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游戏之后，晚上开了个的篝火晚会。

    生火的时候，楚应澄还去帮忙了，又是添柴又是吹风的。还别，他干得还挺好，一看就是经常玩火的孩子。

    梁飞笑他：“玩火尿炕啊。”

    楚应澄顺手一薅旁边的岳钧：“那完了，万一我尿歪了，钧哥的床不就得‘下雨’了？”

    岳钧扫他一眼：“我不排你睡。”

    楚应澄又看苏于珉，苏于珉笑道：“我也不排。”

    楚应澄：“？？？”

    梁飞：“哈哈哈哈众叛亲离啊！”

    火升起来，篝火晚会就开始了。

    所有人跟着少数民族一起玩乐，两个偶像组合也分别表演了节目，载歌载舞的欢乐之声传了很远。

    楚应澄一开始还活力满满，唱歌跳舞哪哪都有他。但毕竟白天也奔波了不少，晚会到了最后，他的电量已然耗尽。等晚会的节目进程结束，摄影机暂时关闭，众人四散而去，他就跟电池耗尽似地坐到了边上，望着篝火发懵。

    岳钧走到他身边，垂眼看着他：“累了？”

    “有点。”楚应澄仰头看着他，笑了笑，“我就想坐着看看火。你先回去吧，我待会儿就走。”

    岳钧没问为什么，他隐约记得，“看篝火”对于人类来和“听下雨”差不多，是寻求治愈和安宁的方式。

    岳钧并排坐下了。

    楚应澄扭头看他，没张口，但神情就是在问“你为什么坐下”。可岳钧没看他，只是看着火。火光映照着岳钧的脸，楚应澄直愣愣地盯了好几秒，冒出一句：“哥，你真好看。”

    岳钧终于分了一眼给他：“什么呢？”

    “真心话。”楚应澄一笑，“理智上我当然一直知道你很好看、很帅气，但是刚刚认真观察之后就觉得，喝，是真的巨特么好看啊！”

    老实，楚应澄以前都从没这么认真地觉得皇兄很帅。毕竟皇兄一直带着高压气场，谁敢讨论他的样貌好不好看？可眼下，岳钧静静陪他坐着，楚应澄猛然就理解了岳钧的“迷人之处”了。

    就跟忽然开了一窍似的。

    岳钧听他的口吻：“你这是醉了？”

    “我都没喝酒。”楚应澄道，“我今天就喝了水和奶茶啊。”

    “那就是醉奶。”岳钧淡淡道，“困了就早点休息，明天还有那达慕，要运动的。”

    “我知道。不过这么坐着也是休息，不是吗？”楚应澄又转回去望着篝火，“而且……我喜欢这么坐着。感觉能思考很多事。”

    岳钧没追问是什么事。

    上次他问楚应澄在为什么悔恨、伤心，楚应澄没做好告知的准备，岳钧就不会在短期内再次挑起他的伤处。

    但又静静坐了一会儿后，楚应澄主动道：“哥，你我除了上综艺，还能做什么呢？”

    岳钧没看他，用淡定的语气，回复着认真的内容：“你想调整工作方向了？”

    “不是调整……虽然团队安排的工作也没什么不好，按部就班也不错，但我总觉得我……看不到终点是什么。”楚应澄轻叹一声，“可能是我矫情了吧。”

    岳钧道：“你想知道终点是什么？”

    “准确来，我想知道……不对，应该我想自己定下一个明确的发展方向。”楚应澄缓缓道，“虽然现在和我以后要演戏，要唱歌、跳舞，要上综艺，但我还是分不清到底哪里是主线。”

    “这种迷茫很正常，很多艺人都这样。”岳钧道，“你现在想明确，可以慢慢想。想不出来也没事，不少人是边走边看的，你也可以边走边想。”

    “但连个明确的方向都没有，感觉自己就像是个没用的家伙啊，连自己的未来都没个计划。”楚应澄抱着腿，脑袋枕在膝盖上，偏头看岳钧，“像你和渔民，都很清楚自己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一步一个脚印地实现目标。和你们比起来，我真是太废了，总有一天会跟不上你们的脚步……”

