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应澄和岳钧走出医院的时候，果然遭到了闪瞎眼的闪光灯洗礼。

    要不是楚应池临时调来的四个保镖前后拦着，这群记者估计能直接把镜头怼到两人的脸上。但就算四个高大的黑墨镜全方位给他们围着，几把黑伞挡住了大部分闪光，楚应池还带着两个律师亲自在前面开路……记者们也差不多把这几人围得水泄不通了。

    “楚应澄，你真的架了吗？！”

    其中一个记者的一声大喊，好像开启了什么buff，原本只是嘈杂的记者们纷纷开始高声大喊：“你为什么架？”

    “听你把对方得浑身动弹不得是真的吗！”

    “你是为了争夺霓虹甜心的豆豆才架的吗？”

    “岳钧！你也参与斗殴了吗……”

    乱七八糟的叫喊夹杂在一起，几乎要穿透耳膜。楚应澄根本听不到前面的人往哪走，只能凭着保镖黑伞的方向判断前进的方向。伞下挤着一堆脚，在灯光不断的闪烁之中一次次往伞后冲击。有那么两次，楚应澄甚至亲眼看到岳钧那边，已经有人把麦克风戳到了岳钧面前。

    戴着帽子和口罩的岳钧差点连路都看不清了。

    “啧……！”楚应澄不由得伸手把岳钧扯到身边更近的地方，几乎是半抱着他，去格挡那些挤进来的话筒。眼看着那些记者越来越过分，楚应澄还把岳钧往另一边拽，一副要换位子的模样。

    岳钧抬手反而将他一搂。

    楚应澄：“？？？”

    “别折腾。”周围太吵了，岳钧也不怕自己话的声音被别人听到。他的手摁在楚应澄的后腰上，形成一种环抱保护的姿势，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道：“你本来就有瘀青，是不是想直接发展成扭伤？”

    楚应澄心这算什么，想挣开岳钧的手：“这怎么可能扭伤……”

    “闭嘴！”岳钧一手牢牢困住他，另一手不失技巧地挡开了想要挤过来的人，“我还不至于连这点事都搞不定。”

    “可是……”

    “老实点。”

    岳钧抬手，隔着黑伞推开楚应澄那边挤过来的人，稳稳护着人往前走。楚应澄已经很久没被人在这么近的距离保护着了，还是他一直挡在身后的岳钧，一时间心情复杂。

    他知道岳钧不弱，但隔开这人和危险，好像已经成了他的习惯、他的本能。

    直到现在，楚应澄也抑制不住这种行动快于脑子的事。只能在事后默默催眠自己，这是为了报答岳钧，以及向岳钧赎罪。

    ——可现在，岳钧还总是反过来帮自己、保护自己，这算什么呢……

    楚应澄脑子里胡乱想着，两人也终于到了车边。保镖在前面开了车门，岳钧先把楚应澄塞了进去。

    然后他自己也进了车，关上车门，周遭的噪音终于猛然降了下来。

    闪光灯还在闪，但单面膜过滤后已经不怎么瞎眼了。司机李“叭叭”摁了两声喇叭，车辆启动，围在旁边的记者才不情不愿地退开。

    车辆驶出停车场，岳钧这才问李：“药呢？”

    “在这。”李从副驾上拿了塑料袋递过去，“我不知道要买哪种跌药，就买了药店推荐的三种，您看……”

    “嗯，谢了。”岳钧应了一句，然后摁了座位旁的一个键，将中间的挡板升了起来。

    楚应澄感觉不对劲了。

    岳钧视线扫过来：“衣服拉起来。”

    楚应澄：！！！

    “现在没人看得见，先把药上了，在派出所指不定还要耽误多久。”岳钧好像完全没注意到自己了多引人瞎想的发言，只是开了后座的灯，把跌药一瓶瓶拿在手里比较。不过岳钧对选择药品实在没什么经验，还扭头问楚应澄：“你知道用哪个比较好吗？”

    楚应澄看他一脸淡然，好像真的仅仅在关注伤情而已，那句“你真的别管我了”又噎在喉咙里。

    ——算了，他也是好心……

    楚应澄一边唾弃自己立场不坚定，一边找了理由服自己，嘴上回道：“我看看。”

    岳钧把药递给他。

    楚应澄每瓶都开闻了闻，最后选了一瓶：“……这个吧。”

    岳钧拿过瓶子：“转过去。”

    楚应澄还试图挣扎一下：“你又不会抹这些，就不要……”

    “拍戏的时候学过。”岳钧根本不给他商量的余地，径直把他肩膀扳过去，“你要是感觉力道不对，就和我。”

    楚应澄看着车窗上映出自己的脸，忽然觉得总是拒绝、又总是拒绝失败，怪傻的，索性放弃挣扎了。

    岳钧更是直接，伸手抓住他的衣服，一把就拉起来露出后背：“自己抓着。”

