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坏消息，楚应澄是要买书，实际上根本不知道上哪买。

    一个好消息，岳钧的书根本还没开卖。

    理论上是后天签书会开始的时候，才会在线上线下同步开始销售。本来岳钧不用着急明天就看，以后可以送他一本慢慢看。但楚应澄一脸马上想看的表情，搞得李哥以为他真的下定决心要改变自己了，于是满口答应明天给他送来一本。

    岳钧无语得很：“倒也不用这么认真。”

    楚应澄：“要的！”

    这个和皇兄长一样的人，居然也这么有才华，怎么能不看他的文章？必须看看是什么妙笔！

    岳钧：“……”管不了了，随便吧。

    直到这时，岳钧还不太相信他真的会认真读自己的书，十有八九就是随便翻翻、或者看个开头吧。反正看了之后，后天发言的时候能得像样一点，不是吗？

    然而当天晚上，岳钧就意识到，好像和自己猜的不太一样。

    他的W信第一次收到了楚应澄的信息，还是很多条。想想楚应澄在车上那慢吞吞手写信息的模样，这些信息也不知道花了他多久时间。

    【钧哥，我看了简介，你这次的作品是第一次明确加入情感线是吗？】

    【还这次的你花费了很多功夫，能媲美你之前上销售榜的作品。】

    【我要不要把前面的作品一起看了？】

    岳钧拿着手机，无语了几分钟。

    要不是楚应澄已经跟他当了几年的队友，光凭这些信息，岳钧还以为自己新认识了个粉丝，现在正要把之前的资源都补上。

    ——就算要当C位了，至于努力到这地步？

    ——努力的方向歪了吧？

    岳钧还在琢磨的时候，楚应澄的新消息又来了：【还是看了吧，可以比较一下。正好今晚还拿不到你的新作，我可以先看以前的。】

    岳钧：……这来的到底是粉丝还是爱好者？

    楚应澄给岳钧发完信息，先去洗了个澡。

    这个时代的淋雨和浴缸实在太好玩了，楚应澄这个澡还花了两刻钟多些，才恋恋不舍地出了浴室。

    刚出浴室，他就下意识地抄起手机，看见了岳钧回复的信息。

    【不用等明天，我给你发电子版。】

    下面跟着一个文件，楚应澄现在已经知道了，看到这种东西，不要犹豫就是点！

    文件直接在手机上显示出来，前面还有序言目录什么的，后面就是真的正文。楚应澄划了好几下，确认这应该是岳钧的新。

    真的，楚应澄的印象里，皇兄都是些国策社论诗文那些高雅文章的。现在的岳钧居然写这些戏文似的“不入流”的东西……楚应澄真的太好奇了。

    而且这个年代的戏文、不对、应该叫，书写的方法和楚应澄印象中的戏文都不太一样，翻开试阅了几行，感觉很有意思，让人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下去。

    楚应澄看着手机，一面感叹这个年月要看书也太方便了，一面退出去给岳钧回信息：【钧哥，你就这么给我全文了？】

    岳钧居然在线：【对，不要外传。】

    楚应澄：【但我看网上不买就算白piao。】

    岳钧：【那你后天买一百本。】

    楚应澄：【那你给我签一百本吗？】

    岳钧：“……”你要现场转卖签名版本还是怎么的？

    他还没回这个忽然变得奇奇怪怪的队友，楚应澄的信息又来了：【开玩笑的。我马上看，谢谢钧哥！我要一边看一边给你发感想吗？】

    这也太羞耻了，岳钧立马回复：【不要。】

    楚应澄：【那我看完再给你发读后感。】

    岳钧：【也不要发。】

    岳钧：【不要叫我钧哥。】

    楚应澄：【欧巴！】

    岳钧：【找死？】

    楚应澄：【那叫什么？】

    岳钧：【随便。叫名字。】

    楚应澄：【你比我大几岁，真不用叫哥吗？】

    岳钧：【不用。】

    岳钧搞不懂楚应澄为什么要执着于这个称呼，但楚应澄这边却有些遗憾。他心里还是想要喊对方一声“哥”的，就算以前喊的都是“皇兄”“陛下”，可民间都喊的“哥”“兄长”之类，听起来很亲密。就算是粉丝那句高丽语的“欧巴”，楚应澄也是愿意试试的。

    可惜了。

    “岳钧……”楚应澄看着岳钧那个藩文的昵称，嘴里低低地念着他的名字。念了几遍，居然觉得有点好听。

    沉默片刻，楚应澄终于再次开文档，还找来了纸笔，准备开工了。

    “好吧，要开始做功课了！”

