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才刚来，就被你这一杯接一杯地往下灌，心等下喝醉了。”顾宵终于忍不住发话了。

    “你这是在担心我会醉，还是在担心教授啊？”高惠似笑非笑地看向了扬帆。

    扬帆眼皮微微一动，听出了她话里有话。

    “高局可真会笑，自然是女士优先。”虽然高惠的话被扬帆一句玩笑带过了，不过扬帆还是被她看得心头一惊，高惠看自己那眼神，总觉得有股不出的怪异。

    “瞧瞧，果然还是咱们的顾局会疼人啊。”众人又开始起哄。

    扬帆的话把众人都逗乐了，顾宵的反应不大，表情有些敷衍，至于高惠也没再多什么，抿嘴笑了一下。这个笑让人有些看不透，显得十分意味深长，整个气氛，应该流动在他们三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怪怪的。

    这第三杯到底是被顾宵给压了下去，高惠也没有强求，见好就收。她和扬帆了一会儿话后，又朝顾宵招了招手，让顾宵一直坐在她身边。他们在聊工作上的事，扬帆并不太感兴趣，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搭一下，但是高惠当着自己的面，跟顾宵这么眉来眼去的，让扬帆心里感觉十分不爽。

    高惠坐得离顾宵很近，偶尔还会凑到顾宵耳边些悄悄话，两个人看似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直觉告诉扬帆，这老女人知道自己一直在盯着他们看，所以她是故意装出来的。

    这女人到底想干什么？难道是想对自己玩报复？

    其实扬帆也不确定，她现在跟顾宵的关系到底变成了什么样，是依旧藕断丝连，还是彻底决裂了？不过看样子估计彻底决裂是不太可能。扬帆一直在心里琢磨着，也不知道身边的人跟他了什么，他心不在意地随口敷衍着。

    顾宵中途去了趟厕所，高惠朝外瞥了一眼，然后坐到扬帆身边问：“教授，你觉得顾宵他怎么样？”

    扬帆是个聪明人，一听高惠这话就觉得有问题，于是整个人都戒备起来。

    “顾宵怎么样您不是比我要更清楚么？”扬帆故作不解地问：“您这么问，难道是最近和他出什么问题了？”

    “呵呵，我只是想知道在教授眼里的顾宵是个什么样的男人。”高惠笑盈盈地抿了一口酒问，看似无心，实则有意。

    “那我倒也想知道，高局是怎么看他的？”扬帆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笑着反问。

    “我？”高惠晃了一下杯中的酒，似醉非醉地：“我一直都觉得顾宵是个很优秀的男人，即使站在人群里也会被他吸引住目光，被他的魅力所折服，教授觉得呢？”

    “听高局这意思，难道您也被他迷倒了？”扬帆嘴上调侃了一句，不过心里也确实承认顾宵确实是个很耀眼的人。

    “是啊，毕竟我也只是个普通女人。”高惠沉吟着。

    扬帆本来只是开了句玩笑话，哪知对方居然当真了，他差点没把嘴里的酒给喷出来，这老女人果然来者不善。

    “看来顾宵果然很有魅力。”

    “所以教授也没能抵挡得住么？”

    扬帆心下一沉，这老女人是不是察觉出什么了？他忙岔开了话题：“对了，听顾宵您前段时间去省级开会了。”

    “原来教授都已经听了。”高惠笑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向扬帆：“这两天我已经接到了省级的指令，是关于升职的。”

    “升职令？”看来高惠果然是要升职离开临川了。

    “恩，因为近两年商管局的业绩很突出，受到了省级的重视，所以我就跟着沾光了。”高惠慢悠悠地解释道。

    “您要升职了，这可是一件大喜事。”扬帆刚要举杯恭喜她。

    “那如果是顾宵跟我一起走呢？”高惠继续问道。

    “什么？”扬帆心头一震，同时拿着酒杯的手僵了一下，他忙问：“难道顾宵也要调回省级了？是他主动要求的，还是这是上级的指派？”

    “这有什么区别么？还是你很在意？”高惠漫不经心地问着，她的余光却从未离开过扬帆脸上。

    如果顾宵真要跟高惠一起走，那自己会怎么做？是去挽留，还是选择放弃？如果挽留了，能留得住么？可是如果就这么放弃了，自己甘心么，舍得么？

    他从没听顾宵提起过想要重新调回省级，可是万一他真想要回去呢？这个男人的心思谁也猜不准，不定等到合适的机会，他就会毫不留恋的离开。

    这个消息对他来无疑是一场晴天霹雳，他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他从没想过顾宵有一天会离开自己，甚至离开临川，如果现在他们彼此就这么分开了，那未来，不，大概就再也不会有所谓的未来了。