    “……”不是，这画面是不是有点奇怪！

    楚应澄虽然看不清背后的情形，但只要想想，他就觉得又别扭又热得慌。衣服被岳钧拉起来，楚应澄还不得不自己把着，露出光裸的背和腹部……

    ——操，我好像看到过类似的同人图！

    这一刻，楚应澄恨死了自己的好记忆，那些看过的文字、图片似乎还能在眼前一一浮现。而且此时有一张图，特别清楚。那漫画上，岳钧也在楚应澄背后，楚应澄的衣服也捞了起来、露出前胸和背后。不太一样的……就是楚应澄不是用手拉着衣服，而是用嘴叼着的。

    至于这漫画的情节，楚应澄才不愿意细想！

    恰在此时，岳钧的手指轻轻碰到了楚应澄的后背。

    楚应澄：……！

    他不由自主地浑身一抖，岳钧立刻问道：“痛？”

    楚应澄：“……没。”

    岳钧：“那是冷了？”

    楚应澄：“……有点。”

    其实不然，车内已经开了暖气，楚应澄一进来就觉得很暖和了。而且现在这种……情况，楚应澄甚至觉得浑身发热。可岳钧发现他抖了，总要找个借口糊弄过去。

    岳钧怀疑他其实还是痛，只是嘴上逞强，但岳钧也没什么，只是又把暖气高了一些。

    “我要给你擦药了。”岳钧把药倒了一些在手上，捂了捂，“可能有点疼。”

    “……嗯。”

    岳钧把药轻轻擦在楚应澄的伤处，楚应澄又抖了一下。

    岳钧感觉他是真的痛，不过强忍着罢了。心里叹了一声，岳钧手上的动作愈发轻柔，好像面对的不是一个过段时间就能恢复的瘀伤，而是什么比糖玻璃还脆弱的东西。

    可他越温柔，楚应澄就越想发抖。

    “……你还是用点力吧。”楚应澄无奈道，“药得揉开啊。”

    “我知道，现在只是抹药。”岳钧终于把药抹好之后，又合上掌心捂热了一会儿，终于道，“来了。”

    “……嗯。”

    接着，楚应澄就清晰感觉到，岳钧的大掌盖到了伤处。

    他皱了皱眉，垂下头闭上眼。但很快，他又实在忍不住开了口。

    “用力点……”

    “嘶……呃！”

    “慢、慢点……”

    岳钧真是觉得自己都觉得热了。

    他明知道楚应澄这些话的真正含义，可字字句句听在耳里，心里还是会飘过一些异样。

    岳钧不由得瞥了一眼车中间的隔门。

    ——幸亏这个有点隔音效果，也幸亏他的声音不大……

    不然给司机听到这些话，真是要疯了。

    ***

    到了派出所，事情难也难，简单也简单。

    难的是，对面那几个动手的依旧没酒醒，一直大喊大叫地不同意和解、要把楚应澄和岳钧拘留，还口放厥词；简单的是，楚应澄和岳钧都可以不怎么话，一切胡搅蛮缠都有律师应付。

    楚应池以家属的名义也在现场待着。

    他不熟国内警方的风格，但从两个办事人员的面色看来，估计他们更烦的是讲不通道理的醉鬼，而不是难缠的律师。

    花了俩时，暂时的结果终于出炉。

    总的来，警方认为案情清晰、情节轻微，处理结果还是警告教育，签个承诺书就能结案了。至于那几个醉鬼一直的拘留，一是因为他们自己到后面有些后继无力，闹不动了；二是警方拿出了监控视频和伤情鉴定，明确解释了情节轻微的证据，这几个醉鬼的脑子暂时想不出有理有据的辩驳。

    更准确地，几个男人的酒劲在这两个时内终于上头，开始昏昏欲睡，什么话都不清楚了。

    派出所的警察们也已经对这个场景见怪不怪。

    “算了，我们联系他们的家属，先把他们带回去吧。等他们醒酒了再。”警察们最后决定，“你们可以先回去，但之后联系你们，你们要到场。”

    “好。”楚应澄和岳钧双双答应。

    其实楚应澄还注意到了警方没提豆豆的事，不过反正现在好像也没怎么吃亏，于是他也干脆没提。

    另外，律师还给警察们留了名片和代理授权书，表示对方要是酒醒后还要要求什么赔偿，可以让这些人直接来和他们谈。这个派出所的警官们还没怎么遇到过律师代劳这种事，但和电视里看到的那种强势律师比起来，这俩感觉上不太一样，态度也不错，因此点头应了。

    楚应澄和岳钧终于可以离开。

    派出所外也有记者，可他们冲不进派出所的大门，所以只能远远拍照。保镖照例开了伞，没几秒就把两人送上了车。

    刚上车，后面车上的楚应池就来了电话：“橙子，你今天住哪？”

    楚应澄道：“我家啊。”

    “不行。”楚应池道，“不仅是狗仔蹲点问题，你还要上药，自己在家怎么弄？你要么到我这里……”

    楚应澄心怎么一个两个管这么宽，正要反驳，忽然听到旁边岳钧问：“楚应池找你什么？”

    楚应澄顺口回：“问我去哪住，还非要我去他那里……”

    岳钧道：“你去我家。”

    楚应澄：“……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