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福利院出身被曝的事儿吗，李哥？”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李永庆恼火道，“还不是她趁着和你一起上的那期《国风旅行者》播出，又大肆宣传她去福利院探望的事。网友挖出她以前发那些和你一起长大的W博，你就身份就跟着曝了！”

    “我本来也没瞒着这件事，而且你不是一直想要宣传这件事吗？”楚应澄倒不觉得有什么，“曝就曝了，也不算什么吧。”

    “但你之前莫名其妙被灌上‘王爷’的人设，现在又曝是福利院出身，这在世人眼里就是人设崩塌，是脸啊！”李永庆其实是气自己的计划被破，“要我，这个所谓挖料的网友，肯定也是他们故意安排的，就为了蹭你！她的团队想蹭你的时候还少吗？”

    “她之前对我那种态度，还蹭我？”楚应澄道，“而且她蹭我，不是把热度送给我？现在我的话题比她高多了吧？”

    “这是高兴的时候吗！”李永庆烦躁地啧了一声，“你反正现在一直在家养伤不上工，没人去逼问你，你当然随便了。我今晚就要熬夜开会了好吗？！”

    楚应澄这会儿也不了别的，只能道：“那就麻烦李哥和大家了，你们今晚的宵夜和回家车费都由我报销吧，辛苦了。”

    “……你可真是冤家，唉！”李永庆长叹一声，“算了，这也不是你的错，怪你也没意思。这个秦潇薇，这么拿我们当道具，可别落我手里！”

    楚应澄道：“支持你！”

    “你就白出一张嘴！”李永庆给他电话也不是为了问他的意见，就是通知一下情况，让他不至于因为意外而自乱阵脚，“行了，总之别人问你，你别乱答就行。虽然应该没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会找到你，但有备无患。记者都要过我们这边，到不了你那儿，你可别接陌生来电。”

    “我知道。”楚应澄笑了笑，“我又不是第一次经历这个。”

    “你可真是，自从上C位就自来热搜。虽然不一定都是正面舆论吧，但起来还真是不少艺人羡慕不来的命，你也算是时来运转了。”李永庆自己着着，又来了点劲儿，“行吧，行走的话题制造机，可算掉一个到我手里了。我要连这个都处理不好，我就白混这么多年，改天别人带新经纪人都拿那我当反面教材！”

    楚应澄给他拱火：“李哥你是最棒的！”

    “你就会无脑夸，得了，我不跟你浪费时间。”李永庆道，“你好好休息，挂了。”

    “再见。”

    楚应澄挂了电话，摁着电动轮椅一转身，发现左左和田亚明都盯着自己。

    “李哥要处理这事儿了？”左左指了指平板上的话题，“我发现这话题的时候才五十多，现在都二十多了，眼看着上首页了，降热搜吗？”

    “不知道。”楚应澄道，“我没细问。”

    “我知道你没细问，我都在你背后听着你的话呢。本来李哥不这个电话给你，我也要给他了。”左左道，“他就没和你团队算怎么处理吗？”

    楚应澄道：“是正准备开会，估计要熬夜了。”

    “就没有先行措施吗？”左左皱了皱眉，“等他们开完会，黄花菜都凉了。”

    “反正他们能直接找W博，还有我的账号密码，有什么措施也能直接处理，不用一件件都和我。”楚应澄道，“不过，我猜测也不怎么会压下去。”

    “怎么？”

    “我个人的估计而已。”楚应澄顿了顿，道，“反正现在曝出来的，也不是假消息，承认就完了。就看怎么去写措辞而已。”

    左左本来下意识想反驳，但憋着仔细想了想，居然觉得也没错。

    “那合着现在就是开会想你的账号发什么回应呗？”左左叹口气，“唉，这都什么破事啊。屋漏偏逢连夜雨，你可别多想……”

    “这也不算坏上加坏，换个角度看，我没工作还能这么有话题，也不算坏事。”楚应澄回道，“行了，该干嘛干嘛去，不用在这儿盯着我，我犯得着为这点事置气？”

    左左嘟囔道：“我就是觉得，你以前是‘剧本cao人设’的肯定又多了，又要辟谣了……”

    “用不着上赶着，你太把这些人放在心里，就是抬举他们。”楚应澄笑了笑，“我们重视粉丝，但不必重视每一个人，RMB都不能获得天下所有人的喜欢。但只要基本盘还在，给RMB的人还在，就不用管其他。”

    “你还笑，看来你是真的看得透彻。”左左道，“行吧，既然你都这么了，就等李哥他们处理吧。”

    左左起身走开，时间差不多，他准备回家了。田亚明还坐在原地，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楚应澄本来没算追究他在想什么，但轮椅刚从他面前滑过，田亚明就忽然感叹：“当明星不容易啊……”

    “是吗？”楚应澄偏头看他，“我倒觉得还行。每行每业都有辛苦之处，你也不容易。”

    田亚明好奇：“网上很多人骂你，你没有心理压力吗？”

