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喊谁？”

    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些冷漠和不悦，角落里的男人稍稍抬头，视线从帽檐和口罩之间射向楚应澄：“你家里蹲到我都不认识了？”

    楚应澄愣了一下。

    他的视线快速扫过对方，好像在做什么确定。角落里的男人身形高挑，简单的黑夹克、黑长裤也穿得相当有型。其实这人用帽子和口罩遮着脸，就是要刻意低调，估计粉丝都不一定能认出这是谁。但当电梯门开的那一刻，只一眼，楚应澄就立马认出了他的脸。

    这张脸，化成灰他都认识！

    而且不止是长相，连声音都很像，怎么可能认错？

    楚应澄的脑子嗡嗡的，一下分不清过去和现在、虚幻和现实，只下意识向前踏了半步：“你……”

    “橙子，你怎么连岳钧都不认识了？”同样站在电梯里，但是被彻底忽视的经纪人终于开口，还摁着电梯催促，“快点进来，不要在门口傻站着。”

    楚应澄终于稍微回过神。

    他进了电梯，两三步就到了那男人面前：“你是……岳钧？”

    男人还没答话，经纪人就皱着眉插话：“橙子，你怎么回事？幸亏电梯里没人，要是别人听到你这话，出去传Fan9的成员相互之间都不认识，你就真不用干了！”

    楚应澄根本不理他，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角落里的人。

    对方终于被他看得不耐烦了。

    “干什么？”大概是在公司里了，男人也就摘下了帽子和口罩，冷笑一声，“我不是岳钧，难道你是？”

    楚应澄傻愣愣地看着他的脸。

    星眉剑目，冷俊沉稳，天质自然，没错啊。

    ——你怎么能是“岳钧”呢？

    ——你应该和我一样，姓楚啊！

    ——你是我亲哥啊！！！

    这一刻，眼前这个现代的、短发的人，好像和楚应澄脑海里的那个影子重叠了。楚应澄在出事之前，已经四年没见过那个人，但对方在他的记忆里仿佛永远鲜明。巧的是，眼前这人的年龄，恰恰和四年前楚应澄看的最后一眼差不多。

    楚应澄一下回到记忆里，一下跳到现实，整个人都神情恍惚了。

    岳钧看他还盯着自己，忍不住又冷声冒了一句：“看够没有？”

    这接二连三的警告语气，让楚应澄猛然清醒了一些。

    倒不完全因为岳钧发火吓到他了，准确来，是因为岳钧发火和他皇兄发火的语气差不多。楚应澄纯属条件反射，被刺激得醒胧了。

    “呃，我……”楚应澄总不能直接坦白自己所想，不然大概要被当成疯子了，他只能随便寻了个由头，“我就是觉得，你好像……看起来不太一样了？”

    这话也不完全是无的放矢。

    楚应澄出门前，还是多少做了些准备的，其中一项就是仔细端详贴在自己家里墙上的……Fan9海报。

    要命的是，那是一张九个人的全员海报。

    里面有六个都不相关了，九选三，刺激！

    楚应澄接收的记忆还很混沌，好半天才勉强认清楚剩下的三个成员分别在哪，然后认真记了一下岳钧和苏于珉的长相。那个时候，他也没觉得岳钧和自己皇兄长得有多像，顶多有点类似。但岳钧真人往他面前一杵，楚应澄顿时惊呆了。

    这时的楚应澄还不知道，这世界上有种“邪术”——修照片。

    但岳钧显然误解了楚应澄的话，一听他的问题，顿时眯了眯眼：“你找茬？”

    ——敢我整容了？！

    所有人都知道，岳钧最不屑干这种事，微调都懒得去干！

    “不是不是。”楚应澄根本猜不到岳钧误解了什么，只是下意识否认，然后捻了句以前惯用的哄人句子，“我只觉得这是珠玉在侧了。”

    经纪人：？？？你在什么？

    岳钧冷声问：“我珠玉在侧？”

    楚应澄回道：“我珠玉在侧。”

    岳钧这才没继续咄咄逼人。好几秒后，他才冷淡蹦出一句评论：“……装腔作势。”

    “哎，对。”经纪人赶紧搭话，“橙子啊，你走的都不是这人设，平时话不要乱用成语，错了就闹笑话了。岳钧最近新书刚出，这种同组合黑料不好出的……”

    楚应澄莫名其妙：“我没错。”

    “那也少。”经纪人一句怼回来，完又觉得语气有点死板，补了一句，“万一别人误解怎么办？你看刚刚岳钧都误解了。”

    ——是吗？

    楚应澄悄悄看了眼岳钧，对方的视线瞥过来的时候，他又赶紧转开。

    ——我印象中，皇兄这种舒缓的表情，其实是表示高兴啊。

    ——岳钧不高兴吗？

    ***

    进了会议室，楚应澄终于看到了第三个同伴——苏于珉。

    他已经坐在桌边了，西装革履的，还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仪态更是优雅得很。

    楚应澄跟在岳钧身后进来，正巧和回头看过来的苏于珉对上视线，顿时了解了一件事。

    ——这人和海报上的长相也有点差别。

    ——所以那个海报，是太久了，还是就是会和真人不一样？？？

    苏于珉可不知道楚应澄这么盯着自己，是怎么个心理活动。不过他和岳钧不一样，被探究的目光看了，也只是微微一笑：“我刚下直播就直接过来了，今天借的是公司的衣服，就没换。有点过于正式，无视就好。”

