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应澄以前在国内航班也坐过商务舱，但还没见过如今这样的商务舱。

    或者，更像传中的“头等舱”。

    每个座位都像个的隔间，隔间的“墙”高约一米五，关门之后只有特意探头去看才能看到里面。每个隔间其实都挺宽敞，躺在椅子上伸直腿都不是问题。对于漫长的旅行来，能够伸展四肢的位置确实舒适度倍增。

    这样的隔间每排有四个，两边靠窗的是单独的，中间的两个贴着。贴着的两个中间有挡板，可以放下来相互谈话，也可以上升完全隔离。

    楚应澄原本以为岳钧会选边上的单独位置，结果岳钧和他一起坐在了中间的位置。

    “哥，那是什么啊？”

    刚坐下去的时候，两个座位中间的挡板还没升起来，楚应澄就趴着中间往岳钧那边探头探脑，还低声问话：“是桌子吗？怎么拉出来啊？”

    “按这个，这么拉出来。”岳钧给他示范了一遍，然后又道，“不知道的都可以问空姐，她们有责任回答乘客的任何问题。”

    楚应澄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脸：“这不是暴露Fan9的队长太没见识了吗？”

    “没有人生而知道一切，你不知道这些也很正常。”岳钧顿了顿，又道，“不敢问空姐，倒是敢问我了？”

    “钧哥又不是外人。”楚应澄趴着中间支着下巴，笑嘻嘻的，“而且我有多菜，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岳钧把桌子推回去，瞥他：“知道什么？”

    “知道我没见识啊。”楚应澄伸出食指点了点，“比如那些按钮，全是英文，我可看不懂。”

    这其实也是空姐的业务范围。

    但岳钧看着楚应澄那好似闪着光的好奇眼神，不知怎么，就不由自主地开始低声给他解释。

    “这个是呼叫铃，这个是灯光……”

    ***

    两人座位之间的挡板，直到飞机飞上万米高空也没升起来。

    空姐路过的时候看到，还以为是他们不知道到能升起来，提醒了一次。岳钧看一眼玩手机玩得开心的楚应澄，低声回了句“不必”，空姐才点点头走了。

    岳钧继续用自己的笔记本字。

    他面前的机载电视上放着一部F语电影，声音通过耳机传来，但他却没怎么认真听。这就是个BGM，岳钧用来隔绝外部的声音用的。

    他的心思渐渐完全沉浸在了文字里，连旁边楚应澄放下手机、扭头看着他眨了眨眼，都全然不知。

    甚至连一只爪子悄然“越界”过来，都没注意到。

    忽然，岳钧听到耳机里的声音变了。

    虽然他根本没在听，但从F语文艺片一下跳到儿歌，只要不聋，不可能不注意到啊！

    岳钧唰地一下看向了右手边的“罪魁祸首”。

    楚应澄的手都还放在调电视的键盘上：“……哎嘿？”

    岳钧摘下耳机：“有事？”

    “……没。”周遭的灯已经关了，只有头顶的两盏灯照着两人的脸，楚应澄莫名觉得岳钧的神情有些令人胆寒，“呃，你在忙啊？”

    “还好。”岳钧看他眼神往自己的屏幕上飘，下意识地摁下了屏幕。不是他在写的东西有多机密，只是有些内容，现在还不适合让楚应澄知道。

    ——惊喜……总是要前期保密的。

    楚应澄看他的动作，却以为是自己窥探了“不可侵犯的领域”，一缩脑袋：“我就是随便……”顶着岳钧的眼神，楚应澄不出自己就是随便开个玩笑，“总之，对不起，我不扰了，你忙。”

    “不扰，不用道歉。”岳钧又问，“真没事？”

    “没。”楚应澄乖乖坐回去，“我睡觉了，中间的板子要升起来吗？”

    “你想升？”

    “我无所谓啊，就不想扰你而已。”

    “那就不用动。”岳钧虽然也喜欢个人空间，但挡板起来之后，他就看不到楚应澄了。楚应澄一上飞机就各种不安，岳钧这会儿反而不放心放他单独一个：“就这么睡吧。”

    “好吧。”楚应澄摁着椅子往后仰、脚蹬也抬了起来，滑下去后扯了一下自带的毯子，“那晚安啦。”

    岳钧伸手帮他关了他头顶上的灯：“晚安。”

    楚应澄冲他一笑，拉下眼罩先睡了。

    半时后，岳钧一偏头，看到楚应澄已经歪在椅子上睡熟，毯子也滑下去了不少。于是岳钧推开自己面前的桌子，探过身去，帮他把毯子拉上来盖好。楚应澄的枕头有些歪了，岳钧也帮他扶了一下。

    楚应澄模糊中感觉到一些动静，动弹了一下，没真的醒。不过他的脸颊蹭到了岳钧的手指，恍惚中也没分清楚那是什么，直接枕着岳钧的手、砸吧砸吧嘴就继续睡了。

    岳钧：“……”

