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瑞将要睡着之际, 又听到门口喊——

    “瑞哥，有人找你。”

    他懒得理，心生烦躁, 头又往臂弯埋了埋。

    “瑞哥？”那人试探着又喊了一声。

    “吵他妈吵啊！”苏瑞火了, 困得要死还一连被吵醒那么多次。

    班上一下子噤了声，大家都知道这时候谁要吵了他睡觉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钟昊看了看门外站着的陈若, 两只手垂在身前，两根手指勾着, 安安静静站在门外等。

    “兄弟……我觉得你不去可能会后悔……”

    苏瑞极为不耐地终于抬起头, 几乎只一瞬就清醒了。

    噼里啪啦一阵。

    钟昊愣在原地, 呆呆看了看被撞歪了的桌椅，再看了看这会儿已经站在教室外笑着的苏瑞。

    他，刚才好想看到一中博尔特了。

    “我靠, 啥情况啊这是？”

    段清念停下在指尖转动的笔，调侃道：“爱情的力量。”

    门外。

    “等很久了吧？”苏瑞边问边揉了揉睡得凌乱的头发。

    “没有。”陈若摇了摇头，问，“我是不是吵到你睡觉了。”

    苏瑞的右边脸上还有刚睡醒的红印, 眼睛也有些睡眼惺忪的样子。

    “没，你找我什么事啊？”

    “就是元旦晚会上我要作为学生代表发言，下午要去彩排, 所以不能跟你学钢琴了。”

    苏瑞笑了声道：“知道了。”

    又伸出手摸了摸陈若的头发。

    陈若后退了步，还是没躲过他的手，仍他来回揉了好几下才低着头悄悄脸红。

    今天晚上他还有个合同要亲自去一趟，下午正好可以去熟悉一下。

    “那我回教室了。”

    苏瑞点点头。

    “嗯。”

    见过陈若后, 苏瑞神清气爽地回了教室，方才的倦意烟消云散，神色也终于缓和了许多。

    钟昊摇着头，振振有词：“真是虎落平阳啊，兄弟比不上人家姑娘了。”

    苏瑞又笑了声，心情颇好。

    随手拆了刚才那个女生给他的盒子，里面是一个红彤彤的苹果。

    他随意地拿起那颗苹果，把弄了一番，道：“怎么还有人送苹果？”

    “哥，今天是平安夜啊，不送苹果送什么。”

    “平安夜？”苏瑞挑挑眉。

    他都忘记今天是平安夜了。

    “欸，你们谁有苹果啊？”

    ……

    钟昊嘴角抽搐，不敢相信这话是苏瑞出来的。

    “这种东西都是女生干的，你怎么这么娘呢。”

    最后还是班上一个女生给了苏瑞一个苹果，她每天都会吃个苹果，所以直接带了一箱来放在椅子下。

    苏瑞蹲在地上挑苹果。

    最后选了个最圆最红、长得最好看的苹果。

    “谢了啊。”

    他心满意足地拿着苹果回了座位，斜睨着嘲笑他的钟昊：“你懂个屁，追女生就是要看这种细节。”

    这也是他最近才发现的。

    以前他追陈若太用力。

    不是在众人面前告白，就是送了那么一大盒巧克力。陈若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而现在每天给她两颗糖，傍晚教她弹会儿钢琴，陈若对他好像亲近了许多。

    苏瑞又想起刚才来他们班门口找他的陈若，轻笑出声。

    就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他什么时候这样用心的追过女孩，而他对陈若的感觉也不知不觉中慢慢地渗透到他的内心。

    钟昊翻了个白眼：“就怕你这苹果是后妈给白雪公主的毒苹果吧。”

    ……

    早上第四节课下课，大家都去食堂吃饭。

    苏瑞拿着苹果朝一班教室走去，看了看教室里没人才走进去。

    径直走到陈若的座位上，把那颗苹果放在她桌子上。

    又坐在她位置上，拿起她桌上的铅笔在她草稿本上写上——

    “土拨鼠，平安夜快乐。”

