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清念醒来时, 病房里的白光刺得他眼睛发痛。他眨了眨眼，待适应了亮光重新向四周望去。

    这时候段清念妈妈正好洗完水果走进房间。

    “清念！你总算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妈……”

    他愣了一会儿, 昨天下午的记忆才慢慢浮现在脑海中。

    当时架的时候, 他把宋词拉到身后嘱咐她千万别靠过来。

    他们四个人十几个人也不太好应付，让李秋阳得了空, 直接绕过他们去抓宋词的手，段清念发现了忙抬脚踢李秋阳的腿, 李秋阳立马抱着腿躺在地上站不起来, 可当他背过身安抚宋词的时候, 刚才身后那个站不起来的人却拿着匕首朝着他刺过来。

    他还算敏捷，只不过还是慢了一点，那把刀没有刺向胸口, 偏了一点刺到了腹部。

    宋词……

    “妈，宋词人呢？”

    段清念妈妈叹了口气，轻轻了一拳他的胳膊：“你自己都这样了还想着宋家女儿。”

    “妈！”

    “她没事！我跟你爸到了以后就让他们先走了。”

    段清念重重舒了口气，一放松陷进柔软的枕头内。

    他一醒就有护工去叫来了护士, 没多久门外就进来了一些医生护士在他身上检查来检查去，又调了调点滴的快慢。

    “段少爷伤口恢复的很好，没有发炎的迹象, 麻醉过了以后会疼痛是正常的，如果实在忍不了可以叫我。”

    医生毕恭毕敬地汇报完，又在册子上做好记录，朝着他妈妈弯了弯身才领着一伙人走出去。

    “我爸呢？”

    “去警局处理那个李什么的了, 真是吃了豹子胆了！就他们家也敢伤你！”

    段清念听了点了点头，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段清念妈妈从护工手里接过粥碗。

    “那，先吃一点东西吧？”

    他现在只能吃些流食，那粥也做的很稀，就跟水一样。

    段清念就着母亲递来的勺子喝了一口，就皱起眉头：“什么味道啊？”

    “哎呀，就是加了点补身子的药材，妈已经让她们尽量减了药味了，你就吃一点吧。”

    段清念索性偏过头不再吃，了句“现在不饿。”

    他妈妈也只好放下碗不再喂他。

    段家对这个儿子是很宠爱的，尤其是他妈妈更是百依百顺，不过倒也没养的段清念骄纵任性，还算是很谦和有礼的。

    麻醉渐褪，腹部的痛楚也越来越明显，段清念咬着牙关默默忍着。

    接着医院外又响起一阵踏踏的脚步声。

    房门被拉开。

    宋志率先走进来，后头跟着一个垂头丧气的姑娘。

    段清念的眼睛渐渐噙着笑意，看着眼前这个难得不敢话只用余光偷偷瞟他的宋词。

    在自责吗？

    “宋市长，您怎么来了？”段夫人明知故问，站起来接过他手中的果篮。

    两家一个在商一个在政，势均力敌，儿子又受了伤，段夫人心中还是有些埋怨的，不过行动上倒完全挑不出毛病。

    “清念这孩子为了救我们家词才受了伤，我是肯定要来看看的。”

    宋志走到病床旁，宋词也在后面紧紧跟着，“我真是又心疼这孩子又感激你救了词。”

    “没什么的叔叔。”

    段清念稍微直起点身子，侧过头看躲在父亲身后的宋词。

    她眼眶又红了，一大颗眼泪就这么从眼眶里落下，滴在地上。

    宋志别过头拍了拍宋词的肩膀：“词过来的一路上就哭哭啼啼地没完，让你们见笑了。”

    段夫人也了然儿子和面前这个清秀女生间的关系，便：“词，别拘着了，快坐吧。”

    宋词听罢才讷讷地拉开椅子坐下。

    “哭什么？”

    段清念忍着腹部的痛意拉住宋词无措的手，她只要一紧张就会拨手指，到现在这个习惯也还没改。

    “清念，你痛不痛呀？”

    “不痛了，就是一点伤。”

    “胡，你昨天流了好多血……”完眼泪又簌簌地落下。

    “宋词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哭呢？”

    宋志和段夫人把两个孩子的举动看在眼里，如果这两个孩子能有个结果，对两家都是双赢的事。

    要是既能和有雄厚家底的家庭结成亲家，孩子们又是真心相爱，对于他们这样的家庭来是最好的了。

    .

