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春雨气得转身离开，一边往外走，一边抹眼泪。她身后，龙龚子，召成召明紧跟着。上车后，龙龚子拿抽纸递过去。龚春雨只顾哭，也不接。召明接过，抽了两张给龚春雨。召成皱着眉头：“别哭了，外婆还没有死呢。”龚春雨擦着眼泪：“你外公外婆真是太偏心了，你舅舅也真是有点混蛋。”召成：“想开一点，家人又没得选。”

    龚春雨慢慢停止了哭泣，：“你外婆估计也就这几天的事。”召明：“外婆明明不行了，我却一点感觉都没有，我这是不是不孝？”召成：“那我也不孝。”龚春雨：“不怪你们，你外婆平时对你们又不好，都想不起来你们，只记挂着他们的孙子，没有感情又怎么会伤心难过？”召成：“没有感情挺好的，感情淡漠也不错。”召明：“像嫂子那样吗？”龙龚子开着车：“你嫂子感情不淡漠，她只是比较看得开，又冷静深沉。你们没见她伤心难过吗？”召成：“我们只见她喝酒，还经常喝多。”龙龚子：“外婆不行了，你没有感觉，如果你嫂子不行了呢？你也一样没有感觉吗？”召成想了想：“应该有感觉，虽然她现在好好的，但想着她快不行了，我有点难过。”龙龚子：“你会难过，你嫂子大概可以瞑目了。”龚春雨：“别动不动就不行了。”召明：“嫂子常把死挂在嘴边。”龚春雨不满：“她都还没生，谈什么死？”召成笑：“妈，你想抱孙子啊？”龚春雨：“我怕他们两个以后老了没人照顾，孤单寂寞。”龙龚子有点感动，却什么都没，默默开车。

    晚上李众众回来，龙龚子跟她讲了一下白天的事。李众众听了：“你妈真是何苦，还想着替你外婆讨回公道。但问题是，你外婆根本就不在乎，死就死了，反正又没死在外人上，而是死在自己亲生儿子上。被亲生儿子亲自送走，她大概还有点傲娇自豪，毕竟没多少人有那个待遇，够炫耀好一阵的。你妈看不清形势，也摆正不了自己的位置。从前你舅舅仗着你外公外婆的溺爱，就没把她当一回事。现在也没把她当一回事，只是因为年纪大了，没从前那么暴躁了，看着好了一些。她还想教训对方，那结果肯定是被反教训。她还没嫁出去，就是预备泼在门外的水了。”龙龚子：“妈今天哭了好久。”李众众：“哭早了，应该等过几天再哭。”龙龚子：“妈等外婆去世，她跟舅舅从此不往来。”李众众：“她只是而已，不过等她去世，你跟嘉喜他们估计会断绝往来。”龙龚子：“那个很正常，平时都不往来，关系疏远，感情淡漠。别是表兄弟堂兄弟，就算是亲兄弟，没有感情，那也是陌生人。血缘不重要，陌生才致命。”李众众：“一会给你妈打个电话，安慰鼓励一下她。”龙龚子笑了一下，：“付老师打电话给我，约着一起吃饭。”李众众：“他那是曲线救国吗？”龙龚子又笑了一下。

    明天中午，付绍盛请龙龚子吃饭。席间付绍盛提议喝点酒，龙龚子问：“你下午没有课吗？”付绍盛：“没有课，只喝一点。”龙龚子笑：“那喝一点吧。”付绍盛：“你爸以前很能喝，李姐更是海量，你却很少喝酒。”龙龚子笑：“我爸现在几乎不喝酒，而李众众正在戒酒。”

