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 59 章
“她今天晚上也不回来吗。”
付思思裹着浴袍, 一只脚搁在床上,往身上抹身体乳,朝陈若的床努了努嘴。
高伊希漫不经心地“噢”了一声:“我今天在办公室听到她去找她们那个班主任请假了, 好像有什么事吧。”
“嗯……我还以为是她不想见到我呢。”
付思思无所谓地勾起嘴角, 呈一个戏谑的角度。
“怎么?”高伊希闻到了些八卦的味道,坐直身体, “你出手啦?”
“算是吧。”
“呵,终于忍不住了?”高伊希朝她挑眉。
两人着哑谜。
付思思靠在靠枕上, 手指在手机键盘上啪哒啪哒按动, 按下发送。
把手机往旁边一扔:“好啦, 你就等着看吧。”
……
学校离医院不是很远,陈若走路过去20分钟就到了。
拉开病房门。
江彤不在病房,只床边站着一个白发老人。
两手放在背后, 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辆。
“请问,这个病房的病人去哪了?”陈若出声。
老人转过身,满头白发的老人一般都看起来比较和蔼,不过眼前这个却给人威严的感觉。硬朗的脸部线条让整个人看起来中气十足。
“你……是她女儿?”
“啊?嗯。”
陈若发愣这出声点头, 却见那老人突然现出些灰白和颓唐来。他穿了件米灰的宽松衬衫,有些像长衫的模样。
老人手从背后垂下来,颤悠悠向前伸, 朝她招了招手。
“你过来。”
陈若踌躇着朝前走了几步。
心中有几分猜到这老人的身份,那时候菱菱姐就那人不出两天就会来医院。
“你就是若把?我下午时听你妈妈讲了。”老人手搭在她肩膀上,拍了两下,“长得还真有点像你妈时候的样子。”
陈若这下肯定眼前这人就是她那个素未谋面的“外公”。
按礼数, 她这时候应该叫他一声外公的,可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叫倒显得突兀。
从联系他到现在见到他不过短短几天时间,她还有些回不过神。
她抬头看那老人,虽是个文人,但却透着些军人那般的气骨。
犹豫着开口:“我妈妈呢?”
“她去做全身检查了,我了解了一下你妈妈的病,尽早做手术是最好的,要是检查结果适合做手术的话,我会尽早安排。”
老人眼里闪烁着微光,脸上松弛的皮肤下好像掩藏着难以诉的情感。
当年一气之下赶出家门的女儿,20年后再相遇却是在医院,还是得了癌症这样的病。
医生有一部分原因是她长期在纺织厂工作,吸入的空气不干净导致的。
如果当年没有赶她出门,她现在也许还是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姐,又怎么会沦落到去纺织厂工作。
老人即便当年再恨,或是这些年再悔,在得知那个消息时也只剩下了内疚和愧意。
没什么比白发人送黑发人对一个年逾古稀的老人更有伤害力了。
好在,他知道的不算晚。
“那天那个电话是你的吧?”
“是。”
“我也得谢谢你。”老人侧过头看窗外,声音飘渺,像是从远方传来,“都怪我,让你们母女俩这些年受苦了。”
陈若摇头,想其实她不苦,苦的只有妈妈。
张了张嘴,最后也还是没出口。
要是这么的话,他该有多难过呢。
“若,你今天怎么这么早来了。”江彤检查完身体,由江老带来的看护扶着进房。
陈若走上前:“我跟我们班主任请假了,想早点来陪你。”
“每天学习这么累,你这来了医院明天要很早起吧?”
江彤皱着眉摇头,有些心疼的看她。
坐在床上:“……爸,这是若。”她叫爸的声音有些僵硬。
“我知道,我跟她聊过了,很乖巧的孩子,像你时候。”
江彤笑起来,脸上的线条都柔和起来,颇有些年轻时候的影子。
“若,叫外公了吗?”
“不急,不急。”老人摆手,“这才第一次见我就让她叫外公,也有些太为难她了。”
陈若看着眼前的老人,从他周身的气质看就知道是个颇为清高的老人,如今这样皱着脸有些难堪似的摆手。
她有些不忍。——
却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叫出这个陌生的称呼。
江老接着想起方才江彤的。
“明天早上我让司机送你去学校吧,你也好多睡一会儿?”
“不用不用,学校很近,我走过去也没多久,还能锻炼下身体。”
“你在一中读书?”
这周遭最近的高中就是风川一中了。
“嗯。”
“那是个好学校的,你读书不错吧?”
