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酒吧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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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梁唯一的戏份全部杀青,他婉拒了制片人组织的“杀青宴”,撂下经纪人直奔机场。

    傍晚五点,他落地余州机场,刚钻进出租车准备回家,姨就一通电话来把他紧急召唤了去。

    匆忙赶到姨家,梁唯一才得知他十九岁的表弟解宣离家出走了。

    前两天是解宣生日,一家三口唱完生日歌准备切蛋糕,他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在没有任何铺垫的情况下突然郑重其事向父母出柜。好好的一个大男孩突然喜欢男的,换成谁家家长也不能马上就接受,他爸一时没控制住情绪,把蛋糕给砸了,还给了他一巴掌。

    解宣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自闭了两天,今天一早他妈发现他房门大开,半个衣柜都空了,再去车库一看,车也被开走了一辆,连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解宣的驾照半年前才拿到,平时也不怎么开车。他父母生怕他开着车出什么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今天找了一天都没联系上人,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找上梁唯一。

    梁唯一拍拍哭成泪人的姨,哄她道:“姨,手机能通就明他没事,他就是故意不接你们电话,我现在就去把他给你们逮回来。”

    梁唯一从在姨家长大,姨对他比亲儿子还亲,这事他不能不管。开着姨父的车离开区,路上梁唯一试着给谢宣了电话、弹了视频,对方都没反应。

    他拧着眉思索。

    解宣平时其实是挺乖一孩,至少表面上没犯过混。他收拾了衣服带走,还把家里的车开走,明他应该是有了落脚的地方。而他突然向父母出柜,应该是有了喜欢的人。

    将所有猜想联系起来,梁唯一得出了一个结论,谢宣可能有了男朋友并且去了男朋友那里。

    梁唯一有些急了,他不反对恋爱也不歧视同性恋,可是谢宣才十九岁,若是他真的贸然和一个不知道底细的男人同居,这也太草率了。

    他和解宣差了好几岁,两人之间有着巨大的鸿沟,因此共同朋友非常少。他翻了两遍通讯录才找到一个外号叫“大鸟”的人,他是解宣的高中同学。

    梁唯一直接一个语音通话弹了过去,大鸟一开始支支吾吾不肯,梁唯一威胁他,如果不老实交代就去学校堵他,大鸟这才吐露了实情。

    两个月前,解宣和朋友去酒吧玩认识了一个长得很帅的服务生。解宣本来没什么想法,只当对方是普通朋友。耐不住服务生长得帅又会哄人,经常找解宣玩,请他吃饭,解宣就此沦陷喜欢上了他,等到大鸟发现的时候两人已经确立了恋爱关系。

    “表哥,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恋上的,解宣也真没在我这。我跟解宣不是同一个学校,每次和他见面都要跨越大半个余州,我就见过那个服务生两回,解宣管他叫飞,长得还行,但是没你帅。”大鸟“表哥”不离嘴,叽叽喳喳替自己撇清关系。

    梁唯一揉了揉被吵得嗡嗡响的耳朵,断他:“行了,我知道了,飞在哪个酒吧上班你总知道吧?”

    “知道知道,在城西酒吧一条街上那家叫‘一盏’的酒吧上班,你可别跟解宣是我告诉你的。”

    挂了电话,梁唯一一脚油门赶去酒吧。

    到达目的地已经十点了,酒吧名字起的很文艺,梁唯一以为是家清吧。在服务生的带领下转过两道弯开门进了酒吧,震耳欲聋的DJ音乐袭来,梁唯一才知道原来是家迪吧,他哼笑,没想到解宣私下玩得还挺狂野。

    开手机看了一眼,解宣还是没有回复,大鸟又不知道飞的具体上班时间,梁唯一迟疑了一瞬决定先在酒吧找一圈再。他谨慎地把卫衣帽子扣在了头上又戴上了口罩才走进摩肩接踵的人群,大也是个明星,被拍到在夜店出没大概又要上一次深夜热搜。

    一楼是舞池和卡座、吧台,二楼才是适合单身客人的散台。

    梁唯一长腿一迈上了二楼,找了个视野最好的位置坐下。炫目的灯光、动感迷离的音乐以及眸光涣散表情沉醉的男男男男……

    男男男男?

    梁唯一揉了揉眼睛再次居高临下望了一眼,还真都是男的,有好几对还旁若无人地抱着接吻,这他妈的还是个gay吧!

    正咬牙切齿琢磨着怎么把解宣收拾一顿才能解气,服务生拿着酒单走了过来:“先生喝点什么?”

    梁唯一视线在服务生裹紧腰身的马甲上停留一瞬,他勾勾手指示意服务生走近一点。

    服务生有点慌又有点臊,他们这里的服务生个个长得不赖,客人花钱把他们带出去春宵一度也是常有的事。但是面前这位客人穿搭不俗,身量挺拔,即便戴着口罩也能从精致的眉眼看出来是个帅哥,只要勾勾手多的是人愿意排队跟他睡一觉,不太像是花钱买乐子的。

    犹豫了一瞬,服务生凑近了一点,浅淡好闻的香水味熏得他四肢发软。

    梁唯一没有发觉服务生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他把手机举到服务生面前,问道:“这人你认识吗?”

    手机屏幕上是大鸟偷拍的一张飞和解宣的照片,只有侧脸,但很清晰。

    “啊?”服务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原来对方是想找人,他垂下眼皮摇了摇头。

    梁唯一挑了挑眉,也不强迫对方,他掏出钱包抽了五百块钱塞到了服务生手中,道:“我不是找他麻烦,只是找他问点事,这五百块钱你帮我买杯红茶,剩下都是你的费。”

    幸好带着点现金,不然扫码转账都没这气势。

    震颤肺腑的音乐声太大,梁唯一又戴着口罩,一句话服务生听得断断续续的,努力拼凑了一下才明白对方什么。他捏了捏手里的钱,缓缓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回答道:“飞零点才上班。”

    “OK!”

    服务生用酒单捂着怦怦狂跳的心脏逃离了心动现场。

    冰红茶端了上来,梁唯一抿了一口,和便利店里三块钱一瓶的没什么区别,但因为找到了飞,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竟也觉得酸酸甜甜挺好喝。

    离零点还有一段时间,梁唯一给姨夫发了信息让他们放心,接着又给解宣拨了电话,结果还是没人接。

    炫丽的彩灯晃得梁唯一两眼发黑,他百无聊赖拿出手机再次点开“飞”的照片。平心而论,飞长得确实不错,干净利落,比舞池那些浓妆艳抹扭着胯、摸着裆跳艳舞的要好很多。

    但或许是因为解宣而产生的偏见,梁唯一越看越觉得飞帅则帅矣,气质略轻浮了一些,看起来不太像是会认真恋爱的人,比起三米外那个穿衬衣的男士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梁唯一又偷偷瞄了那个男人一眼,对方手肘撑在桌子上,双手交握抵着下巴,眼睛盯着楼下躁动的舞池,表情很平静,仿佛在看一盆乱跳的河虾。

    他的眉骨和山根都很高,鼻梁很挺,使五官看起来立体深邃。下颌骨线条分明,和脖子交线明显,锋利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后脑勺乌黑的短碎发和他身上黑色的衬衫连成一条流畅的曲线。这个男人的穿着扮行为举止都透着一股子谨慎稳重、内敛自持的成熟气质,与这个酒吧格格不入。

    上楼的时候梁唯一就注意到了这个人,并且短暂的视线相触了一瞬。

    见对方没发现,梁唯一换了个姿势左手托腮大喇喇地盯着对方看,倏地,男人忽然转了下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