    一杯酒下肚，付绍盛：“给李姐打了两个电话，她都没有接受我的道歉，我不好再打第三个，怕她把我拉黑。”龙龚子：“李众众不是气的人，当然她也不大度，她需要时间。”付绍盛：“召成后悔了，他他只是一时气愤，没有控制住自己。”龙龚子：“我们可以原谅召成，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李众众呢？那些玫瑰花寄托了她很多感情和思念，她完全有资格生气和不原谅。我们不能逼着她宽容大度，那是在恃强凌弱。你以为弱者是召成，其实不是，是李众众。她能把召成怎么样呢？不能打又不能骂。”付绍盛：“我是这么觉得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召成是个好孩子，召明也是，我完全信任他们。召成肯定不是故意的，而是事出有因。陈曼妮出国，他一时接受不了。”龙龚子：“那跟李众众有什么关系呢？那是人家父母的选择。李众众是提了那么一句，难道就惹上事了吗？”付绍盛：“你完全站在李姐一边，我还指望你帮我劝一下她呢。”龙龚子摇头：“我不会劝她，因为我认为她有资格生气，有资格不原谅。”付绍盛皱眉：“你们那样怎么教得好孩子？”

    龙龚子：“一味宽容忍让，毫无底线原则，孩子才会越变变坏。”付绍盛：“召成召明你变了，我还不相信，我谁都会变，但你不会变。他们自从你跟李姐结婚后，就开始变了。”龙龚子：“召成召明竟跟你那些，你们父子关系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亲密了？”付绍盛：“我是他们爸爸，血浓于水。不跟我，难道跟你妈吗？你妈只会他们没良心，不懂得感恩。”龙龚子：“我没有变，我还是一样关心爱护他们。变的是他们，人长大了有思想了，却不成熟，因此味道是苦涩的。你也变了，你不带学生打篮球了，你盯着他们读书写字。高考最重要，其它都是浪费，浪费时间，浪费生命。你从一个浪漫主义者变成了一个现实主义者，你甚至都没努力，就向人生低了头。”付绍盛：“我的悲剧从认识你妈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龙龚子不满：“你别把什么都推在我妈身上，你作为男人，担当呢？你不会想，当初是我妈勾引你的吧？那样也太无耻了一点。你爸妈当初就那么认为的，亏他们为人师表，竟出那样的话来。”付绍盛冷冷：“你现在知道替你妈抱不平了。”

    两个人不欢而散，各憋了许多怒气。

    晚上龙龚子，朱晓，叶德铭三个人一起吃饭。朱晓：“好多年都没看到付绍盛了，想当年他还是一个年轻帅伙，当然我们是更年轻更帅的伙。”叶德铭：“‘我们’指龙龚子一个人。”朱晓：“付绍盛应该老了，我们都老了。”叶德铭笑：“你是不是不行了？”朱晓笑：“不行的不是龙龚了吗？”叶德铭笑得整个身体都在动。龙龚子无奈看着他两个，他两个因此笑得更大声了。龙龚子：“我怎么认识你们两个？”朱晓笑：“你学一年级就有这个疑问了。”叶德铭笑：“疑问至今，没有解答，真是可怜。”朱晓笑：“别笑了，祸从口出，万一他又翻脸了怎么办？”叶德铭笑：“我们再给翻过来。”龙龚子：“只要不涉及到李众众，我就不会翻脸。”朱晓笑：“真爱，绝对的真爱。”叶德铭笑：“好男人，好老公。”

    龙龚子十分无语的样子，问：“你工作怎么样？”叶德铭：“还不错，乘龙大哥挺照顾我的。”龙龚子又问：“你妈身体好些了没有？”叶德铭：“好些了，还想着出去找事做，我爸了她一顿，她身体好好的不犯病就是给家里做贡献了。我妈只是看我们辛苦，想给我们减轻下生活负担。”龙龚子：“所有爸妈都一样的。”叶德铭：“不一样，我岳父，医生了，已经晚期治不了了，不如吃好喝好玩好。他却天天打电话给胡阳，叫把他送去医院治疗。”龙龚子：“人都怕死，可以理解。”叶德铭：“怕死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自私，完全不考虑我们的经济状况，我们有一个心脏不好的儿子。本来还想生二胎，以后能帮我们照顾他哥，但想想还是算了。一来我们养不起二胎；二来对他不公平，生下来就肩负着照顾哥哥的重任。”朱晓：“我也想生二胎，但徐君芳不愿意生，一个就够了。”龙龚子：“要是你能生就好了。”朱晓：“我要是能生，肯定多生几个。”龙龚子笑：“到时你妈伺候你坐月子，就没时间谈恋爱了。听那个帅老头搬到你妈家去了。”朱晓：“没事，共同生活，相互照顾，还能奉子成婚不成？”龙龚子，叶德铭几乎笑趴下。

