，她现在白天晚上都在医院，因为梅娜的情况不大好，感觉她就快要走到生命的尽头了。

    李众众靠在椅子上，：“我现在一刻不敢离开，怕离开就是永远。我要亲眼看着她走，那是我的责任跟义务。我家人走的时候我都在身边。”龙龚子问：“那个过程会不会很煎熬？”李众众：“煎熬不会，难受就会，因为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龙龚子又问：“人死的时候真的会有回光返照吗？”李众众：“没有吧，我现在仍清楚的记得，我奶奶死的时候人瘦得厉害，因为什么都吃不下，只能喝点水。我奶奶平时最喜欢穿旗袍了，柜子里挂着十几件旗袍，旗袍挑人挑身材，穿得了旗袍，其它什么衣服都驾驭得了。我奶奶很早以前就过，以后死了不穿寿衣，要穿旗袍，要死得漂漂亮亮的。我找出她生前最喜欢的那件旗袍给她换上，我提前叫人把那件旗袍改窄了一些，在我奶奶还活着的时候。那样穿着才合身，不会显大，空荡荡的。他们我恐怖，人还没死，我就想着对方已经死了。我只是尽力完成我奶奶的心愿，那样也有错？”龙龚子：“没有错。”李众众：“我外公死的时候人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死的前一天他想出去走走看看，那时他连轮椅都已经坐不住了。于是我抱着他，横着抱，类似公主抱。时候他常那样抱我，然后左右摇晃，好像他的就是摇篮。我知道我外公很轻，因为我扶他起来过，但我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变得那么轻，我几乎感觉不到重量。”龙龚子：“我外公白白胖胖的，我应该是抱不起。”

    李众众稍坐正了点，：“我外婆死的时候面容安详，好像睡着了一样。我最后一次帮她梳头，她头发白得像雪一样，非常稀疏，因此头皮清晰可见，然后满脸皱纹和老年斑。听他们，我外婆年轻的时候出了名的好看，皮肤光滑细腻，好像剥了壳的鸡蛋。”龙龚子：“我外婆年轻的时候长得也好。”李众众：“我爷爷死的时候，我一点都不难过，觉得终于解脱了，于我爷爷是解脱，于我也是种解脱。我爷爷是没有意识，但凡有点意识，他都不愿那样活着，他常人要活得体面一点，活得有尊严一点。我爷爷跟我奶奶一样，是讲究的人，平时穿西装都要打条领带。”龙龚子：“我爷爷一辈子没穿过西装打过领带。”李众众：“我舅舅活着就跟死了一样，死了也像活着一样。他陪我到最后，我想他尽力了，只是奇迹没有发生在他身上，一如当初奇迹没有发生在我妈身上。一个没有醒来，一个永远睡去。我不相信奇迹。”龙龚子：“我相信。”李众众笑：“我们真的是不一样。”龙龚子：“我相信很多东西。”李众众：“我不相信很多东西。”龙龚子笑：“我们真真是不一样。”

    着餐送来了。李众众：“一起吃，送了很多，陈厨怕我饿着。”龙龚子：“他不是怕你饿着，而是计划撑死你。”李众众笑：“尝一下这个，他的拿菜，糖醋排骨。”龙龚子尝了一下，：“这个味道简直了。”李众众：“唐医生一次可以干掉一盘。”龙龚子：“胡阳这次真是麻烦你了。”李众众：“我的错，我上次就不该帮她付账，还送她回家，让她误以为我是一个好人，一个可以大胆结交的人。同时也是你的错，上次我那么做完全是因为你。”龙龚子笑：“我的错。”李众众：“我以后会适当的跟她保持距离。”龙龚子笑：“那个不用吧，也算是朋友。”李众众：“胡阳那样的人，只会麻烦我，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龙龚子：“麻烦你的话，能帮的就帮，帮不了的直接拒绝。”李众众：“我已经帮过了，不想再帮。我从来就不是乐于助人的人。”龙龚子：“我的面子也不好使吗？”李众众：“我发现了你的问题，你就是太好心了。少管点事，会轻松许多。”龙龚子：“朋友能不管吗？你的问题就是过得太轻松了，什么都不愿管。”李众众：“这样的饭菜也堵不住你我的嘴，你我的嘴还真是欠。”龙龚子无奈看了她一眼。

    晚上尹领打电话约着一起吃饭。糖糖问：“怎么想到请我们吃饭？买彩票中奖了？”尹领：“没中奖，只是离婚了，也算是好消息。”几个人惊呆了。吴莉媛问：“真的假的？”尹领：“真的，上午去民政局办了续，下午我前妻就收拾东西离开了。”龙龚子：“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离婚了？从来没听你们吵架闹不和。”尹领：“结婚这么多年，孩子都没有，又怎么会好呢？”糖糖：“你不是你们不要孩子，做丁克族吗？”尹领：“我什么你还真的信。”糖糖：“我在你眼里一直都是傻子来着，事做得多，钱拿得少，有好会拱让人，有喜欢的人拱让人，生生把自己给蹉跎了。”尹领笑了一下。吴莉媛：“从来没觉得你的婚姻有什么问题。”尹领：“其实问题已经大得没办法补救。”龙龚子：“你伪装得太好了，我们什么都没看出来。”尹领笑：“喜欢就结婚，不喜欢那就离婚，很正常，日子还是一样过。”吴莉媛摇头：“不一样的。”尹领：“难不成你还关心着你前夫？”吴莉媛：“他爸妈公司辞退了他，他要重新找工作，在那家公司工作了十多年，牺牲了很多，却一朝被辞退。”龙龚子想到了李众众，她干的好事。

    之后糖糖，吴莉媛不胜酒力先走了，只剩下龙龚子，尹领两个人。龙龚子：“我要怎么相信婚姻？”尹领笑：“你真是不幸，身边的人婚姻多不幸福。”龙龚子问：“到底因为什么而离婚？”尹领认真：“因为不爱了。”龙龚子又问：“怎么就不爱了呢？”尹领苦笑了下。龙龚子：“好了，我也不问了，那是你的隐私。”尹领：“还有我准备辞工。”龙龚子又吃了一惊，问：“怎么了？”尹领：“换个环境，到时我会去外地。”龙龚子突然很难过。尹领笑：“没事，我走了，还有糖糖和莉媛陪着你，两个美女左拥右抱。”龙龚子：“我谁都不敢抱。”尹领：“没事早点把那个有钱的姑娘娶回家，那样一直觊觎你的人就可以死心了。”龙龚子笑：“谁觊觎啊？”尹领笑：“多了去了，你就当是做慈善，放她们一条生路，不然一直耗着，青春都耗完了。”龙龚子忍不住好笑。尹领正色道：“我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