    ***

    岳钧第二天要准备签书会的事，还得接受一些采访，因此早上八点多就起了。

    一醒来，他下意识地摸了手机来看，然后就被楚应澄发来的信息惊了一下。

    条数倒是不多，也就五条，但每条都很长！

    要是都是废话，岳钧大概都懒得看。可他的眼睛只是这么一扫，就发现楚应澄发的还真全是和相关的内容，而且还不是很浅显的那种感想。

    虽然岳钧昨晚上“不要边看边发”，但现在楚应澄真发了，他还是忍不住仔细看了一遍。

    这一看，便发现楚应澄发的其实都是一些疑问。前面一些是他的分析，后面就是猜测、或者纯粹的问题。这些问题还不是那种单纯“往后看你就懂了”就能回答的，还是真正思考过才能问出来，读完全文——或者看到某些特别的点——结合上下文考虑后，才比较容易理解的。

    当然，这些问题也未必有标准答案，有些地方就是留给读者的空间。

    令岳钧意外的是，按照楚应澄这些问题提到的进度来看，他已经读到很后面的了。

    ——一个晚上，就看这么多？

    岳钧又仔细看了看信息发来的时间，有些是晚上十一点多发来的，最后一条却是今早八点刚过才发的，难不成……他看通宵了？

    岳钧皱了皱眉，发信息过去不是回答问题，而是问：【你看了一个通宵？】

    这个问题没马上得到回复。

    岳钧也不急，他起来洗漱，做出门的准备。等他从浴室回来再看手机，楚应澄的信息已经回来了：【没啊，我看文章向来比较快。】

    楚应澄：【而且你写得好！忍不住一直看！】

    岳钧不是很相信，他知道有看书比较快的人，但楚应澄这显然不是水过鸭背的速读，很像是沉下心来逐字逐句细看的精读。如果楚应澄真的只是在昨晚和今早上看书了，能有这速度，他应该是阅读能力很强的人。

    ——他是这样的人？

    岳钧对这个以前不了解的队友，愈发好奇。

    不过不管对方是真的阅读能力这么厉害，还是通宵认真读了他的书，岳钧都没有冷脸对他的理由。他发了条信息，没揭露自己的想法，只是道：【确实很快。你的问题一时间不好回答，你可以先看完，不用边看边给我发。】

    楚应澄回复：【我不是边看边发的，只是实在好奇，忍不住问你。】

    楚应澄：【这才是我真正的感想。】

    信息下面还发来了几张照片，岳钧点开其中一张，发现拍的是一个本子。本子上一行行地写着许多字，岳钧还没认真看，脑子里就蹦出一句感叹。

    ——字很好看。

    岳钧不知道的是，这还是楚应澄没适应水性笔的水平。要是给他一支毛笔，那真的能写得飞起，字儿还个顶个好看，整体篇幅布局合理，简直就是能拿去当描字范本的书法作品。

    没办法，这种功夫，都是时候被皇兄检查功课练出来的。包括看书这事儿，谁知道表面上是个帝都纨绔的王爷，背地里被亲哥摁着看了多少晦涩艰深的策论？

    相比之下，现代简直太容易读了！

    要不是楚应澄还得适应简体字，有时候得停下来在“记忆”里稍微深挖一下，他还能更快！

    想到这里，楚应澄又忍不住抓着手机给岳钧发信息：“对了，我今天就能看完，顺便写一下明天的发言稿。写完要先给你和李哥批阅吗？”

    他完，信息的输入界面上也出现了对应的字，检查一遍，连标点都没错，就直接点了“发送”。

    是的，原本完全不会字，只能一个个手写的楚应澄，会语·音·输·入了！

    自从昨晚发现了这个新大陆，楚应澄就亢奋得不行，啥都想念上一段让手机翻成字。也因为这样，他才忍不住挑了几个问题去问岳钧。

    回不回答都不要紧，主要是念爽了就行。

    “真方便，这可比史官的手速快多了。”楚应澄摇头感叹，“要是用这个记录天子言行，一月可不得攒一车的《起居注》？”

    不过他这头“快狠准”了，另一头岳钧就还在那想着他慢吞吞地、用心字的情况，不由自主地耐心回了两句：【可以发。】

    【注意不要剧透。】

    楚应澄查了一下什么叫“剧透”，看完之后感觉和“唱戏刨活”差不多，于是理解了：【遵旨！对了，我明天把我写的读后感都带给你？】

    这些话，之前楚应澄五次三番的时候，岳钧都是拒绝的。

    但这次面对对方献宝似的举动，看着他那手漂亮的字，不知怎的，岳钧有点不出拒绝的话。

    他动了动手指，刚在信息界面上下一个“好”字，经纪人的电话忽然冲了进来。

    岳钧顺手接了：“喂？”

    “喂，岳钧，上回被我们拒绝商业炒作的那个女艺人还是蹭上来了！”李哥的语速又快又急，听得出他心头正在冒火，“我会处理的，你甭管。但今天你接受采访的时候注意一点，千万别着了道，明白吗？”

    岳钧心里原本淡淡浮起的愉悦感，顿时一扫而空。

    他眯了眯眼，声音清冷：“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