    “隔着网线，有什么好有压力的？能把我怎么样？”楚应澄淡定得很，“面对面骂我都不能把我怎么样，我至于怕网上那些不认识的人？”

    王爷还在帝都里游手好闲那会儿，茶馆里暗讽他的话本、当面阴阳怪气他的儒生，那都数不胜数。楚应澄连当面喷都能忍，何况网上那些无根无据的文字，对他来都不算事儿。

    “你心态还挺好。”田亚明道，“这就好，心情不好对恢复没好处。”

    “相比起我，我觉得你一直在医院当护工，压力应该更大才对。”楚应澄道，“你这么年轻就愿意做这件事，我觉得你还挺了不起的。以后有转行的计划吗？”

    田亚明的计划早就理得清清楚楚的，这会儿也不惧：“有。我想再存点钱，多攒些经验，以后开个培训的公司。”

    “有点意思……你这是个正经计划。”楚应澄想着自己上网冲浪时看到的那些“老龄化社会”言论，道，“等到那时候，如果我赚了点钱，我也给你投。”

    田亚明不置可否，笑了笑，顺着回了句：“那我成你吉言了。”

    ***

    左左走之后，又过半时，楚应澄被挪上床，靠着一堆枕头冲睡前的最后一把浪。

    虽然他没主动去点，但不管开哪个社群、视频、新闻的APP，几乎都能蹦出关于他的信息推送。楚应澄把不相关的推送删掉，给剩下那些提到他的留着，吸引人眼球的标题整整齐齐排成一列：【楚应澄孤儿身份被扒！】

    【同样的出身，有人反哺福利院，有人避之不及！】

    【“王爷”人设崩塌！这样包装的他竟是孤儿！】

    【孤儿被包装成富家子弟，究竟是爱慕虚荣还是为了流量？】

    【李涛：楚应澄住得起XX私人医院吗？】

    【强捧孤儿上C位，八一八这个艺人背后的团队】

    楚应澄感觉这些媒体起标题挺有才，那么点事儿能翻来覆去搞这么多不一样的标题。

    于是他截了个图。

    刚截完，岳钧的新信息提醒就来了。楚应澄点开一看，是一句没头没尾的问候：【你还好？】

    楚应澄一下就猜到了岳钧这么发问的原因，回复：【挺好啊。】

    岳钧的电话立马来了：“还没睡？”

    “还没，不过在床上玩手机了。”楚应澄道，“哥你刚回酒店吗？”

    其实岳钧还在路上，不过还是回了个“嗯”。

    他立刻又把话题拉回去：“看到网上的事了？”

    楚应澄老实回道：“看到了，刚刚李哥还和我电话了这件事。”

    “他怎么？”

    “正要开会讨论这件事，让我稍安勿躁。”

    “你燥了？”

    “没……吧？”楚应澄轻叹一声，“我觉得我挺淡定的，但周围的人都担心我心理出问题，感觉他们再问下去，我就真要开始自我怀疑了。”

    这一句话，让岳钧仔细询问他状态的想法直接熄了。

    想了想，岳钧少见地直接正面评价楚应澄：“你面对这种事总是很冷静，这很好。”

    楚应澄笑道：“你电话就为了表扬我？”

    “……就随便聊聊。”岳钧道，“李永庆那边现在开会，估计也就是在想怎么回应这件事，十有八九是要顺便给你讲清楚身世了。之后也不用对你的身份再这么遮遮掩掩的。”

    “我也从没遮遮掩掩啊。”楚应澄道，“学会写字和下棋也不是我的错吧？起来还要怪你啊哥，要不是你给我弄那么贵的医院，这种莫名其妙的‘有钱’人设根本不会来啊！”

    “嗯，怪我。”岳钧也考虑过这个问题，“我会和李永庆，让他带人写稿的时候，记得提到医院是我安排的。”

    “呃……倒也不必这么认真。”

    “这事就要认真处理。做得好，你就形象完整了，以后也不怕有什么隐患。”岳钧道，“而且句不好听的，你现在还在养伤，有这个弱势形象，这能在这次舆论漩涡里给你挡些箭。”

    “这话有什么不好听的。”楚应澄笑道，“恰恰相反，我也这么想，我们可真有默契。”

    岳钧：“……嗯？是吗？”

    “是啊。我自己有什么优势，我不知道吗？有优势不用，我傻吗？”楚应澄笑了笑，“要是有需要，我甚至还能像那天一样来个气若游丝的版本。”

    岳钧道：“这就不必了。”

    “我知道，过犹不及。”楚应澄道，“我只是想，无论是什么方案，我都能配合。我知道我该做什么，别担心。”

    岳钧无声一笑。

    ——果然……

    他虽然知道消息之后就给楚应澄发了信息，但其实他心里隐隐有所感，总觉得楚应澄不是会被这种情况吓到慌神。

    ——他……根本不脆弱。

    恰恰相反，他的内心很强大，他是个强大的人。

    岳钧的脑子里转过这些思绪，原本有一丝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

    “嗯，我不担心，你也不必多想。早点休息，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