    老实，手感有些软乎，有些温暖，还有点重量。

    岳钧出神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抽回自己的手。

    又过半时，时不时扭头看一眼楚应澄的岳钧，忽然觉得自己被传染了困意，精神上有些支撑不住了。

    于是他也熄了灯，和楚应澄一起并排睡了。

    ***

    飞机顺利落地后，楚应澄在领行李的时候还碰到个插曲。

    他看到了一个和自己的箱子几乎一模一样的行李箱，拿下来后仔细辨认，发现不是，又给放了回去。但等到所有的行李都被人领完，乘客们几乎都走光之后，楚应澄却完全没找到自己的箱子。

    与此相对的，那个被他拿错的箱子，还孤零零地躺在行李盘上。好似旋转寿司履带上不受欢迎的品种，无人问津。

    “看来，是这个箱子的主人搞错了。”岳钧看着那个箱子再一次远去，冷静提出建议，“找地勤吧，让机场想办法，再不济就报警。”

    人在国外，只能这么办了。幸亏岳钧和一个随行助理的英文不错，顺利地和机场工作人员明了情况，机场方面也还算尽责地去想办法找了。但这一时间也没结果，楚应澄看了看跟自己一起等着的整个团队，心可不能把这些人一起长时间地拖在这里啊。

    “要么，我们先去酒店吧？”楚应澄摁了摁眉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先考虑之后的事，“机场不是有消息会联系我们？那就先去休息，别所有人都耽误在这里了。”

    “……也行。”岳钧扫了一眼众人疲惫的神色，又看了看隐隐烦躁的楚应澄，做了决定，“那就先去酒店。”

    两人都这么，大家也身心俱疲，就没有不同意的。于是一行人也不等了，集体转身往机场外走去。

    岳钧看了看身边沉默的楚应澄，想了想，偏头凑到楚应澄耳边低语：“我让人帮你找。”

    楚应澄一听，就想起岳航在U洲的事，大概猜到了岳钧的想法。

    他心中感激，可还是不想岳钧为自己太兴师动众。毕竟楚应澄多少已经明白，岳钧不想靠家里的力量，自己闯出一片天。要是丢个行李就要岳钧拜托这个拜托那个，就太麻烦岳钧了。

    “也不必这么着急。”楚应澄想通了，反倒去安慰岳钧，“反正我重要的东西大多在背包里，护照也在，可以不那么着急……”

    话还没完，岳钧的手机忽然来了电话。岳钧一看来电显示，当即停下脚步接了起来，众人不由得跟着他停在原地。

    ……

    二十分钟后，众人在机场的休息室等到了来还箱子的人。

    为首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华国男人，走路抬着下巴，穿着深蓝色的休闲西装，手上的腕表闪得一看就是镶了钻的。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楚应澄的目光在他们身上一溜，就猜到他们大概是秘书和保镖之类的人。

    楚应澄的箱子，正在那个保镖似的人手上。

    对方的箱子则是由机场的工作人员交还的。

    双方也没什么废话，当即现场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箱子。这玩意儿就跟“离柜概不负责”一样，有什么问题最好现在面对面讲定，不然之后就不清楚了。

    楚应澄开了箱子，翻了翻，很快合上盖子：“没问题。”

    另一边那男人的箱子是秘书检查的，男人自己盯着楚应澄和岳钧好一会儿，忽然道：“你们两个，不是那个什么……什么偶像组合的人吗？”

    岳钧不太想理会他，楚应澄不想让气氛太尴尬，顺口回道：“Fan9。”

    “还真是艺人，我怎么这么眼熟。”男人看着站起来的楚应澄，笑了笑，“你是不是有个玩色子的视频？”

    “……对。”

    “果然，我难得看一个这种视频，你还挺有意思的。”男人挑眉一笑，从内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楚应澄，“有空一起玩玩。我也有一些艺人朋友，平时一起吃个饭喝喝酒，欢迎你来看看。”

    顿了顿，他又了句意有所指的话：“多交朋友，没坏处。”

    岳钧的脸瞬间就冷了下来。

    李永庆一看形势不妙，也不好僵着，上前先替楚应澄接了名片。接完他自己也不看、不聊，直接就收了起来。

    男人看是旁人拿走的名片，眼神变得有些玩味，但也没什么，只是扭头问自己的秘书：“还没检查完？”

    秘书正好关箱子：“好了……”

    “走吧。”

    岳钧忽然出声，根本不理会对方那边还在话，反正那边没问题就能走了。他亲手抓住楚应澄的箱子把手，带头往外走：“快点，外面等着接的车已经等了很久了。”

    楚应澄本能地听出他有些不高兴，朝还站在那的男人一点头，就跟上了大步流星的岳钧。

    一行人呼啦啦全走了，休息室一下冷清下来。

    男人看着门口的方向，眯了眯眼。等他秘书拉着箱子到他身边，他偏头嘱咐了一句话。

    “查查和我箱子一样的那个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