    微微昏黄的夕阳，映着满地的雪都泛着暖洋洋的黄色，空气里满是香樟树的味道，夹杂着陈若身上好闻的沐浴露味道。

    树下，陈若坐在长凳上

    苏瑞挂了电话，挨着陈若坐下来。

    “你一会儿要回去一趟吗？”

    他电话时的内容陈若大概听明白了。

    “嗯。”苏瑞捋了捋她的头发，“之前的一个项目有点问题。”

    一提起这个事苏瑞就烦，后悔之前答应苏炳城帮着协助分公司的事，现在他更想跟陈若待在一起。

    “你这么就要处理这些事了吗？”

    陈若觉得难以想象，自己还在努力学习准备高考，而苏瑞已经开始处理未来工作时会遇到的问题。

    “？”

    苏瑞戏谑地勾唇，语气藏着坏。

    可惜陈若听不懂他话里有话，捧着奶茶喝了口，一本正经道：“你才高二啊。”

    “我都20了，正常这个年纪也该大学了。”

    对于他们这样的家庭，大学帮着处理公司的一些事务很正常。

    “那你处理的都是什么事呀？”

    “现在娱乐圈发展势头最旺，就签了几部电视剧剧本和新人，发展我们自己的娱乐公司。”

    苏瑞在这些时语气平平。

    可陈若的目光却忍不住钉在他身上。

    太阳已经落山，天空成了黑蓝色，显得苏瑞的脸有点儿不真实。

    陈若以前听宋词夸段清念认真做一件事的时候最帅，她还不能理解。

    现在，好像有那么一点理解了。

    就像现在她眼里的苏瑞，有光。

    “你晚上睡这儿啊？”苏瑞突然想起来问。

    “对啊。”

    “这么多人一起睡你能睡着嘛，不然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啊？”陈若一怔，又解释，“没事的，我以前住过校，睡得着。”

    “戚，我又不会对你干什么，怕什么。”

    苏瑞撇过脑袋，不在意的耸肩。

    “不是……”

    陈若脸微红，想要解释什么却又不知道什么，最后化作一团冬日里的白气。

    .

    这里的设备没有学校完善，但由于教育局查得紧，也只能安排在这补课。

    洗澡时热水时断时续，陈若洗澡时受了凉，轻颤着缩进被子里，裹了好一会儿才捂热。

    “谁手机在震啊？”

    张玲捧着装了刚洗干净衣服的脸盆，随口问。

    陈若手机放在书包里，书包放在前面的桌子上。

    听了她的话便披了件衣服从被子的出来，果然是她手机在震。

    趿着棉拖鞋出了寝室。

    “喂？”

    她声音轻柔地如一阵和煦的晚风拂过苏瑞的心。

    “在干嘛呢？”苏瑞问。

    “没干什么。”陈若用肩膀夹着手机，拉上衣服拉链，又道，“你呢？”

    “在一个电影片场，刚跟导演聊完投资的事。”

    陈若第一次听他讲那些工作细节，来了兴致，手攀在栏杆上，脚踩在台阶上晃悠。

    “那你能看见电视上的那些明星吗？”

    苏瑞低声笑：“是啊，怎么，你有喜欢的明星？”

    “没有，我都不太看电视的，只有以前学校的时候听到她们讨论些娱乐八卦。”

    走廊上人来人往，有许多人捧着脸盆去晾衣服，也有许多人刚刚从卖部买了泡面上楼。

    陈若佝偻着背伏在栏杆上。

    有些落寞。

    “苏瑞，你不觉得我很无趣吗？”

    “嗯？”

    “就……连这种大家都知道的八卦都不了解，没什么话题。”

    外面又开始下起了细雨，陈若收回脚，往里面站了点。

    远处波光粼粼的湖在路灯下入水墨画一般，边缘虚化，虚虚实实，很不真切，一如陈若一直以来对苏瑞的那些不确定。

    “你就是眼光都比她们好而已，毕竟已经有我这么帅的男朋友了，还看那些明星干什么。”

    “……”

    “又没我帅。”

    “噗。”

    这次陈若没忍住，笑着趣他，“自恋。”

    苏瑞挑眉，语气嚣张自信：“不帅？”

    陈若都没有发现，这次她没纠正苏瑞话中自称为“男朋友”。

    她垂下头继续笑，听到电话那头好像有人在跟苏瑞话。

    接着就听到他对那人：“这是你跟我什么？”

    声音冷淡。

    “你在忙吗？”陈若安静等到他跟那人完话没了声音才问。

    “没什么，一个新人想加戏份而已。”

    “哦……”陈若自顾自点了点头，“你还能决定这些东西呢？”

    她最近发现苏瑞好像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毕竟我是最大投资人嘛，不过那新人也是和导演睡过才攀上这个角色的，演技一般，没必要给她加戏份。”

    “睡……”

    这是娱乐圈的潜规则吗？

    她以前也听班上同学过这些，只是她总觉得这样的事都是道听途不足为信，如今听苏瑞才相信真的会有这种事。

    苏瑞笑了两声，清了清嗓子：“不带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