    岳钧看着他，总觉得他的状态有点像那个喝醉的晚上，不由道：“你现在跟得很好，以后也会很好。万一，我是万一，你有所踟蹰、放慢脚步，我也会等你。”

    楚应澄噗嗤一笑：“你是在保证你不会抛下我，退出Fan9吗？”

    岳钧望着他的眼睛：“……嗯。”

    “好，我记住你的话了。”楚应澄伸出手，搭在岳钧的手背上，握了握，“你要是跑了，我就拖着你。”

    岳钧没看楚应澄覆上来的手，但手背的每一处皮肤，都在感受着对方的温度和力量。

    他回道：“嗯，我可以拉着你。”

    “真意外，我以为你不是这么好欺负的人才对。”楚应澄又乐了，“不过，我还是努力别拖后腿吧。你这么厉害，我可不想让你失望啊，你的粉丝也会骂我的。”

    这不是岳钧第一次听到楚应澄对自己“不想让你失望”。

    当上次楚应澄醉了，岳钧不知道他这句话究竟是对谁的；这次，楚应澄是清醒的，是清清楚楚地对自己的。

    “不必管其他人。”岳钧和他对视，声音又沉又缓，带着无形的服力，“你不想让我失望吗？”

    “当然啊。”楚应澄终于松开了岳钧的手，岳钧感到手背的一阵微凉。楚应澄又指了指岳钧的眼睛，低笑道：“我那么努力地加时联系舞蹈，学唱歌，不就是为了你别讨厌我、别嫌弃我吗？”

    岳钧不知道是楚应澄的话真的别有深意，还是自己的奇怪思绪导致了什么误解。

    ——他做这么多……是为了不让我讨厌吗？

    岳钧感到心底的某种莫名情绪开始翻腾，他压抑着，嗓音低沉：“我没讨厌你。”

    “少来。”楚应澄指了指他的眼睛，“宣布我是C位那天，你在电梯上就朝我发脾气了。”

    “那是因为你认错人。”岳钧盯着他，“你好意思？和你同队这么久，你连队友都会认错？”

    楚应澄没法解释了。

    “好吧，那我错了，以后不敢了。”他笑了笑，“反正，我可不敢让你讨厌我。”

    岳钧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感受。

    他觉得自己不该是个愣头青，但楚应澄着这些话的时候，岳钧觉得自己的心跳渐渐不受控了。

    “……你不该把我掺杂到你的目标里。”岳钧闭了闭眼，出了一些理智、出口时却感到违心的话语，“你该纯粹为你自己定目标。”

    “……哈哈，对。”楚应澄笑了笑。他没法坦白事实，没法去解释为什么岳钧会在他的心里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更没法明岳钧曾一度是自己和这个世界的维系。他想，这点事，就放在心底自己知道就行。

    岳钧现在和自己关系不错，对自己很好，这已经是上天给的万幸中的万幸。自己要做的就是努力回报，努力跟上。其他的废话……以后就别了吧。

    别给别人压力，不然对方觉得莫名其妙、觉得压迫之后，也会渐行渐远的。

    ——别奢求太多，他本来和你就没什么关系。

    “那我主要为我自己定目标。”楚应澄垂下眼，带着些笑意，“顺便为了不让你……们失望，而努力！”

    莫名的，岳钧察觉了楚应澄这的不是真心话。

    ——是我的话显得太冷漠，让他不敢再真话了吗？

    岳钧有点后悔刚刚那些理智的劝解了。

    他有心找一些话缓一缓，但楚应澄已经站起来，拍拍屁股：“火变了，我们回去吧，别着凉了。”

    岳钧被刹住了话头，一时间也找不出别的话，只得站起来和他回去了。

    两人并肩而行，一路却是沉默。

    ***

    当天晚上，众人睡在了毡帐里。

    一个毡帐五个大男人，还是大通铺，和Fan9合宿的是两名男性的运动员。楚应澄想着岳钧和苏于珉大概都不喜欢同陌生人挨边，于是一开始排的是岳钧靠边，然后苏于珉，楚应澄自己躺通铺C位。