    写完后，他心满意足地扔了笔，空荡荡的教室一个人都没有。

    他也不急着走。

    随手翻开她桌上的作业本，翻了几页。

    不愧是学霸啊，几乎每页都是全对，字迹干干净净，题目上划着几个圈，一看就做得很认真。

    又看了看她的课桌内。

    桌肚最外面边缘有一条凹槽，上面放着几颗糖。

    苏瑞嘴角勾起一个弧度，那是他给她的糖。

    接着视线一顿，他稍稍侧过身看桌子里边，看到一个同样红色的盒子，很像他早上收到的那个。

    苏瑞拿出盒子，开。

    里面也颗青苹果，表面光亮像是抹了层蜡，比苏瑞那个不知道好看多少。

    操。

    苏瑞心里暗骂了声。

    觉得他家的白菜被猪拱了。

    心烦意乱地刚想把那颗苹果给扔了，刚拿出来发现底下还有一张纸条。

    折了两折，一个的正方形，开口处还用胶带粘住了。

    苏瑞又看了眼他写在陈若草稿本上的字迹。

    娘炮。

    那胶带整齐地贴着，纸条显然还没被拆开过，他知道陈若不是那么不细心的人，会没有发现这个纸条。

    猜想大概也是趁吃饭的空挡塞在她课桌的。

    苏瑞随手撕开那个胶带，摊开那字条。

    看到第一句话就让他眉头深锁。

    ——陈若，我喜欢你。

    他细长的手指在纸条上摩擦，露出个戏谑不屑的笑容，继续看下去。

    ——我知道八班那个也喜欢你，但是在旁人看来你和他太不配了，我也知道你现在只想要好好学习，所以我会等你。

    苏瑞挑了挑眉，神色暗下去几分。

    看着最后那个署名“SHK”出神，从脑海中一遍遍过自己认识的人中有没有这个名字缩写的。

    真他妈娘炮，告个白还写署名。

    苏瑞直接拿着那个盒子往教室外走。

    从八班后门走进去，随手就把那个装着苹果的盒子扔进了垃圾桶。

    ……

    陈若吃完午饭回教室发现桌上那颗苹果，愣了一下。

    又看见草稿纸上的字。

    脑海中还没做出反应，嘴角就已经翘出一个微笑的弧度。

    坐她前面的一个女生正拿着面镜子照，透过镜子看到陈若的笑。

    女生天生就有对八卦灵敏的嗅觉，立马转过头。

    “陈若！你偷偷笑什么呢！”

    陈若一愣，有些莫名其妙，讷讷道：“我没笑啊？”

    那女生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伸出食指指了好几下：“你刚才笑得可花痴了，看不出来啊陈若，你还有这一面呢！”

    在一般人眼里陈若总是很认真的，有时班里讨论什么有趣的八卦她也不会插嘴。

    一般这种性子的人都会让人觉得无趣的。

    不过好在陈若长得的，性子又软，让人看着就有些想亲近。

    怎么呢，就是一种能让人安静下来的力量。

    所以那女生还挺喜欢陈若的。

    眼尖的发现她桌上还有一颗苹果。

    平安夜，苹果。

    这不摆明有什么大新闻吗！

    “欸！”女生猛地转过身，要去拿那颗苹果。

    陈若眼疾手快地手臂一揽把苹果抱进怀里，顺便又压住了草稿纸上的字。

    女生眯眯眼睛，夸张地缩了缩鼻子：“我闻到了八卦的气息。”

    陈若被她逗笑，两只手在桌子下悄悄把苹果塞到了桌子的最里面。

    “是不是苏瑞送的啊？”

    毕竟这些天苏瑞追陈若追得这么猛，那女生虽然对苏瑞没意思，可还是忍不住在心底有些羡慕陈若。

    这样的年纪，谁不希望有个这样张扬又帅气的男生追呢？

    即便没有结果，以后也是个吹牛的资本啊。

    那女生又调侃了一阵，见也问不出来什么，便也不再调戏她。

    等她转回去后，陈若才把盖在草稿本上的手拿起来，把草稿本翻了个面。

    教室里开了空调，热烘烘的很暖和。

    陈若从桌子底下抽了两张餐巾纸去上厕所。

    ……

    苏瑞心里很不服气。

    一般人追陈若也就算了，可偏偏那纸条上还要写什么跟他不配。

    呸！

    苏瑞猛地敲了两下桌子，喊了声安静。

    班上几个吵闹的男生立马静下来看着他：“啥事啊瑞哥。”

    他清了清喉咙，懒懒地靠在椅子上：“你们认不认识什么名字缩写是SHK的？一中的。”

    “咋了，这人惹你啦？”

    苏瑞不咸不淡地应了声，舌头顶了顶牙槽。

    “这人好像想搞你们嫂子。”

    八班的人每一个不知道苏瑞在追陈若的，立马明白过来，相视一笑便玩笑道。

    “居然还有人敢搞我们八班的儿媳妇！那必须得让他坟头草丈青啊！”

    “还要坟头被淹跑船呢！”

    “搞他！”

    苏瑞面带黑线：“那你们倒是这SHK是谁啊，不然我怎么搞？”

    大家想了半天，猜了不少名字出来，也有缩写是SHK的，可那些人苏瑞也都认识，应该不会有这种骚操作。

    无疾而终。

    不知道是谁突然吹了个口哨。

    “欸，8班儿媳妇又来了？”

    苏瑞回头一看，果然是陈若。

    班上一群人喊：“社会我瑞哥，话骚撩妹6！”

    从后门出去，拉住她手腕。

    “你找我？”

    陈若微怔，摇了摇头。

    “我去上厕所的。”

    靠。

    苏瑞觉得自己今天超级不顺。

    “哦。”他讪讪地松开手，挠了挠头发，“那你走吧。”

    教室里又在喊：“娇羞我瑞哥，人美路子野！”

    ……

    陈若已经走过了八班的教室，听到里面的笑声也只是脚步一顿。

    低头笑开来。

    然后突然整个人都怔住了，就好像电流穿过全身。

    整个人一下子都清醒了。

    想起刚才前桌的话。

    陈若把手放在胸口，感觉到里面砰砰地跳动。

    ……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