陈若不大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倒是江彤兴冲冲地拉着她的手:“若经常是年段第一呢。”
这个女儿一直以来都是她的骄傲。
“是吗!那要考诚源大学吧,对什么专业感兴趣啊?”老人心情舒缓了点,终于卸下来心中这么多年来的防线,还有了个这么讨人喜欢的外孙女。
“服装设计吧。”
自从那次听苏瑞这个专业适合她后,本来还在迷茫的她的却渐渐定下了目标。
江老从前是中文系的教授,德高望重,江家在那个年代算是名副其实的溜达社区。
这些年他的几个儿子做的产业也不,在新闻业、广告业、文化娱乐产业上都有一定的影响力。
倒是从没出过一个跟服装设计沾边的。
“这专业前景不错的。”
老人着,心里琢磨着以后可以把陈若送出国深造。
一方面这个专业需要出国开阔眼界,另一方面,他也好弥补一下对她的亏欠。
.
日子过得平淡无奇,一些黑色暗涌却在敲敲孕育着,预谋着下一场的爆炸。
宋词走了一个月,大家似乎都很健忘,很快便忘了这件之前还闹得沸沸扬扬的事。
学校里有人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也有人忍不住想要在这无聊人生中炸出一个平地惊雷,然后等待下一个高潮和下下个高潮。
升旗仪式时地中海一人站在主席台前抑扬顿挫不知道在讲些什么。
而操场上的众人思绪早已不知道飘到了何处。
陈若这些天都没休息好,夏初的天不太热但很闷,空气中充斥着大雨来临前特有的潮湿与闷热。
她用夹子把刘海夹起,两缕碎发垂在两边,把袖管卷到手肘部位,露出袖管一截白色的半透明内衬。
“欸,陈若。”站在她后面的张玲突然伸手指戳她后背。
“?”
陈若回过头,就见她手指往斜后方指了一下,陈若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穿过周围或嘈杂或死气的队列,在人群中与苏瑞四目相对。
班主任就站在前面,陈若只看了一眼就迅速收回目光重新站好。
张玲压低了声音继续调侃:“我看他看你好久了哎,你们感情也太好了吧。”
陈若不回头,只是手伸到背后拍了一下张玲的手。
八班那一群人懒散站着,但又和平常像是不太一样。
苏瑞身上那股子浮躁跋扈气好像比以往消了许多,但也不是完全消失,而是被隐藏起来,有点少年初长成人的感觉。
段清念本来就如他名字一般清淡温和,现在也是那样,只不过话比往常更少,眉宇间有团化不开的烦躁。
原本最嘈杂的钟昊最近也莫名其妙地安静下来。
8班班主任站在班级最后头管着纪律,恍惚间有种这些孩子们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的错觉。
为什么呢?
只不过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
钟昊就突然冲出队列朝斜前方的高三7班跑去,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就揪着一个男生的领子把他摔倒在地上,迅速跨坐在他身上,拳头一下一下朝他脸上抡。
那被的男生甚至都没反应过来,等他第三下拳头挥下来时才惨叫一声,双手抱住头。
“住手!钟昊!你给我住手!”
8班班主任反应过来,跑过去从后面架起钟昊往后扯。
钟昊红着眼,脸色阴郁,即便被脱开来腿还是奋力往前踹着,一副不依不挠的样子,衣服在拉扯中上移露出精壮的腹部。
后面突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前面站着的班级都回过头张望。
地中海在主席台前愣了一秒爆发出抑扬顿挫地怒骂声。
“高二8班什么情况!直接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架!?还嫌你们班背的处分不够多吗!”
八班班主任显然对他那措辞有些许不满,回头朝国旗方向看了眼,面色沉沉地拽着钟昊分开架的两人。
钟昊满脸的怒气还没消下去。
奋力挣扎着想甩开班主任的手,即便班主任那人高马大的成人也被他拽得踉跄好几步,好不容易才站定下来。
他目光死死盯在那个被人勉强扶起的脸上好几处红肿的男生,嘴里不知道再骂些什么。
他情绪太过激动导致声音都破音听不太清楚到底是在些什么。
苏瑞和段清念明白他冲过去人的原因。
刚才那个男生在那边不咸不淡地调侃着落马前副市长的女儿,也就是宋词,言语粗俗下流到让他们那群玩惯了人都忍不住皱眉。
只不过,苏瑞没想到的是,钟昊会反应过激成这样。
在他和段清念都只是听清他议论的人正是宋词而朝他投去目光的前一刻,钟昊就已经把那人扯到地上了。
由于这突发的一幕,地中海草草结束了才讲了一半的演讲稿。
又朝八班方向看了一眼,厉声道:“刚才架的两个人马上来我办公室!”
周围人疑惑好奇的目光不断,听到升旗仪式也就堪堪收回目光,而那件事就这么成了她们茶余饭后的一件八卦趣事。
用不了几天,也没什么人会认真记得这件事。
段清念走过去,目光冷静地看了受伤男生一眼,上前扶住情绪极为不稳定到现在还喘着粗气的钟昊。
只不过他的手刚搭上钟昊的肩,就被他迅速扯掉。
目光比刚才更加冷,甚至连眉头都不愿意多皱一下,要不是他的话,那眼神简直就是看一个极为讨厌又毫无干戈的人。
他。
——“要不是以前把你当过兄弟,我他妈早揍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