    但他出去洗漱回来，就发现自己的位置变成了岳钧和苏于珉中间。

    楚应澄茫然：“怎么换位置了？”

    苏于珉淡定地回了一句：“岳钧他睡觉踢人。”

    岳钧闻言瞥了一下苏于珉，但终究一个字也没。

    楚应澄感觉这不是实话，不过他也没追究，睡哪不是睡？他爬到自己的位置上，左看看、又看看，忽然想起一茬：“你们还不挨着我，现在可完了，心我晚上左右开弓啊。”

    “那我们就把你掀下去，两个还治不了你一个？”苏于珉随口回着，还拿出眼药水准备滴一滴，“你刚刚出去挺久，玩儿什么去了？大晚上的不冷吗？”

    “碰到姑娘们那边不敢去厕所，我和梁老师送了两趟。”楚应澄有点好奇他的眼药水，伸手去抓，“我帮你。”

    岳钧一把摁住楚应澄的肩膀：“你一进来就脱大衣，要么进被子，要么穿上再闹。”

    楚应澄：“我不冷，滴个眼药水才多久啊？”

    岳钧：“等你知道冷，你就直接病了。”

    楚应澄拗不过，只好穿了衣服，又给苏于珉滴了眼药水。他还是头一回这么认真看苏于珉的眼睛，仔细盯着滴完药水，开始发表感想：“你的眼睛里血丝挺明显的，还是要多休息啊。”

    苏于珉躺在枕头上望着他：“我以为你要我的眼睛好看。”

    “嗨，这不人尽皆知的事儿吗？”楚应澄一边，一边想顺手给自己来两下，苏于珉赶紧拦他，“别用我的，我这清凉度是三，你用了可能觉得辣眼睛。”

    “啊？”楚应澄这才仔细看了看药水瓶，发现还真标了清凉度，“好家伙，你大晚上睡前搞这么刺激？提神醒脑，还睡得着吗？”

    苏于珉笑了笑：“白天我都用四度。”

    “厉害厉害。”楚应澄把眼药水还给他，顺手一抹他的眼睛，“睡了，晚安。”

    苏于珉握住他的手腕捏了捏：“你抹死人眼呢？”

    “呸，什么不吉利的话……”

    闹了一会儿，众人终于熄灯睡觉了。楚应澄躺在温暖的被窝里，感觉很奇妙。

    他以前偶尔也睡过通铺，但那都是睡不安稳的，毕竟在前线随时都有可能蹦起来上阵杀敌。但现在，他就躺在异族的毡帐里，炉火熏得室内暖烘烘的。不必想明天是否还活得下来，也不必想明天是否还能和左右两边的人见面。

    想着想着，楚应澄往右一翻身，面向了岳钧的方向。

    黑暗中，只能模糊看到那儿有个人影，什么都看不清。但楚应澄就是莫名想看，还在猜岳钧现在到底是什么姿势，什么朝向，什么表情。

    岳钧其实听到了他的动静，也知道他面向自己了。

    过了一会儿，岳钧又听到楚应澄那边传来一些窸窸窣窣的动静。很细微，不仔细听还会错过，不知道他在折腾什么。

    岳钧有心想问，但熄灯了，谁都没话，他也不好张口。想了想，岳钧伸出了手。

    通铺的每张床不大，岳钧一伸手，就直接碰到了滚向这边的楚应澄。楚应澄下意识地抓住了岳钧“袭来”的爪子，只以为他在开玩笑，于是玩心大起地半抱半扣住他的手，不让他收回去。

    岳钧抽了两回，没抽动。一琢磨，索性不跟他较劲了，松着劲儿让他抱。岳钧的原意是，等待会儿楚应澄不想玩了，松开他他再收手就行。

    结果这一等，岳钧自己睡着了，楚应澄也睡着了。

    楚应澄握着岳钧的手，脸颊几乎挨到他的指尖，就这么睡了半宿。

    【作者有话：这章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