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应池。

    楚应澄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岳钧。

    本来岳钧就在悄然关注他的情况，发现他看过来后，立马看回去：“怎么？”

    “……”楚应澄没马上回答他，只对着电话道，“我不认识你。”

    “不认识没关系，我可以自我介绍一下。”电话那头的男人道，“希望你别挂电话，我的名字和你只差一个字，这应该不是巧合。”

    楚应池看着岳钧，张了张嘴正要些什么，就听电话那头的楚应池又道：“那么楚先生，你现在方便听电话吗？方便对这个电话暂时保密吗？有几句话想和你聊聊——包括名字的事——不耽误你太长时间，就十分钟。”

    楚应澄心思电转，做了个决定。

    “稍等。”他冲电话那边了句，然后摁了静音键，站起来道，“我出去接个电话。”

    “……别出阳台，太冷了。”苏于珉反应很快，“你在客厅吧，不放心就去次卧关上门。”

    楚应澄点点头，拿着手机快步去了次卧，还关上门。

    岳钧和苏于珉都没跟出去，但听着次卧关门的声音，对视了一眼。苏于珉垂眼，推了一下眼镜：“待会儿最好确认一下……可别是狗仔或者什么私生粉搞到了他的电话。”

    岳钧点了头，却没出自己更深的想法。

    ——得知道是谁给他了电话。

    ——现在可能会动他的人……可不止狗仔或者私生粉。

    ***

    另一头，楚应澄坐在次卧的椅子上，解除了静音，然后摁了录音：“行了，你吧。”

    “刚才忘了拜年，不好意思。”楚应池道，“新年好。”

    “新年好。”楚应澄道，“我和你也不认识，寒暄就算了吧。请问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的？”

    “只要想办法，总能搞到，不是吗？”楚应池没坦白自己的渠道，反正十有ba九不是什么正规渠道，“你不必太在意这些。我没有恶意，恰恰相反，我今天冒昧这个电话，是为了给你带来个好消息。”

    “楚应池先生，我们素昧平生，你忽然找我，还和我带来个好消息？”楚应澄眯了眯眼，淡淡道，“你应该听过一句古话——无事献殷勤……”

    “我到底是不是好消息，不如听了再？”楚应池道，“反正听个消息也不吃亏，不是吗？”

    楚应澄道：“我还不知道你到底是谁。”

    “哦，我忘了，那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楚应池道，“我叫楚应池，是阿克谢尔集团亚太地区总裁。需要我介绍一下阿克谢尔集团吗？”

    “和一个艺人炫耀这些就过分了，楚总。”楚应澄挑眉，“直奔主题吧。”

    “可能涉及一些私人的事。”楚应池道，“请你听完再做判断。”

    楚应澄道：“洗耳恭听。”

    楚应池道：“楚先生……好奇过你的亲生父母是谁吗？”

    “……”楚应澄垂下眼。

    老实，他接到这个电话虽然很莫名其妙，但“楚应池”这个名字配上这个话题，着实不意外。

    他、岳钧、甚至岳家都怀疑过的事，单单通过楚应池千方百计要给他电话这点，就十有ba九有了定论。当然，这些都不能和楚应池——或者电话那头自称楚应池的人——出来，所以楚应澄只能假装完全不知道他。

    “不好奇是假的。”楚应澄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能保持淡定，“但凡是个福利院长大的孩子，都好奇过这个问题吧？你我得对吗，楚总？”

    这回轮到楚应池愣了两秒：“……怎么，楚先生听过我的事迹？”

    不然怎么得这么像是“你也是福利院被领养的孩子，应该感同身受”的意思？

    楚应澄却不能承认，装傻道：“什么？”

    楚应池以为是自己想多了，回到之前的话题：“没什么。楚先生，现在可能有个机会，让你确认一下你的亲缘都是谁，你想试试吗？”

    “楚总，有话不妨明，别哑谜了。”楚应澄不想跟他绕弯，索性道，“你的名字和我只差一个字，难不成是我和你……”

    “血缘上来讲，我们可能没什么关系；亲缘的话，那就可能确实有关系。”楚应池道，“但这都只是我的猜测，还需要进一步验证，你介意配合一下吗？”

    “比如？”

    “比如，DNA。”

    “我连一点点信息都没拿到，你就想要我提供DNA，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楚应澄缓缓道，“还有，我刚才查了一下阿克谢尔集团，发现它的实控人姓楚，有些报道还提及他有两个儿子……楚总，原来你是富二代啊？”

    他顿了顿，又道：“你，我要是不和你玩儿，直接去A国找楚总聊聊，会不会更有意思？”