    “你应该清楚，如果有那种机会……”高惠以一个胜利者淡淡看了他一眼，她骄傲而自信地：“他肯定不会拒绝。”

    “为什么？”扬帆似乎隐隐猜出了答案，却又拒绝去接受，这一刻的执着让他觉得惊讶，同样也觉得很可笑。

    “因为这就是我们一直以来所共同努力的目标啊。”高惠终于给出了最致命的一击。

    自己怎么就忘了呢，顾宵当初就是从省级降职过来的，如今有这种机会可以重新回去，他怎么可能放弃自己的前途，为了他留在临川呢？那个男人把事业看得比任何东西都重要，所以结局也早就是注定好了的吧。

    “所以顾宵他不仅仅只是我的下属，也是我的工作伙伴，更是……”高惠神秘的一笑，扬帆心里顿时有股极不好的预感，只听高惠又：“他更是我爱的人。”

    扬帆脸色一变，握在手里的酒杯恨不得都要被他捏碎，这老女人是在警告自己么？现在这算什么情况，是两个人发展成了明抢男人的节奏？

    等顾宵回来时，他们的对话也结束了，顾宵看了一眼扬帆，却被扬帆给回避了过去。

    他本身今天的状态就不是很好，这会儿又被高惠搞得脑子乱哄哄的，直到聚会结束，他也没主动跟顾宵一句话。顾宵又不是个傻子，明显感觉到了扬帆的态度不对劲，问了他几次怎么回事，扬帆都没搭理他。

    散场时高惠本来是算跟顾宵一道离开的，结果扬帆却没给她这个机会，虽然他的思绪还没有完全整理好，但是也决不能在这种时候着了这女人的道。于是抢在她发话前，他忙道：“高局，我今天喝了不少，看来是开不了车了，只能向你借一下顾宵了。”

    扬帆这话得滴水不漏，搞得高惠也没法拒绝，只是笑着回应道：“顾宵可不是我的私有物，什么借不借的，你还得问问他本人的意思。”

    高惠果然是只老狐狸，一下子又把难题抛给了顾宵，两个人都各怀心事地看向了顾宵，似乎是在等着他的选择。其实扬帆是在赌，赌自己在顾宵心里的位置，赌顾宵最后到底会选择谁

    顾宵早就看出了气氛异常，只是没想到最后会变成这种局面，他总觉得扬帆的反常肯定跟高惠有关系。他看了一眼扬帆，什么都没，扬帆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伤感。

    随后他又转向高惠：“我和教授顺路，还是我送他回去吧，我已经帮你叫了司机，你喝了酒，今晚就别开车了。”

    高惠微微一愣，倒也没什么，结果是扬帆所希望的，顾宵选择了他而非那个女人。虽然这是他想要的结果，可是看到顾宵还是很关心这个女人，也许他的关心只是最普通的那种，却同样让他心里觉得不舒服。

    当他们走出龙池时，外面的夜色不是很好，云层很厚，半遮半掩地笼罩着月光，甚至在云层里还夹杂着一丝隐隐的闪电。

    高惠抬头看了一眼夜色，意有所指的感慨了一句：“看来是要变天了。”

    扬帆也顺势看了一眼夜空，眼前乌蒙蒙的一片，天压得低低的，感觉周围的气压也变低了。他深吸了口气，高惠这句感慨似乎是话里有话的一种警告。

    等他再次回头时，顾宵已经把高惠送到了车里，高惠把顾宵的半截身子拉了进去，然后朝扬帆那瞥了一眼：“你这么偏心，我可真会吃醋的。”

    “你喝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顾宵刚要从车里出来，高惠直接勾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扬帆看到了，应该从他这角度能看得很清楚，他猜这也是高惠故意的。但是顾宵也没有拒绝，当着自己的面跟别的女人亲近，扬帆转头走向了顾宵的大奔，然后坐进副驾自嘲地笑了起来。

    并不是自己大度到可以去容忍这一切，而是该如何去阻止呢，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去阻止？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顾宵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和高惠又是什么样的关系。虽然眼下他们是在一起了，可是他们毕竟都是男人，扬帆甚至都不确定他们之间算不算是恋人关系。

    那么会不会从一开始不要看清自己的感情，不要呆在这人身边会更好些呢？也许时间久了，心里的这种感觉就会慢慢变淡，毕竟人心总是最善变的。