    再付绍盛回家，一家人都在。付绍盛想了想：“我想叫召成召明搬到这来住。”他爸妈：“我们也想他们两个搬到家里来住。”李婉娴：“问题是他们会搬吗？就算他们想搬过来住，万一龙龚子不让呢？”付绍盛：“问一下他们就知道了，他们要想搬过来住，龙龚子阻止不了的。大不了上法院，申请改监护权。”李婉娴吃惊：“上法院，李姐有钱又有关系，能打赢官司吗？”付绍盛：“能，她跟龙龚子两个人经常吵架，不利于孩子健康成长。李姐还酗酒，一喝多情绪就容易失控，有点吓人。而且她还曾把自己喝进医院，不仅如此，她还有暴力倾向，曾动打人，打一个老人，那个老人还算是她的长辈。他们夫妻两个，只关心自己的事业，不关心孩子的生活，致使召成离家出走，险些酿成大祸无法挽回。我们家四个老师，家庭和睦，氛围极好，又有一定的经济条件。因此上法院，有胜算的。”李婉娴笑：“召成召明搬过来，召轩肯定很高兴，他们搬过来其实有利于召轩的恢复。”她公公：“我一早就了，他们家那样的环境不好。召成还毁了他嫂子的花，他那么懂事听话，肯定是压抑得太久了。长期那样下去，还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她婆婆：“是啊，尽早叫他们搬过来住，我先把房间收拾出来。”付绍盛：“我会找个时间当面跟龙龚子，李姐谈这件事情。”

    龙龚子为感谢郭乘龙既当介绍人又当照顾人，请他吃饭。郭乘龙叫上吴莉媛，因为知道她落单了，糖糖跟男朋友约会去了。

    席间吴莉媛对郭乘龙：“我要是你就不帮忙，你忘了他老婆当初背后捣鬼，害你丢了工作？”龙龚子：“那都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你还翻？”吴莉媛：“你现在真是越来越宽容了，越来越大度了，怎么拜圣人为师了吗？学得不错，给你点赞。”龙龚子：“你倒是越来越刻薄了。”吴莉媛：“有你老婆刻薄吗？”龙龚子笑：“没有，比起她你还是差了一点。”吴莉媛瞪了他一眼。郭乘龙笑：“龙兄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当然要帮助了，我还想跟他们一起打篮球长高高呢。”吴莉媛冷冷：“你长不高了，你就这样了。”龙龚子笑：“人要有梦想。”吴莉媛一脸不屑，：“梦想个屁！”龙龚子问：“糖糖跟男朋友约会去了？你也不找个男朋友。你都不觉得自己可怜的，跟前男友和前夫混在一起。”郭乘龙笑得特别夸张。吴莉媛皱眉：“我不是找不到，而是一般的人我看不上。”龙龚子：“我们两个拔高了你择偶的要求。”郭乘龙笑：“你拔高了，我没有，我降低了。”龙龚子笑：“我老婆看人挺准的，觉得他们两个合适，他们还真走到一起了。改天让她帮你留意一下，我老婆有一双发现好男人的眼睛。”郭乘龙笑：“最先发现的就是你。”吴莉媛：“不用，我有眼睛，自己会发现。”郭乘龙笑：“帮我也留意一下。”龙龚子笑：“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