    他笑得挺温和的。

    但楚应澄下意识觉得，这个苏于珉应该不是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温和而已。这个人，看着更像是表面笑意盈盈的聪明人，而且是真正聪明、有计划、运筹帷幄的那种。楚应澄以前在宫里的时候，身边最不缺就是这类人，太容易认了。

    对你好的时候很好，要是不好……死的时候都不会怀疑到他身上。

    楚应澄纵然不怕，但也不想得罪这种人。

    “橙子？过来坐吧。”苏于珉看楚应澄跟在岳钧身后，眼见着就要坐到边上去了，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道，“你是以后的C位，也该适应一下中间了。”

    楚应澄扭头一看，发现那是苏于珉和岳钧中间的位置。

    看起来应该是组合的主位……所以，“西位”其实是中间的意思？

    挺奇怪的哈。

    楚应澄没多少要拒绝主位的意思，但要走过去之前，还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岳钧。

    属于本能了。

    岳钧居然看懂了这一眼，意识到楚应澄在征求自己的意见。随后他又反应过来，觉得能读懂对方眼神的自己真是莫名其妙。

    “要坐就坐，看我干什么。”本来岳钧会选择和苏于珉隔一个位置，纯属于习惯，现在解释为留C位给楚应澄，问题不大。

    于是楚应澄就真在两个男人之间坐下了。

    经纪人和公司的其他负责人坐在对面，看这三个人分作为的时候还算“其乐融融”，心里暗暗松口气。

    “那我们，就开始？”经纪人看了一眼旁边的人，当先开口了，“关于组合变动的事，之前都和你们通过气了。最核心的事，以后由橙子来当C位，大家没问题吧？”

    苏于珉和岳钧表示没有，这也是他们自己的想法。

    楚应澄则是“呃”了一声，道：“我之前问你的那个问题……”

    “你先闭嘴。”经纪人感觉他又要问什么西不西位的，赶紧堵住他的嘴，以免浪费时间。

    “今晚集合，主要是为了商量明天记者会的事，让你们对记者的问题有个心理预期。当然，具体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随时问……”

    ***

    商议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了。

    这会儿已经没了地铁，不过经纪人可算是想起来要送一下楚应澄了，同车的还有岳钧。

    好吧，究竟是主要送谁顺便送谁，公司里的人都各自有想法。

    “明早十点，助理会叫你们起床，然后十一点之前都到做造型的工作室去。”经纪人一边开车，一边提醒能想起来的注意事项，“中午会给你们安排午饭，下午一点出发去开发布会的酒店。早点到，不要被记者堵在外面……”

    他巴拉巴拉地了一堆，后面两个人都没回话。经纪人寂寞如雪，忍不住看了一眼后视镜：“橙子，听到了吗？”

    楚应澄的目光从手机上挪开，冲他笑了笑：“好的，李哥。”

    虽然这个经纪人好像不怎么把自己放在眼里，楚应澄却能分得清，这人起码对待工作挺认真。和这种人共事，楚应澄以前在军营里习惯了。

    经纪人又问：“岳钧？”

    岳钧冷淡道：“你已经了很多遍了。”

    “我这不是怕你们忘了吗？明天千万别乱话，尤其橙子！”李哥真是被楚应澄那句“西位是什么”搞出了应激，怕他为了搏出位明天乱话，“不知道怎么回答，就沉默，让岳钧和于珉来回答就行，知道吗？”

    “哦……”楚应澄应了一声，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身边的岳钧。

    岳钧看他一眼，乌黑的眼珠子好像别有深意，然后又转开目光冲经纪人道：“他是新C位了，你不让他话，记者怎么想？”

    “所以才要给他操锦鲤人设啊，业务能力不那么强也能先蒙过去……”经纪人着着，又想起一茬，“你俩W信加好友没有的？没加赶紧加，改天被发现没好友就麻烦了！”

    楚应澄哪记得加没加？

    但他看岳钧沉默一秒，开始掏手机了，意识到应该没加。

    这回楚应澄业务熟练了，用人工智能叫出了X信，然后……然后咋整？

    岳钧本来等着楚应澄来扫他二维码了，等好几秒没见楚应澄动静，一扭头，发现他茫然地捧着手机。

    ——这人怎么这么奇奇怪怪的？以前倒没发现。

    岳钧没懒得等他，直接伸出手点开了楚应澄的二维码一扫，接着道：“我加你了。”

    楚应澄望向他，眨眨眼。

    岳钧一边觉得人也不至于傻到这个程度吧，一边忍不住提醒了一句：“点通过。”

    “哦哦！”

    楚应澄点点头，照话操作，终于加上了岳钧。岳钧的头像是个奇奇怪怪的图形，昵称古怪得楚应澄一个字都不认识。

    ——噫，居然是蚯蚓一样的藩文！

    【作者有话：晚上8点害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