    当然，楚应池并不需要真的去查。

    “……友情建议，不要这么冲动。”楚应池大概是对楚应澄这种想法早有猜测，批灰刀，“如果我想杜绝这种麻烦，何必这样主动找你？永远地隐瞒下去不是更好？楚家不是想去就去的，一旦你联系了，就有可能是一脚踏进深渊。”

    “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楚总，我又不是三岁的孩。”楚应澄道，“如果你是好心想让我远离深渊，那我干脆现在就挂断电话，当作我们从没通话过，不就行了？”

    “……你很清醒，楚先生。”楚应池居然笑了笑，“那这样吧，我们能见个面吗？面谈这件事，我可以出更多细节。当然，见面是单独的，就我和你。但你可以带人去，只是这个人不能在场，他可以在门外等你。”

    楚应澄一时间没话。

    真的，阿克谢尔集团看着像是个庞然大物，仿佛只要从中分一杯羹就能一夜暴富。但楚应澄上辈子经历过皇位斗争，实在太劳心劳力。如果可以，他这辈子就当个简简单单的孤儿，以艺人作为工作，也挺不错的。

    因此面对楚应池伸出的橄榄枝，楚应澄其实是想要拒绝的。

    对面的楚应池似乎猜到了他的犹豫，道：“反正去聊聊又不会怎么样，不是吗？而且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现在逃避，以后事情找上门，你就来不及反应了。你可是参演莫雷诺导演电影的演员，到时候你的名字、你的脸出现在大荧幕上，你能保证楚家的人、楚家的亲朋好友，会没人看出蹊跷？”

    楚应澄明白，他确实没错。

    思考了几秒，楚应澄做了决定：“……行，可以见面，但最近不行。”

    “我理解。我们加个W信，你要是有时间了，提前告诉我吧。你也可以发信息，这是我的私人号。”楚应池道，“我也会把我有空的时间发给你，能对上的，我就安排见面。”

    “可以。”楚应澄道，“楚总，希望你不要辜负我对一个陌生人的初始信任。”

    “你可以放心。”楚应池回道，“我的初衷是希望我们可以成为朋友、盟友，而不是敌人。不过楚先生，兹事体大，请你千万要对我们之间的联络保密。”

    “我明白，我还不想引火上身。”楚应澄不想听他废话了，“那今天先这样？再见。”

    楚应池也见好就收：“扰了，再次祝你过年好，到时候再见。”

    ***

    楚应澄接完这个电话后，情绪显然沉下去许多。

    他似乎也没算完全遮掩自己的心情，没什么表情地回到了书房。苏于珉和岳钧察觉他的不对劲，苏于珉当先开口问道：“没事吧？”

    楚应澄看了一眼刚收到信息的手机，坐回原位：“……没。”

    ——楚应池居然发了个拜年红包，微妙。

    苏于珉道：“不认识的人搞到了你的电话，你觉得我会相信是没事？”

    “……好吧。”楚应澄回道，“不完全没事，但目前还没什么问题。”

    苏于珉问：“狗仔？私生？”

    “都不是。”楚应澄摇摇头，“和你们想的不一样，别担心。”

    苏于珉看他缄默不言的模样，也不好再探听他的秘密，只能道：“好吧。总之，有事要，我们这么多人呢，总能给你处理的。”

    楚应澄冲他一笑：“放心，我不会客气的。”

    苏于珉感觉他这只是敷衍，可岳钧还在场，苏于珉也不好进一步“心理谈话”。只能等晚上岳钧走了，再试试能不能聊出真相了。

    无独有偶，岳钧也算找机会问个彻底。

    ——不过这两天他都在这边……

    ——要么等两天，要么想个办法……

    ***

    晚饭还是在苏于珉家里吃的，他叫的另一家酒店外送，和中午的菜式还不一样。

    楚应澄表示他喜欢晚上的绿咖喱，味道有点意思。三人顺着这个话题，谈到了T国海岛游，还有以前过的潜水课程。着着，楚应澄倒是对“休假”这件事心生向往。明明还在假期中，却对以后的假期起了算盘。

    晚饭后不久，岳钧就要回家了。

    天冷，他没让楚应澄送出门，于是楚应澄和苏于珉就站在玄关送他。楚应澄等他穿好外套，把他的包递给他：“到家报个平安？”

    “我坐的是自己的车，至于？”岳钧拽了他一把，凑近到他耳边低声道，“倒是你，有空聊聊。”

    楚应澄微不可察地“嗯”了一声。

    岳钧这才松开他，看着他的眼睛，用正常的音量：“好好玩、好好休息，有事给我信息……后天见。”

    楚应澄笑了笑：“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